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级末日症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全部成为F
在正常世界发生的惨烈大战,终于穿透了不知道多少年代的数据对冲空间,将整个统治局遗址也席卷其中。这场世界大战对环境的影响符合人们事先对第三次世界大战的部分猜测,但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真正对人类产生灭绝危机的不是核威胁,不是生存环境的变化,而是从人类集体潜意识中传递的可怕冲击。
人虽然拥有充沛的个性意识,但同样也是社会性生物,在某种程度上,人类想要在世界上生存下去,从社会性产生的人和人之间的联系,是比个性更重要的环节。在这个前提下,人同时也是一种需要意识才能构成社会性活动的生物,无论是共性意识还是个性意识,都比作为生物的本能,更能体现和主导人类社会性的活动。
因此,无论是意识失常,还是失去意识,倘如只是失去了个性层面上的意识还好,但如果失去的是身而为人的意识共性层面,那么,整个人类社会就会彻底崩溃,这种崩溃所导致的人类末日,也在某种意义上,比生存环境改变所导致的末日更加可怕。
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传递的冲击直接导致地球上的人类社会性活动近乎停止,人们倘若没有死亡,也会陷入疯狂之中,而能够阻挡这种冲击的盾牌,必须要在意识层面有所作为。借助人和人之间的意识联系,这场由拉斯维加斯中继器和五十一区中继器相撞引发的冲击无视区域的阻隔,哪怕是在统治局遗址中,也视区域防御是否具备意识层面的机能,对人类产生不同程度的伤害。
反过来说,假设一个生命没有受到冲击,其原因不是这个生命非人,那就是这个生命在意识层面受到某种保护。从这个角度来说,纳粹士兵同样受到冲击,足以证明这些从物理角度已经偏离人类常识的自动化产物仍旧属于人类,而外表类人的素体生命却完全不受影响,哪怕在过去的报告中,有“素体生命是人类和灰雾恶魔以某种特殊方式的共生演化而来的生命形态”的说法,如今也已经不能再将它们视为人类概念的范围了。
无论外表如何,素体生命是比纳粹士兵还要彻底的非人类,这是所有姑且还活着的人们,在统治局遗址中必须注意的重要问题。正因为无法用人类的准则去衡量这样的怪物,所以,要明确它们的下一步行动,是十分困难的事情。
如今统治局遗址中将近三分之二的面积,已经被在绝对数量上处于劣势的素体生命占据。这些素体生命占领这些区域的方式,并不是派人驻扎,而是通过某种方式改造了这些区域的安全网络系统,间接通过深入统治局每一个角落的网络,对所有出现在这些区域中的敌人进行监控和打击。它们并不承认在构造素材上和自己相似的安全卫士是自己人,但却承认它们是极为优秀的战斗兵器。
在这些区域里,失常的安全网络已经以素体生命的规定为基准,控制着巨大的建设机器和数量不可计数的安全卫士进行某些怪异的,无法看清全貌的改造。原有的建筑被拆毁、迁移、扭转、重新布置,其外表形状和内部机能结构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却没有人能够说清楚,其中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哪怕是一直以来都试图重启安全网络,在过去堪称是进度非凡的原住民工程师“莎”本人,也无法利用已有资源,对这些已经被素体生命控制的区域展开渗透。她所掌握的安全网络相比原有的安全网络,自然是有所优化,但却在大体上承接了过去安全网络的风格,然而,被素体生命改造的安全网络则像是成为了截然不同规定的东西。两边的安全网络是如此的格格不入,却每时每刻都想要将对方转变成自己的模样。
在这场肉眼无法看到的入侵和反入侵中,“莎”落于下风,即便只是被动防守也已经很吃力。她从黑巢的口中,得知了末日真理教和纳粹在这场战争中扮演的角色,由此能够从一个更高更广阔的世界角度,去看待在统治局遗址中发生的种种变化。所以,在她看来,也并不是百分之百没有扭转局面的机会。
不管素体生命想要做什么,它们总体上对自己所占领的统治局遗址范围,以及对这个范围内环境的改造,都是十分迫切的。这种迫切感,已经从它们的行为中体现出来,因此,也完全不需要去追究到底是怎样的想法导致了它们的那些行为。只要能够破坏或遏制素体生命对统治局遗址的改造,就能从一个关键的角度,打破它们的企图,进而让它们陷入一个进退不能的局面。要做到这一点,从安全网络方面下手是最好的选择。
目标不是直接击杀敌人本身,而仅仅是破坏对方的行动,造成局势流向的变化明确这一点后,所有能够行动的作战人员,包括被莎和畀组织起来的原住民,以及在各式各样的因素中,和这些原住民会合的神秘专家们,毫不犹豫地向目的地挺进。
