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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老公戴帽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安徽临泉王子文

    癞包娘向小米点了点头,说:“穷人的难为只有穷人知道。这样吧,今儿晚晌儿我跟癞包过来帮着你把你们家的春红芋栽上,明儿我就栽我们家的春红芋。”

    “我自己慢慢栽吧,就不耽误你们娘儿俩了,这个时候正是春忙的时候,你们家没啥子劳力,慢慢张罗别的活儿吧。”小米瞅着癞包娘说。

    “你也别觉着咋的了,你能这样朗利地答应我们家,就是你眼里有我们娘儿几个。打癞包爹死到今儿,村子里还真没有谁这样朗利地答应我们娘儿几个的求呢,今儿我这是心里高兴。”癞包娘向小米说着,两眼竟然淌下眼泪来。

    小米瞅着癞包娘这样,心里也是一股子酸,那时候要是有谁伸手帮自己姊妹几个一把儿,自己姊妹几个都感激得心里想哭。今儿癞包娘要晚晌儿帮着自己去栽春红芋,这个时候又这样掉眼泪,那也是她觉得这个时候自己算是在帮他们的忙儿了,心里感激。

    “我们娘儿几个别的也没啥,就只有身上的力气。这身上的力气今儿用完了,歇一夜,明儿又来了。”癞包娘一只袖子膏了一下眼泪说。

    小米抬手揉了一下有些发酸的鼻子,转过头看了看满园子魆青的红芋秧苗子。她不知道该向癞包娘说啥子了。这些年了,自己这姊妹几个一直心里感激着黄庄子的那些老少爷们儿们,自己很明白癞包娘这个时候的心里就会像当初自己这姊妹几个感激老少爷们儿们的心思一样,只是一门心思地在想着咋的能报答别人对自己的好。

    “嫁到这个村子里也有些日子了,到今儿也不知道该咋的称呼你,你也别见怪。”小米向癞包娘说,“这人呀,高一脚低一脚的,总有走背运的时候,但也不能老是背运。这两年癞包年龄还小了点儿,你就委屈这两年。等癞包慢慢大了,懂事儿了,能帮着你扛这个家了,日子也就该翻身儿了。”

    “也别管咱们咋的一个称呼,今儿我算是觉得碰上好心人了。”癞包娘袖子膏着眼里的泪水,吸溜了一下鼻子说,“以前只是听别人说牛二筢子家的大儿媳妇儿年龄虽小,但性子倔脾气大。上次你婆娘死的时候,你又把牛斜眼儿半截断锹把揍的鬼一样地叫。说实话,听了人们那样说,又见了你那样揍牛斜眼儿,我还真的打心眼儿里怵你,心里老觉得你这个人不好维持。今儿我算是知道了,虽说你性子倔脾气大,可你的心善。以后,你别在意我这个人邋遢,得闲的时候我找你说话。”

    “你这说到哪儿去了,村子里都是整天土里来土里去的人家,谁能比谁干净到哪儿去?再说了,你一个人里里外外地张罗着忙,哪儿有那么多的时间讲究?”小米接过癞包娘的话说,“以后要是得闲,只要你不嫌弃我不懂事儿,咱们就经常坐到一块儿唠扯唠扯家常话儿。”

    “成,成,成。”癞包娘连忙向小米点着头说,“今儿我就觉得以后咱们能唠扯到一块儿去。我这个人邋遢是邋遢,不爱逞强,也不喜欢听那些娘们儿谁家长谁家短地瞎扯唠。那样瞎扯唠,扯唠扯唠就扯唠出事儿来了。”

    小米又看了看癞包娘,这是一个瞅起来不光显得邋遢的女人,也让人觉得是一个性子很软的女人。就是这样一个女人,眼下她要挑着一家好几口人的担子往前奔。她能不能挑起这一家人的担子,能挑多久,似乎在人们的心里都有一种她会被压垮下去的担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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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 孩子们像猴子在拍屁股
    “跟她们那些娘们儿唠扯,还觉得她们看不起人似的,老是冲着我撇嘴,跟我比她们小了似的。《+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annas.r》”癞包娘瞅了一眼小米,叹口气说,“这人哪,就是不能比人家穷了。这人要是一穷,就会落得很多人看不起。原本我们家里就不景气,这癞包爹一死,家里就更不是个景儿了,这就更遭得人家不拿我们娘儿几个当一回事儿了。”

