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道祖

跟一整座城市的生死存亡相比，一两个人的生死，实在渺小到几乎能让人忽略不计。
一次又一次地回乡祭拜，他亲眼看着这座城市的废墟一点点被荒草和树木侵蚀，最终和整片山峦化为一体，再也不分彼此。
普通人的人生不过匆匆百年，数百年后，当城市的最后一点痕迹都已经消弭，除了他们这些修为高绝的修士，谁还会记得，这个地方，曾经有过一座繁华的城市？
而所谓的南煌城三大世家，到了那时候，又有谁会记得？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姜远的心神缓缓从记忆中抽离，眼神也渐渐恢复了清明。
上辈子的事情终究已经过去了~
谁又知道，南煌城未来的命运是不是还和上辈子相同？
这个世界，终究是实力为尊，只要他有足够的实力，其他的事情都不过是小节而已。
父亲和姐姐的存在，填补了他心中很大的一块空白。不知不觉，他的心境已经和上辈子有了很大的差异。
抬起头，看着远方仿如连绵无尽的山峦，姜远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清浅似无的笑意。
“少爷，怎么了？”
李峻峰带着人从后面追上来，身上暗银色的战铠在晨光中泛着丝丝缕缕的流光。
扫了他一眼，姜远的神色迅速恢复了平淡：“难得来一趟，有些感慨而已。”
“……”
李峻峰抬头，素来刚毅的脸上难得出现了名为无语的表情。
少爷您以前每隔三四天就要来南煌城玩一趟，到底哪里难得了？
五六个擎天战团的好手跟在后面，眉眼低垂，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他们以为姜远不过随口敷衍，却不知道，姜远虽是随口一说，说的却是实话。
算上上辈子，他真的已经是好久，好久，没来过这里了~
久到，他几乎已经快要忘记，这里原先是什么样子了~
至于曾经三天两头往南煌城跑的日子，对他而言，更是已经隔了八百五十年，比他对南煌城的记忆还要久远。
如今想来，还真是恍如隔世……
不，不是好像，对他而言，是真的隔了一世。
摇了摇头，抛去这些无用的思绪，姜远摇了摇头，随手一抖缰绳，调转马头说道：“走吧~等我们到南煌城，城门差不多也开了~”
……
正当姜远在夜色中一路飞驰的时候，浩淼天空之下，一只白喉黄雀挥舞着灵巧的双翼划破云层，如箭矢般飞射而下，落入了姜记的二层小楼之中。
“叽喳~”
清脆的鸟鸣声在窗台上响起，紧随而至的是一连串“咄咄咄”的敲击声。
守夜的青衣侍女提着灯走到窗前，见到那只白喉黄雀，神色一凛，当即打开窗把它放了进来。
黄色的雀鸟一个轻巧地跃步，双翅一展，便像一道闪电般冲进了内室。
内室中，姜灵一身纤薄的单衣，正盘膝坐在蒲团上修炼。细碎的晨光洒落窗边，把她的身影都衬得有些朦胧。
蓦地。
一道寒星闪过，姜灵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一双杏眸倒映着阳光，仿如晨星般灿亮。
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她眼底的警惕之色散去，抬起手，任由飞窜而入的白喉黄雀落在她纤巧的掌心之中。
刚一停稳，白喉黄雀就抬起细瘦的鸟爪，露出绑在爪子上的字条，邀功似的发出一声轻鸣。
“幸苦你了~”
姜灵随手揉了揉白喉黄雀的头，便将字条取了下来，信手展开。
刚看了一眼，姜灵的脸上便骤然露出露出一丝喜色：“太好了！小远终于出关了！”
说着，她猛地攥紧字条从地上站了起来，推门走出了内室。
“青娘，你去找吴叔，让他马上派两个人去城门口守着。小远一会就到南煌城。”
说话时，姜灵的声音异常急促，但那飞扬的尾音，仍旧带出了几分不可抑制的喜悦之情。
听到这话，刚才开窗的青衣侍女脸色也是一喜。
“太好了~我这就去找吴叔！”
说完，她匆匆行了一礼，便小跑着掀开门帘朝外面冲去。
没过多久，不远处的院落中就传来了喧哗的人声，小二的欢呼声，吴叔中气十足的呵斥声在寂静的晨光中显得分外清晰。
