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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春色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云栖木

    第三日一早,丹丹想着多塞给把守的人一些银钱打探些消息,却是猛的听到丧钟长鸣,片刻官兵跪了一地,竟是前方战报传来,太子薨了。

    丹丹只觉得四肢冰凉。大脑一片空白,再不敢抱最后一丝希望。

    太子薨。皇帝素服,辍朝七日,举国缟素,京师停嫁娶、辍音乐四十日,外省半之。

    皇上因大怒大悲,竟是接连昏厥两次,一时间朝堂风云暗涌。人人惊惶,各路牛鬼蛇神也伺机冒头,立场渐渐分明起来。

    因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艾天佑叛国。他本人视死如归、屈打却绝对不招,艾天佑被从刑部提押入大理寺。

    刑部、御史台、大理寺杂按三司会审,三司各执己见、互不苟同。

    刑部认为艾天佑罪无可恕、罪大恶极,当斩立决、灭全族;御史台认为艾天佑忠心报国、为国举贤无辜受牵连,若是要反,早在西北边境就会挥兵倒戈,何须等到今日自寻死路;大理寺杂按是中庸的态度,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三司将案情上报,皇上拖着病体雷霆大怒,全臣匍匐汗襟,炎亲王力陈以艾天佑头颅祭旗,亲自率兵北上一雪前耻,誓必大胜。

    御史大夫何宏义以性命为艾天佑担保,朝廷正值用人之际,艾天佑肝胆忠勇,袁蒙已死,再杀艾天佑将是自断大朱另一臂膀,更给卫国可乘之机校园绝品狂徒无弹窗。

    最后皇上阴怒的看向大理寺姜大人,姜大人心中一凛,“微臣认为可以再给艾天佑一个机会,让其戴罪立功,胜,功过相抵,败,两罪并罚。”

    这话表面看中庸没有偏颇,却是给出了看法,大理寺相信艾天佑是清白的,否则,朝廷已经折了十数万兵马,万不能将兵权再交到艾天佑手中,万一不测真是动摇国之根本了。

    “父皇,儿臣反对——”炎亲王当即不服,就要争辩。

    “退朝!”皇上阴沉的扫视了众人,打断炎亲王的话,只对皇太孙道:“博儿,你随朕来!”

    “是!”皇太孙诚惶诚恐又意想不到的应了,皇上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一脸不甘阴鸷的炎亲王,扶着内侍的手走了进去。

    入了内殿,皇太孙立刻上前亲自扶了皇上的胳膊,声音低哽,“皇祖父千万要保重身体……”内侍钟全借机退了出去,却是没有走远,侧立在门外支起耳朵。

    皇上威严高大的身躯顿时有些塌垮下来,他由皇太孙扶着坐了下来,定定的看向皇太孙,目光慈爱、悲怜,“博儿,你恨皇祖父吗?若是皇祖父不恩准,你父王他也不会……”

    皇上的声音也哽咽起来,眼角湿润,面上是沉痛悔恨的表情,这一刻他只是一个丧失爱子的悲伤老父亲。

    皇太孙跪在皇上脚下,悲伤之下情不自禁的将双手放在皇上的龙膝上,摇头流泪道:“父王一心想为皇祖父分忧抗敌,谁也没想到卫国如此奸诈,方远狼子野心,这是父王的劫数,请皇祖父不要再自责。只是一想到父王的惨死孙儿就悲痛欲绝、心如刀割。皇祖父,你让孙儿去西北吧,孙儿不要兵权,只想与二皇叔一起去西北,杀了方远为我父王报仇雪恨……”

    皇上微微一怔,看向皇太孙,龙目幽深似潭,“你赞成你二皇叔去西北?”

    皇太孙抬目迎上皇上的目光,愤然澄澈,“方远是艾天佑栽培出来的,不是父子情同父子,孙儿不相信艾天佑是无辜的,我不相信他。二皇叔能力出众、武艺超群,熟读兵法,雄韬伟略,是领兵征伐的奇才,二皇叔领兵无人能敌,必能杀的敌军片甲不留,我要和二皇叔一起去西北,生擒方远为我爹报仇……”

    皇上看着亲昵的跪在自己面前一脸诚挚、悲愤、哀戚的嫡长孙,久久不语。

    钟全奉命送皇太孙出来,两人一前一后一路无话,出了殿门,皇太孙恭敬的对钟全施了一礼,钟全受宠若惊急忙避开,“太孙殿下真是折煞老奴了!”

