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拐子日记

    李二苦着脸说道：“这种事，还是拿钱私了的好，公家处理，又打又罚，经济上受了损失不说，个人声誉也受损啊。养了毒蘑菇，叫人吃了。中毒进了医院，说出去好说不好听啊。往后，你还怎么做人？”

    余秀娥点头说是。她把老炮台叫来。叫老炮台把碰瓷老头的两万块钱拿出来，放在床头。说道：“家里就这两万块钱，你看怎么办好？”

    李二搭眼一看，觉着那两万块钱有些不对劲，就拿在手里，细细的看了一遍，说道：“我有主意了，你就这么办??????”

    李二把嘴巴凑到余秀娥耳朵跟前，压低了声音。轻轻的说了些什么，余秀娥一个劲的点头说好。

    老炮台在蘑菇厂里睡觉，李二则用三轮车把余秀娥带到拐子诊所门前，大声呼喊起来：“刘学银快开门，救人要紧，余秀娥想不开，喝药了！”

    刘学银听见李二拼命的吆喝，知道事情紧急，跌忙的穿衣下床，慌慌忙忙把门打开。急问道：“余秀娥怎么了？”

    李二指着歪在三轮车上的余秀娥说道：“快抢救，她喝药了！”

    刘学银急忙吆喝庞大：“快来扶一把，把她弄进去。我开始抢救！”

    李二偷着拉一把刘学银，示意刘学银摆门阵，光吆喝不动弹。

    刘学银喝药的消息，就像一阵风，顿时传遍了东拐子。大人小孩，没有一个不知道余秀娥因为蘑菇的事喝药了，而刘学银就把余秀娥，安排在单独的一个病房里，不许任何人探视。

    天亮以后。老炮台拿着那两万块钱，到医院里给那三个人交住院费。还是上回碰瓷老头住的那家私人医院。只认钱。不认人。

    住院处那个收钱的姑娘，戴个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实则心肠毒辣。她把老炮台递过来的两万块钱，放在点钞机上一点，顿时脸色大变。她看了看老炮台，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跟老炮台说道：“你等一下，我去方便一下。”

    老炮台不以为然。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耐心的等待着。殊不知，那个四眼姑娘，谎称去上厕所，实则是趁上厕所的机会，在厕所里给派出所的人打了电话，说有人大面积使用假币。

    派出所一听有人拿着两万块钱的假币，就迅速的出警，在医院的走廊里，把老炮台逮个正着。不由分说，把老炮台请到派出所，仔细询问他，假币是哪里来的？他一共有多少？等等，等等。

    老炮台压根不知道碰瓷老头的底细，哪里说的明白？派出所的人认为老炮台不老实，就把他关起来，慢慢的审问。

    这样一来，医院里那三个住院的人，没有医药费供应。就在医院里大吵大闹，把个医院里闹的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饭店里的人，只好到东拐子来找余秀娥，一进村，就打听到，余秀娥喝药住进了拐子诊所，并且病情很重。说不定哪一时刻，就要命丧当场。没办法，饭店的人只好打道回府，向饭店老板叙说了余秀娥一家的实情。

    事情到了这一步，饭店老板有什么办法？老炮台在派出所里，因为假币的事，出不来。他老婆余秀娥，躺在拐子诊所里抢救。怎么办？找村里，李二代表村里出来说话：“老炮台是个人的行为，与村里无关。他犯了假币的案子，村里不会去保他。更不会替他垫付任何医药费。你们最好起诉他，走法律程序。”

    医院的院长，把那个收银员叫到院长办公室，好一顿训斥：“你傻啊。他拿着假币来交钱，你不收也就是了，叫他回去换真钱呀。干什么去报警？这下子好了。苦主进了派出所。没人给患者交钱，你说，咱怎么办？不管患者，人道主义上不行。给他们用药吧，没人结账。到时候，是医院里报销哇还是扣你的工资？乱弹琴！回去给我好生反省反省。”

    四眼姑娘抹着眼泪，离开了院长的办公室。她咬着牙发誓：“往后，再也不管闲事了！”

