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灵异

深宅活寡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fii td

    另则,说出来怕是没人敢信,半仙刘瞎子是中医刘松柏少不得的一个伙伴。中医之理,讲究气脉,这气脉,医有医的说法,神有神的说法,民间更有民间的死理。气脉是个甚?说穿了就是一口气,就是人身上走动的气儿,没这气儿,你能活?可这气儿,一个人有一个人的走法,中医刘松柏行医多年,到现在也弄不透彻,有时气脉明明正常,人就是昏迷着醒不过来。这就应了民间的说法,让鬼魂附了身。鬼魂这东西,不由你不信,中医刘松柏一开始是不信的,尤其学了医,就越发的不信。当初十五岁的半仙为啥能救他,不是捉了红毛乱鬼,是半仙十岁时也得过此病,其实就是天花,他懂调理的法儿。那些青烟,是用来熏毒除疫的,打窗户里一冒出,外人看了就是神烟。至于那瓶子,是半仙找救过他的中医讨要来的药,给刘松柏喂完了,自然没了用,扔出来就成了红毛乱鬼的符咒。

    但,中医刘松柏后来信了。不是信鬼神,是信半仙刘瞎子。半仙刘瞎子学n阳符咒的同时,也是藏了绝技的,有些自个百思不得其解的病,半仙刘瞎子一摸,法儿有了。这就是医有医道,神有神道,世上的事,你能说得清?此后,中医刘松柏便跟半仙刘瞎子成了一对拆不开的上下牙,再难的事儿,只要他们合力儿一咬,咯嘣一声,碎了。

    况且鬼神之说,也不是没这个理,医施的是救身术,神施的是救心术。你的身治好了,心却让迷着,奈何?人间万事,救心远比救身重要,只是,明白此理的人太少了。中医刘松柏跟半仙刘瞎子就这样相互照管着,合谋着,一个行医,一个捉鬼,反把这事儿弄得越来越让人深信不疑。

    这次,中医刘松柏又该请半仙出山了。

    后山半仙刘瞎子一进门,便笑呵呵说,闺女呀,这下河院的好日子,过着畅吧?

    ( 深宅活寡  p:///1/1296/  )




2
    ——意外(9)——

    将老姑娘灯芯合谋着嫁到下河院,是半仙刘瞎子最值得引以为豪的事,怕是这辈子,就这事干得最风光最漂亮。《+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annas.r》因此,这一年工夫,就有些张狂,外乡人连请了几次,他都懒得去。

    捉不动了,这鬼,哪天个才能捉完?他这么说。

    少奶奶灯芯连忙将他让到炕上,等茶倒上,馍拾上,肉盘子端上,一喧,半仙刘瞎子就哑了。敢情,折腾半天,才是这么个结果呀。

    半天,中医刘松柏问,老哥哥,你说,咋弄哩?

    这是你中医的事,跟我不沾边。半仙刘瞎子喝了一口茶,道。

    哎哟我的老哥哥,这不我也没主意吗,要是有,敢情还能劳烦你?

    少说那些不顶用的,说,命旺那物儿,真的就不能用?

    不是不能用,是用不成呀。中医刘松柏急得要哭了。

    啥不能用,用不成的,瞧你,屁大个事,急得话都不会说了。

    此话一出,中医刘松柏的眉头松下来,但凡事儿,只要半仙拿它当个屁,八成就是有主意了。

    喝茶,喝茶,要不,来两口?

    去!少拿那些尿水子灌我,事情都到这份上了,还有闲心思喝酒?

    半仙说完,自个的眉头紧了。

    按半仙的判断,下河院东家庄地绝不会在这事上坐等观望,说不定,他心里已有了下步棋,只是灯芯这娃还闷在鼓里。下河院比不得刘松柏的中药铺子,东家庄地也绝不像他瞎仙这样把后看得淡,后对下河院来说,比天爷还大。可一时半会儿,他也想不出锦囊妙计,只好边喝茶边说,甭慌,闺女,遇上啥事也甭慌,先稳住神,容叔给你想想,想想。

    当夜无话,半仙刘瞎子喝淡了茶,屁股一拍走了。灯芯睡不着,跑另屋里跟石头喧谎。石头白日里去了娘娘庙,说里面吓人得很。灯芯说娘娘保佑人哩,有甚吓的。石头又说他去了祠堂,祠堂太小,太破烂,一点儿也没他想的好玩儿。灯芯问你跑那地方做甚,后山有的是好玩的地儿,明儿个我带你去。石头不语了,半天,从怀里掏出一物件,姐,这东西你带上,说不定顶用哩。灯芯一看,见是一黄布裹着的松子,当下心里明了。石头跑东跑西,原是为了这个。他是跑娘娘跟前跟她求子哩!