    皇太孙认真道:“皇祖父虽然龙威不减,毕竟年岁大了,还望公公多劝慰皇祖父保重龙体,我大朱还要在皇祖父手中才能更昌盛起来!公公是皇祖父身边的老人,有些话也只有公公劝慰才行,一切有劳公公了!”

    钟全目色闪了一闪恭恭敬敬的垂首,“老奴自当替太孙殿下在皇上面前尽心,太孙殿下也要节哀!”

    朱逸博深看了钟全一眼,点点头,“多谢公公了,逸博告辞!”

    钟全目送了皇太孙年轻、沉稳又锋锐的背影远去,敛了目色进殿去伺候皇上,抬目一看,吓的不由自主一个禁步。

    刚才还悲戚沉痛与寻常丧子老人无异的皇上正沉寒如炬的望着他,威利如剑让人心惊俱裂。

    “皇上……”钟全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

    “都说了些什么?”皇上阴沉似水,不动声色道。

    钟全浑身一个激灵,冷汗都冒了出来,强自镇定的垂首,悲切回道:“太孙殿下担心皇上的龙体,让老奴多劝慰皇上,还说大朱离不开皇上……”他小心的觑了皇上一眼,“还说……说让老奴帮着说一声想去西北为太子报仇……”

    “你怎么看?”皇上忽然道。

    “啊?”钟全双膝一软,跪地磕头,“皇上恕罪,老奴该死!”

    一个“死”字触动了皇上的神经,看了钟全斑白的双鬓、脸上的沟壑,诚惶诚恐卑微的伏地跪拜,想起当年他登基时钟全不过是个嘻嘻笑笑、面皮白细不知愁的小内侍,沉了片刻叹声道:“恕你无罪!”

    钟全久在皇上身边伺候,自是感受到皇上这一息之间情绪的变化,当即松了一口气,面上却越发的恭谨,“皇太孙敦厚仁孝,但是此去西北战事凶险,皇上又刚刚失去了太子……”

    钟全磕了一个头,“皇太孙是太子的唯一嫡嗣血脉,也是皇上的嫡长孙,请皇上三思!”

    “看来你也觉得皇太孙去西北不妥!”

    这便是不会让皇太孙去西北涉险了,可是皇太孙的仁孝之义却是全了,钟全暗自佩服皇太孙的心智,可是下一刻他刚刚缓过来的心神顿时又被皇上的话给惊个半死,“你觉得朕应该把兵权给艾天佑还是给炎亲王?”

    “这……这……老奴愚钝……”钟全碰碰磕头。

    皇上也不指望他说,自顾道:“钟全呐,朕是不是真的老了,近来总是觉得力不从心、疲倦身乏,太子英年不测,白发人送黑发人,朕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钟全立刻爬起来老泪纵横,抓了衣袖抹了眼泪又急忙安慰皇上道:“皇上龙体康泰,大朱日益鼎盛,太子谦和敦厚,皇上也是一心为了太子好,想他多一些历练,将来刚毅治国、威慑外敌,皇上既要操劳国事,又每每忧心子女,就是铁打的龙体也受不住啊,有皇上在大朱才能固若金汤,大朱离不开皇上啊……皇上,老奴求皇上保重龙体不要多思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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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帮
    钟全哭的忠义凄然,他虽然是个身体残缺的太监,毕竟是个大男人,他这番倾力陈情让皇上很是感慨,不自觉中流露出几分真情,“是啊,朕还不能倒下,也不能言老,皇太孙还是心智单纯,不懂人心险恶,朕还不放心啊……博儿到底还是个孩子,一心为父王报仇,只想着与他二皇叔一起去西北杀敌,还看不到西北兵权对大朱的扼制作用,再战西北,大朱的大半兵力将集中在西北,外可御敌,内可夺权,即使他留有足够的兵权固守京城,但西北的兵力一旦交到老二手上,足以让老二自立为皇改朝换代逼宫让位……”

    皇上这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钟全心中震惊,垂首屏息敛了目色,似没有听出皇上的话外之音,心中却道皇上真的老了,皇太孙虽然刚刚弱冠,可是心有城府、行事果决、料事如神、所谋无虚,真真正正的圣龙之才,皇上和太子无一人将他看透,就是炎亲王在谋略上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annas.r》

    钟全的沉默让皇上猛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厉目审视了钟全一眼,让钟全遍体生寒。

    钟全的生死在皇上心间走了一个来回,沉声道:“炎亲王下朝可直接出宫了?”

