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道祖

“嗯。”
姜远抬手示意他起来，这才低头细细打量起了沈尧。
经过刚才的战斗，或者说是血炼老魔单方面的碾压之后，沈尧已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浑身颤抖地蜷缩在地上，身上那身青袍已经变得血迹斑斑，就连头顶的玉冠都变得歪歪扭扭，原本梳得整齐的头发蓬松凌乱，看上去相当凄惨。
仔细看去，他原本挺拔的身形好似缩水了很多，裸露在外的皮肤也变得干枯松弛，就连容貌都变得苍老了。
他那张原本儒雅的脸上一片惨白，眼神中更是充满了恐惧，已经完全被吓破了胆子。
他如今的样子，跟之前那个气度威严的灵霄峰峰主沈尧，简直是天壤之别。
随手从旁边拉来一张太师椅，姜远施施然弯腰坐下，广袖一拂，姿态说不出的悠闲惬意。
“说说看吧~沈尧，你现在是想死，还是想活？”
他的声音轻缓，语调随意，那感觉，就仿佛只是在问沈尧有没有吃过饭一样。
然而，这句话，却像一记重锤砸在沈尧心头，让他浑身一颤，心里陡然间生出了无穷寒意。
他猛地缩紧了身体，恐惧得牙关打颤：“我……我……”
“我什么我？！”欧阳枭皱了皱眉，不耐烦地踹了他一脚，一双三角眼中寒光直冒，威胁之意尽显，“少爷问你话，居然还敢磨磨蹭蹭！不想活趁早说，老夫满足你！”
沈尧浑身一抖：“不！我不想死！我想活！我要活！”
恐惧到极致，他反而凭空生出了几分勇气，忽然一把抓住姜远的袍脚，仰着头看向姜远，眼神中充满了虽死亡的恐惧和对活下去的渴望。
“姜远，以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我道歉！我道歉！求求你饶了我吧？！只要能保住这条命，我什么都可以做！！”
说着，他攥着姜远袍脚的手更加用力，仿佛生怕姜远不相信似的，急声强调道：“真的！我什么都愿意做！！”
姜远随意地靠坐在太师椅中，垂眸看着沈尧，神se意味不明。
若不是亲眼看到，谁会相信，这个曾经威风赫赫，执掌整个灵霄峰大权的灵霄峰峰主，天人境的超级高手，为了活下去，竟会像一条哈巴狗一样，趴在他人脚底摇尾乞怜？
生死关头，人性的优劣往往体现得淋漓尽致。
有些人看似威风赫赫，不可一世，在生死关头，却变得像蝼蚁一样卑微，全然没有一丝尊严。
就如同此刻的沈尧。
有些人看似卑微，好像随意就能碾死，在生死攸关之际，脊背却依旧挺得笔直，即便明知前方是绝路，依旧选择慨然赴死。
就譬如上辈子，云华宗危难之际，那些为了宗门力战到最后一刻，宁死不退的英烈之士。
想到这里，他不禁再次回想起了当初云华宗尸横遍野，满山猩红的惨烈画面。
他至今仍然记得，他当初从风洞深处的密道逃离时的场景。
那时候，云华宗的风是那么冷，彻骨的冰凉，冷得他连心跳都像是要被冻结，就连风刮骨的痛苦，都及不上其万一。
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就这么一身是血地躺在他不远处，脸se灰败，没有心跳，没有喘息，再找不到一丝鲜活的气息。
血腥味充斥了整个云华宗，那简直就是一个人间地狱。
上辈子活了八百多年，姜远见过的人不知凡几，同样的事情见识过不知多少次，本该早已麻木，但每每想到那一幕幕，他却依旧没法保持平静。
或许，正是因为见识过了太多的背叛和冷漠，见识过了太多的自私自利，这种为了心中信念坚持到死的大无畏精神，才变得难能可贵。
闭了闭眼，姜远猛地一脚踹开沈尧，随手将袍脚整理干净，眼神陡然间变得极为冷漠。
“想活也简单。”
姜远慢条斯理地收回手，垂眸看着地上的沈尧，冷漠道：“从今以后臣服于我，为我做事，你就可以活下去。”
这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唯有彻骨的冷漠，那蚀骨的寒意，仿佛瞬间就能将人的心脏血液全部冻结。
……





不死道祖 第379章彻底慑服
……
沈尧心里一寒，顾不得自己被踹倒的身体，几乎条件反射地疾呼道：“我愿意！我愿意！”
刚才那一瞬间，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刚才他如果答应得稍微慢半拍，姜远很有可能直接把他杀死！
