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绝新汉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战袍染血
真有这般简单?王导则有些不信。
王敦便瞥了他一眼,笑道:你便是不相信我,总该相信那陈征北吧,我这个征荆州的法子,实际上还是从他的几本说兵的书里面翻出来的,这下总该放心了吧。
这兵书之说,和真正征伐还是有区别的,王导看似还有担忧,却还是点了点头,不过,你领着兵马在外,确实也有好处,至于坏处,只能尽量避免。
哈哈,王敦忽然笑了起来,其实你亦清楚,这征伐也好,北伐也罢,看着是兵家事,其实是朝堂事,而今江左各家皆有根基,我王氏靠着和琅琊王的关系,占有一席之地,隐隐成为南下世家的首领,但毕竟不够稳妥,还是得有兵马才能安心。
王导没有在说什么,只是点头。
几日之后,在王氏的运作之下,那王敦果然如愿的稳固了荆州刺史的名头,原本按着不让他离去的几家,也在王氏的妥协退让下,终于松口放行。
接下来,这王敦就领着一支兵马缓缓西去,沿途经过的郡县,都被他找了借口索要了口粮和人口,造成了不少的影响。
消息传回江左朝廷,马上激起了一波舆论风潮,但王导到底是有手腕的,加上南下世家的支持,最终还是将这事的影响按下来了,朝廷只是派了个人过去,督促王敦尽快行军。
只是这敦促却无多大作用,王敦还是依旧故我,依旧缓慢进军,只是随着被他祸害的郡县多了,这各地的局势都有些不稳了,反倒是他的兵马越来越多了。
这事最终拖了一个多月,等北地那边都传来首届科举顺利闭幕的消息了,他王敦的人才抵达荆州外围,前前后后,和反贼是一场都没打。
这事在朝中自然又是引发了一场风波,只是比起上一次,这次的程度要稍微小一点,原因倒也简单,还是王敦那边看着已经稍微有些成气候了。
不过,最后琅琊王倒是忍不住了,先后去了几封信,希望王敦尽快动手,把几大贼兵剿灭。
王敦这次倒是不含糊,接到了信的第二天,就把自己驻扎的那个荆州外围县城的县令给抓起来砍了,换上了自己的人,名头倒是不小,说是那县令私通匪类,给反贼通风报信。
那县令是不是通风报信了,朝廷当然不知道,只是看着这个架势,不少人却是想起了陈止的那篇文章,对于王氏的描述。
于是这江左朝廷里面的风气,慢慢有了变化,王氏出身的官僚,都感到了压力陡增,便是平时在各自的衙门里,也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着实让人有些难以忍受。
不过这种局面持续的时间也不算长,随着王敦终于开始朝杜氏反贼发起了冲击,并且接连打了几场胜仗后,这江左朝廷上的风向又变了,开始吹捧起王敦的军事才能,更有那趋炎附势的,想要借机得王氏青睐,马上就跳出来,将那王敦的本事吹的是天上有,地上无。
更有不少人,干脆就弄出了一个北陈南王的说法来,意思倒是简单明了,就是把王敦和那幽州的陈止相提并论,说两者都是汉家名将,这兵家的本事不分伯仲。
对此,自是不少人嗤之以鼻。
不过江左朝廷却本着一些考虑,加上王家的从中运作,并没有排斥这种说法,隐隐有想要将王敦塑造成忠臣良将的形象。
这背后的关键原因,还是因为王府乃是由北而下,在南方根基不稳,需要一些名头来镇压气运,再加上那陶侃病重,江左南方在兵家上似乎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人了,这和北边的几个势力一比,无疑就显得出于劣势下风,因此想要靠着王敦的举动,来增加一些底气。
但可惜的是,这边刚刚将这个架子铺开,那边王敦就吃了败仗,因为中计,损失了不少兵马,不得不暂时退而守备。
可这样一来,江左朝廷就显得有些尴尬了,是继续吹也不是,不吹收回来,更是自打脸,于是就只能先冷处理了。
好在那王敦到底有本事,加上王家和不少北地世家的支持,靠着硬摩的功夫,花了大半年的时间,终于在荆州彻底站稳,并且一路将那叛军朝南推,最终让王敦的这个荆州刺史名副其实了。
但当时的江左朝廷,一定未曾想到,这就是一切灾厄的开端。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养寇者王,难伐者石
自从王敦在荆州站稳了之后,便靠着王家的支援和帮助,在荆州发展起来,其人之能更是在朝中被广泛赞誉。
只是虽然荆州发展的不错,但那作乱的贼匪却是一直未被剿灭,反而还有蔓延的趋势,每每到了关键时刻,才被王敦的人击破。
无论是从哪方面来看,从战报上来讲,这都是一个勉力维持的局面,似乎王敦只是靠着一些兵马,艰难的堵住了贼人,然后再艰难的发展壮大。
不过,到了第二年的中旬,王敦兵强马壮,却依旧没有彻底剿灭贼匪,朝廷上的一些人品味过来了。
这该不会是要养寇自重吧?
