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级末日症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全部成为F
义体高川开始思考,不得不通过极限深入亦或者混乱无序的思维来抗拒这种强烈的刺激感,这是在清醒状态下,他觉得自己唯一可以做的事情。然而没有用,思考归思考,感知归感知,两者正在变得泾渭分明,就如同有这么一股力量强行让自己去体验这个可怕的过程。
义体高川将自己此时所承受的一切,和过去自己曾经承受过的痛苦相比较,他无法分辨究竟是哪一个更加痛苦,但可以肯定的是,假如这种痛苦刺激是没有必要的,那么,他相信桃乐丝等人绝对不止于此。反过来说,如果“需要用承受痛苦来换取更强大的力量”已经是她们可以做到的极限,那么,自己就必须承受这个极限。
做“高川”一点都不轻松,也从来都不美好,从意识到生理上总是会出现诸多难以承受的痛苦,义体高川只是将如今自己正在面对的这些痛苦,视为一种试炼的象征。他必须迫使自己去相信,这些痛苦能够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能够去面对更加苛刻的环境,否则自身的人格就会在痛苦中崩溃。
义体高川在痛苦中想到了爱德华神父,对方的苦行论就如同在此时此刻以一种鲜明的方式烙印在自己的身上,即便如此,义体高川也仍旧觉得,自己和爱德华神父是不一样的在制造痛苦和承受痛苦的主动性上的根本不同。
他还想到了更多的人,更多的事,仿佛从自己诞生以来,到目前为止所经历过,所遭遇过的一切事物,都宛如河底的泥沙翻搅上来,将记忆的河流弄得无比浑浊,以至于再也看不见任何清澈的地方,也再也无法主动找寻到自己想要看到的那些许美好的记忆。他所感到的只有痛苦,只有痛苦,只有痛苦……
可怕又神秘的偏方体装置被注入了巨额的东西看起来像是能量,但也不缺乏实体物质,总体上呈蓝黑色,又在某种剧烈的反应中,向着深红色过渡,整个注入过程让偏方体表面充斥着肉眼可见的放射现象,有波动,有光,有冲击,如果不是被更加厚实的密室锁住,这些力量大概会一口气融穿所有已知的金属吧。
然而,这些放射现象以密集的丝缕的形态穿过周遭的防护措施,从那一个个细小的洞眼中散溢出去,最终又会被导回安置偏方体装置的密室中,如此循环反复。从偏方体装置到密室,诸多肉眼可见和不可见的管道和齿轮结构充斥其中,再这个结构的更外围,还有着复数的正方体结构将其包围。这个密室无论从规模还是质量上,看起来都仅仅是这些正方体结构的其中一个罢了。只有这个正方体结构是有内容的,其他正方体结构看似空空荡荡,但其存在必有其用途和意义,而这个意义只有一手操持义体改造的近江和“莎”才能明白。
“进度百分八十三……他快要承受不住了。”声音从近江的侧旁传来,但那里没有任何人影。“莎”的正体不在这里,而且作为瓦尔普吉斯之夜,她的存在方式和规模也注定了不可能被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任何一艘船舰容纳。但是,已经获得三仙岛权限的“莎”的确在以远程的方式进行这次改造,和她一同实施关键手术的近江也没有亲自抵达三仙岛,但是,此时的近江拥有实体一种曾经在科幻作品中存在过的质量投影,以完全不似那些科幻作品理论的姿态,呈现于这个巨大的手术区中。
在近江面前,看似松散混乱的大量正方体结构正在以影像的方式,呈现其全貌,同时也有部分影像呈现出内里正在发生的情况更具体的画面是不必要的,近江透过不断在眼前流淌的数据,直接就能够在自己的脑海中构架出最形象也最深入变化本质的模型。
“阿川的极限要比他自己所以为的还要高,也远超我们的极限。”近江看似面无表情,但语气中饱蕴着满足和欣喜。当初她以一种强硬主动的姿态,和高川结成连理,正是因为从高川身上看到了自己最需要的东西爱或许也是存在的,但那既不是最早的原因,也不是最根本的原因。作为一个神秘的研究者,最渴望的另一半究竟是什么样子呢?近江认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承受力的极限高度”。
高川很坚韧,无论从生理上还是从意识上,无论是当作有机生物看待,还是剥离其人格意识,仅从最纯粹的物理结构去看待,都具备一种非凡的耐性和适应性。在那个时候,只有近江通过自己那独特的视角察觉到了这种特质,甚至对其仍旧是“人类”而感到惊讶从神秘的角度来说,这种超乎寻常的耐性和适应性,已经超过了“人类”的范畴,亦或者,必须要对“人类”的强度和可能性另眼相看。
