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有荷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唐小鱼是姐姐
嬴政一时有些无语,哪有这么打击自己儿子的?论说话的早晚,扶苏可比她强太多了。
“阿娘……”扶苏的声音里带着委屈。
郑芙的声音温柔几分:“好了,我慢慢教,你慢慢学,我们不着急,总有一日你能亲口告诉我的。现在先同我回去歇息,可好?”
“好。”
而后便是一阵轻缓的脚步声,由强至弱,而后消失。
确认郑芙已经离开后,侍卫长急忙请罪:“属下有罪,不该擅自与扶苏公子交谈!”
嬴政下的命令是封宫,也就是说,宫内的任何人都不可以宫外之人有接触,包括交流。侍卫长已经等待着嬴政的处罚,只求不要祸及自己的家人便好。
“开宫门。”
“啊?呃……是!”侍卫长一时摸不着头脑,但急忙依言照做。
“不准告诉她寡人来过。”
“属下遵命。”侍卫长抬手行礼,目送嬴政离开,而后长吁一声。
大王的心思,真是捉摸不透啊……
次日一早,虞景候在大郑殿前的秋千旁边,轻手轻脚地替扶苏摇着麻绳。
自从扶苏可以自己走路之后,虞景便在莲池之后找了一棵枝干粗大的树,做了这个麻绳秋千供他玩乐。
扶苏没有早上嗜睡的习性,有时候甚至比郑芙醒得还早,每每从梦中醒过来,心心念念的都是这个秋千,若不过来玩一会,一整日他都会怏怏不乐。
长安宫被封宫许久,里面的宫人们都习惯性地在宫内生活,除了扶苏,没有人会刻意去关注宫门那便的情况。
所以今日站在宫内的赵高,着实把虞景惊了一跳。
“赵内侍……”虞景朝他躬身致礼。
赵高微微点头,看到坐在秋千上玩得正欢快的扶苏,自顾自亦抬手朝他行礼,不过扶苏尚且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便是了。而后赵高对虞景说道:“大王下令解除了郑夫人的禁制,日后夫人可以自行出入咸阳宫,并且重理六宫之事。”
闻言,虞景大喜,连连道谢:“多谢赵内侍,多谢赵内侍!”
“大王没有书写旨意,只叫我前来通传,既然你在这里,我便先行一步,长杨宫那便还有些事情。”
“赵内侍慢走。”
见扶苏依旧坐在秋千上玩得正欢快,虞景道:“公子,咱们回去吧?”
扶苏摇摇头。
“回去见一见郑夫人,公子便可以从那道门走出去了。”
扶苏的眼睛里泛起光泽。
“好!”
片刻之后,长安宫解除封禁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后宫,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李宓瘫倒在床榻边缘,眼神带着几分惊恐,“你说大王解除了郑芙的禁制,并且让她重新打理后宫?”
“是……”侍女怯怯地答道。
天崩地裂。
芈祺恨她入骨,这会子只怕是已经在前往长安宫的路上了!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郑芙被解除了禁制,不久之前郑芙还是咸阳宫的禁忌,怎么这个时候突然就被释放了?嬴政的心意好生难猜啊……
看来目前田甄是帮不了她了,只能先行一步,抄近道去长安宫。只要她抵死不承认,并且向郑芙示好,谁都不能拿她怎样!
虞景将消息告诉郑芙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长安宫的宫门再次关闭。
容笠不解,问道:“夫人这是何意?”
郑芙一边用勺子舀了汤喂到扶苏嘴里,一边说道:“这会后宫里应该有很多人要见我,先‘养病’几日再说吧。突然热闹起来,扶苏恐怕不大适应。”
听郑芙提到他,扶苏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她,郑芙淡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嬴政突然解除禁令,很出乎她的意料。郑芙心知嬴政一定不会将她关在长安宫里一辈子,但当时他们二人已经将话说得很绝,没个年她应该是走不出去的。
没想到……
虞景关好宫门,而后走了回来,说道:“夫人,祺七子和宓七子候在宫外,奴才已经回绝了她们。”
郑芙点点头,继续细心地喂着扶苏喝汤。
因为她自己身子不好,加上早产,扶苏总是有些体弱,不过想来细心调理应当会好些,故而郑芙每日会准备一些草药加在汤里,让扶苏一并饮下。
起先扶苏还会觉得汤药太苦不想喝,后来同他说明道理,这孩子倒是有几分沉稳的性子,好说歹说倒也喝了下去,如今已成习惯了。
不过,她越来越看不懂嬴政了。她始终不明白,嬴政何必因为一个楚轲便那样同她说话。说错,应该是两人都有做得不当的地方,但嬴政的怒点,实在太过奇怪。
他本是要吞并天下的人,怎么会因为一个憎恨他的卫国子民就愤怒如斯,而且还是一个完无力与他抗衡的人。
只可惜如今,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难以挽回的地步,他不可能做出让步,并且这一次,她亦不可能再妥协了。
他们之间所剩无几的,应该只剩下回忆和眼前的孩子而已。
(iishu)是,,,,!