此话可不是什么梦呓之语,而是经过不少人的推算,觉得大有可能的。
要知道,这王敦跑到荆州经营,可不像当初陈止北上幽州,中间隔着一个混乱的冀州,所以朝廷难以支持,他王敦和江左之间,不仅有陆路连接,还有长江水道,物资钱财每个月可着劲儿的要,兵家兵刃更是一个不拉,就连兵丁补充,有的时候都要朝廷从其他地方给他调配。
这样的情况下,王敦在荆州所得的钱财税赋,却只有一小部分上缴朝廷,大部分都被他自己截流下来,留在当地,所以虽然时间不短,但荆州的势力却是急速膨胀。
偏偏这么膨胀后的势力,依旧奈何不了那些贼匪,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毕竟,随着江左局势的稳定,这贼匪的情报和信息也逐步被朝廷掌握了,这江左朝廷上下,也知道那些贼匪看着势大,但其实组织松散,内部还有权利争斗,真要是论起来,根本没有什么发展前途。
偏偏就是我这么一伙人,你王敦占着这么大的优势,硬是拿不下来!
所以,这最近虽然朝廷上,依旧还有鼓吹王敦兵家才能的,却再也没有人拿他和陈止比较了,毕竟这上上下下的人,乃至民间的百姓,都十分清楚,就那么一点贼匪,真要是请了北地都督过来,顾忌花半个月的时间,都算长了。
不过,不管旁人怎么说,王敦还是自顾自的为之,而且随着兵力的增加,在荆州的势力越发稳固,这朝中对他是越来越没有办法了。
到了这个时候,终于又有人想起陈止的那篇文章了,私下里就传言,说是这王家的灾祸,果然要应在王敦身上,朝廷怕是难以安稳了。
反观幽州方面,自从科举之后,便重新沉淀下去,再也没有动静,一如往昔,只是这一次,却没有哪家再敢轻视了,因为他们十分清楚,幽州现在埋头发展,就是为了积蓄力量,将并州平州,乃至大半个草原,诸多强横部族的力量,都尽数消化了,然后才会有进一步的动作。
甚至这周围的几家势力,比如那冀州的石勒,反而因此越发担心起来,不断找人估算,那陈氏何时才会南下。
渐渐地,这石勒就把注意打在了南边。
这一日,他听闻那荆州的王敦,又一次与贼军交战,虽然大胜,却还是让贼匪逃脱出去,便招来了聂道仁,询问他的意见。
我观那王敦,实乃养寇自重,而江左朝廷时有纷争,王氏与其他家族多有矛盾,北地与南方世家更多龃龉,若是我南下江左,可有胜算?
聂道仁却道:王上,今日司州与兖州之土,尚未消化,哪里还能再顾得上江左,那长江天堑非轻易可破。
石勒又问:若是只是拿江左朝廷在江北的土地呢?徐州离着不近,前些时候攻伐青州受阻,若是可先得徐州,然后三面夹击,青州可以下矣!
