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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内助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萌吧啦

    “她不是要报仇的吗?她这,下手不会软的。”楚徊自嘲地一笑,回忆起禅房那一日他跟石清妍的叙话,心道自己这辈子最后一个看清楚的女,也就是石清妍了——偏又没“看”清楚。

    余君言低着头说道:“锦王妃并未对臣妾做什么,只是臣妾诧异的很,锦王妃言辞间似乎跟皇后十分熟络。”

    楚徊轻笑道:“皇后喜欢锦王妃呢。”

    余君言听楚徊肯定地说这话,一时挑拨楚徊与皇后的话再说不出口。

    “锦王妃到底要如何?”

    余君言听楚徊再次问,不敢隐瞒,说道:“锦王妃说臣妾这辈子的依仗也就是余家跟太后了,她说要叫臣妾宫中再无依仗,她说臣妾向往宫廷许久,却注定一辈子身宫闱却只能看一代代新得陛下宠爱。陛下,早先臣妾便听说锦王妃很是能说会道,臣妾今儿个当真见识到了。”目光灼灼地看着楚徊,嘴角勾起,心道石清妍算错了,她还有楚徊,楚徊与她心灵相通,定会护着她的。

    “锦王妃只要这样?”

    余君言回道:“是,锦王妃说她虽喜欢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却不喜欢绝臣妾子嗣,也不喜欢给送女,因此这两个法子她都不会用。”轻笑一声,看楚徊愁眉不展,只当楚徊担心她,忙笑开了,说道:“陛下别替臣妾担心,臣妾不怕的,太后是明理的,她定然……”

    “丽嫔,太后护不住,朕也是有生之年第一次明白山高皇帝远的道理。”楚徊叹息道,心道石清妍竟然是要用这法子来报复余君言,不知她到底要用什么法子来离间太后与余君言,又用什么法子铲除余君言背后的依仗。

    “陛下怎会有此感慨?可是锦王、瑞王对陛下做了什么?”余君言赶紧问道。

    “丽嫔,给朕惹了大麻烦,如今乃是砧上鱼肉,实不该去招惹静乔。”楚徊说道,心道石清妍说的是,余君言没有完成太后吩咐的事,便是回到上京,也难以再得太后宠信。

    “陛下——”余君言惶恐地唤道,“陛下,如今……”

    “朕不逼,锦王已经说了要废了的双手,如今自己选,若是要留住双手,朕拼了最后的脸面也会护住送安全地回京。”

    “那陛下呢?”余君言忙问,心里也茫然了,她是深信楚静乔是楚徊的骨血,但若当真是如此,楚静乔怎有胆量告诉楚律她被自己欺负了?

    楚徊苦笑道:“丽嫔,当朕走得了吗?”

    余君言握着自己的手腕,瘫坐地上,看楚徊这无奈模样,果断地咬牙道:“臣妾宁死也不会独自一回京,臣妾鲁莽连累陛下,还请陛下宽恕。”

    “那的筋脉……”

    “臣妾愿意挑断筋脉。”余君言说道,看着楚徊烛光下有些落寞的身影,心道他是帝王,不该屈居这小小的留客天中,“陛下不若想法子离去……”

    “迟了,朕因笃信锦王会顾全大局是以进了锦王府,如今朕猜错了,成王败寇,愿赌服输罢了。”楚徊说道,八百万两银子,十三万大军的辎重,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却足以令他燕回关一事后至少一年内不敢冒然再提撤藩一事。

    余君言不知楚徊到底面对的是什么事,但心里只觉得是自己连累楚徊受了楚律、楚恒的欺辱,咬牙道:“陛下莫灰心,陛下是天命所归的天子,老天自会保佑陛下。”

    楚徊叹息道:“叫顾漫之替断了筋脉吧,待断了筋脉后,便去静乔那边伺候着,日后不许再提静乔的身世一事。”

    余君言讷讷地张了张嘴,终归低了头,磕头之后便退了出来,待出来,瞧见顾漫只早已准备好匕首,将双手伸出来,心里自然不舍,半响心道既然是顾漫之替她断了筋脉,想来楚徊早叮嘱顾漫之手下留情,如此顾漫之不过是做样子划伤她罢了,等会子再叫他们的太医替她包扎住手腕掩耳目就好。如此想,便放宽了心,问顾漫之:“顾侍卫要哪里动手?”