    少奶奶灯芯猛地一把揽过少年石头,紧紧搂怀里,石头,姐不信这个,姐也不许你信这个!

    姐——石头被她揽得透不过气,想说甚,脸紫着,说不出。

    这一幕,偏偏让出来唤灯芯的中医刘松柏给看见了,中医刘松柏先是吓了一大跳,跟着,脑子里慢慢跳出一个想法,这想法,一下把他死沉沉的心给激活了。他踮起脚,装做甚也没看见,悄悄溜回堂屋,把门关紧,睡了。

    第二天,灯芯带着礼当,去看望半仙刘瞎子。这是她头次回娘家,有几户人家必是要去看望的。后山种得比沟里晚,地还懒洋洋躺在那里,地里不见人也不见牲口。这当儿人们只做一件事,抱着娃娃蹲墙根下晒日头。灯芯走着,就有人不时跟她打招呼,那口气,明显是带了艳羡的,目光,却冷不丁会冲她肚子扫来,扫得灯芯脚步一下就乱了。

    半仙刘瞎子的屋在后山垴里,远远地,灯芯就望见春香婶正拖着肥肿的身子蹲墙根里挖鼻孔。春香婶不是别人,正是当年菜子沟下河院两娶两又不娶的后山小财主陈谷子的二丫头。下河院两次托了媒人,两次又翻了供,把当年十六岁的二丫头春香活生生给闪下了,直到二十,居然再没媒人上门。二十一那年,小财主陈谷子去凉州城的路上,又遇了土匪,让土匪给撕了。三年孝守下来,春香就成了名符其实的老姑娘,加上又长得笨,吃头又大,一顿能吃下五大碗,还喊着不饱,小户人家是断断不敢娶的,大户人家又嫌她太重太笨,还被下河院退过两回。这婚事,便成了后山一大难,直到中医刘松柏成亲的第二年,刘松柏的爹才想起后山还有半仙刘瞎子当着光棍,这才东一趟西一趟,说合了将近半年,才把春香死水一潭的婚又给说活。

    春香大半仙刘瞎子整整五岁,这阵儿,看上去就已老得不成样子,只是那肥胖,一点儿没比年轻时少,尤其那屁股,越发鼓得像座山。说来也怪,被一山人看好的使劲能生孩子的硕大屁股,居然白白肥胖了一辈子,让一山人关于屁股大就能多生的预言遭到颠覆性毁灭,她嫁给半仙,竟一男半女的没生下——

    意外(10)——

    及至跟前,灯芯亲热地唤了春香婶,春香停下掏鼻孔的手,瞪圆了眼瞅灯芯,瞅半天,又垂下头,专心掏她的鼻孔去了。春香婶的鼻孔里好像有金子,打灯芯记事,她就这样掏,掏了一辈子,还掏。

    灯芯想,春香婶定是认不得她了,没介意,往院里走,刚要进院子,就听春香说,你瞎叔不在,过来陪我晒日头。灯芯只好走过来,站在了春香身边。

    还没怀上啊?春香懒懒地看了灯芯一眼,问。

    灯芯臊得,低头盯住地上一泡猪粪。

    你屁股小,咋也怀不上哩?春香又问,见灯芯红着脸不说话,摘下眼角一粒眼屎说,今年个怀不上,就到后年了,明年送子娘娘忙,没工夫。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灯芯也不知当听不当听,仍旧垂着头,心急地等半仙出现。

    这当儿,有人打驴上下来,问春香,半仙在不?春香看一眼来人,见是山底下的瘸子,嘴一撇道,你家儿子还没好啊,这都跑三趟了,再不好,怕是没救了。

    瘸子忙道,这回不是儿子,我女人又天天说胡话,昨儿个,差点儿一头钻车轱辘下。

    春香哦了一声,又说,你屋里到底钻了多少鬼呀,咋年年捉,年年捉不完?