聂道仁沉思起来,他知道石勒当前的心思,和其他势力不同,因为冀州就在幽州边上,因而石勒对幽州顾忌颇深,这一年多以来,总是觉得,幽州兵马随时可能南下冀州,因此急切的想要扩张势力。
为此,他甚至不惜与关中朝廷打了几次,基本上确立了对司州和半个兖州的控制,只是这样却还是不放心,总觉得要再多拿几个州,作为根基,来养兵马,方能与幽州玄甲军抗衡,不说战而胜之,至少能守住基业。
现在冀州的情况并不好,虽然通过几次冲突,将关中两王的势力驱逐到了潼关以西,但由于有并州玄甲军的威胁,安潼关周围的郡县,石勒并没有真的驻扎吞并,而是空出来,作为三家之间的缓冲,只有那冀州南边的一片土地,被他实际控制。
潼关作为天下险要,又有并州的玄甲军作为威慑,因此石勒军的扩张方向,在西边近乎到了尽头,那剩下的就是东边的青州和南边的江左了。
青州一直在攻伐,只是并不容易,现在石勒听闻王敦之事,窥见了江左的虚实,会因此起意,也是理所当然的。
考虑到这些,聂道仁也知道,若是强行拒绝,总归是不妥的,而且有些事,不去做,还真说不准最后的结果,尤其是江左的战力,到底如何,其实并不清晰,或许真的可以一试,更何况,当下石勒的势力内,还有另外一个隐患,如果操作的好,还能一举两得。
于是他思量了一下,便提议道:可以让石虎将军,领军南下,他之前攻伐青州不力,一直住在在青徐兖交界之处,此时正好南下,只是在发兵之前,王上最好对江左去信一封。
还要去信?石勒不由皱眉,我若是要得江北徐州之地,当速战速决,不给江左反应的时间,怎么能先去信呢?
聂道仁就解释道:江左当下,兵令不一,内部多有纷争,那王敦便是代表,王上予信一封,也不要言其他,就说知晓徐州有乱,愿平之,若是江左有心,可以出兵攻伐即可,其他便无需多言,只观那江南反应,若是满朝皆从,那将军便先不出兵,若是其相互推脱,则可速击,若是争夺这出兵之权,则可以灭之!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乱就一条线
七日之后,快马抵金陵,石勒那封信就已经被摆在了江左朝廷的朝堂之上,果然不出聂道仁所料,直接后果,就是激起了一场争论。
据说事后的探子描述,当时争论的时候,整个朝廷上各派意见飞舞,甚至还有武将差点上演全武行,但最后的结果却非常诡异。
居然是没有哪家主动出面?这是何故?石勒找到聂道仁,便直接询问起来。
这原因倒也简单,盖因徐州之前乃是那江都王占据,甚至琅琊王都曾经托庇于其人,只是后来江左势大,天下各方局势不明,那江都王也知道孤木难支的道理,于是便主动投靠,最后却也入了算计,丢失了地盘,这次让江北的徐州之地,被江左朝廷统领,这便是原因了。
那某家现在动手,岂非正是时候?石勒眯起眼睛,你之前的算计,却还是有了偏差啊。
聂道仁笑道:属下也是没有料到,那江都王都投靠了一阵子,其本人都失去了地盘和军队,结果江左朝廷却还是未能将这江北的一块地整合消化。
石勒闻言却是沉默起来,过了好一会,他才说道:你这是将幽州的事,当成了放之四海而皆准的了,那徐州未曾被江左整合,某家却觉得乃是理所当然的。
聂道仁听着,点头称是。
而后石勒也不啰嗦,直接下了命令,让石虎和支雄各起一支兵马南下,攻伐徐州。
这两个人如今却并非一路,各有驻守之地,只不过距离徐州都较近,所以同时得令。
二人这一南下,最开始的时候受到了激烈的抵抗,那江左朝廷一看石勒来真的,倒也因为外部压力,达成了一致,派出了两路兵马过去。
只是随后发生的事,却是两路兵马在半路停了下来,一直到徐州北边尽数被攻陷了,他们都未曾有进一步的动静。
这个原因,就连石勒都想不明白,直到探子将江左朝廷上的事禀报回来,才知道居然还是和王敦有关。
这个王敦也真是嚣张,自己占领荆州了,离着扬州有段距离,居然在扬州的兵马里面,还有一定的影响力,但是他为何会阻止兵马北上?石勒说着,眯起眼睛,是担心有人和他一样,也借此做大?这北地可不是南边几个贼匪能比的。
王上,您不能只从这兵家的角度看待此事,最后还是聂道仁一言点醒,这江左朝廷出兵北上,其实不光是个兵家的事,还是一件很有代表性的问题,您且思量,如今落在您手中的洛阳,对那江左朝廷对关中朝廷,甚至对北地三州,是个什么意义?
