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绝新汉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战袍染血
这话音一落,众人就顺着声音看了过去,随后便都露出了意外之色。
陈止要说什么,在座的人心里有数,毕竟旁的且不多言,就看走廊上那一叠叠的书册,再联系最近城中的传言,就算是消息最为闭塞的,也该能看出些许端倪,更何况人家主家在宴席一开始的时候,宣扬些许事情,哪里轮的上其他人聒噪,更不要说此人的来历了
这个出声的人,居然是刘岳。
刘岳,匈奴人,随靳准同来,刚才一到地方,就和拓跋郁律对峙,双方之间气氛僵硬,连慕容翰居中调节都不见效果,给人一种,这次晚宴,这匈奴人就要和拓跋部的人杠上了的感觉。
没想到,这前一眼还和别人剑拔弩张,这一转脸的功夫,居然就出言阻碍主家说话了。
这个匈奴人,有点意思,等着看他能说出什么来。罗央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笑嘻嘻的说着,伸手抓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咀嚼之后,登时这脸上就露出了惊异。
好吃!真好吃啊!他急切的说着,跟着居然也顾不上看热闹的,两手齐上阵,抓着面前盘子里的几个糕点,就往这嘴里填塞,这是怎么做的?回头可得找府君好生询问一番,让我加的那厨子也来学学。
其他人可没法做到罗央这么没心没肺,张景生陆建王快,包括那顾恩,以及竺法伟太虚子李不匿等人,那目光都投注到了刘岳的身上,表情各异,有的皱眉,有的沉思,有的洒脱,有的则一脸疑惑,等待着下文。
陈止被打断了话,并不恼怒,目光一转,看着刘岳,笑道:不知阁下有何高见?不妨说说,今日晚宴,讲究尽欢,也没有许多规矩。
众人听着此言,都暗暗点头,心说陈止果然大度,如果换成了其他人,达到了陈止今日在代郡的地位和威严
今日陈太守举宴,实在是件全城同欢的喜事,而太守最近几日广布书册,更是有利于道统学问的大事,是正圣人之学,传华夏之道!
这番话说出来,连沉迷吃糕,无心听闻的罗央,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只是那眼睛里却全是疑问。
什么时候,连匈奴都可以随意谈论华夏传承了?而且,这人打断陈止的话,就为了说这么一通赞颂的话?有问题,有古怪!
而张景生王快更是注意到,连刘岳身边的靳准靳明,都有露出了一点困惑表情,似乎对刘岳的举动,也很是意外。
莫非连那靳准,都不清楚这个刘岳为何要出头?王快小声的分析起来。
也有可能是他们故意作出这般姿态,方便撇清关系,张景生眯起眼睛,目光落到了靳准靳明和刘岳身边的第四人身上,面露疑惑之色,不过,这人又是谁,咱们几人的纪录上,都没有关于这个人的任何消息。
这第四个人穿着朴素,面容普通,看上去就是平平常常的一个人,放到大街上恐怕都没有人能分辨出来,只是此时刘岳起来挑衅陈止,众人神色皆变,唯独这人还是一切如常,这本身就代表着不正常。
不过,他的注意力,紧接着就被刘岳再次吸引过去,因为其人当下,可以说是口出狂言了
值此欢喜之时,不如便由我,来告知诸位一个消息吧,我族国而今正要在并州北边重树井田,以期恢复三代之治,乃成先贤之盛景,为华夏之正名!此事,陈太守于其人文章中,多有提及,《师说也好,《六国论也罢,乃至那通典的几个篇章,都提到过此事,如今我族付诸于行动,不知太守可有言语称赞?
这话一说,马上就是一片哗然!
匈奴居然要复井田?
并州之北,乃有其地,匈奴真敢这般行事?
也不是不可能,我听说那位匈奴新主,前阵子在国中在并州求书,曾经询问当地世家,有何治理之策,便有人上书大谈上古三代,又提井田之治。
厚古薄今乃是人之本性,陈止更是深知此点,人们对当下的不满,需要有一个寄托,要么是境外邦国,要门就是古老传闻,而当前的新汉,乃是天下有数的文明国度,在东方之地更是绝对的文化顶峰,世家又有特权,闲人众多,多有时间清谈,在种种氛围的渲染之下,早就有了追忆上古的风潮,只不过当朝之人却未能让这群人的追思成真如愿。
但这般压制,反而让这群人的心里越发有了寄托,当下一听说有人要付诸于行动,而且还是掌握了一方地盘,有权有势有人,更有执行力的一方势力,哪怕是被他们鄙夷和敌视的匈奴,也免不了一番议论。
当然,更多的人,却是在思考这话的真伪,以及背后涉及到的目的
匈奴这个时候,拿出这样一个说法出来,若说只是来给一次晚宴捣乱了,贫道可不相信啊。张玄坐于人边,轻轻摇头,他的话,却引起了旁边孙秀的注意,后者同样也在凝神思考,等待着陈止的回应。
另一方面,孙秀等人还在观察者着靳准靳明他们的反应,想要从这两人的脸上找些端倪,来分辨刘岳说出来的话,有几分真实性。
恢复井田?陈止等周围的议论声稍微平息了一些,才笑着开口,饶有兴趣的询问起来,不知贵族人口几何?
