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世界逍遥行

    回到营地，杰克喝得伶仃大醉，瞧见青獠就没来由一阵气愤，嘟囔了一句：“蠢狗！”拿酒瓶砸他，他躲也没躲，酒瓶砸在他腿前，溅起泥土和灰尘。

    杰克往自己的帐篷走去，他亦步亦趋跟着。杰克睡觉的时候，他就守在帐篷外面，忠实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哈哈哈，这个愚蠢的胆小鬼，连躲都不会！”营地里的淘金客们大肆嘲笑起来，议论纷纷，都说这是一条蠢狗，却也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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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斗狗
    夜幕笼罩大地，青獠做了一个梦，残酷的梦。

    他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远古时代，他的祖先们在荒野中嗥叫，繁殖，追逐自己的猎物，杀死他们，但在某天，一群人——就像杰克这样的人，捉住了他们，然后他们就再不能随意奔跑，再也不能离开自己的主人。

    青獠猛地打了一个寒颤，惊醒过来，吓出了冷汗。

    他瞪大了眼睛，圆鼓鼓、绿油油的，狰狞警惕地四下张望，寻找着自己的敌人。

    这一刻，他连空气都惧怕起来。当看到那些喧闹不休的狗的时候，他忽然放松下来，他明白了一件事，那些被捉住的狼，后来全都变成了狗。

    就是这个噩梦，吓得他惊醒过来，潜藏在体内的某种基因蠢蠢欲动，慢慢复苏。

    就跟听到狼的嗥叫一样，就是那种很古怪的情绪，让他颤栗，让他毛发竖立，让他忍不住仰天嗥叫。

    自由，就是他苦苦追寻的答案。

    至这一刻，捆绑在他身上的最后一道枷锁，也跟着消失了。

    ……

    ……

    狩猎聚会在第二天来到了，东、西营区所有人全都聚集在一个空旷区域，正正方方的角斗场被开辟了出来，昨日的厮杀也变成了今日的谈资。

    男人女人们全都在笑，比昨日更喧闹，今日才算是真正的斗狗大赛，两条狗上场非得一条狗咬死才算结束。

    利利再度上场，博得了满堂彩，打群架他赢了，单打独斗同样不孬。

    十二场斗狗，东营区足足赢了八场，杰克、索罗斯赢得更多，加上昨天，足足赢了三千块。西营区的淘金客们垂头丧气，只能打自己的狗出气。

    利利、菲尔顿、哈里威全是杰克、索罗斯的狗，代表东营区出战了三场，于是，八场胜利竟有三场是他们赢回来的，出了大风头。人人都在讨论杰克、索罗斯以及他们的狗。

    这时已经临近中午，喧闹总算渐渐低了下去，到了午餐的时间。

    威利斯·金是西营区最出色的猎手，他们那边赢下的四场有三场是他拿下来的，闪电、黑熊、麦康纳就是他的三条爱犬。闪电是爱斯基摩犬，修长、精瘦，狗如其名，就是一道闪电；黑熊是一条铁包金獒犬，重达一百五十磅，曾单枪匹马干掉一头黑熊，因此而得名；麦康纳就不起眼的多了，他是被带到弗利萨第一条斗牛犬，几天前才到，非但矮小，而且胖，走起路来左摇右晃，脸上往往带着与北国不合时宜的懒散，一派与世无争，起初没人瞧得起这小家伙，但今天的表演彻底扬名，闪电和黑熊没用三个回合就搞定了对手，这瞧上去天真懒散的小家伙只用了一个回合就放光了对手的血，展现出了坚韧不拔的毅力以及截然不同于北国狗群的攻击方式，令人嗔目结舌。