    “卑职不敢离了陛下左右,便这里动手吧。”顾漫之说道,怕女的血滴廊下不好清扫,便迈步走下台阶,站新落下来的雪地上,瞧见余君言跟过来闭着眼大义凛然地伸出手,便提着匕首向她手腕处割去。

    剧痛传来,余君言一时惊诧地竟忘了尖叫,手无力地垂下,地上的血滴下的却不多,此时余君言站雪地上,余君言的血就一滴滴地滴雪上,热血将白雪融化,如红梅一般。

    余君言嘴张了又张,有心要问顾漫之为何当真下手,于是另一只手便向身后缩去,“顾侍卫、是否忘了陛下的交代?”额头冒出冷汗来,再看一眼楚徊屋里,她心里一凉,忽地就想起石清妍笃定她一辈子宫里再得不了宠的话。

    “卑职并未忘了陛下的交代,还请娘娘伸出另一只手。”顾漫之心中也有些不忍,但楚徊交代过他断了余君言双手筋脉,他便不敢马虎。

    余君言用另一只完好的手箍住自己被挑断筋脉的那一只手,咬住嘴唇摇了摇头。

    “娘娘莫叫陛下为难,陛下如今的处境远比娘娘想的艰难。”顾漫之劝道。

    余君言见屋子里的楚徊始终不出声,咬牙便又递上自己另一只手,待看见冷光一闪过,便又撕心地痛起来,脚下一软,便跌坐雪地上,紧紧咬住的嘴一松,嘴角便流出血,这血是她咬破舌头流出来的。

    余君言带来益阳府的两个小丫头脸色煞白地忙给余君言包扎手腕。

    “顾侍卫,有事要请顾侍卫代为通传。”

    听到有说话,正佩服余君言不哭叫一声的顾漫之扭过头来,见是石清妍的丫头,便有些不耐烦地说道:“王妃还有什么话要说?”

    沉水说道:“王妃被丽嫔冲撞,如今小产了,还请陛下给们王妃做主。们王爷很是看重王妃这一胎,此时王爷书房里伤心不已。王妃这事是定要告诉太后、皇后的。”因早知道石清妍并未有孕,因此说这话的时候,她有心多打量了余君言几眼,瞧见刚来的时候还风光无比的余君言此时瘫坐雪地上,眼睛眨了眨,略有些同情地看她一眼,便收回眼睛。

    顾漫之愣住,石清妍传出有孕的消息后,锦王府后院众多的侍妾被打发出去,可见楚律是当真看重这一胎的,但此时余君言偏冲撞了她。

    余君言忍着剧痛,身上不住地冒着冷汗,仰头冷冷地看向沉水,冷笑道:“冲撞?锦王妃未免将本宫当做冤大头了?”忽地瞳孔扩大,心道石清妍压根没有孕,不然她怎敢传出这话来?

    顾漫之说道:“这就去跟陛下回话,且回去,天晚了,留客天可不是什么想进都能进的。”

    沉水笑道:“顾侍卫,倘若不进来,明儿个留客天就要缺了饭菜了。”

    顾漫之握紧拳头,他这世家子弟还不曾见过这般嚣张的丫头,见余君言有照料,便进了屋子去跟楚徊复命。

    楚徊听闻石清妍小产,略呆了呆,说道:“告诉锦王妃,朕已经贬丽嫔为余美了。”

    “是,陛下,若是余二将军听说此事……”

    “他待如何?兴兵造反?”楚徊轻笑道。

    “陛下,余二将军定不会如此。”耿奇声说道,便回去跟沉水回话。

    余君言听说自己成了美,方才尚且能忍住腕上的剧痛,此时再也忍不住,便昏厥过去了。

    “顾侍卫,丽嫔、美要去哪里歇息?”跟随余君言过来的小丫头问。

    顾漫之为难地蹙眉,半响也说不出话,看了眼沉水,心里埋怨锦王府没多留客房,为难一番,说道:“送到秦姑娘歇息的屋子里,叫秦姑娘来伺候陛下吧。”

