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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绝新汉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战袍染血

    言语中,赵兴显然是对武乡侯的本事大为推崇的,更对朝廷有了怨言,只不过这些话他可以说,其他人却不好接,因为赵兴身份不同,乃是勋贵后裔,从某种角度来看,算是新汉朝的自己人,评论一些事的时候,自然能少些顾虑。

    等几个人说完一遍,众人的目光就都转而落在陈止的身上,想听听他对此事的看法。

    要知道,在武乡侯的消息传来之前,城中也有不少人传扬陈止之事,说的就是他在那酒馆中,以史论史,逼退匈奴人的传闻,并且时常会有人将此事和一言公子姜义的事对比。

    只不过,众人很快就有了一个共识,就是两者之事,看起来相似,其实在格局和层次上截然不同,都觉得还是姜义能耐更高,不过十天下来,陈止也遇到了不少论道,渐渐的也有了名声,被人认可了三品名士的身份。

    此刻,赵兴等人自然想听听他的看法。

    陈止却摇头说道:诸位,你们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对武乡侯了解不多,对匈奴叛逆也是知之有限,不便发表意见,不过事情既然发生了,背后自然有原因,若是你们真想了解,我等日后前往国都,访问一番,或许能发现蛛丝马迹。

    陆映一听,就来了兴趣,不由问道:听陈兄的意思,你是有意游学去往京城?

    这是自然的,既然出来了,怎么能不见识一番帝都之景?陈止含笑点头,跟着话锋一转,不过这件事无法顷刻成行,须得在这青州之事之后。

    这个是自然,陆映点点头,表情有些兴奋,我幼年之时,曾经随家中长辈去过京城,如今还时常回味,那帝都洛阳虽然不比建邺的人文气息,但落座北方中央,为天下之心,自有一番厚重与繁华,这次外出游学,我本就有意前往,而今陈兄也有这般想法,你我果然有默契。

    赵兴本来谈及武乡侯之事,眉头紧锁,听到这里也是舒展开来,而且露出了一抹笑容,点头说道:陈兄若是去往京城,我当作向导,与诸位畅饮,而且京城还有不少人,想见陈兄你一面呢。

    想见我一面?陈止一听却疑惑起来,京城能有什么人认识我?话刚说完,他突然想到自己的品状书上,皇帝的知己之言。

    赵兴则笑道:陈兄,这京城知道你的人想见你的人,比你想的还要多,我在游学之后,还与诸葛兄关兄有过书信往来,因此对京城的局势略有了解,那京城的些许人已然听闻你的大名,关兄还曾为了维护你,与人有过争执,差点动手。

    关先为了维护陈兄,与人争执?刘纲登时瞪大了眼睛,脑海中闪过一道倨傲身影,然后摇了摇头,觉得很不真实。

    赵兴笑容不变,只是说道:你们对关兄有些误解,他这个人其实性子很直,不懂得掩饰,当然,他维护陈兄,未必是示好,其实只是看不惯旁人妄言,是对事不对人。

    陈止点点头,对关先的性子,他倒是有些明白了,而且这次游学,他还带着那把百里剑,此剑就是从关先那边得来,自从入了陈止手中,关先就再也没提过取回之事,最后干脆就走了。

    一群人说着说着,知道武乡侯的事与他们关系不大,于是这话题渐渐偏转到了未会上。

    陆映问道:王家的文会,约莫在下个月就会举行,我等是不是也该动身了?

    陶涯说道:其实现在不是动身的最佳时机。

    刘纲奇道:现在过去,提前一个月,可以从容应对,为何不是最佳时机?

    左清已经明白过来,就道:如今各地的名士,都在往临沂聚集,其中不乏名声响亮之辈,这文会的高低,不光只在会上,其实抵达了所在郡县,旁人心里就有一杆秤了,陈兄这些天在开阳也积累了不小的名声,若是能在离开之前,更进一步,无疑更为有利。

    刘纲很快就明白过来,跟着就问道:原来如此,那要如何去做?

