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绝新汉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战袍染血
常璩则道:我只是有印象,而陈府君却可引经据典,听阁下之意,更是顺势讲解,这更见其能,实不相瞒,这无崩瓦解常随,太史公也曾用以描述秦灭,但二者相分,却显得有些意义不明了,还望高君能解释一二。
此话,我家府君当时就是用的徐乐与孝武皇帝的对话解释的,高并既然说出来了,就是打算详细解释的,所以顺水推舟的就继续道:这‘土崩’说的就是秦末之景,陈涉举长戟,振臂高呼,顿时天下相应,但为何会如此?就是因为民间疾苦,而上不知体恤,天下满是怨恨,而主上却不知晓,社会风俗败坏,却不加以治理,就好像是激流在大坝上不断积蓄,但却无人理会,最终大坝崩塌,激流变作洪水,吞噬四方!这是根基断裂,于是土崩!万劫不复!
常璩听着默默点头,知道这些皆是潜移默化的影响,因天下人心动荡,于是一呼百应,叛乱席卷天下,于是强秦顷刻崩裂,但接着又问:这土崩之言不错,那‘瓦解’之说,又又有何不同?
先朝之时,有诸王之乱,吴楚齐赵等诸侯七国先后有乱,其中有不少都是号称有十万乘的大国,与今日的诸王封地不同,而且还有几王,筹谋多年,积兵攒粮,就是为了一朝起兵,号兵十万,足以巡警封地全境,而积攒的财力,更是足以供给大军多年,于是一旦爆发,便立刻席卷一方,所在之处,能称之为所向披靡,局势糜烂,这就是‘瓦解’了。?
常璩紧跟着就问道:不过,这瓦解到最后,依旧还是未能如愿,莫非就是因为民泰安康?
桓彝却开口说道:那时若单纯靠着民心,恐怕也未必有用,就算诸侯不得人心,但若无后来将领用兵,怕也是难以弥补平息。
高并却摇头道:本朝初开,以黄老无为而治,与民修养,以养先秦之乱局,是以天下人心思定,朝廷大义乃立,那诸侯王兵多将广,但却不能以兵将治理,他们再自己的诸侯国内可以收买人心,以官吏治理,但进犯他郡之后,这人手也就捉襟见肘了,更何况,正因民心安定,国有余粮库有兵斧,纵有名将,也不见得能够成事,更不要说,若不是民心不归,让反叛诸侯难以施展拳脚,攻伐的脚步都被拖累,又如何能给朝廷兵马集结和反攻的机会?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这才说道:按着我家府君的说法,这打仗可不会主业,况且他为太守,养民为首,而且打仗打的也不是单纯的兵力多寡,而是要看粮草,要看后方安定,要看兵器,要看铠甲,更要看局势,而这些都要以民为本,方能实现。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算是桓彝与枣嵩,也暂时找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了,毕竟陈止之前都打胜了几次,你说他本末倒置也没有例证,除非现在爆发大战,代郡大败,那还差不了多少。
况且,在内心深处,这两人都还觉得,高并转述的这些陈止之言,确实是有其道理的,心里各有念头——
桓彝想到的,是自家主公江都王,如今在冀州东三郡的作为:我家主公如今虽然联络世家,但却都是让他们归顺,其实并不热心,更不要说注重民本了,主公主要的精力,都用来与朝廷联络,不断讨要名头和补给,这名头还好,如今朝廷上矛盾重重,为了安抚和拉拢主公,名号给的很勤快,可这补给就大大不足了,今日听了这话,回去倒是要提醒他一下,若是世家不好直接拉拢,何不从民间入手
枣嵩想的自然是自家丈人,两州刺史王浚,如今在幽州平州的政策:大将军而今似乎有些太过重视鲜卑人的兵马了,军中行伍都开始用鲜卑人为首,如今更是变本加厉,认了几个义女,要接连出嫁段部将领,希望能将段部彻底容纳进来,化为一体,现在看来,与本朝开国之时,诸侯作乱之前的局势,倒是有些像了,回去也该劝诫一番。
二人思虑之时,常璩却是眉头紧锁,心里品味着土崩瓦解四字,想着诸侯之乱,诸多历史事件在心中划过,最后想到朝廷局势,隐隐不安。
正当几人各有所思之际,马车忽然停下。
高并往外面看了看,随后对几人笑道:诸君,欢迎来到代县!
