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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有荷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唐小鱼是姐姐

    这时候的雪花已不如半月前在咸阳那般大,此刻倒是比细密如针的绵雨还要温柔几分。在甘泉宫未见到过的梅花,此刻已经开在行宫的外面,高傲又坚韧。

    宫殿里的烛火被三两个宫人燃了起来,稍显昏暗的室内霎时明亮几分。

    郑芙斜倚在榻上昏昏欲睡,想来时间还不晚,索性起身振奋精神。

    虽然半路因大雪封路耽误时间,冠礼队伍不得不昼夜赶路前来雍城,可她数日以来一直坐在马车内,以她的体质,自然不会身子疲惫。这会即便站起来,她亦有几分想躺下熟睡的冲动。

    嬴政坐在桌前纹丝不动地看着竹简,如今他虽然身在雍城,可是该做的事仍旧要做,该看的奏章一卷都不能落下。

    郑芙本想找自己的狐裘,突然想起刚至雍城之时那件狐裘被雪弄湿了大半,故而自顾自拿过嬴政的黑色披风披上,轻手轻脚地走到殿外观雪。

    以往秦国的都城一直设在雍城,直到秦献公时期才搬迁到咸阳,因此雍城的宫殿群并不比咸阳少。

    自献公以来,君王薨逝之后,秦国的夫人们若无子嗣无法与之同去封地,则大多会来雍城颐养天年。当朝亦有秦王祖母华阳太后与生母赵太后居住于此。

    郑芙是第一次来到雍地,同为秦国的领土,雍城比之咸阳,少几分恢弘大气,多几分瑰丽堂皇。

    “太后到——”

    闻声,郑芙抬头往宫苑门口看去。

    那个许多年未见的妇人,再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俏丽上扬的凤眼昭示着她秦国太后的威势,精致的妆容和着高贵的紫衣,以及那冠绝天下叫人不敢正视的容颜。数年过去,赵太后似乎从未变老,此刻更添几分风韵。单看外表,即便说她仅有二十五六也不为过。

    “见过母后。”郑芙规规矩矩地朝赵太后行了一礼。

    赵太后以双手将她扶起,稍微抬头仔细打量一番,火红的嘴唇勾起一个绝美的弧度,“这么多年未见,芙儿都长成大姑娘了,如今有你陪在政儿身侧,我很放心。”

    郑芙浅笑着说道:“这些年大王很想念您。”为什么您不回来看看他呢

    郑芙没有将后半句话问出口,她知道自己不该问这个问题,这终究是太后与嬴政之间的事,即便她从小与嬴政一同长大,亦不该插手他们的母子之情。

    赵太后顿了顿,说道:“那便同我一起去看看政儿吧。”

    “遵命。”

    二人走入宫殿中的时候,嬴政没有在看书,而是背对她们站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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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击溃心房
    “那有什么自你出生起,我们便是一家人,难道还要说两家话”赵太后抬手轻点郑芙眉心,语带几分宠溺,“我愿意说,政儿亦愿意听,是也不是”

    嬴政面带笑意:“母后所言极是。”

    三人围坐在同一个桌案前,述说着家常情分,乍一看好似一户温馨的百姓人家。

    在这寒冷又温暖的宫殿内,每个人都默契地对数年前发生的事情绝口不提,好像怕打破了这场离别已久的重聚。

    直到深夜时分,赵太后才起身离去,走之前又与二人说了不少话,诉不尽几年来的思念。

    回到自己的宫殿里,赵太后的脸上依旧带着温情。

    幽暗的寝宫廊道之后,一个身着灰色衣衫的男子从中走了出来,一手攀附上太后的腰肢,稍稍低下头在她耳边轻轻吐气,“儿子一来,太后便将我尽数忘在脑后,一连两个时辰都见不着面。若他不是你的儿子,我几乎以为太后寻得新宠,不要嫪毐了。”

    赵太后抬头,凤眼轻瞥,语调柔若游丝,“你明知我心中仅你一人。我与政儿已经七年未曾相见,如今不过是说了会话,你倒是愈发刁钻,黑白不分便将醋坛子打翻。”

    嫪毐轻哼一声,走到赵太后身后,一手揽着她的纤腰,一手放在她的小腹上轻抚,“分明是这么瘦小的妇人,霓儿你却为我诞下两个儿子。比起你那长子秦王,我们的儿子难道就不值得你疼爱”

    “都是我的儿子,我自然一视同仁。”赵太后不疾不徐地说着,全然没有想到自己已经落入这个男人编制的陷阱。

    “太后骗我。”嫪毐忽地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你若一视同仁,便不会准许秦王来雍城并为他行冠礼。”

