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层科员权色官路：校长风流

    “宋校长，你和供电所再联系一下，问一问六点钟以前能不能来电。”

    “好的。”

    隔了一阵宋大雨来报告，说今晚肯定送不上电。

    “你到街上买二十个手电筒，每个班主任发一个，政教处的职员和值班的门卫、纠察队员每人发一个。”林建军说，“趁着还没下班，赶紧去买，然后发放到相关人员手中。”

    “好，我这就去。”

    林建军又让李得福把三个年级组长和钱云龙、尚广军等人喊到办公室。林建军说：“宋校长已经和供电所联系，今晚来不了电了，停电期间，一定要保证学生的安全。三个年级组，要让学生趁亮提前吃饭，吃了饭以后回宿舍休息，各年级负责本级部的学生安全，年级组长要组织班主任进行安全巡视，小尚要督促纠察队和门岗负起责任来。”

    “是。”尚广军干脆利落的回答。

    布置完了任务，林建军才放心。等人走得差不多，林建军对钱云龙说，让他近段时间制定安全防范预案，要把规定落实到纸面上，以后遇到停电、雷雨、大风天气，要严格按照预案的规定执行。

    “好，我尽快弄好。”钱云龙说，心里却不以为然，柳林镇一年下来要停十几次电，这么多年没有安全防范措施，也没出过什么事故，林校长就是太小心了。

    等钱云龙也离开了，周秀莉笑着说：“十几岁的高中生，按说已经算成年人了，只是停一次电罢了，你安排得未免太仔细了，还要全体班主任执勤。”

    “小心无大错。”林建军微笑着说，“高中生年龄是够了，但生活经验不足，当人处于黑暗中，长期压制的阴暗面性格就要爆发，这也是夜晚停电时，学生叫喊、狂躁的原因。”

    三位年级组长回去以后，立即召集了本年级的班主任，强调林校长说今晚学生休息前，全体班主任要到学生宿舍执勤。话音一落，就有班主任开始抱怨。

    宋大雨很快买好了手电，按照林建军的意见，分发给相关人员。领导手电的人，心里还是不满，嘴里忍不住就蹦出几句孬话。以前停电时，把学生撵回宿舍，交给宿管员，老师就可以清闲了，睡个懒觉、点着蜡烛打打麻将或者喝酒、吹牛，如今却被要求去宿舍陪着学生，老师们心里有怨气。

    “二表姐，你闻闻这块肉都发臭了，还能用吗？”吕春燕的食堂里，一个年轻的妇女拿着一大块肉，问旁边正剁大头菜的胖妇女。

    胖妇女闻了闻，肉上散发着腥臭的味道，还挺浓烈。从中午开始就停电了，放在冰箱里的肉经过一个下午，已经变味了。吕春燕为了节约成本，买的肉本来就是不新鲜的。

    “没事儿，晚上不是让做馅饼吗，把肉剁碎了，多加点酱油和葱姜，能把那股味盖下去。”胖妇女说，“冰箱里有五、六斤肉，就算坏了，春燕也舍不得扔，以前那些肉啊熟食啊的，不都给学生做了吃，也没怎么样。这些学生都是铁肠胃，吃不坏他们。”

    “那好吧，我去剁肉。”年轻妇女说，她又把肉凑近鼻子闻了闻，臭味似乎比刚才更浓烈了，她连忙把散发着腥臭味道的肉从脸前拿开。回到菜墩前，妇女开始剁肉馅。

    下了班，林建军开车载着周秀莉回县城，车子驶出校园，林建军发现柳林镇东部有电。

    轿车里很安静，有一种暧昧的情愫在滋生。

    下班后，宋大雨到小食堂帮忙，做猪肉馅饼的时候，宋大雨闻到肉馅好像有股臭味，他用勺子盛了一勺肉馅，凑到鼻子下仔细闻了一阵说：“春燕，这肉啥时候买的，好像有点味儿了。”

    “前两天才买的肉，一直放在冰箱里，能有什么味！”吕春燕没好气的说，“你就是少见多怪，你要不愿意做馅饼，就去干别的活。”