    派出所和老炮台一起去找那碰瓷老头。结果是无功而返。毫无建树。不过，还是把碰瓷老头的底细，调查的清清楚楚。原来这老小子，一个是没有名字，地地道道的无名氏。二是没有稳定的住处。流浪汉，四海为家。三是没有老婆孩子，他嘴里说的那住处是租的。他说的他那老婆，原来就是比划着他那房东说的。人家是比他小十岁不假，可人家有家有业有男人，压根就和碰瓷老头不沾一点边儿。还有那要命的两万块钱假币，更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弄来的。

    老炮台在派出所里。没人送饭，警察只好给他饭吃。后来，实在是破不了案。派出所就叫村里出面，把老炮台保了回去。要求他随叫随到。一有那碰瓷老头的消息，立刻来派出所报告。

    李二托人从侧面打听到，那三个住院的人，现在已经出院了。榨不出油水，医院里还能白白的养着他仨么？就提前给他们办了出院手续，芦苇地里放枪，打发他们三个老鸭子起身了。实际上他仨也没有什么大毛病，就是想借机诈点钱花，办不成，自然而然就想到了罢手。到饭店里骂了几句，以后就没有了动静。

    老炮台从派出所里出来，即刻到拐子诊所，去看他老婆余秀娥。

    刘学银说道：“老炮台，真有你的！没想到你还能在派出所里躲灾。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余秀娥说道：“在拐子饭店摆一桌海鲜，好好的谢谢刘学银这赤脚医生。”

    庞大说：“我也是功臣啊。还有李二那王八羔子，确实是好点子不多，坏点子不少哇。”

    余秀娥叹道：“没有了蘑菇厂，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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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五章
    老炮台在拐子饭店宴请了庞大刘学银，还有李二小桃红等有功人员。庞大在席上，看见余秀娥唉声叹气，就端起一杯酒，举到她面前，好心好意的劝道：“余秀娥，你们两口子在李二的正确引导下，好不容易脱离了苦海，回头是岸，应该高兴才对。怎么还是愁眉不展？今朝有酒今朝醉，来我陪你喝一杯。”

    “借酒浇愁愁更愁哇。”余秀娥无可奈何的把酒杯举起来，和庞大碰了一下，一口灌了下去，把庞大吓了一跳，他从来没和余秀娥喝过酒，还不知道余秀娥有这么大的酒量。

    皮驴跟老炮台，每人喝了一个半杯。放下杯子。老炮台问皮驴：“你的鸡店生意怎么样？是不是天天日进斗金？”

    皮驴苦笑着说道：“要是靠卖鸡能发财，老百姓还愁什么？黄鼬要是能当马骑。人家还有养马的么？”

    “是啊。驴要是能驾辕，还有人养那大骡子大马干啥？”老炮台附和着皮驴，顺着皮驴的话头，抒发着他自己的感慨。

    老炮台心里难过，嘴上说道：“往后，日子可怎么过啊。”

    庞大提议道：“你可以去城里搞出租。听说那些搞黑出租的人，挣钱不少。”

    “我没有出租车啊。我那个三轮车，现在没人坐哇。人们的生活水平，普遍提高了，已经没人愿意坐三轮车了。”老炮台使劲摇摇头。把一碗凉茶，一口气喝了下去。

    刘学银跟余秀娥开玩笑道：“余秀娥，你那么美，完全可以去靠美貌挣钱啊。”

    余秀娥大笑道：“要是早上去二十年，这个法儿，你不说。我自己也早想到了。现在不行了。真像有人说的那样，想当年，牙如铁。生吃牛肉不用切，现如今。不行了，光吃豆腐和猪血。人家那些有钱的人，缺的是年轻美女，又不缺老娘，我去干什么？”

    余秀娥想刘学银的这个想法挺古怪，想着想着，她自己就先笑了起来。她回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一帮小伙子争先恐后的追自己。她那时简直就跟电影里头的公主一般。那时候的她，心里是多么的幸福！想想过去，看看现在，她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情绪一落千丈。就连喝酒，也不想端杯了。“人老了有啥用啊？”她从心底里感到自己是穷途末路，就像秋天树上的树叶，不想落也不行，无情的秋风，是非把她这个枯黄的树叶，给吹下来不可

    老炮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对着李二说道：“李二，人都说你没有剃不了的头，你倒是给我们两口子想想办法。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两口子饿死呀，可怜可怜我们吧。”

    老炮台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语音悲切，是请求，但哀求的成分夹杂其中，让人听了，不免有些心酸。