    瘸子挠挠头,有点儿张不开嘴地说,我也犯惑哩,自打老坟上让人堆了狗屎,年年不安稳。正说着,望见了灯芯,惊乍乍道,这不是下河院的少奶奶吗,少奶奶啊,我可遇见你了。说着,就要给灯芯磕头,灯芯忙忙地拦住,问,你谁啊,我咋不认得?

    春香抢前头说,还问哩,他是仁顺嫂的娘家兄弟,王二瘸子。

    灯芯一惊,想不到会在这碰上奶妈仁顺嫂的娘家人,忙道,王家叔好。

    使不得,使不得,哪能让少奶奶这么称呼哩,叫我瘸子,叫我瘸子就成了。

    正一惊一乍着,一头骡子驮了半仙,晃晃悠悠地来了。打远,半仙就唤,屋里的,你懒在墙根做甚哩,不怕晒死?快把少奶奶往屋请。

    春香一听男人的声音,陡地来了精神,利落地站起,拽了灯芯就往屋里进。这么肥重的身子,走起路来竟一点儿不显臃肿,脚步轻飘飘的,比灯芯还快。王二瘸子站墙根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直到半仙下了驴,他才忙忙地过去牵骡子。这骡子是一个财主赏的,居然不用人牵,就能驮着半仙在后山走,而且还从来走不错门。

    进了屋,灯芯才知道,半仙刚才路过时进过她家,中医爹告诉他她到这边来了,才吆喝着骡子赶来。怪不得他人在骡子上,就能认出灯芯。

    上了茶,拾了馍,正要喝,王二瘸子突地跪下,求着少奶奶给他赏口饭吃。春香气得骂,二瘸子,有你的没你的,讨饭讨到老娘屋里了。半仙却止住春香,让王二瘸子说。王二瘸子一口一个少奶奶,连抹鼻子带掉泪,把自个屋里的难肠事给说了。原来,二瘸子生了三个儿子,前两个,让国民党抓去当兵了,一直没回来。最小的儿子一直病病歪歪的,这都请半仙前后禳眼过三次,眼下虽是好了,可还是干不成活。年刚过完,女人又让鬼缠了身,整天不是跳河就是上吊,弄得屋里乌烟瘴气的,哪还有个过日子的样。

    灯芯听完,刚要开口,半仙摁住她的手,示意她甭说话。

    瘸子,你先回去,在屋等着,明儿个我赶早来,这回,我保定给你把啥鬼都捉掉。

    王二瘸子嘴上谢着,人却赖着不走,八成是想讨少奶奶灯芯一句话哩。半仙这才来了气,你走不走,再不走,我拿黑碗子扣你!

    王二瘸子吓得一溜腿跑了。

    半仙这才嘿嘿笑笑,冲灯芯说,甭看他腿瘸,跑起来比兔子还快哩。灯芯正纳闷着,不明白半仙为啥不让她说话,就听半仙喝了口茶道,二瘸子的事你不知道,这人,是个精哩,尤其窑上,有一手,要是用好了,还真能帮你成大事哩。

    那就让他到窑上来呀,窑上人手正吃紧哩。灯芯急道。

    不急,不急,这人,你得先给他拴笼头。半仙说着,脸上掠过一道子神秘。

    这夜,半仙刘瞎子没让灯芯回,硬是将她留在了自个家,晚饭前他打发春香,到坡下跟中医说一声,让他照应好少年石头,灯芯留下,他有话说哩——

    意外(11)——

    晚饭刚吃过,春香就瞌睡得不成了,碗都来不及放,就要蹲地上打盹。半仙大约也是对她这个毛病习惯了,说,谁都是个人,就你乏困得不成,丢盹纳闷一辈子,你啥时精神过,睡去!春香扔了碗,就往睡屋去,头刚搁枕头上,就有如雷的鼾声响起。

    这屋,半仙点了灯,拉灯芯到炕上坐下,一双手在灯芯脸上颤颤地摸索半天,说,闺女,你跟我说实话,你爹指的路,你自个乐意不?

    叔……

    叔看不见,但叔能懂你的心,这路,要说也不是条多好的路。

    叔,我乐意。

    哦,乐意就行,叔就怕委屈了你。

    叔……

    闺女啊,这人世上的路,千条万条,甭看叔眼瞎着,可心里亮堂,你爹指的路,不是路,是崖,是坑。可既然指了,你又自个走了,叔就一句话,你得咬着牙走下去,走到底,你懂叔的意思吗?