    “不是，你闻闻，真有点味儿了。”宋大雨把装着肉馅的勺子，递到吕春燕跟前，吕春燕吸吸鼻子，也觉得肉馅有点异味，但她并不当回事，学生吃，又不是自己吃。再说这么多肉馅，扔掉太可惜。

    “二表姐，烙饼时多烙一会。”吕春燕叮咛说，她觉得高温可以杀菌。

    刚刚吃过晚饭，徐大姐就找上门来，她不但提了水果，还给刘涛的孩子买了一套衣服。

    “徐大姐，您这是干什么，太客气了。”刘涛推拒着，徐大姐爽朗的笑起来，把水果和衣服交给刘涛的妻子。

    徐大姐坐了一会，刘涛妻子打了招呼，带孩子出去了。等她离开，徐大姐问：“刘涛兄弟，我前几天拜托你的事儿，你帮我打听了吗？”

    “我问过林校长，学校食堂肯定要承包，承包户三到五家，至于费用，暂时还没定下来。”刘涛说，“承包户要有学校老师进行担保，必须服从学校的管理。”

    “刘涛兄弟，我想请你们林校长吃顿饭，你能不能把我联系一下？”徐大姐问，刘涛犹豫了一下，徐大姐曾经带着人堵着林校长的门口闹事，林校长对她的印象肯定不好，自己贸然帮她约林校长吃饭，林校长会不会对自己有不好的看法？

    “我帮你问问看吧。”刘涛说，“林校长不好请，他家是县城的，一下班他就回城里了。”

    “所以才要拜托刘涛兄弟帮忙。”

    “我尽力吧。”刘涛说，“上次你带人堵着林校长的门口闹了一通，骂得他狗血喷头，他对你印象深刻呀。”

    “嗨，我那是受了吕春燕的蛊惑。”徐大姐懊悔的说，“现在想想，当时确实过于激动，做了傻瓜事。”

    “徐大姐，食堂给谁承包，就是林校长一句话的事，你把他得罪的可不轻呀。”

    “我要请林校长吃饭，就是想办法要弥补。”徐大姐说。

    刘涛想起修建临时厨房的红砖还没着落，他心生一计：“徐大姐，你要真想挽回在林校长心里的印象，我倒有个办法，可以试试，但不敢保证一定奏效。”

    “什么办法，你快说。”徐大姐催促。俗话说做生不如做熟，她承包食堂这两年，还是赚了钱，在柳林这样的北方小镇，经济产业很少，能赚钱的机会和岗位不多，徐大姐干学生食堂尝到了甜头，很想继续干下去，在学校里承包食堂，每年都要缴纳承包费，利润肯定不如现在，但总算有活干，有钱赚。

    “学校修建临时厨房，沙子、水泥都是赊的，砖厂的范德胜牛得很，不肯赊砖给学校，我的想法是你先交学校一笔钱，解燃眉之急，帮学校把红砖买回来……”

    “万一我交了钱，林建军翻脸不认人，还是不让我承包食堂咋办？”徐大姐问，“那我的钱不是要打水漂。”

    “怎么会打水漂呢？第一，林校长如果不让你承包食堂，就不会接受你这笔钱；第二，这笔钱可以算到承包费里边，如果林校长同意收下这笔钱，不就等于承认你已经拿到一个承包名额了嘛。”刘涛耐心的解释，“最后，真要交了钱，还没承包到食堂，我可以保证，一定把这笔钱退给你。”

    听了刘涛的解释，徐大姐脸色缓和下来，越想越觉得刘涛说得在理，她笑起来，说感谢刘涛兄弟帮我着想，早就知道你是实在人，你刚才的条件我完全同意，我可以先交承包费帮五中修建厨房，你还是问问林校长啥时候得空儿，我要请他吃饭。

    “明天见到他，我帮你问问看。”刘涛说，事情谈完，徐大姐告辞，急匆匆离开了，食堂里还有好多活等着她干呢。

    回到县城，林建军先把周秀莉送回家，到了她家楼下，周秀莉思想上抗拒出轨的行为，身体和心理上却有需要，这让她很矛盾，心情纠结，她下了车，林建军开车离开，周秀莉看着远离的车子，幽幽叹了口气。