    说来也简单,陶涯似乎精于此道,最近这城中最为有名的事,除了武乡侯,就是陈兄与那姜义的一言退胡,既然如此,我等何不合流?

    你的意思是,给姜义送去拜帖?陆映已经明白过来,然后就摇摇头道,如此不妥,太着痕迹,而且功利心未免太重。他在江东成长,喜好顺其自然,对这些有所抵触。

    我也只是提一个建议,陶涯并不坚持,但最后还是补充道,只是,诸位若是留意一下,就会发现那位一言公子,实际上颇为精通这养望扬名之道,自一言退胡之后,其名望水涨船高,如今更是盖过众人,连许多宿老抵达,都没有他的声势大。

    赵兴摇摇头道:姜义乃是名门出身,本身就底蕴深厚,有这样的势头并不为怪。

    听得此言,陶涯遂闭口,不再多言。

    可这边他话音落下,陈举忽然拿着一封拜帖过来,来到众人桌前,行李之后递了上去。

    少爷,刚才外面来了个小厮,送来了这封拜帖,说是明晚要宴请你。

    有人送来拜帖?陈止接过来一看,神色微微变化。

    竟然是一言公子,姜义!

    陶涯闻言,微微抬头,眼底闪过一道精芒,却没有多说什么,随即微微一愣,注意到陈止朝自己看了过来。

    待得日头西落,华灯初上,陶涯邀了陆映刘纲,一同外出,找了一间茶肆坐下。

    一坐下来,刘纲就疑惑的问道:陶兄,你让我与陆兄出来,到底所为何事?莫非是要游夜景?为何不将陈兄他们也一并请出?

    这次陶涯将他与陆映请出来,行为颇有古怪之处,隐隐有避开陈止等人的意思,所以刘纲才有此一问。

    陶涯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招了人来,让人上了两杯茶,等刘纲有些不耐了,才笑道:你们不用多想,今日请你们二人出来,本就是陈兄的意思,而且赵兴和左兄也是知道的,只是他们二人一个是勋贵后裔,一个是青州人士,有所顾忌,因此没有露面。

    刘纲更是疑惑了,不由问道:你越说我越糊涂了,出来喝个茶,怎么还有什么门道?

    倒是陆映若有所思。

    正当刘纲想要再问,但茶水已经送来,陶涯挥手止住,品了一口,然后指了指边上的桌子,说道:你不妨听一听,从来茶肆之地,就是消息灵通之处,尤其是这样典雅之所,为士人所钟爱,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会第一时间有所反应。

    刘纲闻言一愣,不由侧耳倾听。

    他们所选的地方,在二楼棚下,隔着几步就是一张桌子,此刻晚风习习,正是品茗佳期,所以有不少世家子和外来之人坐于此,一边喝茶,一边纵谈,只要静下心,有意倾听,自是能听到旁人谈论。

    大部分人说的,就是那武乡侯被撤职一事。

    听了几句,刘纲就心中一动。

    王兄,你可曾听说,那位一言公子给彭城陈守一送去了请帖,邀他明晚赏月?




第二百二十九章 演戏
    自是知道这件事的,这事不都已经在城中传开了么?

    随着一句回答说出,正在旁边侧听的刘纲顿时一愣。

    意外过后,刘纲压低声音,小声的问道:怎么回事?这请帖不是今天才送到么,怎么这么快就在城中传开,都有人在茶肆里公开讨论了?