    青獠今次没有躲懒，他一直跟在杰克和索罗斯左右，同样也看到了这一幕，大受震动，不由自主开始了思索：若是自己跟这头可恶的斗牛犬对上该怎么办。

    他脑海中，另一个自己和斗牛犬缠斗在一起，比较混乱，往往只进行到一半，一狼一狗的影子就变得模糊，又得打倒重来，一次又一次。

    他努力让思维维持清醒，不那么混乱，为此大汗淋漓，痛苦又快乐。

    这种思索方式，常常折磨得他精疲力竭，但刚毅坚韧的性格又注定了他根本不可能放弃，不弄清楚，他死也不肯罢休，更不用说他也乐在其中。

    金可不是善茬，凭借闪电、黑熊、麦康纳，他收获颇丰，但在接下来的押注中，又被杰克、索罗斯占尽了上风，结果赢的钱全输了不说，还倒贴了六百块，这令他极为恼火。

    他算是西营区比较富有的淘金客，这点儿钱也不过是半个月的花销，他根本不在乎，但杰克、索罗斯得意洋洋的暴发户嘴脸，搞得他极为不爽。

    “嘿，杰克、索罗斯，再来一局怎么样？谁也不准插手，就你的狗跟我的狗，各自挑选三条，三对三。我下六千块，输了全是你的。”就在众人将要散去时，金冲杰克叫道。

    杰克、索罗斯脸上露出了为难，他们都是穷鬼，家庭出身比不得金，不说拿不出六千块，就算拿得出来，他们也未必愿意赌。

    金很明显料到了这点，他早算计好了，大声叫道：“我若是赢了，你只需要付我三千块。赌不赌？”

    “赌啊。”“一比二，输了也不愧！”“天啊，那可是六千块呢。”周围的人全都跟着起哄，如此巨大的赌资，令山谷营区沸腾，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这儿。

    杰克、索罗斯完全抱着赌徒的心理，赢了那可大大的赚，就算输了也不过是三千块，就当这两天没赢好了。于是，两人就落入了金的算计。

    金钱蒙蔽了他们的眼睛，让他们自动忽略了六只狗实力上的巨大差距。

    战斗开始！

    利利、哈里威、菲尔顿对上闪电、黑熊、麦康纳，结果出乎所有人预料，除了利利，哈里威、菲尔顿完全不是金任何一只狗的对手，方才交手就落在下风，注定了必败的结局。更何况，不论是那只斗牛犬，亦或是闪电，全都极富战斗经验，彼此合作无间。也只有黑熊单靠一股蛮力，却又是个西楚霸王，猛不可敌，一个压肩横撞，将体重的优势完全发挥出来，直接将哈里威撞翻在地。

    在此之前，闪电率先发动攻击，撕破脸哈里威的脸，哈里威彻底被激怒，闪电却是毫不恋战，一击得手立即闪避，哈里威穷追不舍，立即中了闪电的圈套。黑熊突然出现，给了哈里威一个暴击。

    黑熊蛮横有余，速度却不及，若不是哈里威被闪电激怒，黑熊决不会这么轻易得手。

    趁你病要你命，哈里威被撞翻在地，松软又毫无防备的肚皮裸露在外，闪电给予他致命一击，锋利的獠牙一下子在他肚皮上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肠子、心脏流得满地都是，既血腥又恶心。

    哈里威这可怜鬼委屈兮兮看了自己的主人一眼，哀嚎几声就毙了命。

    这一切发生地极其突然，前后不过十五秒的时间，看得所有人嗔目结舌。

    反观杰克、索罗斯的狗，上场时趾高气昂，一副没将任何狗放在眼里的嚣张模样，明明是群斗，他们也准备单打独斗，完全没有配合的意思。恶果就是，哈里威轻轻松松就被激怒，中了埋伏，利利和菲尔顿则被斗牛犬麦康纳缠住，不说他们根本没有共进共退的意思，就算有，也已经援救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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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豪赌
    原本众人以为这是一场不相伯仲的龙争虎斗，打算将午餐时间延后半个小时，可谁也没想到，仅仅两分钟后，哈里威、菲尔顿全被咬死，只剩下利利苟延残喘。