    “你为何这样说”脱离了嫪毐的怀抱,赵太后倍感不适,转身追着他往前几步。

    “太后见了秦王,立刻就将我数日前同你说过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嫪毐面有失望之色,“即便你当真一视同仁,可秦王呢,他如果知道你与我生下两个儿子,他会怎么做是杀了我,还是杀了我们的儿子”

    赵太后皱起了眉头,说道:“我说过了,政儿最是孝顺,只要我与他说明情况,即便他厌恶你,亦会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你。至于我们的孩子,不要让政儿知晓他们的存在便是。”

    “呵呵呵……霓儿,你果然是太天真了!你是秦王的生母,无论做出什么事他都会饶恕你,可我不一样,我们的儿子不一样。你说不要让他知晓孩子们的存在,太后说得轻巧,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秦王迟早会知道这件事的。”嫪毐言辞激动,紧紧抓住赵太后的双肩。

    “你轻点,捏疼我了……”赵太后十分不悦地拍了他的手。

    嫪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强自镇定下心性,“即便他真的不曾知晓,但太后可有为我们的儿子打算过日后他们及冠成人,你难道还要叫他们这般遮遮掩掩,活在你大儿子秦王嬴政的阴影之下吗”

    赵太后一把推开他,神色有几分退缩,“不然还能如何,他们是嬴氏一族的污点,若被外人知晓,即便政儿看在我的份上不会处置他们,朝臣和天下人又怎可能放过”

    “太后,他们是你的儿子啊,你就如此恋慕权势一心向着秦王么那你当初不顾一切地生下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是他们的娘啊,他们还这么小,你到底有没有心……”嫪毐说到动情之处,竟然流下了泪水,趁太后不注意,抬眼看了看殿外侍立的宫女。

    宫女们立刻会意,将在殿外玩耍的孩子带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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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拿走玉玺
    “不可以,你这样会伤到政儿的!”赵太后突然变得纠结起来。

    “太后,你太贪心了。你既想保全秦王,又想与我们继续生活,这是不可能两全的事。”嫪毐此刻的表情只能用狰狞来形容,“趁着冠礼嬴政防备最弱的时候,发动兵变解决掉他。你是秦国太后,事成之后立何人为秦王自然由你说了算,到时候让我们的儿子继位为王,从此以后便再也不会有人阻碍我们了!”

    赵太后颤抖着身子,瘦弱的身体不堪心头重负,向后跌坐在地,“当真没有别的法子了么……”

    “别无他法。”嫪毐抬手轻抚赵太后的眉发,语意温柔几分,“从秦王出生开始,你便一直陪着他在邯郸宫里为质。若不是因为他,你早就可以离开邯郸囚笼,哪里用得着吃这么多苦头这么多年过去,你并未亏待于他,如今是时候好好疼爱两个少子了。”

    赵太后紧紧咬住下唇,痛苦地闭上眼睛,更多的泪液从面颊上流了下来,整个身子颤抖得愈发厉害。

    良久,她终于开口,做出一个艰难又痛心的决定。

    “我答应你。”

    嫪毐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而后他又将赵太后抱紧几分,说道:“若想此事成功,太后还要做一件事……”

    次日正午,郑芙换上了第二日冠礼暨封后典礼所需穿着的礼服,曲蛾与宛昭一同跟来,一定要让她再试一次。

    虽然几月前回秦的时候她已经穿过一次,可二人依旧不放心,势必要让她以最为盛大耀眼的装束与年轻的秦王同时受礼。因为嬴政的生辰,即是郑芙的生辰。

    换好衣裳确认无碍之后,二人又帮着她更换上常服,并将礼服妥善收好。听闻前殿有些响动,郑芙闻声而走,见到两个宫女跪在殿前,嬴政则微微抬着头,好像在想什么。

    接着为首的宫女便说道:“赵太后命奴婢们前来取秦王玉玺,说是明日冠礼之时同礼冠一齐交给大王,以正大秦威信。”

    嬴政静默不语,似乎根本没听到她的话,而是继续观阅着桌上的书简。

    片刻之后,宫女跪得有些久了,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声音细小且微不可闻,“大王,您……”

    面对这位喜怒无常的君王,宫女一时不知道如何提醒,只能跪在地上小声说话。

    郑芙大步走入殿内,说道:“秦王玉玺本就是王位的象征,与冠礼有何干系你们且去回禀太后,不必多此一……”

    “阿蹊,去将玉玺取来。”

    郑芙难以置信地回头看着嬴政。

    昨日见到赵太后,郑芙甚至以为她已经回心转意,日后嬴政亦不必为他与太后之间的隔阂所困扰,她以为一切都会回到儿时的那般情境。

    殊不知,今日的他们又怎可能在做过去的事物非人非,再怎么贪恋过往,那都是已经消散在云端的旧事了。除了他们那模糊且久远的记忆,甚至连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能留下来。