想到青娘雀跃的背影，姜灵唇边的笑意不知不觉加深了几分。连日来的愁绪，在这一刻似乎都消失了踪影。
挑开窗边的纱帘。
清浅的晨光中，周围的一切都好似踱上了一层金光，显得朦胧而美好。翘起的飞檐下，精巧的铜铃在风中摇曳，响起一连串清脆悦耳的叮咚声，仿若她此刻飞扬的心绪。
一个时辰过去，姜记早已打扫一清，做好了迎接姜远的所有准备。
姜灵坐在内室之中，眼前的茶水早已放凉，她却丝毫没有在意，眼神始终停留在身侧的门帘上，表情忐忑中透着期待。
“来了~来了~”
“少爷进城了~！”
负责报讯的小二连滚带爬地冲进姜记，神色激动万分。
“快！沐浴的热水准备好没有？浴桶呢？还有衣服……”
吴叔激动地搓着手，在铺子里激动地团团乱转，顺便把铺子里的小二也差使地团团转。
内室里的姜灵听到声音，顿时按捺不住冲了出来。
“来了？人呢？！”
她提着裙摆跨过门槛，眼神下意识地看向门口。
“还没……”报讯的小二张口解释。
“啪嗒~”
“啪嗒~”
“啪嗒~”……
清脆的马蹄声忽然从门外的街道上传来。
小二顿时闭上了嘴巴，下意识地扭头看向门外。
瞬时间，铺子里的所有人纷纷停住了动作，不约而同扭过了头，眼神期待。
金色的晨光铺洒而下。
青色石板铺就的街道上，一匹异常神骏的疾风灵马昂头挺胸，缓步而至。沐浴在晨光之中，它浑身的肌肉好似水纹般流动，带着令人目炫的光泽。
忽然，疾风灵马脚步停了下来。
一道人影从马背上一跃而下，飞起的衣摆被阳光一照，瞬间带起一抹令人炫目的金色流光。
待得人影落地，湖水绿的广袖袍服翩然垂落，一股从容大气的风范顿时透体而出。
晨光中，丝丝缕缕的金色流光在湖水绿的袍服上一闪而逝，繁复的花纹刚刚浮现便已经消失，让人恍然间以为自己见到的是幻觉。
那挺拔的身形，深邃的眉眼，在袍服和灵马的衬托下，更添了几分威严，让人一望之下，便情不自禁地生出了一丝敬畏。
尤其令人心惊的是，他身上隐约透出的元力波动，竟好似江河般浩大，又好似深潭般深不可测，就只是往这里这么一站，便让人凭空感觉到了阵阵心悸。
无论气势亦或实力，这人，毫无疑问是一个强者！
“少，少爷？”
吴叔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脸上满是不敢置信。
穿着青布短打的小二们神情呆滞，一个个全都僵在原地，好似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姜灵更是下意识地掩住了嘴，杏眼圆睁，神色惊喜莫名：“小远？你到凝元境巅峰了？！”
“姐姐。”
看着姐姐惊喜交加的眼神，姜远眉眼微弯，唇边溢出一抹笑意。
随手把缰绳丢给身后的李峻峰，他抬腿跨进了门槛，朝姐姐走去。
吴叔和小二们这时才回过神来，怀着满腹震惊，匆匆忙忙开始准备给姜远接风洗尘。
李峻峰接过缰绳，无奈地看了铺子里一眼。
他好歹也是一团之长，说出去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平时也没少受瞩目，怎么一跟少爷走在一起，就总是被无视呢？
……





不死道祖 第62章下战帖
第62章 下战帖
……
洗过澡，换过衣服，又吃了一顿相当丰盛的早点，时间就已经到了辰时。
坐在临窗的椅子上，姜远端着杯茶水，一边慢悠悠地品着茶，一边漫不经心地打量着窗外的景象。
晨光照在他的脸上，将他日益成熟的眉眼勾勒得越发清晰。
“父亲只告诉我你要来，具体的事情什么都没说。”姜灵双手搭在小圆桌上，神情严肃中透着几分好奇，“小远，你有什么打算？有没有什么我能做的？”
“还真有。”姜远放下茶盏，笑看了姐姐一眼，“帮我发帖吧~以姜氏的名义，向荆楚，华阳，刘氏三家工坊下战帖。”
“战帖？！”姜灵蓦地瞪圆了眼睛，惊讶莫名，“你是说，你要主动上门找他们斗器吗？”
“虽然不是斗器，但也差不多了~”
姜远神色平静地撇着茶沫，态度就像是在闲话家常一样。
“战帖上你就这么写……”他随手敲了敲桌面，一边想一边说道，“姜氏欲申请乙级工坊，需要两家以上乙级炼器工坊的荐书，因此特邀一战。若姜氏赢了，便借他们笔墨一用。”
“原来如此。一箭双雕，正好把荐书的问题也一并解决了~”
