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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荆柯守

    “要不是发来指令,叫我趁着下去时,查看一下产业,我早就回到帝都,让人显个灵验了。”

    袁世温心中冷笑,面上不露异样,问着后面的人确认着:“六殿下,还没有消息传来么?”

    这人立刻摸出了怀中讯盘,这是简易版,距离不但短,还只能单向接收,就京都附近才有效:“有了,叫袁大人您去北庄见他。”

    “城北外庄……又是去见那女人?”袁世温皱眉想着,驭马越过络绎行人商队,出了这滚滚烟尘,须臾折转入一条相对僻静的支路。

    “袁大人等等。”后面的人呼叫着,连忙挥鞭加速,努力跟上他的好马,跟着绕郭往北而去。

    夜幕渐渐降临,群星明亮起来,寂寂横亘天穹。

    路上行人越来越少,到此时已经没有了,穿过一片树林时,起了雾气,带着隐隐红光,遮蔽星光,带着前面一骑身影也是模糊,蹄声一下拉开距离。

    “啊”的一声惨叫划破夜林,这人大惊:“袁大人!”

    片刻追上,见是雾中摔了一跤,正跌坐在地上发怔,连忙下马扶起:“袁大人您没事?要不要去看大夫?”

    “没事……”袁世温回过神来,却莫名其妙的生出怒火来:“这是六皇子召见,还敢延误?寻死也不是这个做法!

    随从一个机灵,怔怔看他上马而去,远远望见雾气散去些,打个了寒战,连忙又跟了上去。

    林子一过,眼前豁然开朗,就见一个大湖,平滑如镜水面映着星空,湖心有着小小的岛屿,上面阁楼连绵,灯火通明。

    远远望去,只见几道回廊通到中间,汉白玉栏石桥曲曲折折,隐隐传来的笙萧琴瑟之声。

    有一个执事上来,见着两人风尘仆仆,又看了下袁世温带着印信:“是佟府的袁先生?殿下已等你很久了,快随我来。”

    袁世温靠得近,才见这是一个大庄园,一半在岛上,一半在水上,布置精美,纵横深远,袁世温才自外州回来,这时见了就觉奢侈……而这只是偏庄。

    有幸进见过六皇子正封王府,正殿七间,后殿五间,寝宫两重各五间,歇山转角、重檐重拱、绘画藻井、朱门红窗,厢房不计其数。

    这是皇子封王的规格,只限于各自的势力财力,投入多少不同罢了……

    承平三百年,资财、英杰、丽色都向帝都凝聚,这样风云际会之地,积蓄的底子绝不是说笑。

    一路上廊栏玉白,水波脚下荡漾,竹林庐亭,假山奇石中,清丽的侍女时有隐现,而且因感觉不到冬夜冰寒北风,都和夏夜一样,穿着清凉,b裙b纱,隐隐见得春色。

    袁世温暗想,这必是大阵笼罩,却不敢多说。

    临近大殿时,就见着十步一岗,甲士笔直站着,禁卫森严,几人都是肃穆,这时就有值卫上来验过,随从就被带到下人院子里休息,再不能进入一步。

    主殿侧门大开,灯光照了出来,一班十五六岁的宫装少女就涌了出来,轻纱b透,纤腰裙细,流水一样,自他们身侧而过。

    临在灯光下近看,俱是丽色,姿态迥异,有的娇色舞服,有的淡妆持扇,有的琴剑配随,更有几个大胆的少女,秋波流转,丽色研态,诱惑入骨,让几个男人看的都呆了,才在领头女官呵斥下笑着跑开……

    幽香阵阵飘远,袁世温发怔凝望,执事怅怅望着背影,收回了目光,拉了一把,说着:“别看了,等闲丫鬟就罢了,有功可得殿下赏赐,注目也就无妨!”

    “这些刚下宴堂的,都是皇家培养,重金调教,为首香菱和云袖更是正封的才人,名义上还是我的主母,别的就算不是殿下自用,也是送给贵宾,无论哪一个都是你我要不起

    袁世温正听得入神,一盆冷水泼下,心里火热冰凉下去,有些苦笑应着:“我这样的人,哪敢奢望这种丽色……”

    “明白本分就好。”执事点点头,却不进殿,转到侧殿对值守甲士出示令牌,绕去后面通报。

    这侧殿的门开了一隙,坐了不少等候谒见的人,虽没有着主殿待遇,也有着小小宴席,坐得满满当当。

    “坐满了?”执事看了眼,不是很奇怪,想了想歉声说着:“真是抱歉,袁先生请在外稍等,我进去通报一声。”

    “好好……”袁世温笑着还没说完,执事就点点头,不是很茌意进去,这门又紧闭上去。

    苍茫夜色下,袁世温独自站在偏殿外,望望面前紧闭朱门和甲士,听着门后和雅弦声、觥筹交错,不由回望远去丽人,心中突一阵憋闷难言:“本分……”

    等了一个时辰,袁世温闻着门后琼酒醇香,饥肠辘辘时,主殿宴会才散去。

    执事送了一个客人出来,同时告知着袁世温:“殿下稍后就会召见你,先随我进去等候。”