    闪电和黑熊已经完全置身事外。他们也不想这样，可谁要敢靠近利利，斗牛犬就会放弃猎物，转而攻击他们。

    这是他的对手，不容任何狗插手。

    “这可真是个魔鬼！”有人发出了由衷的感叹。

    直到这时，人们好像才注意到，他左右两只耳朵全剩下一半，尾巴残桩似的挂着，这都是他历经无数苦战留下的痕迹，代表了辉煌一世的荣耀和不可侵犯的威严。

    凶狠逼退闪电、黑熊后，斗牛犬麦康纳也并不急于发动攻势，他围着利利不住跑动。

    北国的狗全都坚韧不拔，倒下意味着什么，他们全都知道，因而即便只剩下自己，利利也仍是战意盎然，夷然不惧。他迅速发动了攻击，在斗牛犬的粗脖子上开了一个口子，左耳后面流出了血。

    奇怪的是，这小东西竟是一声不叫，毫无表示，只是圆鼓鼓瞪着利利。

    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利利足足又发动了七次攻击，四次得手，可斗牛犬却还是平静如常，就好像受伤的狗与他毫无关系，看得人头皮发麻。有女人张大了嘴，叫道：“魔鬼！这可真是个魔鬼啊。”

    金得意洋洋道：“就算是魔鬼，麦康纳也是最凶狠的那个。”

    双方一个迅速，一个顽强，谁也不知哪只狗能笑到最后，这种未知完全挑起了淘金客们慨然的情绪，有人舍弃了原来的赌法，只赌这两只狗的胜负。

    如果杰克和索罗斯还有闲钱的话，他们肯定是愿意继续赌下去的，不算这两日赢的三千块——现在他们也知道钱虽然在他们身上，但已经不属于他们了，他们两个钱全加在一块也才了四百来块，完全是杯水车薪。

    厮斗中，利利在疾风暴雨的强攻中，耗费了大量体力，速度越来越慢，露出了破绽。斗牛犬闪电般发动攻势，一个闪身，朝利利跳去，凶狠咬住了利利的脖子，咬住就再没准备放。无论利利怎样猛甩，他都无动于衷。

    利利惊惧又惶恐地大叫，一圈又一圈的奔跑，旋转，跳跃，甚至在地上打滚，可全都无济于事。尽管这也的确给斗牛犬造成了一定的伤势，但他如先前那般默默承受，一言不发，就像是一块膏药，死死咬住。

    只要利利不动，他就让自己的牙齿更接近利利脖子里的血管一分；当利利开始挣扎，他就固守已经取得的战果，维持住紧咬不动的态势。

    这就是斗牛犬的战斗方式：稳固已经取得的战果，等待有利的时机，从不轻举妄动。

    噗通一声闷响，利利重重摔倒在地，大口喘气，仍尽一切可能抵挡着斗牛犬，却被证明是徒劳无功。利利毫无办法，只能如哈里威死前那般，可怜兮兮地瞧着杰克，希望自己的主人能仗义出手。

    胜负已分。

    杰克和索罗斯怔怔瞧着眼前这一幕，没回过神。

    直到这时，他们才突然意识到威利斯·金的卑鄙，他们输的绝不仅仅只是三千块，还有三只最出色的狗！

    很明显，虽然金出身极好，但他却是半点儿绅士风度也没有，得意洋洋瞧着杰克和索罗斯，痛打落水狗：“杰克，你还可以再加三只狗，接着来也算！”

    杰克凶狠瞪着金，愤愤不平哼了一声，咬牙道：“我们走着瞧！”

    正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极富磁性的声音：“你脚下那条狗，两千块怎么样？”

    那人说的是青獠。

    说话的是个新人，肤色黝黑，满脸的络腮胡子，瞎了一只眼，带着黑色眼罩，嘴里叼着一根雪茄，坐在一棵白桦树上，离地两米，正饶有趣味地盯着青獠。

    他叫罗伯特·威尔逊，绰号“独狼”，目光独到，冷静客观，甚至是冷漠，在爱荷华州大名鼎鼎的百万富翁。四十岁，年富力强，正处于一个男人的黄金年龄。跟金一样，他同样不缺钱，来北国不过是玩玩儿，能找到金子最好，找不到也没什么。不同的是，金出生就含着金钥匙，他却是白手起家，短短十年就累积了百万财富。