    小米很心酸地向癞包娘一笑,打进了这个村子之后,自己就觉得卧牛岗子这个村子不如黄庄子老少爷们儿间让人踏实。

    癞包娘像是一下子找到了投心的人一样,一边忙着手里的红芋秧苗子,一边把心里的委屈向小米诉苦似的没完没了地说着。小米忙着自己手里的活儿,听着癞包娘的委屈,不时地回上两句安慰的话,这让癞包娘更觉得心里宽敞了。

    小米和癞包娘两个人就这样一边忙着一边说着话儿,不知不觉间又一篮子红芋秧苗子拔得满了,这样满满的两篮子红芋秧苗子够栽上七、八分地的了。小米瞅着满满的两篮子红芋秧苗子,晚晌儿就算是癞包娘帮忙着栽,也够紧张的了。

    癞包娘把两篮子红芋秧苗子用两块破麻袋片子蒙上了,没等小米说话,她抓起扁担挑起来就走。

    小米瞅着癞包娘这个举动,怔了一阵儿,这才几步追上癞包娘,从癞包娘的肩上抢着扁担要自己挑。

    癞包娘两手紧抓住肩上扁担没有撒手,仍旧挣脱着向前走,回头瞅着小米说:“你呀,就别争这个了,这两篮子红芋秧苗子也不咋的沉。再说了,你能答应着帮我们娘儿几个,我这心里已经够感激的了,多替你忙点儿,我这心里也踏实。”

    小米见癞包娘这样说了,也就不再争着扁担要自己挑了。她瞅着癞包娘,心里一股子地堵腾,当初自己也是这样,要是谁伸手帮了自己那姊妹几个,自己就恨不得多为人家做点儿啥事儿,用自己这样的办法儿去感谢别人的帮忙,也只能用这样的办法儿去感谢人家。今儿癞包娘这样抢着挑担子,就是要用这样简单的办法儿了答谢自己。虽说自己不愿意要她这样做,但是,穷人虽穷,心情却热,这样简单答谢能够让穷人心里踏实一些,就算是这样,穷人的心里仍然会觉得有还不完的情分。

    癞包娘的个头不高,扁担两头的篮子蹭着地面儿一摇一晃地悠荡着。她干脆两手拽住了扁担两头的系子,这样一拽,两头的篮子就离开了地面,走起来就显得利索了。

    “这些红芋秧苗子回家之后要都拿出来放在阴凉的地方晾开了,别放在篮子里焐着了。”癞包娘一边往前走,一边回头安持着小米说,“有一年春上,癞包爹他省懒劲儿,把从集上买回来的红芋秧苗子就那么搁在篮子里放着了,等晚晌儿下地栽的时候,里面都焐得跟稀牛屎似的。后来听人家说,集上那些红芋秧苗子是给泼了化肥水之后紧忙着拔下来的,那样不光能压分量,红芋秧苗子还青魆魆的显壮实,买回来之后得摊开晾着。要不,一焐,化肥水再一烧,能不烂得像稀牛屎?咱们自家的红芋秧苗子虽说没泼了化肥水才拔,也得晾着,要不,里面也会发烧。发烧了,红芋秧苗子下地就不容易活了。就算是能活下来,也得些日子才能返醒过来,耽误长秧子结红芋。”

    小米在癞包娘的身后瞅着癞包娘的后脊梁影子向癞包娘点着头。

    老少爷们儿们在牛老歪的周围越聚越多了,有人嚷着要孩子们别往前凑,省得看了之后会夜里做梦害怕。但是,还是有几个孩子像瞅见啥子新奇事儿一样,猴子拍屁股式的蹦跳着在四周围嚷叫着说牛歪嘴终于死了。

    小米不知道牛老歪和牛斜眼儿他们爷儿俩这些年到底在卧牛岗子作了多少恶,也不知道他们爷儿俩在老少爷们儿们心里留下了多大的记恨。但是,瞅着老少爷们儿们戏台周围看戏一样说着些不疼不痒的话,瞅着孩子们一跳一蹦过年了一样的高兴,她说不清是该为牛老歪他们爷儿俩心疼了,还是该为老少爷们儿们心酸了。有句老话,叫——打狗刨捡鲢鱼,各人各混法儿,牛老歪爷儿俩死了还这样不招人待见,这也是这爷儿俩这些年在卧牛岗子上维持的吧,也不能怪罪老少爷们儿们这个时候咋的了。