    袁世温连抱怨心思都兴不起来了,闻着酒肉香气赶紧跟进去,望见精致的藻井形天花板,下面的厅堂是五六席残宴

    袁世温在唯一空位上落座,望望周围的人,都带着官气,顿知六皇子不会立时召见自己,摇摇头顾不上多想,大半天没吃一点东西,实在饿坏了,赶紧吃点残羹冷饭填填肚子

    顾不上异样眼光,吃喝一通,留意到众人视线关注方向,只见是个小厅,左右是二个侍卫,一脸庄重严肃。

    还有四个侍卫供卫着一座木架,供着一面龙旗,上有着一个斗大的“令”字,袁世温见过,知道这叫“王命旗牌”

    是皇帝特授给王爵,便宜行事先斩后奏的凭证,专征专杀,五品之下就可就地正法,自是带着凛凛杀气。

    袁世温不敢多看,只见着金色雕花木门不时打开,每隔一会就出来一两个,神情或喜或沮,显接见结果不同,不过无论好坏,都尽量收敛神色,和擦身而过的新人相互点点头,径直出去。

    周围这样气氛下,袁世温突紧张起来——虽六皇子有着贤王之称,可真说起来,自己差事可是办砸了!

    ( 青帝  p:///1/1503/  )




第一百二十九章 信郡王
    袁世温惊惧下,心中急速思量,半刻终有了定计。

    又过了半个时辰,人差不多快要接见完,才终于轮到袁世温。

    “还好不是垫底……”袁世温看一眼寥寥坐着十余人,心中松了口气,赶紧一正衣冠,进了小厅。

    才进去,灯火煌煌,光晃了袁世温一下,定了定神,才看得清里面,见着左右是镂花帷幕,又有着少女持团扇交错,而在主座上,有着一个青紫衣袍的人,持着案卷在看。

    中国实行中央集权郡县制,皇族除了有限几个朝代早期握一定实权,别都是被朝廷当猪养,文武双全、礼贤下士,朝廷反疑有所图谋。

    这个世界有所不同,皇朝之外还有大片荒野,又有着气运轮流之说,因此大体上都是把各个皇子封到远疆去。

    所以各个皇子在年轻时,都可停留在帝都,招揽人手,培养才器,直到兄弟中有人登基,再将别的兄弟都迁出就藩

    大蔡朝建立后,继承了这些制度,又根据实际建立了一套封爵制度,皇子依次有四级——奉恩将军,这是一出生就有。

    十五岁左右,就升迁到国公。

    二十岁左右就封郡王,至于王,一般是皇帝就位后,对兄弟册封,再迁出去就藩。

    眼前的六皇子,正式封号是“信郡王”,所以就着青紫衣袍。

    袁世温只瞄了一眼,根本不敢再多看,就肃然跪拜:“小臣有负使命,未招揽到叶青,请殿下责罚。”

    他是有品级的官,不是奴仆,所以称“小臣”,这是国家体面。

    “恩。”六皇子有着沉厚温和的磁性声音,听不出喜怒,就有目光扫来:“飞讯通话不详,袁卿既回来,可仔细说说。”

    袁世温这才抬起首来,略一沉吟,就将招揽经过简述一遍,在这个道法显世的世界,完全虚报推脱责任是找死,甚至连九真一假都不行。

    他都是照实说,唯在几次见面时,叶青之言略作了语气的变化,这春秋笔法,寥寥几句,一下凸显出一个目无余子的少年形相。

    “哦,是这样?”六皇子听了,不置可否,笑了一声。

    觉得六皇子目光如炬,袁世温额上微微渗汗,声音却很镇定:“下官无能,未能说服,不得已搬出了大学士和殿下,但这叶青只说——”

    袁世温略抬起首,实在模仿着叶青的语气:“一片好意,还是使青心中感激,只是我科举是为了功名和长生,进京也只想报效朝廷,这好意只能心领了。”

    六皇子听了,就敛了笑,皱了眉,一时间,小厅内就寂静了下来,到了这时,袁世温才得以再细看下六皇子。

    六皇子没有众人想象的英武,只算是清秀,身材并不高大,一双浓眉,带着几分掩不住的倦怠。

    不过六皇子转眼又把眉宇舒展开来,说着:“我知道你受了碰,有些受委屈了,不过一州解元,有些意气正常,你的招揽,就有点随意了。”

    这话不大,袁世温的脑海里,却“轰”的一下,他自问或关键词有些语气变化,但的确没有一字删改,并且的确是一心办事。

    这半年来,没有一天不是忙碌工作,往往一天只睡三个时辰,不想这些,到了六皇子口中,却“有点随意了”!

    顿时觉得胸中涌出愤懑,颤抖着身子跪下叩拜,说着:“殿下,是下官卤莽了,办差了事,还请殿下责罚。”

    六皇子听得一笑,声音温和:“叶青十六岁中解元,我都预料不到,何况你呢,此不是袁卿之误,是孤做的轻慢了,起来罢……”

    以前听着这话,袁世温必感激涕零,生出效死之心,六皇子宽仁又练达,对人和蔼又有威严,自这一点就可见。

    但这时,不知为什么,听了这话,袁世温脑海里乱麻一片,无数影子在红光中闪着,最后定格在叶青面孔上,一股怒气就要冲出。

    六皇子此时却没有注意到袁世温情绪,说实际,这礼贤下士只是一种本能,并非真真事事入微,起身慢慢踱着步兜了一圈,展了一下身子,说着:“是孤a之过急了,叶青招揽之事,我会安排人手……林卿?”