姜远垂眸，看着沈尧狼狈的样子，眼底的神光深不见底，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ggaawwx
沈尧情不自禁地往后缩了缩，心中的恐惧和忐忑难以言表。
过了好一会，姜远眼底的寒意才渐渐散去，整个人往太师椅里一靠，嘴唇开合，缓缓吐出了一个字：“好。”
话音落下，沈尧如蒙大赦，紧绷的心神瞬间放松了下来，整个人一下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起了粗气。
不管怎么样，至少活下来了~
一边喘着粗气，沈尧一边忙不迭地表忠心：“你……不是，您放心，从今往后，我一定唯您马首是瞻，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无二话！”
姜远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忠心？”
“我……”沈尧呼吸一滞，整个人瞬间僵在了原地。
连培养了他两百多年宗门，朝夕相处了两百多年的师兄他都能背弃，换了谁都不可能相信他。
谁会要一个随时可能会背叛的属下？！
沈尧紧张地看着姜远，心猛地提了起来。
“想让我相信你，办法只有一个。”姜远淡声说道。
话音落下，他手腕一翻，一枚拇指大的圆珠便出现在他掌心，se泽鲜红，仿如有霞光氤氲其中，极为夺目。
这颗圆珠，赫然就是当初收服血炼老魔时使用的“血魂丹”！
“血魂丹”原本只有一颗，这一颗是姜远为了沈尧，专门搜集材料炼制的。
“血魂丹”的原材料其实并不复杂，里面最难得的就是嗜血藤，其他材料则相对易得，凑齐也不麻烦。
姜远让血炼老魔去嗜血藤经常出没的荒山野岭溜达了几圈，跟嗜血藤比拼了一番吞噬血肉的速度，最后终于截取了一小段嗜血藤的藤蔓带了回来。
这才有了眼前的这颗“血魂丹”。
血炼老魔欧阳枭看着这颗“血魂丹”，不自觉地浑身一颤，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了当初自己被惩罚时的感觉。
“血魂丹”发作时，那种身体和灵魂都好似被生生撕裂的痛苦，简直比最残酷的刑罚都要痛苦百倍！
就在他心神震颤的时候，姜远手腕一抖，那颗“血魂丹”便划出一道抛物线飞落在地，咕噜噜滚到了沈尧面前。
在深青se的地面衬托下，“血魂丹”鲜红的se泽愈发的耀眼夺目。
姜远垂眸看着沈尧的眼睛，漠然道：“想让我相信你的忠心，就服下这颗‘血魂丹’。”
说完，他就不再言语。
沈尧死死盯着那枚血魂丹，眼神闪烁，表情挣扎。
就算姜远没有明说，他也能大概猜出血魂丹的作用。嘴上的效忠和彻底奴役之间的区别，就连傻子都能分清楚。
一旦服下这颗所谓的“血魂丹”，可就彻底没有回头路了！
沈尧的胸膛起伏不定，呼吸陡然间变得急促起来。
一时间，整个偏殿都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除了沈尧急促的呼吸声，竟是连一丁点其他声音都听不到。
在这样的氛围之中，姜远却懒洋洋地靠坐在太师椅中，神se惬意，没有半点着急的意思。
沈尧能屈服第一次，就能屈服第二次。一个怕死的人，绝对不可能忽然间变得不怕死。
所以他根本不急。
“少爷，我给您捏捏。”
凌绯烟移步到姜远身后，纤纤素手搭在姜远肩膀上，缓缓揉捏起来，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姜远舒服地叹了口气。
血炼老魔欧阳枭侧目看向两人。正在收人的关键时刻，你们俩这么悠闲真的好吗？
沈尧注意到这一幕，更是目瞪口呆，脸se陡然间变得又红又白，神se憋屈不已。
这分明是笃定了他绝对不可能拒绝，是不是？！是不是？！！
可他偏偏还真就没胆量拒绝！
就算再屈辱，再不甘，在死亡的威胁之下，他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好死不如赖活着，就算是被人控制，好歹还能活下去，继续当他的灵霄峰峰主，在人前依旧威风八面，可一旦拒绝了，那就真的是必死无疑了！
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己，给自己找理由，过了好一会，沈尧才终于下定了决心，颤巍巍地伸出右手，一点点伸向了那颗“血魂丹”。