第二百一十六章 芈祺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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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长安宫的宫门终于被打开,芈祺首先抓住机会,带着那自认为极其宝贵的药渣子走了进去。
看到大郑殿中的郑芙与坐在她身边小小的身影,芈祺言语间带有不满,说道:“长公子可是差点就活不下来了,你这个娘亲倒是悠闲得很。”
她说话尖酸刻薄,郑芙却不以为意,令容笠将扶苏带下去,这才说道:“有你在筹谋划策,我担忧这些事情做什么?”
芈祺轻哼一声,而后走到她面前,说道:“我本以为你再无东山再起的时候,没想到还不足一年,大王便将你放了出来。”
“我亦没有想到。”郑芙有些尴尬地笑着。芈祺耿直的性情倒是从未变过。只不过,这东山再起一说,在咸阳宫中显得有些微不足道。绝对集权的秦国君主,何曾让大权旁落过,只不过是不愿管束后宫的繁杂琐事罢了。
芈祺的视线被在殿外玩耍的扶苏吸引,顿时心生几分羡慕之意,“即便大王不愿见你,但你还有一个儿子。而我,来了秦国这么些年,不过见了大王四次。”
郑芙微笑着说到:“如此看来,祺姐姐比大多数后宫女子见大王的次数都要多,真是走运。”
“你……”芈祺气得瞪大了眼睛。虽然这是事实,但并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吧?
“我同你玩笑罢了。日子还长,你还年轻,只要安分守己,该有的总会有。”郑芙说道。
闻言,芈祺高昂的兴致忽然淡了下来,自顾自坐在郑芙左侧的位置,而后轻叹一声:“你可知道,李宓生了个女儿,叫元曼。”
“元曼……窈窕女子为曼,起得当真不错。看来大王很喜欢这个公主。”郑芙仔细品着。
她这样云淡风轻的表情和语气,仿佛置身事外,在说旁人的事情一样。
芈祺有些疑惑,但一想到是李宓的孩子,她便气不打一处来,讽刺着说道:“那可不是?从大公主出生到现在,大王一次都没有去过长杨宫。长女为‘元’,大王又下了命令,日后出生的公主,尾字一律用‘曼’,当真是喜爱得紧!”
看来芈祺和李宓是一如既往的势如水火啊……郑芙道:“行了,你来找我,不是为了说道李宓的不是吧?”
说得太尽兴,芈祺竟然忘了此行前来的目的,于是道:“我查到了,是李宓收买长安宫的一个小宫女在你的安胎药里做了手脚,我的人找到了那副被加了东西的药。”
“既然你已经确定,那么我便不找御医来查验了。不过——你确定单凭这药渣子能证明是李宓下的毒?”郑芙说道。
芈祺十分确定地点了点头:“我有人证,是李宓宫里的一个侍女。”
郑芙摇摇头:“她可以说是你收买了那个宫女,诬陷于她。”
芈祺忽地激动起来,抬手拍桌:“那我能怎么办,难道还能让她亲口承认自己的罪过么?”
郑芙不语。
芈祺心急,就差朝郑芙怒吼了,“你到底有没有上心啊?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难道你要放过她么?你将长公子的性命置于何地?”
“你怎么知道不能让她自己开口?”郑芙反问。
“什么?”芈祺哑然。
这个时候,虞景从殿外走了进来。
“有个人想见见夫人。”
正午日头正大,步高宫的阳光愈发热烈。
李宓顶着这样的日头,步履匆匆地走入了宫殿之中。
彼时田甄正站在殿内,抬着头从窗外看出去,李宓走上前行了一礼,说道:“田夫人找我。”
田甄回头说道:“郑夫人被解除了禁制,看来有些棘手了。”
李宓低头不语,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如今郑芙已然重获打理后宫的大权,李宓以为,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去朝她表明归附的态度,以此降低她的戒心。可换一方面想,假如郑芙相信了芈祺,那就会吃力不讨好了。单凭她的一面之词,郑芙如果非要定罪,那她亦无处求助。
“宓七子?”
