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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级末日症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全部成为F

    我紧握着刀状临界兵器,情绪没有任何波动。原来,这才是桃乐丝一直隐瞒的最终计划的真相吗?

    “没有它,我们也能阻止末日真理。”我说。

    “在这里不行。”

    “你说过,走火的超能力能够增幅临界兵器的威力。”

    “还不够。”

    我盯着桃乐丝非人的眼睛,那黑暗中隐藏的东西,让我再也说不出话来。而且木已成舟,再争执下去没有任何意义,我现在只希望她是对的。

    末日真理的布局虚实参半,真假难分,安全局的布局只在最后一刻才露出锋利的獠牙。我一只觉得这次迫不得已的进攻计划仓促而虚弱,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感受到终局的来临。

    无论如何,最终的目标并没有改变,所有的隐藏、付出和改变,都是为了迎接这一刻的到来。我曾以为自己改变了许多,所以可以拯救更多,然而从一开始,我能做到的事情就没有改变过。

    富江和桃乐丝冲向恶魔附身者。巨大的折叠空间挡在她们面前,桃乐丝的使魔化作一片黑幕,将两人一卷,即刻变成数不清的蝗虫冲进折叠空间中。当其中一只穿越十多米的距离,突然出现在士官身边时,富江的上半身凭空出现,一拳打在士官的脸颊上,将他的头硬生生砸在地面上。

    越来越多的蝗虫在富江身边聚集。

    士官身上也爬满了蝗虫,眼看着只剩下一具人形。

    士官身后的恶魔伸出爪子朝富江挥去,折叠空间如同瀑布一样倾泻而下。在被吞没之前,无数的蝗虫再次化作黑幕将富江裹住,又化作蝗虫四散而去,再不见富江的踪影。

    速掠

    在士官爬起来前,我在高速通道中奔驰,绕过战场落在以神父峦重为首的祈祷者们的身前。他们到这个时候,仍旧低垂着头,做出祈祷的样子。

    ——连锁判定。

    ——分析关联因素。

    ——寻找崩溃节点。

    一瞬间,无数的信息涌入大脑中,我的脑髓似乎要坏掉般发烫,可是就算坚持下去也无法找到,不得不停止下来。

    这个祭坛的机构和运作相当稳定而复杂,完全找不到弱点。这算是桃乐丝所说的内部压力最大,结构也最脆弱的时候吗?

    我举起嗡鸣不止的刀状临界兵器朝祈祷者们挥去。震荡波呼啸而出,前方的视野完全扭曲起来,在吞没祈祷者们的前一刻,一层电光形成的护照浮现在他们身周。震荡波和电光护照对撞的地方,迸射出浓烈的电浆,如一条条蟒蛇甩动身体。若非我及时启动临界兵器的防御,差点就被电成焦炭。

    虽然没能突破对方的防护罩,但这一次攻击并非无功而返,九名祈祷者吐出鲜血,立刻倒地不起。

    我还想挥第二刀彻底了结他们,身边的空间突然发生异变,我第一时间速掠退开,只见折叠空间瞬间吞没了那些扭动的电浆。那只恶魔的进攻并没有结束,它完全放弃了对宿体的保护,不断向我攻击。

    刀状临界兵器经过威力增幅后,产生的震荡波能够和折叠空间相抗衡,我挡住又一波折叠空间后,进入速掠通道绕向纺锤体机器。

    ——再次连锁判定。

    ——寻找机械体运作关联。

    ——取消摧毁其结构,重设为停止机械体运作。

    ——……

    ——判定失败,无法获取足够的连锁因素。

    又是一波折叠空间袭来,对方甚至不怕这种可怕的攻击会波及这台核心机器,事实也证明,即便是折叠空间,也无法对纺锤体机器造成丝毫损伤。祭坛有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维持自身的稳定。

    纺锤体机器中的液面只剩下三分之一的高度了,在中部似乎有一个若有若无的东西,无法看清楚。

    剩下的五名祈祷者仍旧对此时的战况无动于衷,直到一种可怕的无法形容的声音如海啸般传来。巨大的气浪席卷着空中的灰烬和火焰将整个祭坛吞没。当气浪消弭时,折叠空间的干扰停止了。我转头望去,只看到桃乐丝的使魔用那只昆虫节肢状的手臂击穿了士官的腹部,将他高高挑在半空。

    那只手臂乍然分解成无数的蝗虫,将士官包裹成球体,再散开时连一滴血肉都没剩下。

    脚下和四周的回路绽放起更加剧烈的光芒,失去宿主的恶魔被这光芒捆束挤压,无论它如何挣扎,都无法避免被拉进地面的下场。它渐渐失去影子状的形体。

    “时间到了。”一个平静又毫无起伏的声音传来。

    峦重站起来,如同要拥抱天空般伸出双手。

    虽然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却明白,无论他要做什么,都不会是有利于我的好事。

    ( 限制级末日症候  p:///1/1883/  )




148 落幕(第四卷 完)
    我朝峦重挥起刀状临界兵器,震荡波再一次和电光护罩对撞。《+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annas.r》重复着电蛇乱舞的景象,另外四名祈祷者们吐血倒地,防护罩也随之消失。