冰凉的“血魂丹”入手，五根手指一根根收紧，沈尧一仰头，猛地把血魂丹扔进嘴里，直接一口咽了下去。
“呃~！”
几乎堪比被血炼老魔抽取血肉的巨大痛苦陡然间窜遍全身，顷刻间，沈尧的身体就因为巨大的痛苦而蜷缩成了一团，浑身肌肉痉挛，表情异常狰狞。
姜远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狭长的双眼中神se平静，没有半点波澜。
凌绯烟揉捏的双手不自觉停了下来，默默退了回去。
就连血炼老魔欧阳枭，神se也不自觉变得严肃了一点。
片刻之后，沈尧肌肉的痉挛渐渐停了下来，狰狞的脸se也一点点恢复了正常。被冷汗浸湿的头发和衣服贴在身上，让他的样子看起来比之前更加狼狈。
沈尧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表情仿若劫后余生。
欧阳枭皱了皱眉，冷不丁踹了他一脚：“愣着干什么？还不起来拜见少爷？！”
沈尧脸se一变，眼底陡然间闪过一丝怒意。
之前也就罢了，如今他两人都是姜远的属下，谁也不比谁高贵，居然还如此对他，简直……简直欺人太甚！
然而，血炼老魔之前给他造成的心理影是在太大，就算心里有怒意，他依旧敢怒不敢言，只能强行忍了下来，憋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属下拜见少爷。”
沈尧单膝跪地，动作生疏地朝姜远行了一礼，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姜远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随口问道：“这段时间傀门联络你都说了些什么，接头人是什么身份，你都给我详细说说。”
沈尧一愣，眼神骤然变得极为诧异：“少爷，您怎么知道找我的是傀门？！”
他之前说的话里可没有提到过傀门的名字，就算全被姜远听了去，姜远也不该知道傀门才对！
……




不死道祖 第380章阴傀秘事
听到沈尧的话，血炼老魔欧阳枭想也不想就是一巴掌糊了上去：“少爷问你话你就说！废什么话？！”
沈尧重伤未愈，顿时被拍得脑子一懵，一个趔趄，差点站立不稳。ggaawwx
他眼底陡然间掠过一抹恼意，然而，摄于血炼老魔远远超过他的实力，他根本不敢表现出来，只得憋屈地改口：“少爷，是我的错。我不该乱问。我这就把傀门的事情全都告诉您。”
说着，他就把傀门是怎么联络他的，怎么**他的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姜远。
当然，在他嘴里，傀门是心怀不轨，而他则是承受不住**，一时间鬼迷心窍，才中了他们的圈套……等等等等。
姜远自动过滤了那些自我推脱的虚词，只捡重要的听。
事情基本上和他了解到的差不多。
真正和傀门紧密的是蒋文曜，而沈尧，就是通过蒋文曜和傀门搭上线的。
有限的几次接触之中，对方并没有亮明身份，只知道是一个年轻公子，身边还跟着一个实力不明的老仆，似乎在傀门里很有身份。
沈尧想要云华宗的掌门之位，而对方想要云华宗的宗门宝物，双方可谓是一拍即合，约定合谋干掉掌门臧天游，然后各取所需。
至于，上辈子，为什么会发展到后来那种局面，要么，是傀门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云华宗，要么，就是中途事情败露，局面失控。
但不管是哪一种，沈尧的背叛都是最关键的因素。
否则，只要掌门还活着，只要护山大阵还在，云华宗绝不至于沦落到被屠杀殆尽的地步！他的师尊，还有那些曾经守护过他的师兄弟们也不会全部战死！
想到这里，姜远忍不住扭头扫了沈尧一眼，眼神冷漠如冰。
“少，少爷，怎，怎么了？”沈尧浑身一颤，偏过头胆颤心惊地看着姜远，“难，难道是我说错什么了？”
看着他这副样子，姜远眼神一顿，随意摆了摆手：“没事。你继续。”
反正如今沈尧已经被他控制住，上辈子的惨剧绝不会再发生，与其纠结于还没发生的事情，还不如多想想怎么收拾傀门。
傀门作为青州府五大顶级宗门之一，早已传承了上千年之久，根基雄厚，势力庞大，高手众多，比起端木氏这样的世家更难对付。
