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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公子許
如若当真是这些火药被一起引爆,故而产生此等毁天灭地之能量,那么奉太子诏令死守铸造局的那些书院学子们,岂能还有机会存活下去……
李承乾心如铅坠,愣愣的望着那朵仿佛不应当存于人世间的巨大蘑菇云,心中悔恨丛生,良久,方才扼腕道:“是孤之错,若非孤一纸诏令,书院学子便不会前往铸造局,亦不会遭逢这般厄难,怕是此刻已然尸骨无存。这可都是帝国的精英,每一个都是人中之杰,如今如因为孤恋栈权位而一朝尽丧!早知如此,孤宁愿被叛军得到那些火药炸毁皇城,亦不愿这些国之栋梁葬身于此……”
说到最后,已然悔恨难当,涕泗俱下。
萧瑀忙劝慰道:“殿下何至于此?吾等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殿下乃是陛下金典册封之太子,乃国之储君,社稷正朔、江山正统,理应竭力辅佐、誓死效忠!此间诸人,以及天下无数忠贞之士,都愿意为了维系殿下而抛头颅洒热血,死不旋踵!那些学子力战而死,青史之上芳名隽永,亦算是求仁得仁,得其所哉。”
李道宗也道:“宋国公所言极是,殿下宽厚仁恕,不忍见千余学子葬身贼手,可此等天意,谁能逆转?再者说来,一切皆是猜测,此等异象也未必便是铸造局库房爆炸,即便当真如此,或许学子们能够及时撤离也说不定。”
李承乾尽管心中悲怮悔恨,觉得是自己一纸诏令导致这些学子惨死,以此等毁天灭地之威,怕是早已尸骨无存……不过他也知道此刻自己乃是主心骨,万不能因为一时悲戚导致士气跌落,故而收拾情怀,颔首道:“诸位放心,孤虽然心软,却也知道此刻维系社稷正朔为重。”
心底却暗下决心,倘若今次能够转败为胜,且事后证实的确那些学子都已为国捐躯,那定要为其树碑立传,将此等壮烈事迹传诸于后世,绝不会让英雄的名字埋没于尘埃灰烬之中……
*****
玄武门外,自开始之时左屯卫全军尽出陡然突袭,右屯卫被迫采取防御,直至眼下局势早已彻底逆转。先是火药轰击,继而火枪齐射,左屯卫面对右屯卫强大的火力损兵折将,导致士气低迷阵型涣散,差一点全军崩溃。继而右屯卫转守为攻,强势出击,远处以火炮轰炸,近乎以具装铁骑突击,即便皇室军队加入其中,亦难挽败局。
此刻玄武门北的塬上,右屯卫兵分数路彻底展开反击,之前兵强马壮的左屯卫狼奔豸突,溃不成军,被衔尾追击伤亡惨重。直至撤退至渭水岸边,方才与皇室军队合兵一处,重整旗鼓,获得喘息之机。
然而柴哲威知道,等到右屯卫的火炮调整好,杀人杀得手软脚软精疲力竭的具装铁骑略作休整之后,便将迎来一轮不留余力的冲锋,以左屯卫眼下的兵力与士气,绝难抵挡。
败局已定。
唯一之奢望,便是绝不能任凭左屯卫全军覆没……
然而谈何容易?
柴哲威看着前方正在缓缓向前且不断调整阵列的右屯卫兵卒,再看看自己身边丢盔弃甲、士气崩溃的麾下,回头再瞅瞅冬日里依旧浪涛滚滚的渭水,只觉得一股凉气彻底占据全身,手足冰冷,信心全无。
这一仗怎么会打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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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然知道右屯卫曾经兵出白道、覆亡薛延陀,名声显赫战力强悍,却决不认为自己的左屯卫便在其之下。况且自己麾下兵卒足足是右屯卫的一倍有余,再加上万余皇室军队,就算不能全歼右屯卫,亦可将其彻底击溃,结果半天功夫不到,自己寄希望能够帮助自己攫取更多权力、更多利益的部队便被彻底打残,甚至要面对全军覆没之险境。
这与曾经的畅想完全不符啊……





天唐锦绣 第一千三百五十三章 悔不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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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哲威站在寒风苦雪之中,依旧无法接受眼下的失败,整个人有些失魂落魄。他知道自己一旦战败将会面临何等后果,不仅仅是自己有可能葬身此地,最重要是“谯国公”的爵位亦会随着自己的战败被朝廷虢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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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无论最终之胜者是太子还是关陇,都绝对不会是荆王李元景。而自己将注定被归咎于“叛逆”之列,即便是母亲所传承下来的封地也将被朝廷追回剥夺……
李元景率领溃败的兵卒狼狈不堪的来到柴哲威身边,见到柴哲威一脸懵然的坐在马上,浑然不知如何调整军队接应即将到来的敌军冲锋,登时怒从心头起,喝叱道:“敌人冲锋在即,谯国公难道不应当效法淮阴侯背水一战,反败为胜吗?”