直接和素体生命进行生死之战,胜算大概是很低的,但是,以安全网络为攻防,莎却不认为己方处于绝对的劣势。在素体生命数量不足的前提下,被自己重启修正的安全网络,和被素体生命改造的安全网络,哪一方更能够限制住对方的发挥,哪一方能够控制更多的安全卫士以及生产线,胜利的天平就会朝哪方偏移。
这个胜负和起初各方占领的统治局范围有关,但又并不是最关键的因素。素体生命所占据的将近三分之二统治局面积的安全网络没能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完全改造,而被莎控制的安全网络只分布在三分之一的统治局面积中,却已经完全被其掌控。
那些已经被素体生命占领的地盘,却因为安全网络没能及时改造,从而控制力不足的地方,形成了可以在战术乃至于战略上进行操作的空白。莎针对这些区域的安全网络进行渗透,并尝试布下陷阱,以在素体生命的安全网络入侵时,反向渗透其内部。
由畀率领的原住民队伍,以及由席森神父领头的神秘专家们,以最快的速度分成数个小队,在这些敌人无法彻底掌控的空白区域搭建工事,一方面配合莎的渗透,一方面尝试妨碍素体生命所有试图通过非安全网络途径打击己方计划的行为。
无论是被素体生命的安全网络控制的建设机器,还是被莎的安全网络控制的建设机器,都在以各自的方式在安全网络的重要物理节点上工作。已经分成明显有所不同的两部分的安全网络,并没有因此从物理层面截断彼此之间的关联,为的就是能够通过这些连接点同化彼此。双方能够找到的节点大体上是重叠的,在任一个节点活动的双方,全都有可能在某个时刻发现彼此存在。
上一次如此大规模的集团行为是在什么时候?这个答案在席森神父的记忆中很清晰,也从正常时间线上并没有多么遥远的距离,但是,感性来说,当产生回忆的时候,只觉得是很久很久以前了。久得连记忆都已经模糊席森神父知道,这是错觉。
自从不久前,他接受了义体的第二次调整改造,自己的大脑和被植入其中的脑硬体就产生了某种矛盾性的化学反应,导致在记忆方面和感性思维方面受到了相当大的影响,理性思维被理所当然地强化了,或者说,计算力确实翻了个跟斗地增加了,可是,所有回忆和由回忆引发的感性,与其说是“回忆”,不如说是“做梦”。
仿佛,每一次不受控制地感性勃发时,自己都陷入一个恍惚的梦境,醒来之后,这场梦境的具体内容便模糊不清。
席森神父对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有一个清晰的参照目标:耳语者的高川。虽然他并不清楚,高川的义体改造究竟是怎样的,和莎给自己进行的义体改造相比有哪些相似和不同,但是,和高川认知相处的那些记忆,哪怕变得像是梦境一样模糊,也仍旧可以产生“自己和他相似之处”或者“自己和他不一样”的感受。
在行为表现上,自己和义体高川究竟是相似的地方多,还是不同的地方多,席森神父无法明确地计算出来,但在记忆和感性方面的失常所导致的行为特征上,却大都是相似的。
正因为有义体高川这个先例,所以,席森神父才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失常,保持一个肯定且平静的态度,因为,这些失常在过去没有妨碍义体高川变得强大,那么,现在也不会对自己产生妨碍。
席森神父拉出颈后的数据线,接驳在建设机器上,让其在不直接接触安全网络的情况下,灌输针对安全网络的物理性节点的处理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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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0 渗透
十名神秘专家和五十多个原住民配合建设机器进行作业,试图将一部分被奇怪的方式分割的城市景观连接在一起。 更新最快统治局遗址里的城市和正常世界里的城市相比,无论是建筑风格还是区域规划都有诸多不同之处,这些不同之处并不完全因为安全网络的异常,而多是出于最开始的建设理念和建设过程上的差异。大量使用灰雾作为技术核心是统治局技术的一大特点,而灰雾在物质上多曾现出一种如今被称为“构造体”的材质。
并不是每一种构造体都有相同的性质,但是,不同构造体材质都呈现出相似的外表:灰白色,坚硬,像是角质层,而并非是无机金属,在特殊的状态下具备极高的可塑性,但成形后性质就会固化,惰性极强。这些构造体不仅仅用在器物的制造上,甚至也会和生命体产生反应。就如同如今映入神秘专家眼中的这座城市,整体的材质就是以构造体为主,而预计将会争夺此地安全网络节点的素体生命本身就是完全构造体材质的生命体。
乃至于身而为人的席森神父在经过义体改造后,百分之五十的身体组织也已经由构造体替换和填充,在这个义体中,构造体和有机体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某种神秘的化学反应,从物理性质上大幅度强化身体素质,同时也呈现出一定程度的神秘性。