云华宗这样的一流宗门，比起傀门还差了很远，硬碰硬不啻于以卵击石。
不过，觊觎云华宗宝物的，不过是其中一小撮人，并不是全部，只要细心筹谋，要把他们揪出来除掉，未必就是什么难事。
不过，在这之前，还得先把对方的底细探清楚才行。
姜远一边听着沈尧述说，一边在心中暗自思索，不知不觉，半柱香的时间就过去了。
“少爷，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沈尧垂手侍立一旁，话刚说完，就迫不及待地保证道，“少爷，您放心，我这就跟他们划清界限，以后绝对不再跟他们接触！”
姜远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不用。”
“什么？”沈尧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需要划清界限。”姜远补充道，“这段时间，你先按兵不动，免得打草惊蛇。继续跟他们接触的时候，想办法探清楚对方的底细，在傀门的具体身份，有多少人。知道的越详细越好。等探听清楚之后，再按照我的命令行事。”
“少爷，您，您难不成是想……一网打尽？”沈尧看着姜远的侧脸，有些不太确信地询问道。
“不错。”姜远平静地点了点头。
沈尧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原以为姜远最多也就要求他和傀门划清界限，再把傀门意图染指云华宗宝物的消息告诉臧天游而已，根本没想过，姜远竟然会打着除掉对方的主意！
傀门盘踞青州府上千年，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庞然大物。传说中，在它的宗门密地之中，甚至还有神通境的绝世强者坐镇。
这样的宗门，内部关系错综复杂，打了一个，说不定就会牵扯出来一大串。哪怕对方看起来非常年轻，实力也不算很强，但谁知道对方身后会不会有一个爱他的师门长辈？
真打起来，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少爷，您，您要不然再考虑考虑？”沈尧小心翼翼地看着姜远，就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瞧你这点出息！傀门怎么了？！再强大那也是宗门强大，分摊到各个人身上也就那样。有我在，只要神通境不出，少爷根本不需要怕任何人！”
血炼老魔欧阳枭很看不惯沈尧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态度，直接抡起耀阳剑就往他后脑勺招呼了一下。
“再说了~少爷决定的事情，岂有我等插嘴的余地？这次就算了，以后说话小心着点，不然看老夫怎么收拾你！”
说着，他猛地一抡耀阳剑，作势就要拍下去。
沈尧连忙往后一缩：“前辈息怒！我也就这么一问！少爷的吩咐，我当然无条件遵从！”
“这还像句人话~”血炼老魔欧阳枭脸se好看了不少，随手放下胳膊，把耀阳剑丢回了沈尧身上，“看在你小子还算识趣的份上，剑还给你了，自己收好。”
“多谢前辈。”
沈尧原以为耀阳剑肯定要不回来了，见状连忙接住耀阳剑，把它收回体内蕴养，随即抬手抹了把额角的冷汗。
被血炼老魔这么一折腾，即便心里有再多的忐忑，再多的不安，他也不敢再随便表现出来了。
像他这种长时间处于宗门这种相对安逸的环境的修士，根本理解不了血炼老魔这种天不怕地不怕，肆意妄为的心态。傀门这样的顶级宗门，哪里是那么好招惹的？
姜远把他们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见他们已经说完，便随手一按太师椅的扶手，缓缓站了起来：“行了~该说的都说了，详细的计划，到时候自会有人通知你。”
说着，他广袖一扬，蓦然转身，冰冷的眸光直直地看向沈尧，声音冷漠无比：“如果，让我发现你做了什么多余的事情，那后果……”
沈尧心里骤然一寒，这个人如坠冰窟。
……




不死道祖 第381章姜远的谋划
不等姜远说完，沈尧便忙不迭地保证道：“少爷放心，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那最好不过~”姜远漠然道。ggaawwx