怎么问的是这个?
这个问题,一下子打乱了众人的思路。
在他们向来,匈奴的人宣称要复井田,第一步要确定的,肯定是真假,然后再论其他,可无论怎么想,和匈奴人口的关联,恐怕都不会很大。
更何况,一地人口,在这个时代也算是隐秘了,便是新汉的各个州郡,其人口轻易也不会透露出来,陈止对于幽州各地人口户籍的了解,还是因为他那位老丈人身居高位的关系,才能得知一二。
现在这么一问,匈奴人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回应。
那刘岳更是一时愣住,在他的计划中,可没想到当下的这个反问。
见对方表情,陈止轻轻摇头,同时沉下心神,感悟着签筒,他注意到,对方井田两字一出,五行刻度格中的名望金液,那缩胀的频率,陡然加快!
没想到匈奴的小心思,居然让我有意外收获,或许不用等印刷术公布,就能集齐名望了。
这么想着,他继续道:三代之治,固然令人向往,但井田亦有其所缺,否则焉能不现于世?
第七百二十六章 上古三连
什么?
众人听得此言,都是纷纷一愣,再看陈止,表情都谨慎许多。
府君此言,似对三代之治,有不同寻常的看法啊。张景生与王快对视一眼,轻声说着。
王快郑重的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不错,这话可不能随便说,有可能让人攻讦。
不光是他们两人,那诸多世家之人,连同僧道两边的人,也都不由意外,他们同样清楚在厚古薄今的大环境下,若是说出有悖于士林主流的话,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和反弹。
这事往小了说,是言语失状,往大了说,那就是政治不正确。
那刘岳听得此言,还有些呆愣,没有品味出里面的深意,倒是一路上与他保持距离的靳准,这时候站起来,一脸正色的对陈止道:陈府君,你这话有些失当,在下不才,虽出身匈奴,但沐浴圣人教化,对那三代之治井田天下,也是向往久矣,其时圣王治世,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乃是真正的大治之世,后世之人若能成就其中一二,便可以称为仁主,我族主上有意,追随先贤脚步,莫非还有什么错误?那岂不是说,府君觉得三代圣王也有其错?
狼子野心啊!陆建摇了摇头。
张景生则道:那匈奴国主若真有这般做法,那也是为了收买人心,恐怕不会真在整个并州中施行,况且此言更有为匈奴叛逆正名的意思,其心可诛!
诛心之言,更是狂妄之语!王快眉头一皱,不留情面的批驳着,匈奴叛逆,窃据一地,本就是大逆不道了,现在居然妄图和上古圣王对比,简直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顾恩瞥了几人一眼,旋即却对那赵王孙刘车说道:话虽如此,只是现在陈止被当面问起来,总该有所回应才是。
刘车听罢,微微点头,看向陈止,就等着对方的回应了。
罗央这时候将面前最后一块糕点咽下去,含糊不清的道:介个辛奴人正贝比等他咽下去,又朝王快的盘子看了过去,嘴上则道:你听他说的这般大义凛然,真个不要面皮,分明就是叛逆,却好像掌握了大义,在这里质问起府君来了!说罢,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从王快的盘子里拿了两块糕点离去。
王快当即怒视其人,抬起双手,宽大的袖子垂落下来,护住了自己的盘子。
这靳准,真是会抓住机会!
另一边,听得靳准这般言论,莫说在坐的其他人,就连陈止身边的陈梓苏辽等人都神色微变,有心出来辩解两句,但想到陈止过去的行事风格,又纷纷忍住了。
实际上,晚宴的话题,忽然被带到这对井田古法的评判,他们事先都没有想到的,自然也没有相应的准备,而陈止的回答,同样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井田制有其局限,这件事可以说在朝堂上人所共知,是以历代以来,虽时常有人提出恢复,但都不会被真的施行,只是这些事终究不好摆在台面上说
陈梓和苏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担忧之意。
就在他们担忧的时候,靳准嘴上不停,又继续说道:况且陈府君您的《师说之中,也提及了三代之期,言及道统缘由,怎么现在又有了变化?莫非就因为提出这般做法的,是我们匈奴人,您就要改变说法了,这要是传出去了,如何能取信天下人?以后您的文章,还有哪个能信?