    沉水冷眼听顾漫之说话,心道早一点定下石清妍酒楼的厢房,如今不就没这麻烦了?想着,便离开了留客天。

    待余君言被搀扶走,沉水也回蒲荣院了,让出房间的秦柔便重新回了楚徊这边。

    屋外是皑皑白雪,屋内是几盏红烛,秦柔侍立楚徊身边,看楚徊怅然地出神,便也有些分心地想楚恒锦王府几日了,不知楚律、石清妍挑了伺候他没有。

    “秦姑娘,歇息吧。”楚徊说道,站起身来,便向床上去。

    秦柔略有些紧张地跟过去,心里盘算着今晚楚徊要不要侍寝,手指有些微颤地替楚徊脱去外衣,见楚徊躺下后又似有若无地看她,便也脱了外衣,大着胆子床边躺下,心里想着不知那活物抓干净没有,忽地手指上一暖,却是楚徊握住她的手,紧张地等着楚徊再做旁的,却见他握着自己的手闭上了眼睛。

    心如擂鼓地躺了许多,听着楚徊的呼吸心知他并未入睡,只是他不开口,她也不敢说话。

    熬到了五更天,秦柔便赶紧起身,待起身穿好衣裳后,看楚徊也坐起身来,便忙伺候楚徊起身。

    楚徊说道:“领着朕出了留客天瞧瞧吧。”

    秦柔答应一声,待要搀扶着楚徊,又被楚徊推开,忽地醒过神来,察觉到楚徊并未再缠上纱布,昨日一心紧张着侍寝的事,虽觉得奇怪,却当真没去关心楚徊的事,此时有些心虚,讪笑着便领着楚徊出去。

    出了屋子,顾漫之便忙来劝说楚徊回去。

    楚徊笑道:“回去做什么?朕来了这么几日,只听说过西院有神兵利器,还不曾去见过呢。”说着,心道昨日让步乃是迫不得,今日他就要去瞧瞧自己身为皇帝到底这锦王府能做些什么。

    顾漫之也觉昨日楚律等欺太甚,此时乐见楚徊找回颜面,便不再劝说,护卫楚徊身边,“陛下的眼睛……”

    “不用那纱布了。”楚徊说道,心说蒙着几道纱布,那些就以为他昏聩地再看不见东西了。

    顾漫之劝道:“陛下,若不敷药,陛下的眼睛只怕再难痊愈。”

    “朕说不用就不用。”倘若不是怕伤了眼睛,他便不会急着来锦王府,此时也不会落于下风。

    顾漫之待要跪下求楚徊,便听余思渡喊了一声:“哥,王先生的夫来锦王府求锦王爷做主叫她跟王先生和离啦。”

    这留客天小的很,余思渡从一旁的屋子拉出余问津后,兄弟二瞧见楚徊、顾漫之、秦柔站外头便双双愣住。

    “走,去瞧瞧去。”楚徊说道,眼睛里的都是模糊的,心里还挂心着燕回关,但这不妨碍他想看王钰、贺兰辞几好戏的兴致——眼下能叫他略开心一些的事,便是楚律遇到麻烦,而甘棠要跟王钰和离一事,定然是楚律的麻烦。

    顾漫之喉结动了动,心道甘棠会有此举,大抵是对那日的事耿耿于怀吧,毕竟她是那样的女子,遇到此事难免会觉得对不住王钰。想着,就领着楚徊向留客天外头走。

    秦柔愣了愣,先停住脚步,看见余家兄弟也跟去,心道余家兄弟只怕还不知道余君言被贬被挑断手筋的事,略一犹豫,想到兴许能见到楚恒,便大着胆子跟了过去。

    这一群出了仪门眼看就到了楚律外书房,忽地瞧见前院的小厮四处奔走回避,尚想着这些要回避哪个,便遇上另一拨。

    楚徊眯着眼,看向那领头的石清妍,笑道:“三嫂子不是小产了吗?”因离得近了,此时看她也有些清晰,至于石清妍身后的,只瞧见一群披着各色的披风大氅的,再看不清楚的面孔。

    “陛下不是眼睛不好吗?同来看好戏,陛下何须问这么多,总归小产的事太后、皇后天下知道就够了。陛下带瓜子茶点没有?”