    钟全立刻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手脚发软的派个小内侍去打探,小内侍片刻来回,“炎亲王下朝后去了皇后娘娘的椒淑殿。”

    方远叛变,袁蒙战死,借由太子的死将艾天佑推到风口浪尖,亟不可待的要除掉艾天佑取得兵权,为了那个位子,弑兄夺权、残害忠良,这个畜生!皇上周身陡然散发一股浓烈的暴戾,猛的一掀龙案,“摆驾椒淑殿!”

    东宫内。太子妃的心腹高嬷嬷跪在太子妃榻前,哭求道:“娘娘,娘娘,老奴求求娘娘了,娘娘可要想开些,太子爷去了,娘娘可千万不能再伤了身子啊,老奴求求太子妃多少吃些吧……”

    太子妃背转了身子靠向内侧。不为所动,任由高嬷嬷哭的涕泪纵横。

    死了,就这样死了,连个孩子也没给她留下,她筹谋了十数年为的什么,就这样竹篮打水一场空吗?亏她还一门心思的调养身子,盼着他得胜归来,好早日再怀上子嗣。

    “死的好,都该死!”太子妃猛地坐了起来,往日明艳高贵的脸蛋蜡黄憔悴。迸射出怨毒凶狠的光,“我皇儿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我早晚将那个歹毒的狼崽子——”

    高嬷嬷吓个半死,急忙回身看了一眼上去捂住她的嘴,小宫女个个吓的垂头看自己的脚尖。

    “娘娘,我的好娘娘,老奴求求你了,求求你别再说了……”高嬷嬷哭了出来。“太子爷不在了,可是东宫的小主子都是你的孩子啊,皇太孙不也是尊称你一声母妃吗?以后就是皇太孙登基。你也是贵为太后,谁也抢不去……”

    那是,太子死了,太子妃的头衔她这一生都会握牢了,再也不可能废了她另立太子妃。

    太子妃猛地一推高嬷嬷,“贵为太后,哼,我不稀罕,我得不到的,他也别想得到,大不了玉石俱焚,我能养大他,也能亲手毁了他……”

    “都出去,仔细口舌!”高嬷嬷一声大喝,小宫女们惊慌失色的往外跑。

    高嬷嬷上前抱住太子妃,哭道:“娘娘,冷静,娘娘一定要冷静啊!”

    太子妃大口喘气,心头火辣辣的撕痛,人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可是,人都死了,再也不可能让她生下自己的亲生儿子,她还有什么指望?这些年所谋所划不过是丰满了那个孽种的羽翼,反过来将她狠狠的踩在脚下,给她致命的一击,她怎能甘心,怎能冷静恒荒大陆无弹窗!

    她现在只想拉了所有人一起陪葬,她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一个小宫女怯生生进来传报,“禀娘娘,皇太孙殿下求见!”

    猫哭耗子假慈悲,又来沽名钓誉,看她的笑话!“让他去死!”太子妃猛的一声尖喝,又立刻掀了锦被赤脚下床,吓的高嬷嬷死死抱住她,又对小宫女喝道:“去回皇太孙殿下,太子妃忧伤过度服药歇下了!”

    小宫女惊慌失措的去回,高嬷嬷泪如雨下,“娘娘,娘娘,您可要挺住啊,你还有小郡主啊,也要为侯爷和世子爷着想啊,他们是你的依仗,也要受你的庇护,你可千万要冷静啊……”

    她是太子妃的陪嫁嬷嬷,是冷家的老人,不光为太子妃着想,还处处为冷家考虑。

    太子妃不再挣扎,哭倒在高嬷嬷怀中,“嬷嬷,我错了,我错了,我不应该自以为聪明,白白误了十年,我应该无所顾忌,早早的生下皇儿,那样,他死他活与我何干……”

    高嬷嬷不断的点头,泪哗哗落下,谁能想到太子忽然丧命,他们只想着皇上身子健朗,太子不能早早登基,为了让皇上和太子爷放心,太子妃十年来多少机会都放手,否则别说一个小皇子,就是三五个如今也都长大了啊!