建设机器的构造中,有三分之二的构造体材质,另外三分之一是正常世界从未生产过的特殊金属,它拥有一个巨大的灰雾储囊器官,能够在体内产生某种反应,完成灰雾转变为构造体的过程,并对构造体进行塑形。从席森神父收集到的资料来看,这些建设机器在末日真理教的巫师眼中,是一个相当重要的资源宝库,这些巫师进入统治局遗址,在没有特别目标的情况下,往往会以捕捉建设机器为主。
而建设机器本身的生产速度和生产数量就整个统治局范围而言是固定的,安全网络的异常让建设机器的数量比往时更多,从这个角度来说,在无法控制安全网络的情况下,一旦让安全网络恢复正常,就是削弱了末日真理教巫师的资源。反过来说,既然末日真理教和素体生命有合作,并且素体生命正在进行安全网络的改造,那么这种改造势必会大量增加建设机器的数量,在末日征兆已经如此明显的现在,也不需要在估计什么可持续化发展战略,而会以涸泽而渔的方式对统治局的资源进行搜刮,以储备足够完成它们最终计划的大量资源。
末日真理教的强大和诡异,并不仅仅体现在它们的最强战斗力达到怎样的强度,而在于它们总能够在数量上保持优势。席森神父自己就曾经是末日真理教的一员,对玛尔琼斯家领导下的末日真理有着十分清醒的认知,被那些人设计催发的献祭仪式看起来诡秘得仿佛不需要与之相称的资源,但实际上,在仪式过程中,早已经通过其它方式注入了他人无法想象的资源。
末日真理教的献祭仪式之所以让人觉得无法捉摸,难以抓住重点进而击破,正是因为玛尔琼斯家把献祭过程变成了一种魔术就像是玩弄障眼法的魔术一样,实际发生在眼前的某些情况,却因为当时的种种情况而被现场中人忽略,最终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做,或者没有做到足够的程度,才无法阻止仪式的进行。
当然,要让当事人“来不及做,不知道做什么,做不到足够的程度”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困难的事情,整个过程的复杂程度,也许并不能仅仅用“魔术”就能概括,但是,在席森神父眼中,性质就是那么一回事。
席森神父十分清楚安全网络节点的重要性,不仅仅考虑过素体生命的情况,同样重视与之有密切联系的末日真理教和纳粹。但是,和纳粹的现状相比,末日真理教的巫师会在某个时刻,以正面的姿态攻过来的情况更大。
素体生命就社会意识形态而言,是一种极端排外又孤僻的非人种族,这很让人难以理解,它们究竟是以怎样的基础为考量,才会和末日真理教以及纳粹合作,仅仅是“强化素体生命的繁殖能力”这一点,并不能构成全部的理由。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席森神父必须考虑素体生命和末日真理教巫师相互配合,同时进攻节点的可能性。而且,这种可能性随着情况的变化,一直都在上升。
席森神父站在最高的圆柱形建筑顶部,环视正在沉重地游移在建筑物之间,挥舞着肢体变形成各类器械的建设机器,以及保持极高的警惕性,在各处巡视和布置陷阱的原住民,以及利用各自的神秘剧中调度,将整个防御体系有机而紧密地联系起来地神秘专家。他完全不觉得己方在正面交锋中有任何胜算,要赢得这场战争,就只能不惜代价拖延敌人的进度,而并非是彻底摧毁进击的敌人。
只要“莎”能够在自己人争取到的时间里,侵入节点,完成对安全网络的重启,就能从根本性上对局势产生影响。但是,即便做到这种程度,对包括正常世界和宇宙空间在内的战争也不能算是决定性的战略影响。是否可以击退素体生命、末日真理教和纳粹,需要多方面的配合,席森神父相信,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那些自己熟悉或不熟悉的人,正在以各自的方式,试图打开局面。
席森神父并不纠结于哪一方会获胜,只是,要坚持观测末日,绝对不是躲在某个角落,仅仅注视某一方的胜利就能够做到的会有这样的想法,只能说是天真。末日会来临,但是,会以怎样的方式展开,谁都说不定,而被末日真理教主动推动的末日过程,却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或非人。
它们寻求的是一个彻底的,真正意义上的末日,并且从来都没有“自己可以避开这个末日”的想法。用从有到无的观测和领悟,去完成从无到有的跨越若要尝试理解玛尔琼斯家领导下的末日真理到底向做什么,也就只能这么猜测了。这种极端的想法和行为竟然在人类世界的整体思想行为中占据最大的份额,从而构成了末日真理教的赫赫威势,席森神父也只能用“这个世界注定了要迎来末日”这样的话来解释了。