说完，他扫了一眼沈尧狼狈的样子，再看看殿中的一片狼藉，随口嘱咐道：“记得整理一下，不要让人发现异常。”
“是，少爷。”沈尧松了一口气，连忙躬身领命。
姜远点了点头，随即扭头看向凌绯烟：“能不能让蒋文曜忘记刚才的事情？”
“完全忘记不太可能。”凌绯烟摇了摇头，随即话锋一转，说道，“但我可以施展魅术，让他错以为刚才的事情只是一个看起来很真实的梦境。”
“也可以。”姜远点了点头，“那他就交给你了。”
“少爷放心。”
凌绯烟笑着领命，随即便带着蒋文曜去了一边的角落，开始施展魅术，给蒋文曜洗脑。
没过一会，蒋文曜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被凌绯烟随手丢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姜远随意扫了一圈，见该处理的都已经处理干净了，便一振袖摆，负手朝殿门外走去。
如今沈尧已经收服，短时间内，云华宗不会再出什么事情，空间之门那边，也该加快进度了~
姜远身后，血炼老魔欧阳枭和凌绯烟亦步亦趋地紧随而至。
夕阳的余光斜斜洒落，仿若火云翻卷的火红霞光映照在他们的身上，将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勾勒地格外高大。
沈尧站在偏殿门口，目送着姜远三人走远，身形一动不动，仿若石雕。
过了好一会，一直到姜远三人的背影彻底消失，他紧绷的心神才一点点松开，无力地靠在门框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一连串的变故，发生得实在是太快，也太突兀，一直到现在，他还没彻底消化，就连心脏的跳动，都依旧急促而激烈。
可惜，现在还没到彻底放松的时候。
长叹了一口气，沈尧扶着门框站了起来，随手掏出一堆补充元气和气血的丹药吞了下去，就认命地开始整理偏殿。
不过盏茶时间，砸坏的桌椅，砸坏的地砖，砸坏的摆设就都被换成了新的，满地狼藉一扫而空，就连摆设的位置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看起来就像是从未经历过战斗一般。
随手把昏睡不醒的蒋文曜丢进了内殿，沈尧便回到云上，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修炼起来。
瞬时间，殿中的元气就仿如潮汐般翻滚起来，随着他呼吸的节奏，一翻滚涌动，属于天人境初期的恐怖威势充斥了整个偏殿。
没过一会，昏睡中的灵霄殿值守弟子们幽幽醒来，揉着迷蒙的睡眼四下张望了一番，见一切如常，便打着哈欠开始继续值守。
至于在值守途中睡着这种事，又不是什么光彩的经历，自然没必要让别人知道~
灵霄殿外，高大的乔木傲然耸立，洁白的玉兰花悄无声息的在枝头绽放，花瓣如玉，娴雅芬芳。
在火红的霞光掩映下，洁白的玉兰边好似踱了一层红光，远远看去，好似凭空沾染了血se一般。
一切，好似跟一开始没有任何区别，却又已经有了天壤之别。
……
四月初。
夏日初至，料峭的寒意便已然一扫而空，即便是凌晨时分，空气中都带着微醺的暖意，让人心旷神怡。
天se还未破晓，沉寂了的山林，便已经开始了一日的喧嚣。
“快！”
“再快！”
“跟上节奏！”
铿锵有力的吆喝声中，一队身穿玄se布衣的青壮年战修自山林中飞奔而过，惊起了无数早起觅食的鸟雀虫兽。
他们穿着统一的玄se短褐，背上绣着战狼徽记，头发扎在头顶，行走跳跃间，鼓胀的肌肉如珠滚动，滴滴汗水顺着古铜se的脸颊滚落，呼吸粗重而滚烫。
远远看去，他们就像是森林中奔跑的狼群一般，野性，迅捷，凶猛。
他们仿如一团烟se的旋风，穿过密林，越过山峦，一直到了一处山坳附近，才缓缓降低了速度，组成整齐的队列齐步前进。
林中开始出现岗哨，明岗暗哨层叠交错，将整片山坳，乃至于周围的山林全部笼罩在内。
穿着玄se战铠的巡逻队迎面走来，肩佩狼爪的领队笑着和他们打了声招呼：“晨练回来了~”
领头的中年战修笑着回礼：“是啊~等我带这些小崽子们练完战阵，就过来跟你换班。”
笑谈间，两边的队伍交错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