总而言之,高川是特殊的,这种特殊性对近江而言,比“爱”这种感性更加重要。要说近江有没有“爱”,是否在常识意义上爱着高川,她自认为是有的,但是,这些感性终究次于理性上的重要性。从两人相处相爱的最终结果而言,近江认为自己的研究获得了重要的成果,这个就是最重要也是最终极的结果。她认为,自己所有的成就,有很大一部分功劳就在高川身上。没有高川这个实验体,没有那种以“夫妻”关系为纽带,所引发的责任感和包容性,她觉得自己不太可能取得如今的成就。
如今的义体改造只是小事,在更早之前,她已经完成了自己目前为止的人生中,最具备重要意义的研究“时间机器”,或许在其他人眼中,这个研究的重要性、完成度和用途,都远远不及她在网络球里进行的其他研究,但对她本人而言,这个梦寐以求的结果,几乎就是完成了自己一生的意义也正因如此,所以在接受了“近江陷阱”这样的说法后,也没有任何的动容,反而是十分轻松地就接受了这样的“设定”。
对她而言如此意义重大的“时间机器”得以完成,在她看来,从名义和实际上都已经超出“丈夫”这个概念所具备的深意的义体高川,毫无疑问就是最佳的协助者。她已经在无数次多种手段的实践中,深入理解了眼前的高川究竟是多么可怕的怪物,她从来都不觉得,眼前的改造会让他崩溃在过去同样乃至于更痛苦的试验,他都已经通过了,每一次通过,他都在变得更加强大。
“他可是我的男人。”近江略带着骄傲的口吻对“莎”说到:“我比任何人都更理解他的极限在什么地方。他的本质远超你的想象。”
如此说罢,宛如玩笑般轻松,近江面不改色地将眼前的控制数据再次提升反馈回来的监控数据开始发生剧烈的变化,而依靠这些数据直接在脑海中构成的复杂直观结构也在发生仿佛“融解”一样的反应。无法理解的理论,无法理解的现象,在近江的脑海中播放,而她知道这一切的意义所在,也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在她的脑海中,最新的义体高川已经失去了“人”的形状,而是一个朦胧多变的体积松散巨大,宛如伸展着无数触手的一团雾气,但更深刻的本质上,是一种不定形也不定性的结构,最终又收束回“人形”的表象。
近江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在心中呢喃着,就宛如面对神一样的杰作而不由得兴起赞颂:
行过岸边,穿过云彩,
双子的太阳沉入黑暗无敌的深渊,
无形的影子笼罩下来,
那正是昏黑的asa。
黑鸦飞驰于奇妙之夜,
夜中运转着奇妙之月,
但更加奇妙的还是那
无形的asa。
昂行团的歌声无人听晓,
女王的长袍随风飘摇,
歌声默默消逝在深渊之中,
就在那失落的asa。
这是一首奇妙的,只在近江心中响起的诗篇,即便她也无法即兴做出第二首,哪怕是这一首,也从来都没有让她产生半点即兴的感觉。她十分清楚,自己从来都没有文学细胞,但是,在这一刻,这个诗篇就这么陡然浮现在她的心中,借由她的心声唱响,哪怕她自己也无法完全理解其中的含义,却又可以明白,那通篇存在着的隐喻,以及被这些隐喻所揭示的可怕事实,她无法用自己的语言去完全形象地表述这个可怕的事实只有那个连她都不知晓的,完全就是自造词一般的“asa”,似乎指代着一个具体的地点、事物和状态等等综合性的意义,但是,却完全是单体的。是的,她知道,这个词的词性是单体的,那是对某一个具体东西的描述。
asa,不可思议的词语,但是,它到底是什么,存在于什么地方?仅仅是钻研这种拼凑的发音是无法理解的,因为,用这些字母去构成形声时,这个声音的真实发音和真实意义产生了巨大的偏差。近江突然就明白了,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明白的,但她就是明白了,asa不是“人类”,这也绝对不是人类能够发出的声音。
并且,更为重要的是,在完成了这一即兴般的,连她自己都意想不到的诗篇后,她便理解了,这不是在描述义体高川,她之前在脑海中根据数据所描绘的那个朦胧不定的伸展着无数触手的雾气,也绝对不是义体高川那已经是义体高川的一部分,从一开始就存在于义体高川之中,十分本质和基层的东西,但又绝对不是义体高川。
如果硬要去联想,近江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指代性的名词浮现出来:“病毒”。