    陶涯笑道:先不要急着问,还是先听着吧,听他们怎么说,等听过之后,你应该就能明白一些了。

    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那张桌子上的两人,依旧还在谈论这件事。

    听说是一言公子,主动发出了请帖,你也是知道的,明晚一言公子在观月楼有个诗会,邀请了不少名士参加,陈止如今名声不小,肯定也要找他的。

    陈止与那匈奴人的以史论史,将那匈奴人说退,和一言公子之事,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请他是说得过去的。

    另外一人提到陈止,露出了一点佩服之色,似乎对陈止的作为颇为赞赏。

    第一个人则说:话虽如此,但严格论起来,是不能和一言公子比的,而且我觉得这事仿佛有人在背后刻意推动造势,因为你看啊,那匈奴人到底是什么来历,没有人知道,陈止说出来的话虽然有道理,但若是将那匈奴人换成一个经学大师,情况也许就会不同了,相比之下,一言公子的事迹更为难得,毕竟说退的乃是鲜卑的大家。

    另一人就道:话虽如此,但陈止毕竟也没有拿出真的本事,前两天我随张兄去拜访过陈止,张兄你也是知道的,当时就和陈止论道了,一番话说下来,就赞不绝口了,连连夸赞,再说了,你也是度过《师说,听说过王弥之事的,难道还不清楚陈止的本事?

    哦?还有这事?这么看来,陈止确实是有本事的,但他终究没有真正证明过,就算是传闻中他将王弥骂死了,可王弥那是什么东西?一介贼寇罢了,依我看,若是一言公子当面,那王弥也未必能讨得好来。

    这两人说话的时候,没有刻意控制音量,因此不光是刘纲等人能听到,其他相邻的桌子上,也有不少人听闻,登时留神起来,也都说起了请帖的事。

    说道了一言公子的请帖,然后就比较着二人高低,最后都同意了第一人的看法,认为陈止确实是缺少一个证明自己的事情。

    他们如此一说,刘纲越发惊讶了。

    怎么好像这整个茶肆的人,都不像是刚刚听闻,而像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消息传的未免有些太快了吧。说完这一句,他再看似笑非笑的陶涯,瞅了瞅默然不语的陆映,已然明白过来。

    陶涯这时候就说:其实这些人也挺有意思的,陈兄和那个刘翟的对话,以史对史,都是明明白白的说出来的,当时在场的众人,都是证人,而且都记下了不少语句,所以事后就能流传出去,但相比之下,那个一言公子姜义的事迹就有些奇怪了。

    刘纲没有追问,而是点了点头,明白陶涯的意思。

    陆映则道:说是有鲜卑的大家出面,但直到今日这个鲜卑之人到底是谁,还是说不清楚,仿佛在刻意模糊,只知道复姓慕容,不仅如此,按着传闻来看,当时在场的除了姜义和那个鲜卑大家,还有两边的仆从,有寺中高僧,有诸多名士,还有许多的见证人,这么多的人在场,偏偏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二人到底说过什么,论道何方,只是说一言退胡,这就非常奇怪了。

    陶涯点点头,压低了声音,正色说道:相比之下,陈兄所为这城中之人皆知,有人赞赏,有人摇头,更是多有议论,有些人觉得陈兄的话体现出深厚底蕴,有些则干脆就说是痴人呓语,各有看法,所以有褒有贬,相比之下,那个一言公子则近乎都是称赞,被整个城池上下所推崇。

    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刘纲顿时就意识到了其中的缘故。

    陆映则摇头说道:这事当真有趣,评价那位一言公子的时候,这些人都是都是针对着事情本身,加以称赞,等到了陈兄这边,就细致的评论他说的话了,而不是局限在一件事上,却以此来评判高下,就是不知道那位一言公子到底说了什么。

    他就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了,但周围的人谈性正浓,倒也没有几个人在意,最多是瞥一眼看过来,就不复关注。

    三人在这里坐着,喝了几杯茶,又吃了些瓜果,就离开了茶肆。

    在回客栈的路上,刘纲的神色有些凝重,在周围人流减少之后,他直言不讳的问道:陶兄,你说这个情况,是有人在背后刻意推动?