    剩余的震荡波吞没了唯一站立着的神父峦重。

    光线和空气紊乱起来,几乎看不清其中的人影。

    无数的蝗虫席卷而来,连成遮天蔽日的黑幕,黑幕又变成了影子,富江和桃乐丝出现在我的身边。

    可就在这混乱的视野中,再次响起了峦重的声音,他说了几个不明意义的音节。

    我们脚下亮起一个又一个蝌蚪般的黑色光芒,填满六芒星空旷的内部。

    贴着地面弥散的袅娜白雾中,绽放蓝光的电路板状回路构成祭坛整体,绽放金光的六芒星构成祭坛的核心,绽放黑光的蝌蚪花纹填充祭坛的核心。

    “那只恶魔是最后一个祭品”富江大声说。

    可我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瞬间,这些光状的纹理以纺锤体为中心旋转起来,我们站在其中,好似整个世界都在令人眼花缭乱地旋转。恶心、晕眩,头重脚轻,甚至产生了失重的感觉。

    “还没结束。”桃乐丝叫起来:“乌鸦”

    我知道,我知道。我撑着膝盖不让自己倒下,眼前那个巨大的纺锤体机器中,有螺旋状的光亮在形成,和末日幻境的日记中描述的节点一模一样。纺锤体的外壳在一种无形力量的拉扯下一片片地剥离,显得如此脆弱,最终的仪式即将完结,这就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阿江,阿江,阿江我在心底呼唤体内的“江”,没有那一刻比此时更需要她的力量。

    似乎听到了我的呼唤,所有负面的情绪和生理反应一扫而空。我睁大眼睛,就好像眼球要迸出眼眶外,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我感到自己的脑浆再一次沸腾起来,心脏的鼓动和血液的流淌几乎占据了所有的声音。我的呼吸变得如此缓慢,以至于错以为自己停止了呼吸。

    我要结束这一切,我要阻止降临回路出现在这个城市,这是我的愿望,也只有我才能够办到。

    “所以,请赐予我力量吧高高举起刀状临界兵器。

    视野在摇晃,一切都是红色的,地面失去形状,没有的物事都在远去,只剩下前方的纺锤体机器。这个失去了形状的世界被深沉的红色和死寂包围着,除了手中的刀状临界兵器,我感觉不到任何物质,听不到任何声音,情绪失去意义,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

    我就像一个残缺的灵魂,但并不是孤独的,有一个意志就藏在这个似乎不属于自己的躯壳中。

    数不清的因果线悄然浮现,密密麻麻地交织在我和纺锤体机器之间,不停地摆动、断裂又形成。

    我要集中一切攻击力,将眼前的纺锤体机器摧毁,于是身体开始行动,它无关乎我的意志自行调节,高举刀状临界兵器的手臂落下。

    因果线迅速湮灭,又重新构成,它们拧成一条巨大的绳索,鞭打在纺锤体机器身上。

    在那一瞬间,这个空寂的异世界瓦解了,如同玻璃被打碎,完整的世界携带巨量的信息再一次涌入我的脑海。

    无法承受的痛苦冲破了堤坝,大脑好似在蒸发,感官没有响应,我想昏厥,但是身体仍旧自顾自地运作,去承受这仿佛无尽的负荷。在我的认知中,再没有比这更残酷的折磨。我的左眼在痉挛,它摆向右眼,就看到右眼球像被压碎的苹果一样,和血液一起迸出来。

    只剩下一半的视野中,一切都是扭曲的,就像是毕加索的画。一个人影悬浮在纺锤体机器的前方,好似纸片一样被撕碎了。纺锤体也如麻绳一样,好似有一只巨大的手掌握着,用力拽扭,但是一团光笼罩着它,让它不至于倒塌。

    这一切对我而言都是无声的,迟缓的,只剩下黑白两色,我甚至感觉不出来,自己是否仍旧站着,或者只剩下了一个脱离躯壳的灵魂。

    视野在转动,桃乐丝出现在面前,嘴唇一开一合,她在说什么?

    她抓起一样东西。啊,那是我的手,以及手中的刀状临界兵器。红色的液体覆盖了刀面,分不清那是熔岩还是血液,血红色的带状气体飘动着,如同触须或是有生命的火苗。

    她将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胸膛,用力一挺,让长刀贯穿了身躯,然后推了我一下。没有推开,从她胸部的伤口处,有无数红色的脉络在蔓延,一下子就钻进她的四肢,侵入她的脖子,那张稚气的脸也因此变得狰狞可怖。

    桃乐丝明亮又深沉的眼睛失去色泽,仿佛蒙上一层灰白色的雾气,头部像是断线的木偶一样歪向一侧。

    紧接着,这个了无生气的身体融化了,无数的血液倒灌回来。我终于又拥有了身体的感觉,仿佛有植物在其中扎根,以无法想象的速度生长。随之而来的是声音、颜色、触感和味道。右眼框中有一团东西在凝结,缺失了一半的视野霎时间拼合。