    叔,我懂。

    懂就好,就怕你跟你爹一样,也犯糊涂哩。

    灯芯心里猛地打个哆嗦,半仙把她留下,到底说甚哩,咋个听这口气,对爹,他是有成见哩?

    闺女,你甭怪叔多嘴,我跟你爹,好了一辈子,也明里暗里地争了一辈子。对他,我还是不大放心。他这人,心计重,太重,叔的这些话你兴许不大明白,往后,你会懂。叔是担心你,下河院那么大,你男人又那样,这担子,落你一个女儿家身上,重,真重。

    叔……灯芯的泪哗地就出来了,半仙说的,又哪个是错,对爹,对下河院,她又何尝不这么想。

    不过闺女,再重的担子,你要是咬住牙挑了,它也就不重了。叔今儿个把你留下,没别的用心,就是想跟你安顿几句话。

    叔,你说,我听。灯芯哽咽着,忍不住就攥住了半仙粗糙的手。

    这院里的事,要分内外,俗话说,安内必先攘外,外乱则内不稳,你身上的事小,外面的事大啊……

    灯芯清楚,叔指的身上的事,就是炕上的事,就是开怀。

    叔,我难哩,这外面……

    你甭急,听叔把话说完。半仙抽出手,喝了口茶,又道,眼下要安的,先是这煤窑,你记住,对付那些心狠的人,你要比他更狠,以毒攻毒,才是上上策啊。这个杨二,是到该治治他的时候了……

    油灯摇晃着,映出一老一少两张脸。灯芯听着,脑子里却忍不住想,谁说后山半仙是个瞎子,他眼中的世理,又是哪个明眼人能看透?

    这夜,后山半仙刘瞎子破天荒没把自个当神仙,而是老老实实做了回人,他一番深入浅出的话,直把少奶奶灯芯心里说亮堂了。

    次日一早,半仙刘瞎子便急着去山下王二瘸子家,答应了人家的事,不能让人家空喜欢。他叫上中医刘松柏,非要一道去。中医刘松柏似乎有点不大情愿,可半仙执意要两人同去,他也无奈何。其实,对王二瘸子家的事,半仙再是清楚不过,这鬼还得中医刘松柏去抓。

    灯芯也不敢在娘家久留,遂跟爹告辞,牵了青驴儿,跟石头并着肩往野**岭上爬。望着两人有说有笑的样,中医刘松柏心里那个想法,再次明晃晃地跳了出来。

    路上灯芯问石头,山里好不?石头实话实说,不好,没沟里好看。一句话说得灯芯闷了半天,想想自个为了嫁到沟里,为了做下河院少奶奶,付出多少心血,还不知明儿的太阳会不会冲她微笑,心里不免暗淡。少年石头怔怔望住她,心想自己笨死了,咋就不会说句好听的。灯芯见他白了脸,扬头挥去n云,不忍坏心情殃及无辜少年。

    菜子全部下种的这个午后,少奶奶灯芯跟着公公挨地察看了一番,在庄家大地的地埂上坐下歇缓,一沟两山湿漉漉的地气蒸腾在心里,灯芯忍不住冲空旷的沟谷喊了两声。翠响的声音惊得闷声想事的公公呀呀了两声,见是媳妇性情所致,很想把心里的话压下去。可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启开嘴唇。

    我想给命旺添个二房。

    公公的声音俨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说出来一点都不紧张。少奶奶灯芯却像晴天里遭雷击样弹了起来。

    不行!她的声音更是酱醋里浸泡久了样,一股子呛人味。说完腾腾腾下了山,把公公甩在身后——

    意外(12)——

    公公完全没有想到,按说这样的事不必跟她说,只管去做就是。自己娶大房二房时谁个问过,抬回来交给你就是。可他想让她有个准备,也是疼爱的表示。没想竟这么不识抬举。东家庄地公公的威严受到侵犯,这份侵犯竟来自于他已有了欣赏甚至爱怜的媳妇,更让他无法接受。忍住气地埂上站了许久,忽然下定决心,外人的气不得不受,家里的气还受活着有什么意思。

    灯芯一气跑到下河院,见奶妈仁顺嫂坐在西厢房,忽然想起这段时间她老是神神秘秘的,不是跟自个问夜里的事,就是偷着翻她的内衣裤,这阵跟公公的话联想起来,一下明白了。

    都是你出的主意?她瞪住奶妈,冷冷地说。
1...1011121314...30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