姜灵恍然，眼中的惊讶之色稍散，随即话锋一转，略带着几分疑虑道：“不过，那三家都是老牌的乙级工坊，中级炼器师的数量不少，刘氏甚至还有一位准高级炼器师，资本雄厚。你有几分把握？”
“十成不敢说，九成以上总是有的。”姜远微微一笑，低头抿了口茶。
事实上，只要是炼器，他的把握基本可以说有十成，不过，这种话，说出来肯定不会有人信就是了，还是稍微含蓄一点比较好~
不过，大概也就姜远自己会觉得这是含蓄。对于别人来说，九成以上的几率，已经高得恐怖了~
姜灵闻言，眼神顿时亮了起来：“那就好！要不是之前任会长暗中给我递消息，我都不知道居然是他们在暗中捣鬼！这一次，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说到这里，她的脸上忍不住掠过一抹愠色，神色明显有些懊恼。
“在这南煌城里，有能力把姜氏逼到这种程度地，就只有他们三家联手。否则，那些散修不会这么给面子。”
姜远说得一针见血。
“不过，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符文扣带来的实力加成是实打实的，再过一阵，就算我们不出手，局面也肯定会失控。”
“我也知道。但要就这么干等着，实在太憋屈了！”姜灵蹙着眉，明显还在为之前的情况郁闷。
姜远失笑，干脆也不再劝，转而说道：“下战帖的事情就交给姐姐了，具体的你看着办就行。我先去街上转转，为明天的拍卖会做一点准备。”
说着，他就站了起来，掀开门帘向外走去。
姜灵见状，连忙站了起来，扬高了声音说道：“你身上没钱，出门别忘了把吴叔带上~”
“知道了~”
姜远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
一阵穿堂风从走廊吹过，掀起他宽大的袖摆，让他本就沉稳的步伐更添了几分从容。
看着姜远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姜灵收回目光，猛地攥紧了拳头。
“青娘，准备笔墨，我要下，战，帖！”
说到最后三个字时，她牙关紧咬，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双向来有神的杏眸缓缓眯起，眼底有阵阵寒光闪过。
……
踏着宽阔的青石板路，姜远单手负在身后，身形放松地闲逛着。
秋风打着旋从街道上飞旋而过，仿若调皮的孩子一般，将他颊边的几缕发丝悄悄撩起，又顺着宽大的袖摆钻进钻出，搅得他一身袍服如波浪般起伏。
在他身后不远处，李峻峰和吴叔带着几个战修小厮亦步亦趋地跟着。
他们如今的位置，就在姜记不远处。这里是南煌城的主街道，也是南煌城最热闹的一条街道。
姜远缓缓踱着步子，眼神漫不经心地四下逡巡。
不远处，两个身穿战铠，一身煞气的战修正匆匆走过，一边走，还一边在低声争辩着什么。旁边的茶馆里，一个身穿长袍的法修正悠闲地喝着茶，眼神时不时从街道上扫过，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街道对面，一个身穿绿袍的修士缓步走过，腰间的灵植师令牌随着步伐缓缓晃动，意态悠闲。
混杂在往来的人群之中，在一片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中，这些人，看起来颇为显眼，却又十分自然，仿佛这条街生来便是如此。
年年岁岁，每时每刻，这条街上来往的人都各不相同，但整体给人的感觉，却又是那么的相似。即便隔了一世，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看着这些来来往往的人群，姜远那双素来淡漠的狭长眼眸中，渐渐有一丝微不可查的失神。
不比远观时单纯的感怀，眼前这些鲜活的生活画面，仿佛一帧帧记忆中的剪影，透过时光的缝隙穿梭而来，带给他一种与众不同的特殊感悟。
这一刻，时光似乎在他面前揭开了神秘的一角。
这种感觉，就像是透过时间长河，洞悉了过去和未来。姜远眼前，一幅幅的画面仿如走马观花般交错呈现，随即渐渐消散，化为一缕一闪即逝的感悟凭空消散。
姜远下意识地停了脚步，闭上眼睛，企图抓住那一闪而逝的灵感。