    刀状临界兵器剧烈地颤抖,手臂似乎被这种颤抖牵扯着,举起来又挥下。

    一阵狂暴的飓风呼啸而去,原本就无比扭曲的纺锤体机器好似风化一样,突然静止下来,随即如沙子般一粒粒地散去。

    纺锤体机器内部,那团螺旋状的光亮如同脱缰的野马,稳定有序的旋转变得紊乱,无数的光线被甩出来,亮度也随之剧烈膨胀。

    那些四散飞射的光线所经之处,空间被剖开,石头被削割,遍布地面、四壁和天顶的回路被斩断,立柱轰然倒塌,无数的岩石从上方坠落。

    祭坛开始瓦解了,而我只是静静看这颓废壮烈的一幕。我知道此刻有多么危险,可是身体好似被震撼了,连举手抬足都做不到。

    更多的光线被抛出,如同马蜂一样向我袭来。我被身边的富江扑倒,光线在我俩周遭割出一道道槽口。富江有力的臂膀抱住我,我们的身体正在下沉。在彻底融入地底之前,在视野彻底变成一片黑暗之前,我看得一清二楚。

    螺旋之光瓦解了。

    黑暗中,有一股力量追逐着我们。大地好似变成一块柔软的面团,被一只无形的巨手肆意揉捏,而我们就藏身其中。

    我告诉自己要坚持下去,可是意识好似飞走的萤火虫般涣散,随即彻底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

    似乎有谁在呼唤我。

    阿川,阿川,阿川……

    眼皮沉重,四肢无力,在睁开眼睛之前,感觉自己被一种轻柔的冰凉包裹着,让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托这道冰凉的触觉之福,我的身体似乎又恢复了气力。我勉力睁开眼睛,朦胧的视野中,一个短发的人影在摇晃。

    “你终于醒了,阿川。”声音好似雷声一样在耳中轰鸣,震得我的脑袋快变成了浆糊。

    我难受地晃晃头,脸偏向一侧的时候,有什么东西浸入鼻孔中。啊,是水,我正漂浮在水面上,沿着河岸顺流直下。

    水流声、虫鸣声以及涛涛的林声开始清亮起来,山野笼罩在一层朦胧的雾气里。光是沉暗的,天空的繁星已经渐稀,只剩下数颗拱卫着苍白的半月。下一刻,暗淡的夜色骤然变得稀薄,就好似走上台阶一般,又好似墨色被流水冲刷一般,一层层地亮起来。

    并不感到刺眼,如同丝绸一样柔软温暖的光明撕破了雾气。飘过一处水弯,远方静静矗立的层峦叠嶂之间,一轮橘红色的光从山坳升起。

    我感受到那光的温暖,它伴随清风拂过我的脸侧,一直向后飘去。它所过处,波光粼粼,山林顿时焕发生机,隐藏在寂静山林中的声音如同奏鸣曲般响起。

    我这才感到自我的存在,就像刚从一场奇形怪状的噩梦中苏醒,贪婪地呼吸着清爽的空气。

    我扭头看向另一边,女人那张坚毅的脸近在咫尺,在淡金色的光辉中变得柔和,就连那道从额头穿过右眼的伤痕也不再狰狞。这并不是富江原来的身体,但在那唯一睁开的左眼中,我看到了富江的灵魂,她就寄宿在这个新的躯体中。

    “阿江……”我呼唤她的名字。

    “是我,阿川,我们活下来了。”富江从身后揽着我的肩膀,不让我沉下去。

    我们一起仰躺在水面上,不再说话,有一种静谧和安宁环绕着我们。

    漫长的厄夜终于结束了。

    曾经发生的一切,化作记忆存留在我的脑海中。明明只是数个小时前的事情,却像是过了好多年。轮廓都已经模糊了,只剩下那些人的音容笑貌沉沉浮浮,走火、斑鸠、芭蕾熊、a、锉刀……然后,连他们也悄无声息地沉入深深的记忆之海中,一丝泡沫都没剩下。

    休息了一阵,肩膀一紧,水花声哗啦啦地响起来,富江拖着我游向岸边。等我们相互搀扶着上了岸,回头望向河水上游,已经再也找不到曾经落脚的山腰,也看不到那栋孤零零的农舍了。我们已经离开了很远吧。

    空气中没有任何异动,只是一个普通的清新的山中清晨。祭坛和螺旋节点毁灭时的景象在脑海中如流星般划过。死了那么多人,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无论隐藏了多少秘密,神秘的地下基地也再不复存,除了我和富江以外,还有谁能活下来呢?是的,一切的确都结束了。那些血腥、诡异、秘密和牺牲,全都埋葬在深渊一般的地底。

    我想起桃乐丝,那个女孩在最后一刻,还是将自己当成了力量增幅的极品。我必须承认,自己从来没看穿过她,完全不了解她的想法,也无法判断她到底是怎样的人。她不是江那样的人格分裂者,但是她的精神世界同样复杂。

    她还活着吗?

    她应该有百分之五十的生存几率。

    富江将已经终止运作的刀状临界兵器插在河岸上,在我身边坐下来,突然把一个小熊玩偶递过来。

    “这是……”桃乐丝的血腥玩具。

    “她可没那么容易就死掉。”富江说,“去照照自己的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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