    小桃红看老炮台有些可怜，心里有些酸楚。就替老炮台求情道：“亲亲哥哥，你就替老炮台两口子想个万全之策。俗话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家。帮帮他们吧。我和余秀娥敬你一杯。”

    余秀娥用感激的目光看一眼小桃红，赶忙和小桃红一道。高高举起酒杯，和李二一起干了一杯酒。

    庞大带头鼓掌。顿时，小雅间里掌声四起。从热烈的掌声中可以看的出来，大家都同情余秀娥的不幸，也都同意和支持李二帮老炮台两口子一把。人心所向啊，民意不可违呀。

    李二还能说什么呢？他低头想了片刻，毅然说道：“轻车熟路，还是养蘑菇。”

    老炮台疑虑重重，他不好意思的说：“我自己把养蘑菇的路给堵死了，想重操旧业，谈何容易？”

    庞大说道：“老炮台余秀娥，你们在蘑菇洞里，开个特色饭店怎么样？”

    皮驴赞道：“庞大王八，你半辈子，就这意见我赞扬。”他把目光转向余秀娥，鼓励她道：“余秀娥，论条件，你不比小桃红差，她长的美，你长的也不赖呀。好好的打扮起来，保准招呼的老头儿像苍蝇一样，哄哄的围着你转。现在的情况是，年轻人钱少，老家伙钱多。你在蘑菇洞开个特色饭店，一定能行。我保证三天去吃一回。拿钱结账，决不草鸡。”

    余秀娥看看李二的眼色。想叫他给自己做主。

    刘学银说道：“余秀娥，你看他干什么？自己的路自己走，不要看别人脸色行事。李二爷替不了你受罪。还是自己穿自己的鞋，走自己的路，干自己的为好。”

    李二点头赞成刘学银的话，以鼓励的口气，说道：“余秀娥老炮台，只要你们夫妻同心，其力断金。开个特色饭店，我支持。”

    庞大专门干那些煞风景的事，调侃道：“李二，你个王八羔子，只要你不在里头瞎搅和，老炮台两口子就什么事也没有。不管什么好事儿，只要你李二一掺和，准砸锅！不信咱看着。今回老炮台开饭店，你李二不去搅局，保准一妥百当。”

    皮驴说道：“庞大王八，你说的不对。李二没有剃不了的头。什么问题到了他的手里，就迎刃而解。问题的关键是看余秀娥，她想不想让李二掺和进去。”

    庞大道：“是啊。是啊。问题是余秀娥，离了李二，能不能行。”

    余秀娥说道：“庞大，什么话到了你的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我余秀娥这么多年，哪天离了李二不行来着？”

    刘学银对着李二吃吃的笑着，捂住嘴，说道：“有的人，话里有话啊。听出来没有？”她挤鼻子弄眼的看着小桃红，意有所指。

    这里头的弯弯绕，小桃红比谁都清楚。她非常大度的说：“生意归生意，人情归人情。两码事。你们不要过度的解读。以便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小桃红站起身来，抬腿就走。在路过李二身边时，她的手，有意无意的蹭了李二的后背一下。李二会意，也站起身来，对大家说道：“该回去了，今晚上还有点别的事，以后喝酒，有的是机会。谢谢老炮台两口子的盛情款待。”

    “那饭店的事？”老炮台问道。

    “以后再说吧。我本人是赞成的。多一个饭店，多一个吃饭的选择嘛。”李二把腰略微躬一下，随着小桃红，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小雅间。到楼上去了。

    刘学银骂庞大：“都是你个破嘴惹的祸！本来李二不想走的，你多言多语，不知道话不投机半句多么？以后在饭局上，你给我少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对待。”

    庞大想说什么，叫刘学银狠狠的瞪了一眼，把要说的话，赶紧掖了回去。

    皮驴说：“庞大，咱俩干一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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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六章
    老炮台两口子坐在家里，左思右想。反复论证，算计来算计去。开饭店的事，就是定不下来。原因有二：一个原因是钱的问题。话好说，钱难办，皮驴也好，庞大也罢。大伙是一个劲的支持老炮台两口子办特色饭店，可就是有一样，他们一个个都是嘴上支持，没有实际行动。说白了，就是一提借钱的事，一个个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是说家里没钱，就是说手里一时不方便。软钉子，叫你看的见，但摸不着，你说气人不气人？现在世风日下，市场经济培养出来的人，个个办事滑滑溜溜，和那钢钩子抓玻璃球差不多，抓不住，叫你干着急干瞪眼，没办法。没脾气。