半晌之后，他缓缓睁开眼睛，眼底闪过一丝遗憾。
有点可惜了~
时间法则可是所有法则之中最深奥难测的法则，要是能有哪怕一丝半点的领悟，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巨大的收获。
可惜，他现在的实力虽然有所增强，但距离能感悟时光的境界还差得远，就算机会就在眼前，也还是抓不住。
不过，重生归来，以后类似的情况恐怕还会很多，倒也不用担心没有机会~
姜远遗憾了一会，就不再纠结了。实力不够，想这么多根本没有意义~
李峻峰侧着身，以守护的姿态站在姜远身边，把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跟姜远隔开，沉肃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虽然明知道以姜远的实力并不需要他的保护，但他依旧做的一丝不苟，对姜远忽然停下脚步的行为也没有丝毫异议。
吴叔袖手站在另一侧，苍老的脸上没有任何不耐烦的表情。
他只是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搞不懂修士那些莫名其妙的感悟啊顿悟啊什么的，不过，在这种时候，他直觉地保持了沉默，没敢做出任何打搅的行为。
他甚至还约束了两个年纪不大的小厮，免得他们打搅到姜远。
回过神来的姜远，注意到这一幕，心里倒是微微一暖，嘴角下意识勾起一抹清浅的弧度。
温暖的阳光洒落，衣缘上些微的流光闪烁，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似乎都多了几分暖意。
“吴叔，我们带了多少钱出来？”姜远侧身看向身后的吴叔。
静下心来，他终于想起了这次出门的主要目的。
他这次出门，可不是为了怀念上辈子的南煌城，而是想设法给自己弄一笔钱。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父亲几乎把所有赚来的钱都用来收购材料了，姜氏现在能拿出的钱恐怕非常有限，就算到了拍卖会上，看到需要的材料，也未必有足够的财力买下。
筹钱势在必行。
“一共五千金铢。小姐把储物戒暂时借给我了。”吴叔弯下腰，态度非常恭敬。
“五千金铢么……”
姜远眼神微眯，眼底思绪浮动，片刻之后，忽然笑了。
“够了~走吧，跟我去一个地方。”
说着，他便转身往前走去，广袖在轻风的吹拂下划出一道飞扬的弧度。
顺着小巷三拐两转，不知不觉，周围的人流量越来越少，就连嘈杂的声响也慢慢远离，一点点变得冷清了起来。
不多时，一条清冷的街面就出现在姜远一行人面前。
比起主街道上铺面的整齐富丽，这里的铺面高矮错落，看起来参差不齐，就连装饰也素净很多。
每家铺面的匾额下，都悬挂着一盏符文宫灯，即便在阳光灿烂的白天，依旧散发着幽幽光芒。宫灯四角上，银色的流苏仿若星光般垂挂而下，在轻风中缓缓摇曳。
一看这场面，姜远就知道，自己到地方了。
说实话，现在的他，对南煌城其实说不上有多熟悉。毕竟，经过了八百五十年的时间，大多数不重要的记忆都已经模糊一片，就算刚才想起了一些，更多的却还是陌生。
南煌城作为一座普通人和修行者大量杂居的城市，很大程度上受到普通人的影响。不比修行界的节奏缓慢，普通人的生活节奏非常快，往往几十年过去，风土流行就已经截然不同。
这一点，从街道两旁的店铺上，以及行人身上的配饰等细节上就能明显看出来。
好在，南煌城里毕竟是修士占据了主导地位，就算风土流行再怎么变化，基本格局却没什么改变，姜远循着记忆中的轮廓，还是把地方找了出来。
“这里是……鬼市？”
……




不死道祖 第63章鬼市淘宝
第63章 鬼市淘宝
……
吴叔显然对南煌城比较熟悉，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街道，随即脸色略微有些变化：“少爷你又想进鬼市淘宝？”
听他这语气，姜远以前肯定也常来这里，而且收获肯定不怎么样，否则他不会是这种带着几分纠结的语气。
“鬼市淘宝是什么？”李峻峰听得一头雾水。