    原以为还有很多机会,只等着最有利的时机,一念之差,竟是沦落到一无所有的绝望境地!

    皇太孙真是太狠毒了,无声无息间就破了太子妃布了十几年的大局。

    这便是精明过了头,机关算尽,害人不成反害己。太子妃冷君敏以为太子登基至少在位二十几年,父亲健朗,儿子已经成年,并且觊觎皇位,一个贪念一个防备,父子感情必生罅隙,就如太子其实是皇上的大忌一般,而她在太子登基时所出的皇子便没有这种冲突,反而会赢得太子全部的关爱,届时太子与朱逸博父子反目,最得利的便是她所出的皇子。

    可是,太子身亡,所有的谋算都戛然而止,无疾而终,她成了最大的输家。

    太子妃是个坚强有谋有野心的女人,她从来不认输,不服输,她忽然止住了悲伤,掐紧了指尖道:“嬷嬷说的对,我要冷静,我不能倒下,我要为我的皇儿报仇,他抢了我皇儿的一切,我就要毁了他的一切!”

    高嬷嬷先喜后惊,陡然色变,“娘娘,当下娘娘只能忍辱负重顾全大局,徐徐图之啊……”

    眼下太子妃最恨的是皇太孙,但是头号大敌却是炎亲王,这也是太子妃的悲哀,想对付皇太孙必须要先帮皇太孙扳倒炎亲王,若是让炎亲王取代太子做了储君,那么太子妃真就是输的一无所有了。

    “好,帮,我帮,迟早我要让他亲自死在我的手里!”太子妃双目含恨,唇角咬出了鲜血,森然道:“去,让侯爷联名给艾天佑做担保,我这就帮他!”

    高嬷嬷笑着抹了眼泪点头,皇上年岁大了,日益老态,太子的死更给了他重重的一击,先让皇太孙胜出又如何,只要皇位落在东宫,太子妃就贵为太后,将来皇太孙暴毙,新的储君只能在东宫的庶子中选出,到时想立谁为储君,还不是太子妃一手遮天的事,选个伏贴好把持的皇子,太子妃将来同样能坐拥天下成为无冕之王。

    只是,高嬷嬷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娘娘,太孙妃的身子还是要多调养一番才好……”

    太子妃阴冷点头,“来人,宣李太医进殿。”

    一个内侍趁机进来悄声回道:“皇上在椒淑殿对炎亲王和皇后娘娘大发雷霆,还杖杀了一个皇后娘娘的心腹宫女!”

    太子妃和高嬷嬷同时一声冷笑,炎亲王和皇后娘娘也太着相和心急了一点,还是那个小狼崽子沉得住气,将所有人摆了一道。

    如此一想,太子妃心中顿时又如泼了滚油一般的燎痛起来。

    生或死仅在别人的一念之间,这种滋味很不好受,已经困在府内大半个月,太子的灵柩也快马加鞭的入京,全城处在一片素白清冷之中,艾府门口的官兵有增无减,这种感觉就如钝刀子割肉,生不如死之间,是死是活只想来个干脆!

    艾府人人自危,有两个粗使仆妇实在受不住这份压抑惊秫,半夜爬墙逃走,却是被墙外的官兵一刀斩落,直接将血淋淋的人头摆在墙头上,杀一儆百。

    当时就吓死了一个值夜的小丫鬟,将下人的惊恐放大到了极致,哪还有心思当差。

    “小姐,老夫人、大太太和贤礼少爷都病了,贤礼少爷不停的说胡话,老夫人哭闹着要小姐给请个大夫。”迎秋还算镇定,因与艾贤礼的事,跟丹丹回话的时候脸色讪讪。

    老太太和林氏是惊吓所致,艾贤礼却是惊吓加荒淫无度着了凉,上吐下泻、高烧不退,确实比较凶险。

    丹丹边往外走边恶毒的想,小小年纪就没有节制,小心使用过度,以后废了再不能人|道。

    原本以为少不得一番据理力争或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再用大把的银票求把守的人开恩,却是没想到才一开口,就有人上报了去,一个将领走来,跟进去看了艾贤礼和老太太、林氏的情形,很快派了一个面生的郎中进府。

    (非常感谢淙淙妈,这位亲本月已经投给栖木十张小粉了!最近情节比较沉闷,还好,明天花花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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