第七百七十四章 西边不亮找东边
代县?
听到高并的话,众人方才恍然,这才意识到,他们已经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此时朝车外看去,顿时看到了一片热闹繁华的景象,不过却不是城中闹市,而是一片农田道路,夹杂着来往的之人。
但和之前沿途所见不同,这里的道路两侧,有不少简易的棚屋,下面或者摆放茶水,或者放置不少物件,隐隐还有人叫卖。
越过这些棚屋,就是片片麦田,不见多少空余,给人以充盈充实之感。
此处还不是代县城中,但按着府君新近划定的管属范围,这里已经是代县的责任范围,因而最近也经过了修整。高并介绍的话,又一次适时响起。
常璩便问道:这责任范围是何说法,在下才疏学浅,过去倒是未曾听闻。
高并便笑起来回答:几位过来的时候,沿途也该听说过,我代郡境内的官道,每个月都要修整一番,但凡出现损坏,若是考评的时候未曾修复,或者没有报备郡府,没有列出修整之策,就要追究责任,然后按着官道,划分了诸多责任区域,当地的三老等,皆在其列
听得这话,桓彝枣嵩神色皆变,而询问的常璩却是皱起眉来,而那洪千更是面色凝重起来。
高并见着几人表情,又笑道:诸位不用这般反应,这事涉及到诸多人力,可不是一日可成的,而且府君也说了,种种念头在心里的时候在纸上的时候,都是看着不错的,但真正落到实处,是不是还能如原先料想般有用,那就不好说了,于是是现在城北一个区域推行了两个月,才逐步推广到代县周遭的,如今也就是这代县和几条主要的官道施行了,其他地方一切如故。
恕我冒昧,桓彝犹豫了一下,才问道:先不说这设想如何,但当下这代县周围,以快马传讯尚可,但稍微远一些,比如那代北之地,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路上再有个风吹草动,岂不是白白耗费人力,陈太守是如何打算的?
高并摇摇头,笑道:这事可不是我这等小人物能了解的,而且这通讯通报的事,多少还是有些敏感的,莫说在下不知,就算是知道,也是不能随便说的,毕竟我家将军也是护送几位罢了,眼下代县已到,也差不多到了该告辞的时候了。
他见几rén iàn露诧异,就解释道:武丁营不在城中,除了将军和几位押送囚徒的武丁,其他人要回返营中,便只能与各位告别了。
原来是这样,桓彝点点头,没有问道dá àn,他心里难免有些遗憾,不过想到这高并一路上说的,其实已经透露了不少信息,阁下其实学问不浅,能与阁下同行,我等亦是荣幸。
高并收拾了自己的书册,正在走下马车,听得这句话,却摇头道:大半年之前,我不过是个能识文断字的小人物,根本谈不上有什么见识,若是诸位觉得我这些话还当入耳,那也只是说明
这时,他已经走下马车,最后的一句话隔着帘子传了进来
府君之言,可以树人。
使君之言,可以惊世!
在代县往东,穿过广袤幽州,那一个州中最为繁华的蓟县,刺史府中,正有人恭维着王浚。
这句话,让过去听惯了他人阿谀奉承的王浚,咧嘴而笑,满脸的欢心,那心底的乐趣,似乎要满溢出来。
因为在他对面坐着的,并不是寻常人物,乃是几名僧人。
佛法简。
经过几日跋涉,他们终于抵达了王浚的管辖之地,而僧人打扮,也第一时间就引起了王浚手下的注意,于是在佛法简等人自证身份之后,他们马上就被送到蓟县,然后被刚刚从段部鲜卑那边赶回来的王浚奉为上宾。
就在刚才,王浚对当下的北地局势做出了一番分析,并且提及当今天下的隐患,侃侃而谈,又说了自身抱负,有心要定世安民,立刻就被佛法简拍案称赞!