他虽然兵法谋略不足,但到底还是读过几本兵书的,知道“背水一战”的战例,觉得眼下前有强敌、背临渭水的情况很是契合。既然淮阴侯当年能够背水结阵置死地而后生,以万余汉军击溃赵王二十万兵马,那么眼下未必便能不效仿古人,反败为胜。
最起码眼下军队虽然溃败,但兵力依旧有数万之余,与右屯卫不相上下,好好组织起来防御一波,已然大有机会……
柴哲威却好似看见白痴一般看着李元景,冷冷道:“王爷是认为右屯卫不如当年赵王二十万乌合之众,还是以为末将比得上定鼎江山的淮阴侯?”
他现在心中悔恨难当,恨不能时光倒流重新抉择该而投入关陇麾下,哪怕当一个忠臣老老实实的守着玄武门亦是功勋一件,何至于走到眼下山穷水尽之境地?故而对于李元景恨意满满,觉得正是李元景的蛊惑方才走出这一步,结果却是一败涂地。
本想着投机一把,结果却输个精光,心中之愤懑可见一斑……
李元景愣了愣,见到柴哲威眼眸之中凶光乍现,心头一凛,知道柴哲威心中已生怯意,眼下事不可为,忙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此番固然失败,却也不必忧虑,大可强渡渭水收拢兵卒。只需本王再向宗室那些亲王郡王求援,定能再次聚拢数万兵马,卷土重来胜负未知!”
眼下左屯卫虽然战败,可毕竟尚存数万兵卒,实力尚可。若是没有左屯卫的襄助,单凭皇室诸王的实力绝无可能攻陷玄武门,成就大业。到了这步田地,不仅仅是他没有退路,便是宗室内那些支持他的亲王郡王们也无路可退,否则无论太子亦或关陇哪一方获胜,都会拿他们开刀。
之前那些亲王郡王还保存实力,不肯将更多兵马借给他,现在到了这一步,也由不得他们了。
左屯卫残兵不少,再加上皇室兵马,整军之后伺机再战,未必便不能反败为胜。毕竟眼下主要的战场还在皇城之外,东宫六率与关陇叛军鏖战连场,怕是一时片刻分不出胜负,只要他能够窥准时机,依旧大有可为。
可若是柴哲威打了退堂鼓,心中畏惧从而彻底退怯,那可就麻烦了……
柴哲威目光闪动,心念电转。
事到如今,他已经退无可退,一个谋逆的罪名足以使得他罢官夺爵、身首异处,最不能接受还是爵位被夺,那么他将成为柴家的罪人,子孙后代都将埋怨唾弃!
只不过眼下若是狼狈遁逃,固然逃得一命,可麾下损兵折将实力大损,再想如之前畅想那般协助荆王登基之后攫取军权,已然万万不能,因为他将会从力挺荆王登基变成从旁辅助,地位不可同日而语,权力自然大打则扣。
但是转念一想,即便不能攫取更多权力,可好歹还是有几分成事之希望,否则他此刻无论投奔太子还是关陇,都不会有人理会……
权衡取舍,也只能咽下心头埋怨,缓缓颔首,道:“王爷所言甚是,此番兵败,实在是触不及防,末将方寸大乱,愿听从王爷调遣。”
李元景心神大定,他唯恐柴哲威兵败之后为了谋求太子亦或关陇之谅解,猝下狠手以自己的人头前去请罪。眼下柴哲威的态度明显已经失了方寸,一改之前的强势,愿意依附于自己,也算是失之桑榆、收之东隅。
毕竟左屯卫依旧有三四万兵卒,重整一番,战力依旧不可小觑……
远处,右屯卫已然集结完毕,具装铁骑也休整一番,眼瞅着即将发动攻势。李元景道:“事不宜迟,还请谯国公速速调集军队,咱们强渡渭水,重整旗鼓。”
柴哲威无语。
这渭水虽然并未结冰,却只是因为其水流湍急,水温可绝对不低。这般天寒地冻之下若是让兵卒泅水横渡,怕是入水便会冻得抽筋,游不到一般便会耗尽气力被水流冲走,成功渡河者十不存一……
他无意鄙视李元景,指了指上游方向,道:“末将率军断后,王爷可先行逆流而上直抵中渭桥渡河,末将随后便至。”
李元景忍不住蹙眉。
渭水之上,有大型桥梁三座,通常被称作东渭桥、中渭桥、西渭桥。其中最出名的乃是西渭桥,当年李二陛下登基,颉利可汗率领狼骑长驱直入抵达关中,李二陛下被迫与颉利可汗会盟于此,留下“渭水之盟”之典故。而中渭桥便在长安城北的渭水之上,桥广六丈,南北三百八十步,六十八间,七百五十柱,一百二十二梁,甚为宏伟坚固,不过此刻尽在关陇叛军控制之下,想必桥头必有守军护卫。
若想自此渡河,定要与叛军短兵相接,未必就比殿后轻松多少。
然而柴哲威既然表态愿意率军殿后,这毕竟更为凶险,李元景心想自己总不能硬生生从柴哲威手中抢来殿后之事吧?