    老炮台两口子办饭店的第二个难题，就是人员不好找。从前，老炮台为人刁钻古怪，动不动就和人家吵闹，甚至动手打架。人缘不济。没有人肯给他干活。前几年，老炮台混的提不上裤，东家西家，屈借诓骗，做了不少对不起乡亲们的事。没有人相信他的话。他就是说的龙吱吱的叫，也没有人肯给他家干活。开饭店不是在集上卖个蒜卖个葱那么简单。人气要旺才行。试想，一个没有人愿意去的饭店，能挣钱么？一句话，在老炮台办饭店的问题上，局面是：说空话的多，办实事的少。拿句老百姓的话说，就是那放屁的多，拉屎的少。看热闹的多，搭把手的少。面对这种复杂难堪的局面，叫余秀娥举棋不定，这饭店，到底是办还是不办？真可谓抱着孩子跳井，犹豫不决。卡壳了，拿不定主意。

    蘑菇养不成。饭店办不了，定不下来。把个老炮台急的抓耳挠腮，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睡觉也睡不着，吃饭也吃不下。就连平日里好的那口酒。喝到嘴里，也是觉的清淡寡味。丝毫提不起兴趣。

    夜里，老炮台问余秀娥：“老婆，你说怎么办？咱不能光这么耗下去啊。你看看人家庞大，他自己给他妹妹打工，实际是里头有股份，据我所知，两家应该是各占一半的股份。你再看人家皮驴。他老婆五凤在村里挣着工作，发钱不少。他自己开着鸡店，嘴上说不赚钱，我知道，皮驴卖的那鸡，还不是卖一只赚一只？他糊弄别人行，糊弄我老炮台，还略显嫩了那么点儿。”

    余秀娥说道：“人家赚多赚少，你管的着么？光眼热顶什么用？人家就是一天挣一座金山，你也是干瞪眼！你自己想想你这大半辈子。都干了些什么狗干人不干的事儿？把乡亲们一个个都得罪了一个遍。别的不说，就说前几天。你听着黄大阔胡说八道，把李二的菜市场给闹黄了。听说他折了好几万。这都是你干的好事儿！现在到了求人家帮你的时候。你说，人家心里记着你的孬处，能真心实意的伸手帮你么？唉，自作孽，不可活啊。木匠做枷，自作自受哇。”

    老炮台翻身把余秀娥的脸用双手捧住，说道：“你去求他，你的面子大，他肯定能答应。”

    余秀娥喃喃的说道：“我的面子再大。还不是等于个零。因为上一回，咱独吞蘑菇厂时。我已经求了人家。李二没有说什么，一口就答应下来。并且。他自己的股份没有退不说，还把咱们借他的钱拿出来，给了庞大和皮驴。这些东西你是知道的。一个人的面子，不能光用啊。叫我怎么还有脸去求人家。”

    “你去使美人计。”老炮台试探性的这么说道。

    “放你娘的狗臭屁！拿你老婆的身子当地种啊？别说我不愿意去，就算我愿意，人家也未必愿意和我上床呀。男人有个通病，一个个都是看着自己的老婆值钱。我可不是那种不要脸的下三烂！”余秀娥越说越生气。气的把老炮台一脚踹到旁边去，她自己侧过身子，再也不理他男人老炮台。

    说归说，气归气。余秀娥还是决定去找一找李二，碰碰运气。太阳出来的时候，她把自己打扮一番，收拾的利利索索。就来到拐子饭店，对着楼上喊道：“李老板在么？”

    小桃红从楼上下来，看见是余秀娥，随口问道：“你找我亲亲哥哥呀，他出去了，饭后走了。”

    “是去村里吗？”

    “不知道。他没有说啊。你找他有事么？”小桃红警惕的审查着余秀娥的表情，这么问道。余秀娥今天打扮的光鲜亮丽，就已经引起了她的注意。女人都有自己的直觉。小桃红也不例外。她凭直觉，就可以断定，余秀娥今天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一副要讨男人喜欢的样子。从余秀娥那左顾右盼的眼神中，小桃红就能感觉的到她想要干什么。还有，她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