    “臣下在!”帷幕后肃声转出一人,经过袁世温时,露出一丝笑意。

    袁世温一看,是老熟人林秦,同是文才闻名的家臣,向来互看不对眼,但这位是六皇子门下,实比自己高出一品。

    “恩,你可以多备厚礼,许以厚职,话说少年血气方钢,多慕佳人,府中可择侍女最优者二人……”六皇子温厚声音顿了顿,又复流畅起来:“就香菱与云袖,你代表孤赠予给此人。”

    “殿下!”林秦听了这名字,原本得意一扫而光,心中惊妒,不由劝阻:“这两位可是皇上赐下,有着品级的才人,按礼是殿下内闱,岂有与人的道理?”

    “女色算得什么,换这贤才值得……且我又没有享用过,区区名义有何忌讳?孤自会按礼免去此二女才人的封位,再赏给这个解元,你说是不是?”

    林秦见着六皇子微微一笑,目光深幽,心里就一冷,他本是杰出之人,只是香菱与云袖实是引得心动,才一时劝阻,这时顿时明悟。

    能中一州解元,就有十分之一机会进前二十三名之内。

    要是地球世界,别说是举人,就是状元,都不能让郡王这样礼贤,可这个世界不一样,进士是进贡给道廷,不是进贡给朝廷,日后就有天籍,很难节制。

    虽进士中能长生者不过十分之一,可这十分之一的十分之一,已足使郡王投资了。

    并且这传闻出去,也使世人都知道六皇子求才心诚,想到这里,这二个少女的确不算什么,顿时由衷佩服,躬身说着:“殿下英明!”

    “莫吹捧,这事办好了有重赏,办砸了你这两年俸禄就别想要了……”六皇子玩笑一样对林秦说罢,又看向袁世温:“夜深了袁卿可退下,记得代孤向佟大学士问好。”

    袁世温深深垂下首去,知道这次攀上六皇子的机缘又错过了,心思一片混乱,模糊说了些场面话,面色苍白告退出去。

    一出这殿,因夜深,送入一个院子歇息,有一个白衣少女进来点了灯,送上茶水,又红着脸,按应有之义,小声问着:“贵客是否需要别的伺候?”

    “贵客?”袁世温看一眼只是普通清丽姿容,蓦想起殿前所见二个绝色佳人,就是一阵厌憎涌了上来,讥讽说着:“我问你,你这身体伺候过几个男人了?还在我眼前说着伺候!”

    说完,就饮下茶水,被茶水一激,他才有些清醒,自己怎么了,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就见着少女脸色苍白,骤受这样侮辱,嘴唇都微微颤抖起来:“君何以言此!”

    说着,这少女以袖掩面,难堪仓惶退了下去,留下了一丝愤恨的眼神。

    袁世温顿时知道,怕是这少女恨死他了,再难化解。

    吐了口气,房间又只剩下了一人,蜡烛寂寂,豆焰摇晃着,将袁世温在影子投在墙上,扭曲不定。

    这房间里坐一会儿,袁世温就在灯下仰首笑了出声,脸色扭曲:“解元公,好大的威风,难怪我回来是这待遇……

    “一州解元,十六岁,这样罕见英才,只要不行差踏错,或是长生中人,名列天籍,或是几十年后朝廷大学士位置

    “这时怎还用得上我这个大学土府丞?必是六皇子府出面才见体面!”

    袁世温把这一节都想透了,要是以前,必庆幸没有受到处罚,心平气和就过了,但今夜却总有着压抑不住的苦闷。

    “想我堂堂大丈夫,才具无处施展,处处看人眼色,事业无成,连家业都难以定下来……”

    “而这叶青,人人看重维护,皇子都青眼有加,刚才这种绝色,说送就送,一送就送两个,还是皇上赏赐的有位分的才人!”

    这一对比,只觉半生碌碌简直是个笑话,不单是叶青,岚崇文,还有别的人,仿佛都在嘲笑着。

    心中悔恨、懊恼、自卑、憎恶潮水一样冲击着心防,最后甚至连着对大学士和六皇子,都产生一丝恨意。

    这是大逆不道,平时不敢想,现在有了,就算在这时,袁世温还是惊惧,连忙甩了甩,按下这个危险念头。

    “我今天怎么了,这都敢想?还是借酒消愁,睡了一觉就好了。”袁世温感觉到了心思潮涌,有些控制不住,却也有自己的办法。

    首先就是女色,在女体上多泄几次,自是身体疲软,什么都想不出,躺下就睡了,到今天又神清气爽。

    可是刚才少女被自己轰去,哪还有脸面叫人?

    其次就是酒了,只要多喝几杯,也是什么都想不出,躺下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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