石勒到底也是做了几年头领,这时候一听就明白背后的原因了,脸色不由阴沉起来。
想来在江左朝廷那边,我等胡人兵马一出,占了洛阳,那是让他们正统蒙尘,所以向北出兵,就是北伐了,而且是打我这胡人的兵马,意义重大,若是能成,立刻就是名望威势皆来,他王敦打了这么久的贼匪,才有一点气象,可能这边北伐的两家只要能胜个一二场,就能比得上,还犹有过之了。
正是这个道理。聂道仁点点头,是以王上此战的忧患,其实不在南边的江左,而在那徐州北边的青州。
青州曹嶷!
石勒冷冷的吐出了这个名字。
正是此人!聂道仁点点头,徐州若是落到王上手中,则他青州再无半点遮掩可言,自然不会放任不管。
那要如何防他?石勒这一问。
聂道仁却笑着摇头道:为何要防?此乃好事!可以一石二鸟,王上当提前准备两军,那曹嶷兵马一动,先放他南下,然后攻其巢穴,使其回救,然后让石虎将军引军北上,前后夹击,可以灭之!
之后发生的事,果然如这君臣二人预料的那样,青州的曹嶷眼看局势不妙,只能是纠结兵马南下捣乱。
不过,曹嶷能在青州搞出阵势,毕竟还是有点本事的,虽说曾经一度濒临崩溃,但最终还是越挫越勇,最终东山再起,他领军南下,事先也做了些准备,只不过还是江左朝廷太过软弱的行为,有些出乎意料,因此这准备还是不太足的。
在徐州边界,他与石虎的兵马交战了几次,还占了上风,甚至一路进逼,到了彭城郊外。
可关键时刻,因为担心波及到彭城陈氏,引来灾祸,在战术的安排上有了漏洞,还是被那石虎抓住了机会,反杀回去,一次大败,便不得不后撤了。
他这一撤,士气全失,尽管曹嶷还有些战法,但下面的兵卒却是战役全无,最终成了溃败之局,果然如同石勒聂道仁预料的那般,一路快退,一直退回了青州地界,结果却还是入了那前后夹击的局面,兵马彻底溃败,被当场擒拿,成了石虎的战俘。
而石虎完全无视了石勒让他将曹嶷带回邺城的命令,在擒拿了曹嶷的当日,就直接活剐了其人,并且将曹嶷手下的三千直系兵马全部坑杀!
消息传回真定,石勒很是气愤,直接将手边的一个瓶子杂碎。
他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重新坐下来之后,石勒招来了几个亲信,询问邺城那边的建设情况占领了一部分司州之后,石勒便将原本的计划重新搬了出来,要把自己的行政核心迁徙到南边的城市。
待了解了大概的进城之后,知道大体已经完工后,石勒又招了聂道仁过来,直言打算:某家打算过些时日,便先往邺城坐镇,那徐州若是入了某家之手,未来这疆域也算广阔,再待在北地有些不便,何况这次石虎所为,也某家很是忧心,随说这次有支雄同出,与他制约,没有让他真正得到徐州土地,但这么下去总归不是个办法。
聂道仁听着,便意识到,自己的这位主公,终于决定要动手了!
只是莫名的,他的心里却有一抹不安。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