    不等陶涯回答,陆映就先说道:这几乎不用多想,之前陶兄提到在离开之前,让陈兄的名声可以更进一步,那个一言公子姜义估计也是同样的打算,而且将主意打到了陈兄的头上,所以这边请帖一发过来,那边就着实让人营造气势了。

    这人居然如此工于心计,真是想不到。刘纲忍不住摇了摇头,想到新交的好友周延,对那姜义还很是推崇,每次提及都会称赞,如今想来,却觉得那位朋友仿佛受到了蒙蔽。

    陶涯笑道:之前我就说过了,这个一言公子精于此道,他将主意打到陈兄身上,一点也不用意外,因为这本就是时间早晚之事。

    刘纲沉默片刻,忽然问道:那这次出来,就是为了确定此事?

    不错,我不是说了么,这次出来,其实也有陈兄的授意,陶涯说话的时候,脸上笑容收敛起来,我倒是明白他的心思,如果姜义是真心邀请,只是单纯的论道,那陈兄就会郑重对待,以礼相待,但如鬼对方参杂了其他的心思,所谓的邀请只是手段,为的是造势,那陈兄自是要有另外一番应对之法了。

    刘纲闻言,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等三人回到客栈,陈止赵兴等人早已等待,从三人口中得知了过程后,赵兴略感失望,摇了摇头道:不意姜义如今竟是这般注重名望了,我还记得多年之前,曾经与他同在武乡侯门下读书,他曾有大志向,有心要平伏四夷,继陈侯为竞之业。

    说话间,他的眼睛里流露出追忆之色,显然同为功勋之后,他们之间也是有关系的,这也解释了为何之前他会替姜义说话。

    只是现在赵兴还是失望了。

    辛苦几位了,陈止看了赵兴一眼,然后招呼陶涯等人坐下,如此看来,姜义是已经有所布置了,这次赴宴过去,估计免不了些许环节,既然如此,那也就没必要赴约了,因为这件事本身就毫无意义。

    左清却有些担心的说道:可如此一来,怕是那姜义更要以此为借口造势,说守一你避而不去,是心中畏惧,毕竟他只是诗会的名义邀请的,如此一来,于名声不利。

    他当然担心这一点了,因为这一路走来,左清已经认识到了陈止的本事,将之视为左家的在这次文会中的支柱,若是名声受损,对左家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

    名声,这个时代果然还是绕不开名声。

    心中叹息一声,陈止笑道:从来也没有规定,说是被人邀请了,不过去就要损伤名声,最多只是失礼,不过你说的也对,我不能平白无故的就被人下了套路,毕竟这名声建立起来也不容易,加上文会在即,总不能忍受这等飞来横祸。

    听他这么说,众人都好奇起来,知道陈止此言,必是有什么打算了。

    陈止没有让他们多等,直接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回复那位一言公子,就说我最近精研一局残棋,沉溺其中不能自拔,因熬夜思索,身子略有微恙,所以无法赴约,不过为表歉意,我会在两日后摆上酒宴,请姜义过来,给他赔罪,同时请他一同参悟棋谱。

    此话一说,众人都是一愣,跟着不由拍案叫绝,因为这个手法,当真是精妙,轻描淡写之间,却是连消带打,直接将姜义的邀请挡掉,又不失礼节,跟着邀请,也是顺理成章,旁人无从指责。

    刘纲不由点头说道:如此一来,就不用担心一言公子有什么布置了。

    陶涯笑道:不只如此,这么一弄,姜义的布置全部白费,他反而要担心陈兄有什么准备了,而且这么一来,如果姜义不赴约,那之前的造势就会有反噬,反而对他不利。

    于是,在众人的议论中,陈举带着陈止的命令,直接来到姜义下榻的客栈,将陈止的决定送了过去。

    等陈止的请帖落在姜义的手上,却被这位一言公子随意的放在桌上,然后他露出笑容:我就知道,这个陈止没有那么简单,他既然能安排匈奴人和自己演一场戏,自然也是精通此道的,肯定会看出我的用意,只是这么一来,也暴露出了他的心虚。

    边上一名随从不解的问道:少爷,何必为这个陈止,耗费这些心力?

    姜义瞥了他一眼,摇头道:不是我想对他耗费心力,而是有人委托于我,不好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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