这下子,刘岳也反应过来,明白了靳准抓住了关键,冷笑着看着陈止。
靳君真是好一张利口,陈止被众人注视,却不急不躁,只是缓缓摇头,我之所以那样说,还是因为你们不明白井田的意义何在,以及中原士人为何向往井田。
嗯?靳准心中一动,不由笑道:府君莫非要否认?这且不要慌忙,我还有话说他当然知道陈止的厉害,担心自己的一番话说不死对方,又被其人抓着什么漏洞,借机发挥,改变了这样的局势。
实际上,他们这次过来,就有一项任务是败坏陈止的名望,当下的场合无疑十分合适,本来靳准打算将这个事,让刘岳冲锋在前,否则他断然不会同意刘岳一同过来。
结果,眼看陈止似是入套了,偏偏刘岳没有反应过来,靳准这才忍不住亲自上场了,可他同样深忌陈止之能,因此不愿意给陈止进一步发挥的机会。
可惜,陈止作为地主,哪是他想要拦住便拦住的?
陈止摸了摸腰带,笑道:靳君,不是我要说话,而是你的认知上有些偏差,将来宣传上如果出了问题,那是要负责人的,明不明白?
话说到这份上了,靳准就不能强行推动了,只好拱拱手问道:愿闻其详。
我听靳君和刘将领的意思,显然是有些本末倒置了,陈止看了刘岳一眼,收起笑容,太过注重于形式,以至于没有理清里面的前后顺序。
刘岳可不愿意客气,他既然出面,就抱着撕破脸的劲头来的,于是冷笑道:什么本末倒置?难道这中原诸多士人大家,对古之贤者的追求憧憬本末倒置了?
陈止摇摇头道:中原士人憧憬的,难道是上古三代的时期?是井田制的井田?是圣王之治的圣王?
他一个上古问题三连,不光让靳准和刘岳疑惑,连在场的其他人,都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嘀咕
难道不是么?
当然不是!陈止却好像听到了众人的心声,口中话语斩钉截铁!
那靳准和刘岳却不由大喜!
你话说得这么满,简直是自寻死路,天下之人都憧憬的事,你给否决了,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而陈梓苏辽等人则是面色大变,周傲甚至忍不住站起身来,想要阻止陈止之言。
在场的宾客也是纷纷哗然,旋即沉默下来。
连院中角落,小书童陈物也满脸担忧,旋即看了一眼在旁边巡查的冉瞻,忍不住道:这可如何是好,我家老爷却是说错话了。
没想到冉瞻却嗤之以鼻:你这小子,瞎担心,听哥的没事。
与此同时,这满院子里各种人心情绪,更是在玄妙的层面上,直接构成了一种名望的变迁,引得那李不匿张玄等人如有所感。
哦?陈止也察觉到心中将要满的五行刻度格,猛然缩下去一截,却不像是消失,反而像是在蓄力。
这就看后面的话了,若是成了,便是一鼓作气,成就上上签,若是不成,就是崩盘之时了。
虽然明白如此,但他却没有半点担忧的意思,轻轻一笑,再次开口
第七百二十七章 社稷
吾辈之所以推崇向往那个时代,并不是因为时代本身,而是因为那个时代民用富足国泰民安!正因富足安康仓禀实,因而便知道荣辱,这样才有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之景,无数人的这般作为,最终塑造出一个盛世!
陈止的话说出来,现场登时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众人都在品味着这话中之意,不知不觉中,就有不少人在点头低语。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可不是么?咱们士人行事,可不是注重表面的,不是都要看内涵么?回想起来,咱们推崇上古之治,不就是因为这安康宁静么?
原来如此,我就说么,府君这等人物,岂能诋毁上古圣王先贤!
这一道道话语从四面八方传过来,传入那靳准的耳朵里,立刻就让他警惕起来,他立刻意识到,若是不控制住局面,保持道德上的制高点,等会迎接他们等人的,那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要在舆论上一败涂地啊!
这忙乎了半点,等于帮他陈止预热场子,平白送出名望,岂有这般道理?
于是念头一转,靳准哈哈一笑,点头称是:府君的一席话,真是让人茅塞顿开,过去确实是我等一叶障目,不见其真面了
此话居然要吹捧和称赞陈止,和刚才的态度截然不同,这众人听着都知道是话里有话,后面绝对还有后招跟着。
这个人很阴险。罗央咽下两块夺来的点心,摸了摸肚子,感到已经有了六七成饱了,便也将注意力转移到当前的事上来,府君的话,分明已经点明了关键,这人还要胡搅蛮缠,后面恐怕就是要拿他匈奴的井田制来做文章了,无非就是指责咱们大汉的事,说不定还得挤兑府君,对代郡当下的情况议论云云。
他的这番话让周围的人都很是惊异,连陆建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罗央一脸意外,你们干嘛这样看我?
没什么,王快一边护住自己的糕点,一边直言不讳,只是没想到,你居然能看得这么深。
罗央顿时得意起来:这很自然,我父驻守的时候,那地方上的文官,也是用的这个套路,不对啊,我怎么感觉,这话不太像是夸我?说完之后,他终于品味到一丝不对劲来了。
只是不等他深究,那边靳准就已经转进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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