    “没有,朕付不起这茶点银子。”

    顾漫之见石清妍摆出这副看好戏的架势,因觉甘棠被石清妍看轻,便双眼冒火地瞪着地上。

    楚徊瞄了一眼顾漫之,随后收回眼睛。

    “带了。”石清妍不理会楚徊那句付不起,心想甘棠定是知道贺兰辞回来了——毕竟贺兰辞没遮掩过这事,昨儿个更是大街上跟楚恒斗文——又看王钰、贺兰辞都不去见她,因此便拿了和离的事做借口,自己寻上门来,到时候楚律劝和、王钰不舍得,她就面子里子都有了。因楚徊并未蒙着纱布,便多看了他两眼,从身后沉水捧着的盘子中拿了块姜糖放口中,心道几日不见,这怎不似早先那般顺眼了,待要问楚徊怎这么快就拆掉纱布,冷不丁地就瞧见暮烟跑过来。

    暮烟跑过来,有些喘息地说道:“王妃,贺兰道长、王先生都来王爷书房了。”

    石清妍闻言,对身后的楚静乔说道:“快,都齐了,迟了就没座位了。”说着,便带着楚静乔并身后众侍妾丫头一路小跑过去。

    楚徊袖着手,看石清妍先跑了,鼻翼闻到一阵浓郁的香气,淡淡地说道:“锦王妃当真是看戏的不怕台高。”这甘棠要跟王钰的和离,耿氏没了,楚律这当初的媒夹中间定然左右为难,石清妍不想着给楚律分忧解难,竟然头一个跑去看戏。

    “们也去。”楚徊说道,便放快了步伐,紧紧地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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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几家欢喜几家愁十一
    看戏的不怕台高的又何止是石清妍一个,等到楚徊进了楚律书房里,就瞧见楚恒也及时地赶过来了,因屋子里人多,于是余家兄弟便被撵了出去。《+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annas.r》

    因楚徊来,楚律少不得将书房正面的座椅让给楚徊,随后便跟楚恒分左右坐下,石清妍坐在楚律下手,身后站着的是孙兰芝、窦玉芬、董淑君三个,楚静乔就跟在楚恒下手边坐着。

    楚徊在上位上眯着眼打量了眼楚静乔,依稀看到楚静乔长得跟耿氏有些相似,便又向左边看,见石清妍又从身后侍妾手上捏了点心吃。

    石清妍正吃着点心,见楚徊看过来,便示意孙兰芝、窦玉芬将点心给楚家三兄弟都分一些。

    楚律原是为甘棠、王钰忧心,此时瞧见石清妍分派完了点心不知从谁手上又接了一盘南瓜子来嗑,便以手握拳清了清嗓子,告诫她莫在此时弄出动静。

    “宁拆一座庙,不怕一桩婚。阿棠你这样就叫王爷为难了。”冷不丁地贺兰辞说道,伸手在石清妍手上的盘子里抓了一把南瓜子,便蹲下去嗑着吃。

    石清妍望了眼站在堂中的甘棠、王钰,又瞥了眼蹲在她脚边的贺兰辞,抬脚踢了踢他,“贺兰小道,你蹲错地方了吧。”说着,示意贺兰辞蹲到甘棠、王钰那边去,演戏的往看戏的人堆里扎像是什么话。

    贺兰辞将贴在嘴上的瓜子皮用舌头一卷之后吐在地上,说道:“王妃莫担心,小道身上的虱子已经没了,传不到王妃身上。”说着,又抬头去看为难矛盾的王钰、我意已决的甘棠。

    楚徊听贺兰辞这般说,又觉头皮发痒,强忍着不去挠,尝了一口石清妍带过来的点心,心道她当真会享受。

    数年不见,往日里举手投足无不透露着贵气优雅的贺兰家大公子此时跟泥腿子一般蹲在地上,甘棠心里满是惊愕诧异,眼睛蒙着一层水雾地看向贺兰辞,心道贺兰辞定是有意做出这不堪模样来叫自己了断了对他的牵绊。

    王钰看甘棠这目光,喉咙动了动,再次后悔早先一时鲁莽毁了甘棠清白,但看此时甘棠看贺兰辞的眼神……甘棠此时提出和离,大抵也是听说贺兰辞回来了吧。

    “属下求王爷答应了,让我们和离吧。”王钰挣扎一番,咬牙说道。

    因王钰答应得这般快,甘棠身子晃了晃,幽幽地转过头来看着王钰,心道她病重王钰却不归;此时这般斩钉截铁地答应和离,可见他是得了她的人,便没了往日待她的心了。

    “王钰,你怎可说出这话来?”楚律蹙眉道,因他跟耿氏是媒人,是以此时他定要劝和劝和的。

    石清妍瞅着贺兰辞吐出瓜子皮,手指指了指楚律,又指了指顾漫之,随即对对面的楚静乔说:“看你爹,看那位,学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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