    “走吧,咱们回,别搭理这些事儿。”癞包娘回头见小米在瞅着老少爷们儿们,催了小米一句,说,“会去歇着,早点儿做午晌饭,吃过饭还要去栽红芋,哪有心思搭理这事儿。”

    癞包娘的话刚落音儿,就听见村子外面响起了呜哇呜哇的声音,并且很快这声音就进了村子。大约摸癞包娘在哪儿见识过这种呜哇呜哇的声响,她向小米说啥子秘密似的说了一句——“公家的人知道村子里的事儿了,这就来人逮愣头青了。”说着,她把扁担两头的篮子往地上一放,肩上扁担从头上一迈就抓在两个手里,等着瞅稀奇似的站了下来。

    小米没见过这样的阵势,也随着癞包娘站了下来。

    尽管老少爷们儿们对于牛老歪他们爷儿俩的死不是咋的上心,但是,不管牛老歪爷儿俩平日里咋的对待屋里的娘儿俩,但毕竟他们他们是一个锅灶里吃饭的一家人,毕竟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牛老歪的女人还是一路紧跑着报了官。得到报案的官府上的人开着小车,拉着牛老歪的女人,一路呜哇着哨子的声响就到了卧牛岗子。

    村上的老少爷们儿们平日里很少见到这样车顶子上装着会一红一蓝转悠还会呜哇呜哇叫唤的彩灯,都很胆怯地围在一起瞅着车顶子上的彩灯,伸不开手指似的指了指小车上的彩灯,小声议论着彩灯咋的会转悠还会呜哇呜哇地叫唤。

    小车上先是下来了牛老歪的女人,紧跟着牛老歪的女人下来了几个戴着锅盖儿一样的帽子的公家人。这几个公家人先是围着牛老歪转了两圈儿,一个公家人很胆大地翻着牛老歪的身子,另一个公家人还拿着一个小砖头块子大小的照相机,跟着那个翻动牛老歪身子的公家人一闪一闪地对着牛老歪来回咔嗒咔嗒地照相。老少爷们儿们见公家人给牛老歪照相了,很替牛老歪叫好似的说牛老歪死得值了,死了还能让公家人给他照相,就是不知道公家人会不会因为给牛老歪照相了向牛老歪的女人要相片儿钱。

    就在几个公家人围着牛老歪又是给牛老歪翻身子又是照相又是往本本儿上写啥子的时候,愣头青牛大棒子一手拎着一个空棉花药瓶子向这几个公家人嚷叫着就过来了——“我就是愣头青牛大棒子,这一个是我活活儿地给我摔死的,他们家还一个是让我用钉耙几钉耙夯死的。摔死的是牛老歪,夯死的是牛斜眼儿,他们是爷儿俩。你们公家人不用忙乎了,我给他们爷儿俩抵命。看见没?这瓶子棉花药我全喝下去了,一会儿就走人了。”

    公家人一听愣头青这么喊,奔过去两个三下五去二地就把愣头青按倒在地了,然后就反靠起愣头青的两只手脖子,架着愣头青往那个小车儿里塞。他们把愣头青塞到小车儿里之后,一个抓住愣头青一只胳膊和脖子陪愣头青在后面坐着,一个进了前面的车门儿又让车顶子上的彩灯叫唤起来,呜哇呜哇地又箭一样地开走了。

    留下来的两个公家人又在牛老歪的前后忙活了一阵儿,吩咐着要村子里的几个老少爷们儿们 把牛老歪的尸身帮着给抬回牛老歪他们家去。一个公家人把愣头青丢下来的棉花药瓶子捡起来放进了一个很干净的袋子里,然后又在袋子上写了几个字儿,然后就和另一个公家人一道儿跟着牛老歪的女人去看给愣头青用钉耙夯死了的牛斜眼儿了。村子里的老少爷们儿们不知道这两个公家人是不是还会给牛斜眼儿照相,是不是还会拿着尺子在牛斜眼儿的身上前后左右地量,也跟着这两个公家人去了牛老歪他们家。几个给公家人吩咐了的老爷们儿拽胳膊的拽胳膊,扯腿儿的扯腿儿,抬一头死猪似的架着牛老歪的尸身跟在人们的身后。