    杰克、索罗斯一愣，人们哄堂大笑，金不想让杰克好过，立即拆穿：“威尔逊，这就是个怂包蠢狗，你可不要上了这小子的当，这蠢狗中看不中用的。”

    又引来人们热烈的嘲笑，威尔逊还剩下的那只眼睛闪着异样的光芒，笑道：“真是这样？”

    “先生，别听他们瞎说，布拉，不，青獠绝对是一条难得的好狗！”杰克心里恨透了金，同时也恨透了七嘴八舌的人们，赶忙开口解释，不过自吹自擂委实有些不好意思，最后他不得不尴尬补充了一句，“就是平时有些懒。您要是真的想要，一千五百块，不，一千三也成！”

    就算是利利，最多也只能卖到六百块，不能更多了，两千块绝对是天价，高到会让所有人都以为威尔逊是疯子。

    人们又爆出愉悦的嘲弄笑声，威尔逊也笑了笑，定定瞧着无精打采的青獠，道：“嘿，年轻人，你没有听清我的话，我说的是，两千块你卖不卖？哦，我改变主意了，现在是三千块。”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杰克和索罗斯被这天上掉的馅饼砸得差点儿晕了过去，现场所有人全都震住了，不能置信地看着威尔逊这个疯子，然后爆发出轰然大笑。

    杰克再三确认，当确认威尔逊不是开玩笑后，兴奋地手舞足蹈：“先生，现在它完全属于您了，每一寸肌肤，每一根毛发都是！”

    金跟着哈哈大笑，毫不掩饰话语中的嘲讽：“威尔逊，你不该叫‘独狼’，你应该叫疯子！没说的，十足的疯子！”

    威尔逊丝毫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盯着青獠，意味深长道：“谁是疯子可还说不准呢……”跟着忽然又道，“金，敢不敢再赌一把，我赌他能赢了你那三只瓷娃娃，一万块，赌不赌？”

    金不由愣住，所有淘金客也都被威尔逊疯狂的豪赌吓得呆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说他用三千块买下青獠还只是疯子的行径，那现在完全是天方夜谭了。

    四下除了狗的叫声，再没人发出声响，陷入到一种诡异的沉寂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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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狠辣
    “行！”金高声应道，跟着哈哈大笑，“天下没有比这更容易赚的钱了。”

    金又瞧了杰克和索罗斯一眼，道：“你们现在有三千块了，下不下注？跟金一样，也是一比二，赌赢了也给你们六千。”

    杰克和索罗斯互相看了下，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兴奋地齐声道：“当然。”

    他们赌青獠输。

    偌大营区彻底因这场豪赌沸腾起来，人们哄堂大笑，在他们眼里，这完全就是一场闹剧，很多人只当是看戏。不过也有人敏感察觉到这是个不错的发财良机，做起庄，青獠胜了赔双倍，金的三只狗胜了只赔一半。

    “死吧，蠢狗！”

    杰克眼角眉梢全在笑，凶狠踢了青獠一脚，这次青獠闪避过去。他故作迷惑不解地瞧了瞧杰克，想要确定什么，杰克再三催促，他才不情不愿地上路，朝角斗场中央走去。

    “奇怪。”

    “怎么啦？”

    索罗斯皱着眉头：“他的反应不太对。”

    杰克还陷入赢钱的狂喜中，这个说法不准确，应该说是即将赢钱的狂喜。他不耐烦地叫道：“老天，我就问你什么地方不对了！”

    “他本该害怕的，但你瞧他，冷静淡定得可怕！”

    “嘿嘿，那是因为这蠢狗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杰克压根没听进去，敷衍地摆了摆手。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就在青獠缓缓走进角斗场时，一旦得手，不将对手置于死地的斗牛犬麦康纳，竟嗖的一下，放弃了撕咬，一双黄豆般的小眼睛警惕盯着青獠，露出前所未有的戒备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