这佛家的称赞,王浚还是十分受用的,尤其是从佛法简这样本就有名望的人口中说出来的,更何况,在他心里却还有一些想法和念头。
这边看火候也差不多了,王浚就便说道:法师远来,是该好好休息一下,我这些许话语,只不过是心底念头,平时不会对外人提及,今日是听得法师的佛法,心有所感,这才吐露出来,希望法师不会外传。
大将军的志向,令人敬佩不已,这本是万民之福,只看大惊军您扩展版图,令大汉得一平州,就知这志向所言不虚,佛法简在夸赞的时候,声音也是淡淡的,却格外让人听着舒坦,贫僧这次北上,沿途看了各地,可谓让人触目惊心,但幽州此处却格外不同,有大治迹象,足见将军之能,北地恐怕无人能及。
王浚马上谦虚起来,笑道:法师谬赞了,旁的不说,就说那代郡陈止,便有大才,代郡在他的治理下,可谓是蒸蒸日上。
佛法简马上就道:代郡乃是从属幽州,陈太守治理的好,岂不就是说明将军驭下有方?更何况,贫僧此次也去了代郡,见过陈太守,其人固然是风姿卓越,才华出众,不过论气量与志向,不及将军远也,其人身居代郡,眼睛看到的也只有代郡,而大将军身居幽平两周,眼中看的却是天下局势!
这话可谓搔到了王浚的痒处,他顿时更为开心,不由就道:法师不要给我戴高帽,治理幽州乃是我分内之事,只是当下还有许多地方有所欠缺,旁的不说,就说这民间百姓,多有迷途之心,又不懂圣人教化,然边疆之地,贫乏困苦,中原大儒不愿停留,宗师大家少有问及,再加上偶有战乱,更是让人避之唯恐不及,我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唉。说到最后,更是叹了口气。
佛法简马上就配合着说道:大将军莫急,此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我佛家沙门亦有教化之意,若是大将军愿意,贫僧可遣僧众来此,立庙传佛,让百姓安于其心。
第七百七十五章 有谋划者,各怀鬼胎
善!王浚一听佛法简的提议,当即同意下来,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佛法简一听,也是露出了欢喜之色,便又道:如此甚好,还望使君能依中原腹地之例,为佛院题字命名,在划拨一些土地,以为立足之地。
王浚听着就点头,随后就道:这事法师何须担心,我已在城外三里地出,划出了一片农田,便要交给诸位法师经营,不过听闻中原幅度的佛缘,都有护院的法僧,更有诸多学问大家,不知何时能够请来?
佛法简听了,眼皮子微微一跳,但脸上笑容不变,只是点头道:大将军对我佛门之事,果然知之甚详,不过凡事得循序渐进,护法僧都要从小锤炼,往往寺庙建立之后,从当地失去亲人的孤儿中挑选合适的苗子,然后练武捶打,最终成就护法僧位,而学问大家多精研经书,所以要等寺庙建立起来,收拢和抄录了一批经书后,才能真正吸引有大学问的僧人来此。
原来是这样,王浚的笑容便淡了几分,可话中依旧很热情,那本将军就等着法师的好消息了,如果有需要的,尽管与本官提,需要人手也不用客气,咱们下面空余的人还是有不少的。
佛法简便点点头道:多谢大将军好意,若有所需,定然不辞。这话说完,两人便相互告别,那僧人便就退去。
这人一走,就有幕僚过来通报一些消息,等说完之后,得了陈止的批示,这幕僚却又道:如今洛阳之地,佛法盛行,听说名士骚客,皆以谈玄论佛为风尚,如今大将军您引佛入幽,建立佛寺,当真是一步妙棋,有了僧人再次,辅以那招贤令,必然就能引得天下英杰有才之人来投。
王浚听了,眉头一皱,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他有些烦躁的摆摆手道:探寻论道之人,就已经是务虚之极了,幽州已经养了几个这样的人装点门面了,为的就是让南边的那群人,能把我看成自己人,结果呢?现在我是不想再引来这些人了。
那幕僚见自己的话似乎让王浚不快了,赶紧话锋一转,问道:既然如此,主公又为何要邀这僧人来幽州建寺?属下听闻,但凡佛寺,往往占山为王,光纳佃农,又效仿世家,不纳税不服役,其实不利于管理。
王浚点头道:我岂会不知?只不过看重佛家影响,又想要得其武僧之助罢了,如今这佛家不少宣扬来世轮回,能让治下百姓安于现状,只求来生,从而逆来顺受,若是人人皆信,那幽州今后自是平顺,又有那佛家武僧,自有习武,战力超群不说,还多习练了沙场阵法,是以拉来就是一批精兵,若能化为己用,再传播军中,好处不知道有多少!