    这种时候赵太后讨要秦王玉玺,绝不可能是为了在冠礼之时递交给嬴政。而且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她都能一眼看破的事,即便嬴政顾念亲情,亦不可能看不出来。

    看到嬴政不容拒绝的眼神,郑芙垂眸,走入寝殿将玉玺取了出来。

    几个宫女连连叩首拜谢,小心翼翼地护着锦盒离开大殿。

    “阿政,你明知此中有诈,为何还……”

    嬴政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眸子里带了几分疲惫。

    “寡人会最后给母后一个机会。若明日无人兴兵反叛,那么寡人必将以大礼迎她回咸阳。”

    看到嬴政这样的神色,郑芙不由得十分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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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静心之曲
    一个时辰后,李钰匆匆走入嬴政所住的行宫禀报:“大王,方才有一个叫顿弱的,自称是嫪毐门客前来出首。”

    “怎么”嬴政漫不经心地问道。

    “此人说方才嫪毐在雍城之内举行宴会,于酒席间大放厥词,声称是大王的……假父!”

    闻言,郑芙心下一惊。

    “放肆!”嬴政一怒之下竟折断了手中的毛笔,奏章上被浓墨渲染了一大笔,“让蒙毅去查,如若属实即刻杖杀!”

    “是。”李钰不敢多说,匆匆退了出去。

    嬴政最是尊敬子楚,自继位以来甚少叫过吕不韦“仲父”,更何况是这个仗着太后便自以为是的假宦。此刻他正为太后的事心烦不已,在这个节骨眼上嫪毐又惹出这种事端,一旦罪名落实,嬴政势必不会轻易放过他。

    嬴政的脸色黒到极点,深棕色的眸子里透露出不可阻挡的强悍杀气,刹那间整个宫殿的气压变得极低,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君王再次抑制不住心性了,没有人敢说一句话,齐齐跪下叩首。

    “你们都出去,将殿门关上。”郑芙唯恐嬴政因此事伤及无辜,赶紧发令。

    宫人们纷纷对郑芙投来感激的眼神,站起身迅速退了出去。

    郑芙走到嬴政身前,两手一齐握住他的一只大手,黑色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担忧。

    “为这种得志小人动怒实在不值。你且等一等我。”

    闻言,嬴政闭上眼睛,紧握成拳的手放松些许,郑芙这才起身去拿琴。

    每当他暴怒到极点无法克制的时候,郑芙会为他弹奏一首琴曲。

    《终南》。

    “终南何有有条有梅。

    君子至止,锦衣狐裘。

    颜如渥丹,其君也哉!

    终南何有有纪有堂。

    君子至止,黻衣绣裳。

    佩玉将将,寿考不忘!”

    每当听到这首琴曲,总会叫嬴政稍稍安稳些许,正似治病的良药。加上两年他进入终南山有过融于天地的静心之感,两者相协,又让他暴躁的内心多沉静几分。

    嬴政再睁开眼时,虽然怒气依旧,但恢复了些许清明。

    “阿政可改变主意了”郑芙试探着问道。

    嬴政不语,只是淡淡地看着她,眸子里流转着光华,算是默认了。

    只消一个眼神,郑芙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站起身来抱着琴走出宫殿,对守在外面的李钰说道:“劳烦李总管再去知会郎中令,嫪毐一事不必再查,也不必杖杀。”

    李钰长叹一声,抬手行礼,“多谢郑夫人。”

    郑芙点了点头,又将殿门关上回到宫殿之中。

    无论嫪毐是否当着众人的面自称嬴政假父,在这个时候处决他显然并非一个明智的决定。这样做不仅会使雍城即刻生乱,于冠礼无益,更会贬损嬴政的名声。最好的方法是要么等到他举兵反叛一同定罪,要么冠礼之后再令择其他理由除掉他。

    “好在有你。”嬴政抬手揉了揉左边太阳穴,“再为寡人奏一曲吧。”

    郑芙展颜,抱琴坐在他的面前,“谨遵君命。”

    如往常那般,她又弹奏起了最爱的《山有扶苏》。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山有乔松,隰有游龙。

    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这首从小听到大的曲子,虽然曲调一致,但嬴政总是百听不厌,因为郑芙有自己独特的琴心乐理,每次弹奏,都是不一样的情怀心事。

    如今再次弹奏,二人都已明白了诗中的含义,正是比山高比水长的绵绵情意。

    宫殿内不断响起古琴的声音,直到夜色深沉许久才安静下来。

    这一夜,多少心怀叵测,多少杀机四伏,都将逐渐浮出水面。

    次日一早,嬴政如同往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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