    “回吧,没咱的啥事儿。”癞包娘把放下来的担子重新挑到了肩上,回头向小米说,“官府的人插手管这事儿了,愣头青也喝药了,这事儿也就算是到头儿了。”

    小米又瞅了瞅给人们像死猪一样架着的牛老歪的尸身子,刚才还在自己面前戳腾着要自己跟公爹分家过日子的牛老歪,转眼儿间在自己面前就是一个死人了,自己还眼睁睁地瞅见了愣头青拎着他的脚脖子摔腾他的最后那几下。r /≈;

    癞包娘两手拽着扁担两头的扁担系子,脖子向压着扁担的肩膀稍稍地歪着,脚下的 步子走得好些日子都没有看见过了的轻快。

    小米跟在癞包娘的身后,瞅着癞包娘的后脊梁影子,瞅着癞包娘一步紧接着一步往前倒腾着的两脚,她自己也说不清自己这个时候的心思在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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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 小米对癞包娘的心思
    癞包娘挑着两篮子红芋秧苗子,一路显得很轻快地回到了小米他们家。《+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annas.r》

    满院子里大大小小的山羊见有人挑着两篮子青魆魆东西进了院子,马上都扯着脖子挣着脖子上的绳子向这两篮子的红芋秧苗子炸了营似的咩咩地叫。没上绳子的羊羔子马上蹦跳着向这两篮子的红芋秧苗子围了上来,伸着嘴巴就向篮子里扯拽红芋秧苗子。癞包娘对羊不陌生,但是,她还没见过一个院子里拴了这么多的羊,也没见过满院子里还有这么多没有上绳子的羊羔子,对于一下子围上来的这么多的羊羔子,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咋的应付了,只好在原地转着圈儿让扁担两头的篮子也悠荡着转圈儿,借以躲开这些羊羔子。可是,这些羊羔子也跟着篮子转圈儿,不时地还能从篮子里扯下来一、两棵红芋秧苗子来,然后就磨动着嘴巴咕咕嚓嚓嚼了起来。没能从篮子里扯下红芋秧苗子的羊羔子见旁边有羊羔子从篮子里扯下了吃食儿,慌忙着就向吃着红芋秧苗子的羊羔子嘴里去争抢。吃着了红芋秧苗子的羊羔子见有别的家伙要向自己嘴里抢夺吃食儿,马上两后腿一立整个身子竖站起来,头一低就做出抵头干仗的架势。没能吃到红芋秧苗子的家伙一看这阵势,也不示弱地把头一低,做好了迎战的准备。紧接着就是羊羔子腾棱腾棱地在院子里抵头干仗的糟乱了,它们似乎因为抵头干仗而忘记了癞包娘挑着的两篮子的红芋秧苗子。

    癞包娘见羊羔子们比赛似的满院子里高高低低地蹿蹦着互相抵头干仗了,这才放心似的站了下来,嘴里不知道是抱怨还是咋的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话:“我的个娘哟,都把我转圈儿转得头晕了,再转两圈儿就转晕趴下了。”

    跟在癞包娘身后进院子的小米瞅着癞包娘在那儿挑着两个篮子转圈儿,止不住掩嘴扑哧一笑,说:“哪能那样转圈儿呀,可不是能把人给转晕了。”

    “不转圈儿能成吗?你看那些羊羔子,跟土匪似的过来就抢着要上篮子里吃。这些红芋秧苗子能让它们吃吗?晚晌儿还指望着它们下地呢。”癞包娘把两个篮子往地上一放,把扁担一扔,两手抓起两个篮子的系子提起两个篮子就要往小米他们家的堂屋里去,回着头向小米说,“把这些红芋秧苗子放到屋里摊开了,看它们还能够着吃了。”

    小米紧走上几步把堂屋门给推开了,让着癞包娘进了屋。

    癞包娘把两篮子的红芋秧苗子往堂屋的当门儿一放,就忙活着要把红芋秧苗子从篮子里往外掏,说:“挨着两个夹山摆上两绺子,也能摆得开。”