自己看到的,是存在于“义体高川”这个存在的构成底层的“病毒”,并且,那个形象化的姿态也仅仅是它的一个侧面而已。
透过“高川”看到“病毒”是完全有可能的,当然,若是向着更浅显的方面去联想,也有可能是“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
借助这样的联想,亦或者说,近江不由得产生的这些联想,在一霎那间失控的思绪中,完成了一个拼接:asa所包含的意义全是针对“病毒”的。这个用人的语言无法正确且完整地表述,用人的声音无法正确发出音来的词语,其意义是它的名字,是它存在的地方,也是它存在的意义和状态,是一切用以描述它的最基础也最直接的词汇。
在通篇诗歌中的线索,只有“昴星团”这个名字最容易认知和理解。
“病毒”是来自于昴星团的asa吗?在用自己可以理解的方式,去认知了这段诗篇后她下意识知道这并非是完整的诗篇,但她无法理解,为什么在脑海中产生了那般的景象后,会如此直接地就得到这似乎包含着巨量又意义重大的诗篇近江对这首诗篇的印象又在以一种可怕的速度消逝,她仍旧记得自己知道这首诗篇,但却很快就无法再复述其具体内容了,但是,她十分肯定,当某个线索出现的时候,自己一定能够想起来,在那个时候,昴星团中的星群定然处于一个“正确”的位置,足以将asa的意义用人类可以观测到的物质或能量的方式呈现出来,那或许会体现为星群亮度的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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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8 昴星团的kaekesa之二
能够让近江感到惊奇的事情已经不多了,她以自己特有的方式去认知这个世界的种种,去理解桃乐丝透露出来的情报,并从中推导出更多的可能性。 桃乐丝等人是否处于一个对自己所在的世界进行总体性观测的位置,对近江而言并不重要。她参照桃乐丝泄露出来的世界观,来看待自己所在的世界,但又从不认为只有这么做之后,世界观才是正确的并不存在正确,而只存在完善,能够用不同的角度去观测同一个事物,对她这样的研究者而言是多么美妙的事情。
从“病院现实”观测“末日幻境”,“末日幻境”就是整一个意识态的世界;从“末日幻境”内部观测“末日幻境”本身,世界却又展现出一定程度的意识性和物质性的分割,但两者之间的界限却又不是严厉的,名为“神秘”的转换机制,从一个通行于“精神”和“物质”的基础本质上,将两者之间的界限变得暧昧,于是,意识现象以物质形态表现出来,亦或者物质反应直接造成意识现象的连锁,诸如此类的状况数不胜数。毫无疑问,这意味着,被从常识上区分看待的物质和非物质从基础层面上存在一个最为原始的同一核心,而所谓的“量子”、“维度”和“正反性”等等概念所涉及的领域,都仍旧没有触及这个核心,甚至于在一个有限的微观层面和宏观层面上表现出有效性,但在更深入的微观层面和宏观层面上,却被证伪。
当经典力学在更深刻的环境中丧失其解释能力时,崭新的力学便出现了,但这些被普通人视为认知最前沿的力学也丧失其解释能力的时候,就必然需要有一个更加深刻的力学理论去取代。力学理论的发展时这样,其他理论的发展也是如此。伴随着观测角度的不断改变和不断深入,越来越多无法理解的事物和状态呈现于视角中,大多数时候,人类其实有主动权的人能够看到什么,能够从何种角度去看,并非是一蹶而就,而是伴随自身知识层面扩大的一种有序且温和的扩张。然而,这个世界的恶意是如此的强烈,以一种强迫的方式,让人无法按部就班地扩展自己的视野,强行将同一事物的不同角度摆在人们面前,人们受限于自身知识和认知,无法同时从如此多的角度,去接受这些过量的信息,从而将同一事物在不同角度展现出来的不同情状,默认为是不同的事物现象。
这并不是无能的表现,而正是人类的求生本能在试图拯救人类自身。近江可以找到诸多实例,证明如果人们不以这种“愚蠢”的方式将“同一事物的不同侧面”区分开来,假以“多种事物”去认知的话,人类自身的处理系统一个在常人眼中庞大而复杂的涵盖生理和意识运转规律的处理系统就会因为“过载”而烧毁吧。
因为,相比起“事物的完整性”所包含的信息量而言,人类自诩强大的处理系统仍旧是太过于单薄且脆弱。
这个世界的恶意不理会人类的脆弱,不去关注人类在此时此刻于物质和意识层面上的处理能力,而强行将多余的资讯灌入人们的认知中。在近江看来,所谓的“神秘”,所谓的“怪异”,所谓的“多变”,以及更多的“不同的东西”,实际上就是人类为了保全自身而下意识对这些信息进行加密和分流,以减缓自身的压力,从而让自己能够在这种信息的洪流中生存下来。