    林建军回家吃了饭，何洁让他陪着去逛夜市。此时还不到五一，平津县的夜市要到五月末才火热起来，何洁让林建军陪着去逛夜市，倒不是为了买东西，只是为了愉悦心情。到五中以后，林建军与何洁在一起的时间，比以前有所减少，他也乐意多陪着妻子，于是何洁挽着林建军的胳膊下楼了。

    吃了晚饭以后，学生返回校园，简单活动后就被老师撵回宿舍。各级部的年级组长和班主任们，聚在自己班级宿舍房前，维持秩序，让学生尽早安静下来。

    等学生都进了宿舍，这些班主任三五个聚在一起，说些闲话。有人就忍不住抱怨林建军多事，自己跑回城里抱老婆睡觉，却让咱们在这里陪学生。

    时间快七点钟了，大部分宿舍的学生已经安稳下来，有值班的老师开始不耐烦，准备离开：“林主任，学生都安静下来了，咱们也该散了吧，现在时间还不算晚，回去还能打两圈。”

    “再等会，高一、高二有人走，咱们再撤。”林禹峥说，一群人只好继续耗着，极度无聊。

    一个学生突然从宿舍里冲出来，很突然。几个老师手里的电筒一起照了过去，学生冲出宿舍没几步，弯腰就吐了起来。

    “怎么吐了，是不是吃了凉的东西，凉到肚子了？”林禹峥带着几个老师走过去问，学生继续呕吐，吐完了才说没有吃凉的。

    “行了，吐完了就回去吧。”林禹峥说，“早点休息。”

    “嗯。”呕吐完了的学生回答，刚要回屋，他转过头，弯下腰，又吐开了。

    这个学生的呕吐，只是开头，随后就陆续有学生冲出宿舍呕吐，还有跑去厕所的。

    连续有十几个学生发生了呕吐的现象，这就比较严重了。林禹峥让几个班主任留在这，看护学生，他要去找钱云龙或者黄在刚汇报情况。路上，遇到了尚广军，他说大批学生呕吐，像是食物中毒，尚广军你快点去找大夫，让他多拿点能缓解食物中毒的药。

    “好。”尚广军跑着去了。

    在副校长黄在刚家里，林禹峥见到了高一、高二的年级组长周忠义和崔福祥，崔福祥说高一、高二有几十个学生出现了呕吐和腹泻的症状。林禹峥说高三也有，而且人数不少。

    三五个学生出现腹泻，吃点药就行了，现在却是五、六十个学生一起出现了呕吐的症状，分明是食物中毒的现象。这让黄在刚和三个年级组长都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黄在刚不敢怠慢，立即随着三人赶到学生宿舍查看情况，心里却暗喜，这个机会来得真好。

    林建军是校长，五中的直接负责人，大面积学生中毒，若是追究起来，他要承担责任。

    出家门时，他让崔福祥去找钱云龙和周跃辉、宋大雨等人。

    黄在刚到了宿舍，发现这边很混乱，呕吐的学生、忙乱的老师，还有一些没事的学生在看热闹。

    “这么多人？”黄在刚皱眉说。

    “黄校长，现在怎么办？”周忠义问。

    “赶紧去找大夫。”黄在刚说。

    “我刚才已经让尚广军去找大夫了，应该快回来了。”林禹峥说。

    “怎么会这样呢？”黄在刚问，“他们肯定是食物中毒了，这些学生都是在谁家食堂包伙的？”

    “还不清楚。”周忠义回答。

    尚广军知道情况挺急，他一路疾奔，到了学校附近的卫生室，里边有几个病人正在等候就诊。

    “马大夫，我们学校里有学生食物中毒了，你快点跟我去看看。”尚广军说。

    “都出现了什么症状？”马大夫一边问，一边给一个病人取药。

    “好像有人呕吐，还有腹泻的吧。”尚广军说，他还没到现场，对情况的了解停留在林禹峥的描述上。看到马大夫不紧不慢的处理病人，询问病情、取药，尚广军急了，他对着候诊的病人们央求说：“大爷大娘、各位哥哥、姐姐，你们换个诊所吧，我们学校好多学生食物中毒，情况紧急，谢谢各位了。”