看吴叔和两个小厮的反应，明显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就只有他不知道。
“这地方炼器师来得比较多，你不知道也正常。”吴叔见姜远没有解释的意思，认命地叹了口气，跟李峻峰解释起来。
所谓的鬼市，其实也没那么神秘，无非是专门处理那些不方便处理的东西的地方，类似于黑市，但规矩没有黑市那么严格。因为缺乏监管，东西的品类也比较杂，甚至还有人卖假货。
不过，也因为杂，里面不乏真正的好东西。
而能不能买到好东西，很大程度上要考验眼力。因此，会来这里的，大半是炼器师或者炼器学徒。
不过，也因为这样，这里吸引了一些喜欢投机取巧的人，渐渐形成了一种被称作“淘宝”的购买行为。既，购买者利用自己的眼力，把因为种种原因并未被认识到真正价值的东西从无数物品中找出来，借此谋取利益。
这里面的确有相当一部分利益可赚，当然，前提是眼力够好的话。
另外，也不乏一些单纯享受成就感的人参与“淘宝”。
而“被”重生之前的姜远，就相当热衷于这种活动，但可惜的是，他的眼力实在不怎么样，为此赔进去不少。
不过，姜远的这点小爱好虽然比较折腾人，但比起去青楼赌坊这种真正花钱如流水的地方，实在是好得太多，因此，吴叔虽然挺纠结，但并不怎么抗拒。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赔钱的准备。
不过，很快他就会知道，他想得实在太天真了~
如今的姜远早已今非昔比。
经过上辈子八百五十年的时间，他眼力早就已经被锻炼地炉火纯青，见识更是远非常人可比，说句不客气的话，只要是好东西，几乎就没有可能逃得过他的火眼金睛。
要知道，他的炼器实力可不是一开始就那么强的，而炼器师实力的提高，又往往是靠大量实践积累起来的。他一个散修，又凭什么比那些大宗门出身的炼器师进步更快？
上辈子，为了收集足够的材料练习炼器，他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淘宝之类的事情可没少干。单论眼力，现在那些成名已久的炼器大宗师，都未必比得过他。
对于姜远来说，这里的东西全都一眼就能看穿，根本没什么秘密可言，淘宝的乐趣已经几近于无。他今天，就只是来赚钱的而已。
没有管后面吴叔在跟李峻峰说什么，姜远在街边随意挑了个铺子走进去。
“姜少，您可真是好久没来了~”铺子的掌柜看到姜远，顿时热情地迎了上来，一张圆脸上笑得褶子都出来了，“您来得巧，我这刚好有一批新货，我带您去看看？”
姜远随意扫了他一眼，便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跟着他往铺子里走去。
这间铺面不算大，为了合理利用空间，就连两边的墙面上都挂满了符器，林林总总数目繁多，看上去琳琅满目，一片流光粲然。
姜远的眼神从墙面上一扫而过，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敢在鬼市做生意的人，一般而言眼力都差不到哪里去，不然早就赔钱赔死了。墙上这些符器，多半都是些样子货，看着卖相不错，其实品质相当一般，实在没有能入得了眼的。
“姜少，您看，这些都是昨天刚从下面收上来的新货，还没人过过眼呢~”
掌柜的指着角落里一小堆东西对姜远说道。
姜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比起外面一色的流光闪烁卖相十足，这里的东西相对要朴素很多，看起来灰扑扑的，有些符器上甚至还沾着血迹，明显是刚收上来，还没经过处理的。
另外，除了符器，这里还有一些属性不好判断的矿石等杂料，甚至还有半成品符器，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的炼器师被人敲了闷棍~
这一类货品之中，出现好东西的概率的确要高一点。
不过，“淘宝”经验丰富的姜远非常清楚，这些看似“新鲜”的货品里水分不是一般的多。真要信了掌柜的那一番说辞，绝对赔得连裤子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