    满院子里的山羊这个时候都在向堂屋里瞅着小米,一声接着一声地叫嚷着。小米这个时候似乎才记起来还是早起间儿给这些羊上的草,一个早起到这个时候,自己就一直没有得闲再给这些羊添上一把草,这些羊早起间儿吃的那些东西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反刍倒磨,肚子里也该没啥子东西了。她向院子里瞅了瞅那些羊,打婆娘死了之后,自己就觉得这个家里的里里外外自己一个人忙活着怕是照顾不了它们了,曾想过让谷子过来把它们都还牵回去。可是,就算是谷子把它们都牵回去了,谷子一个人也照顾不过来。春梅嫂子的身子眼下已经很显怀儿了,再也不能让她做啥子重的体力活儿了。谷子要一个人家里地里地忙,哪儿还有工夫去照看这些羊啊。自己这边还有玉米,晚晌儿放学的时候她能把这些羊牵出去放放,就是早起间儿和午晌间儿自己要多操点儿心,给它们上些草。这样虽说自己忙了一些,也总比让谷子一个人骨折而顾不住哪儿要强一些。

    癞包娘把两篮子的红芋秧苗子摆好之后,两手在前衣襟子上蹭了蹭,抬头向小米笑了笑说:“这样摆着,等晚晌儿去栽的时候就不会发烧了。”

    小米见癞包娘把两篮子的红芋秧苗子挨着两边的屋子夹山摆放得还算规整,很感激地向癞包娘笑着说:“你看,这多麻烦你了。你先在屋子里坐会儿,我这出去给这些羊拽上一把干红芋秧子回来,回来再说话。”

    “我这也不坐了,赶着回去做午晌饭儿,吃过饭我跟癞包过来帮你栽春红芋。”癞包娘说着,瞅了瞅院子里的那些羊,“晚晌儿让癞豆儿也过来,让他帮着你把羊牵出去放放。”

    “咋?癞豆儿不上学了?他才多大呀!”小米听了癞包娘的话,很吃惊地瞅着癞包娘。

    “不上了。”癞包娘叹了一口气,说,“癞豆儿上学,老师们都说他心灵,我也舍不得让他不念书。可有啥子办法儿呀。他爹活着的时候,虽说家里日子不咋的景气,必定有他爹在撑着,一家人的日子也能滚着爬着地向前过,也没想着不让他们几个上学念书。癞包爹这一死,这家人的日子就更塌气儿了,癞包下学了,癞豆儿也下学了。不是我不想让他们念书识字儿,是家里实在没有供养他们上学念书的能为了。眼下我们那个家,上有老下有小,虽说癞包他爷爷奶奶还能动弹着帮我一把手儿,必定他们年纪都大了,平日里他们别有个三病五灾的就好,我也没想着他们能帮我多大的忙儿。说白了吧,我们那个家眼下就指望着我这样一个很邋遢的女人往前拉扯,我能让他们一天三顿饭不管好歹有个吃的,就算我很大的能为了,还有啥能为供着他们几个念书识字儿呀。癞包下学了,虽说年龄还小,眼下也能帮着我一把儿了。癞豆儿是帮不了我啥子,拾个柴草烧个锅,也算是中点儿用了。”

    小米瞅着癞包娘,眨了两下眼,很替癞包娘难为地叹了一口气。是啊,这样一个女人拉扯着一大家子人的日子,能让这一大家子人一天三顿饭不管好歹有个吃食儿,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哪儿还有啥子能为再去供养着几个孩子念书识字儿呀。当初自己也想着能让谷子进学堂念书识字儿,想归想,自己却没有那个力啊。眼下的癞包他们这一家人,虽说有癞包娘在支撑着,日子显得要比自己姊妹几个那些年的日子好过一些,但是,细心地揣摩来,他们现在的日子也并不一定要比自己姊妹几个那些年好过到哪儿去。癞包娘要拉扯几个孩子,还要照顾着上了年纪的癞包他爷爷和奶奶。上了年纪的老人,说倒下就倒下了,说成了药罐子就成了药罐子了,这些事儿都压在癞包娘的两个肩膀子上,她不得不想着这些,也不得不防着这些。日子里的这些事儿又不是想防就能防得住的,今儿是这样儿,明儿会是啥样儿,谁也说不准,谁也预想不到,就像自己的婆娘一样,谁能想到她一觉就再也睡不醒了?别说是村子里的老少爷们儿们,怕是连婆娘她自己也不会想到。癞包娘虽说邋遢,癞包他爷爷和奶奶已经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她不会没想到这一步儿。当初压在自己肩膀子上的只有想着法子跟豆子哥一起把几个妹妹带大了,而眼下压在癞包娘肩膀之上的不光是要把癞包他们几个养大成人,还要在癞包的爷爷和奶奶跟前尽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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