    他说完又催促马大夫多拿些缓解食物中毒的药物，赶紧跟着他去学校。

    等待看病的人们倒通情达理，没说过火的话语，有人向尚广军询问情况。尚广军尽管焦急，还是耐下性子解释说自己不是特别清楚状况。

    马大夫的诊所规模很小，存药量有限，他把能够缓解食物中毒的药物都带上了。看到马大夫准备好了，尚广军立即拉上他出门，出了门尚广军接过马大夫背着的药箱，扯着马大夫的手臂，大步流星往前冲。

    几个副校长很快都到了，看到大批学生弯腰呕吐，都觉得事态比较严重。尤其宋大雨，心里更紧张，他老婆就是开学生食堂的，很难说得清是否和她家有关系。宋大雨拿着手电，凑到呕吐的学生附近，看了几个学生，心里不由咯噔一下，紧张得脸孔都涨红了。

    这几个学生都是在他家包伙的，宋大雨带着一丝侥幸心理，又照了几个学生，无一例外都是在他家包伙的学生。宋大雨又气又急，怎么就食物中毒了呢，是了，一定是那些肉馅，当时自己就觉得有味儿了，不让吕春燕给学生吃，她偏不听，这个败家娘们，怎么总是给我惹事哪！也怪我，如果我态度坚决，把那些肉馅扔掉，也就没事了……

    这么多学生食物中毒，肯定要追究责任，宋大雨越想越担心，只能祈祷千万别出大事。

    黄在刚瞧瞧宋大雨，看他脸色不对，他心里一动，暗想看宋大雨的神态，这些学生恐怕都是在他家包伙的。老宋这个人真是不争气，林建军坚持让学生回校吃饭，我和周跃辉还想帮他顶住林建军，现在出了学生食物中毒的事情，这不是给林建军借口了嘛。黄在刚此时还不知道，宋大雨已经和林建军达成了秘密协议。

    黄在刚四周看看，他拉住附近的一个老师问：“学生中毒的事情，通知林校长了吗？”

    老师摇头，说不清楚。

    黄在刚又问钱云龙和几个年级组长，是否通知到林建军了，几人都说没有。

    听说林建军还不知情，黄在刚心里有了想法，他要把学生直接送到县医院。可是内心里另一个念头，却提醒他这样做的风险，阻止黄在刚。

    学生送县里医院，这么多学生食物中毒，乃是重大事件，医院必然要上报卫生局，卫生局也不敢瞒着，层层上报，起码能到县长一级，搞不好连县委书记都要惊动。这么大的事件，肯定要有人负责，校长当然是事故第一责任人。能借这件事把林建军搞掉，真是天赐良机。

    可事情闹大了，对五中声誉也很不好，前段时间刚刚死了学生，如今又出现几十个学生食物中毒。再说，若别人知道是我把事情捅到县里的，会不会认为我这个人不知轻重？

    哼，我是为了学生安全着想，早一点把学生送去正规的医院，就早一点保障学生的安全。

    我在五中工作了二十年，辛辛苦苦才熬到副校长，凭什么姓林的二十几岁就下来当校长，这对我太不公平！是啊，林建军才二十几岁，若没有大的变化，他能在五中干二十年，我这一辈子都别指望当校长了！不行，我要抓住这次的机会，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要尝试一下。

    学生都是在宋大雨家包伙的，他是直接责任人，林建军是五中校长，对事故也有责任。我赶来及时，处置得力，这件事没我什么责任，闹得越大，林建军下台的可能性越大。想到这里，黄在刚吩咐人立即去打120。

    黄在刚心想学生到了医院，事情闹开了，五中和林建军就都到了风口浪尖，我等着看那热闹就行了。学生出现了大面积食物中毒现象，林建军作为五中校长，是事故的第一责任人，但林建军和周海山关系很亲密，而事发时林建军不在现场，这就可能成为林建军推脱责任的借口。现场的几个副校长中，自己排位最高，一旦追究责任，就可能把我牵进去，如果我今晚不在家就好了。

    这种假设无法成立，我已经在场了，那就一定要把林建军拖进来，即使他在城里赶不过来，也要让他知道情况，反正已经打了120，林建军想压下事情，也压不住了。以后追究责任，自己可以推说林校长知道情况。想到这，黄在刚又让一边的周忠义去打电话，通知林建军。

    周忠义说他不知道林建军的号码，黄在刚说你去问钱校长，他一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