原来如此!那幕僚一听,马上就明白过来,不由暗暗佩服,称赞道:还是大将军您看的远看得深。
没想到王浚却冷哼一声,说道:我看得再远,看得再深又如何?那和尚却是不懂道理,我让他出武僧出人才,我就会他们土地,也容忍他们招揽人手,甚至愿意帮着与世家通融,让他们招募佃农,蓄奴屯田!结果,那和尚却是推三阻四,不愿答应,莫非只想要好处,不愿意付出?世上或许有这办事,但能做出这种承诺的,必然是南边那群未经世事的草包,可不是我王浚!
那幕僚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的马屁,又拍到了马腿上,顿时就不敢多言了,生恐言多又失。
王浚看着这人小心翼翼的样子,心中的怒意顿时涌上来,却压着没有爆发,只是挥挥手,让那人离去。
其人顿时如蒙大赦,匆忙离开。
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王浚却是越发心烦意乱,不由恼怒起来。
若是我那侄儿在这里,断然不会问出这般愚蠢的话,也不会让我独自烦恼,早就拿出计谋来了,便是吴阶也比这人强,可现在都被陈止软禁起来!也不知道枣嵩是否已经抵达,能不能把人给我带回来!若是不能,至少也得迷惑陈止一番,让他放松警惕,也好给接下来的事铺路。
这王浚也是让人失望。
同一时间,回到了住处的佛法简,第一时间就将聂道仁招来,然后说了这么一句话。
聂道仁听着,心里就明白过来,他本来还想问一问,是不是要做好准备,出仕王浚,现在看来是要免了这个问题了,其人心里难免有些遗憾。
要是按聂道仁的念头来看,最想出仕的人其实是代郡陈止,尤其是见了其人谈吐,又见了代郡景象之后,这个念头就越发强烈。
只是听佛法简这位老师说了对陈止的评价之后,却也不得不打消念头了,原因无他,就是他这一身本事,需要大量的图书经验填充才能培养出来,单纯靠自家是不够的,多亏了佛门资助,这般局面,他是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自主权的,要靠佛门给他指定。
让你过来,是想告诉你,我并没有给王浚引荐你的意思。佛法简看着聂道仁,倒是直言不讳的就把话条明白了,为师甚至都没有跟他提起你来,至于王浚知不知道你,这就两说了,毕竟你在代郡的时候,也算是有所表现,王浚如果有探子的,该是有所发现的,好在真正本事显现不多,不然说不定那陈止都要拼命留住你了。
聂道仁点点头,然后就问道:这王浚到底又如何?此人莫非也不同意咱们建寺院的要求?不愿意划拨土地?
佛法简便摇摇头道,脸色沉重的说道:和陈止比起来,这王浚可以说非常友好了,不仅答应了要求,愿意给出土地,还愿意出人出力相助
那为何?聂道仁忍不住就问起来,他很清楚,按着师门选定的几个人选,如果错过了王浚,那能选的就只有异族了,和自己的本心不符。
只不过此人一样是功利心重,他居然想要以利益交换,来换取咱们佛门的落地生根,佛法简轻轻摇头,其人有心谋取武僧和学问人才,俨然要将我等与他的利益捆绑在一起。
第七百七十六章 一劳永逸,懒政之托
这
聂道仁听罢,却觉得这个提议,并非不能接受,而且利益交换怎么看来,也算是公平之举,更何况,利益捆绑看起来似乎不妙,其实却是最为稳妥的合作方式,双方互相需要,皆有顾忌,就算不能精诚合作,至少有一定的保障。
看你的表情,似乎是觉得王浚的这个提议也不是不能接受?知子莫若父,佛法简虽不是聂道仁生父,但对这个弟子却也有半父之责,不难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出端倪,但沙门事却不是寻常的合作,不是一锤子买卖。
聂道仁低头不语,心里却有些不够认同,沙门所求的是传播佛法,看起来是基于思想,但终究要有人去施行,这就需要组织,一个组织要维持,就得有产业有人口有土地,更要和当局保持友善,其实都是交易的内容,看似需要长久投入,可没有眼前,哪里有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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