从这个角度去看待种种怪诞的事物和不可思议的神秘,一切又都是如此的理所当然,“神秘”仍旧是神秘的,“怪异”仍旧是不可思议的,但却对它们为何如此,有了一个集中的解释和猜想一切从人类自身出来,又归于人类自身。在一个有限的时间内,相对脆弱的人类本身,正是大多数“神秘”和“怪异”的根源。尽管知晓了这一点,但大多数人却毫无作为,因为,如果他们不是如此的“愚蠢”,早就死得一干二净了。
反过来说,能够跨越这种自我局限,并承受住视野扩张所带来的负荷,最终能够在他人眼中的“神秘”和“怪异”中徜徉的人,是如此的稀少。在近江眼中,所有的神秘专家哪怕能够使用神秘力量,也仍旧是“愚蠢”的,因为,在她的研究结果中,那些神秘力量并不是神秘专家扩展了自己的视野,并承受住了压力,才有控制地表现出来,而完全是他们自身所产生的信息辐射,从一个大多数人无法观测到的视角强行流入他们的认知中的体现这是十分可笑却又十分讲道理的情况,人对自身的无知,导致了连对自身认知也是局限性的,而这种局限性确保了人自身不会在自我认知的过程中被毁灭,人的脆弱就在于,人甚至不能够完全承载人自身的完全角度所产生的信息。
神秘专家在自我认知中,比普通人看到了更多,但却又大多不是他们自身的意愿,而是一种被强迫的结果。甚至于,在这个被迫的结果中,他们根本就不明白如何有理性地保护自己,没有找到正确的逻辑的手段,乃至于无法认知到这是一个致命的威胁,而全然在一种下意识的自我保护状态中瑟瑟发抖,艰难成活。
然后,更少的一部分人,或者是意识行走者,或者是桃乐丝之类的存在,意识到了自己必须保护自己,而寻求着自我保护的手段,仅仅如此,就已经消耗掉了他们的大量时间和精力,却仍旧追不上信息膨胀的速度,所以,他们的自我崩溃从来都没有停止,大约只是比其他更蠢的人减缓了一些吧。但是,仍旧是蠢人,“愚蠢”仍旧在保护他们,而他们自诩聪明,却仍旧在依赖着“愚蠢”的力量去自保。
总而言之,在近江的眼中,所有未曾认知到“自我的愚昧在拯救自己”这个事实的人,都是彻头彻尾的蠢蛋,也是都是不可救药者。那个强迫世界从不同角度展现在人们面前,导致信息洪流爆发,以及强迫人必须以更完全的角度去认知自己,以至于自身的意识结构和生理系统逐渐崩溃的罪魁祸首,是如此的神秘而强大,普通人哪怕只是“猜想到它的存在”,就已经被这种猜想行为所间接带来的信息量摧毁了。哪怕是近江自己,也完全无法直接去观测它的存在,她自认比其他人更强的一点是,她可以更加有效,更加理性,更加富有手段地去拒绝观测它的存在,从而保证在“观测”和“接受”两种行为上的一部分主动权,而并非是如那些愚蠢的人类一样,被强灌着去认知这些东西。
近江有许许多多隐晦的线索证明,这个罪魁祸首并非是有意针对谁,也不是有意针对这个世界,导致信息暴动的原因,并不在于它有意识地去做了什么,而更像是其本身的构成就是一个导火索,如同自然现象一样,天然就能让信息暴走形容来说,就如同温度会下降,温度下降了会导致结冰,而结冰会导致事物的运动变得迟钝。
这个罪魁祸首对这个世界产生的无意识的自然性的影响,最终表现为“世界的恶意”,但是,哪怕是这个结果,也仅仅是其现象意义下降了好几个层次,并且剥离了许多个角度的结果。仍旧用“事物因为结冰而变得运动迟钝”这个例子,难道“事物运动迟钝”是“温度下降”的唯一体现吗?而这个“事物运动迟钝”的结果,是直接由“温度下降”这个起因产生的吗?在逻辑上,这个因果关系之间隔着更加复杂的关系,是连锁反应到好几个层次后所产生的结果之一。
从这个角度来说,试图从这个世界的末日、异常和神秘等等因素,去反推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的真面目,也根本就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做到的,这个因果之间隔着不知道多少个量级的连锁,从而导致“无法从现象去观测其本质”的情况发生在近江看来,这便是在桃乐丝的“病院现实”中,只能观测到“末日症候群”这种病态,而无法找寻到“病毒”正体的目前最有力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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