无论如何,“一个完全意义上无可避免的末日便是真理一种体现”这样的核心思想,无论是对新世纪福音,玛尔琼斯家的末日真理,还是更名为纳粹的死海使徒的观念中,都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对席森神父自己而言,对席森神父所认知的爱德华神父而言,也同样没有本质上的差别。
有的时候,席森神父也会思考,为什么自己这些人就是对“末日真理”念念不忘呢?但理由哪怕有无数个,也都像是借口而已,较真来说,“就是有这么一种追寻的本能,隐藏在自己的身体和灵魂中”这样的说法反而比较真切。其他人称之为“自毁倾向”也不算得错误,然而,就席森神父本人而言,答案应该比这种说法更加复杂,有这么一种直达思想本质的力量在发挥作用,那就像是当自己接触到神秘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埋下了爆发的种子。神秘专家的思想行为哪怕是出于好心,却往往得不到正确的结果,也正是因为,在他们接触神秘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心中就已经拥有一个末日真理的轮廓了,仅仅是他们的主观意识没能认知到,自己的行为并不是被自己那美好的主观意愿所驱动的。
驱动着神秘专家的,让神秘专家在还是平常人的时候遭遇神秘,让这些人所拥有神秘力量的源头,是超乎他们想象的,超乎人类理解能力的,充满了恶性的东西。
经过极为复杂而艰难的考据后,席森神父有理由相信,末日真理教传说中“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正是源于这样的认知才产生。“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这个说法本身,就是末日真理教对神秘的哲学性总结。
只要末日真理教没有放弃追究那样一种隐藏在神秘背后的恶性,那么,他们就一定会得出这个,亦或者是相似的结论。
所以,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是的确存在的。在一个完全没有神秘的正常世界里,它是不存在的,但是,在这个末日的世界里,它已经具备构成自身存在的因素,并且已经在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争夺战中初露狰狞了。
席森神父的立场很暧昧,需求却很简单,但是,如此简单的需求,一旦末日真理教完成了对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的召唤,同样也会如同泡沫一样脆弱。因此,哪怕最终会成为敌人,也从未从本质上改变过末日真理的立场,但在那一刻到来前,他更愿意站在n这边阻碍末日真理教和纳粹的行动。
席森神父的魔纹在建筑的过道和阶梯中吹起一阵阵风。气压在短短时间内,频繁形成落差,这些落差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正如气压随时都在剧烈发生变化,区域和区域之间气压的变动,对进一步影响生命,并让活物的行动变形,这些看似陷阱一样的变化,不过是他控制气压变动时所产生的副作用而已,并非是最终目的。相比起其它的神秘专家,席森神父利用自身的神秘,对整个防御体系的串联,做得比其它的神秘专家更加彻底。那让人不安的风,变得诡异的气压变化,正是串联种种防御工事的丝线,也是席森神父对整个节点区域进行全局观测的眼睛。
被风反馈回来的种种资讯在席森神父的脑硬体中归纳、总结、推理、彼此串联起来,构成一个笼统的轮廓,并不断细化补完这个轮廓。席森神父觉得自己像是品尝到了声音的味道,像是聆听到了构造体材质本身的呼吸,一种将五官深刻联系起来的感觉,让他能够从不同的角度,对同一种物质或现象进行理解,只是无法用语言表述出来。
神秘专家、原住民和建设机器的进度,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席森神父的感觉中汇聚,无论是多么复杂的构造,多么神秘的陷阱,都似乎能够在这种感觉中一览无遗。这是何等奇妙的感受,宛如自己全知全能,但是,这又是一种错觉。不安仍旧存在,一种蠢蠢欲动的气息,正隐藏在繁忙的工事中那是无法锁定出处的气息,倘若自己真的是全知全能,应该能够将这种蠢动更真切细致地观测到,然而,席森神父只能在这种模糊的程度上,预感到敌人正在逼近。
素体生命,还是末日真理教的巫师,两者从风带来的“味道”而言,和自己这边的人马有着极大的不同,彼此之间的“味道”,也有极大的不同。这是在反馈到脑硬体中的资讯积累到一定程度后,进一步在席森神父的感受中产生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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