田甄的声音将李宓从思绪里牵拉回来,接着田甄继续说道:“看你的样子,是打算归附你们楚国的郑夫人了吧,既然如此,数日前为何要同我说出那种害人不浅的话?”
郑芙的态度她还不知道,若再失去田甄的信任,她便真的无法翻身了。
“田夫人误会了!”李宓急忙说道,“我只是在想,日后要如何作为才能帮助田夫人。”
“这些想得太早了点。”田甄优哉游哉地摸了摸自己不小心掰断的小指指甲,说道:“你嘴上说帮我,可心里怎么想的,我又如何得知?齐楚有世仇,你自然是会联合你楚国的人一同对付我,叫我无法在咸阳宫里立足。若我一倒,你们楚国,可当真就是咸阳后宫的主人了。”
果然,倘若不交出自己的把柄,田甄势必不会轻易相信她。
可她已经没有退路,如果连田甄都不愿意帮她,这咸阳宫里,她还能指望谁?嬴政吗……他根本不会管她的死活!
“我与郑芙和芈祺皆有仇怨,不可能与她们为伍。”
田甄轻笑一声:“我说我与大王有仇怨,你信吗?”
李宓紧皱着眉头,双拳紧握几乎渗出汗来。
“一年前郑芙早产脱力,是我命人在她的药中下毒。”
田甄露出几分诧异的神色,“我只以为是长安宫的宫人不小心弄错了药,没想到是你。”
李宓丧气地低下了头,接着说道:“我只是不想让她生下长子,没想着害她的性命,奈何造化弄人,我的孩子,只是个公主。”
田甄对李宓的认知又改变几分,在她的眼里,李宓便是那种标准的温婉楚国美人,说话轻声细语,走路若莲瓣轻点,未曾想过她的心里是这般狠毒。
难怪当时李宓看到自己生了个女儿会露出那样失望的神情,原来是没能生下长公子,心中失落罢了。不过她这样想,亦合乎几分道理,嬴政去后宫本来就随性,日后她说不定再也见不到他的面,倘若能有个儿子做依靠,也是好的。
“如今郑芙和扶苏都平安无事,我亦不算犯了大罪过,田夫人,你救救我吧,日后我一定唯你马首是瞻!”
李宓说完,双膝跪地,声音里面带着几分颤抖。
“原来她真能自己都说出来!”
李宓心中猛地一颤,和田甄一起将视线转移至桌案之后的寝殿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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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李宓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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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芈祺率先从廊道里走了出来,然后是魏子玉,最后……是郑芙!
李宓如坠冰窟,愣愣地回头看着田甄。
芈祺走上前,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李宓,耀武扬威地说道:“人赃俱获,你这恶毒女子,害人不浅啊!”
“不……不……我没有,我没有!”
郑芙行至李宓身前,微微躬身,轻声在她耳边说道:“你做事也太不小心了,怎么让这么多人听到。你若出了事,我不好同姑外祖父交代。”
李宓抬起头,心存感激地看着郑芙。
只见郑芙的眼神忽然变得十分奇怪,接着她又说道:“话虽这么说,可你要杀的是我的孩子,想来楚国令尹不会介意少一个孙女吧。”
李宓神色骤变,语无伦次:“你不敢杀我,你没有权力杀我……我是大王的妃妾,我的死活,只由大王一个人说了算!被你们看到又怎样,大王没有听到,我便无罪!”
李宓看着郑芙的脸,一阵由内而外的恐惧感袭来。
这个女子,连她自己都敢杀,又有什么人是她不敢杀的?
“我求求你,郑妹妹,算我求你了,这次是我的过错,我一时鬼迷心窍,我不该觊觎长公子之母的位置,如今扶苏平安无事,你饶了我吧……元曼还小,不能没有母亲啊!”李宓哀嚎着抱住郑芙的双腿,整个人几乎已经陷入疯癫的状态。
郑芙站直了身子,稍加用力便挣脱了她,后退几步,说道:“你倒是提醒了我。趁着公主还小,尽早换一位心性纯良的母亲才是,否则日后指不定会闯出什么祸端来。虞景。”
李宓的内心已经恐惧到了极点,心知事情已经无法逆转,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奴才在。”虞景带了两个人进入殿中。
郑芙抬起头,不再正视李宓。
“将她送入华阳宫,赐一杯鸩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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