只得硬着头皮,道:“如此甚好!”
当即率领麾下皇室兵马,整顿一番,沿着渭水河畔溯流而上,直奔中渭桥。
柴哲威也集结部队,缓缓向着中渭桥方向撤退,一边试图抵御右屯卫即将发起的冲锋。
*****
淑景殿内,雕漆案桌上的青铜香炉色泽明亮、造型古朴,一缕檀香袅袅升起,缓缓飘散,清淡的香气充斥在殿内,令人凝思静虑、心旷神怡。
明亮的玻璃窗外,一条干瘦的枯枝自墙角斜斜的伸过来,淡粉的梅花一簇簇点缀其上,迎寒怒放。
长乐公主换上了一声绛色宫装,乌鸦鸦的秀发也整整齐齐的盘成发髻,一截雪白修长的脖颈白得发亮,清丽无匹的俏脸淡然恬静,正跪坐在一方茶几前,姿态优雅的沏着茶水。
只是目光自手中茶具挪开,投注在对面茶几下一双雪白纤巧的秀足之上,登时不悦,轻声呵斥道:“这天寒地冻的,你怎地总是不穿袜子?没规矩也就罢了,所谓百病自足底而生,万一上了经脉脏腑,落下一身病根,有你哭的时候!”
老老实实跪坐在对面的晋阳公主不以为然,纤巧的交趾调皮的动了两下,婉约的秀眉轻扬:“此间只你我姊妹二人,还需要什么规矩?自然是自在一些最好。再说这燃着地龙呢,哪里就会受了寒气。”
说着话,伸出双手将长乐公主递来的茶杯接过,两手捧着凑到唇边,吹了吹热气,浅浅的呷了一口,滚烫的茶汤顺喉入腹,齿颊留香,便绽开一个笑脸,赞道:“还是姐姐沏的茶好喝!”
长乐公主没好气的瞪她一眼,自己也拈着茶杯呷了一口,好奇问道:“这外头打生打死的,皇城都被团团围困,你怎地一点都不害怕?”
叛军围攻皇城,火器轰鸣之声不绝于耳,不仅仅宫里的内侍、宫女们惊慌失措、瑟瑟发抖,就连那些妃嫔们亦是紧张兮兮、提心吊胆,唯恐皇城失守,叛军蜂拥而入。
兵荒马乱的,那些叛军可不好约束,万一攻入皇城之后凶性大发,那便是一场不可挽回的灾难……




天唐锦绣 第一千三百五十四章 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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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阳公主跪坐在那里纤细的腰肢挺直,小口呷着茶水,不以为然道:“他们打的旗号不过是废黜东宫而已,顶了天另外扶持一个太子,难不成还敢改朝换代?所以断然不敢纵兵入宫,否则那些现在支持他们的大臣也不答应。”
不过转瞬又叹了口气,忧心忡忡道:“宫里倒是无碍,只不过外边可就不好说了,尤其是那些以往与关陇门阀素有嫌隙的人家,怕是免不了一场浩劫。”
长乐公主将茶杯放下,也叹息道:“之前东宫还有把握消弭这一场兵变,但形势急转直下,叛军来得太过突然,所有事情都未来得及准备。若是早料到这一刻,起码也要将高阳她们接到宫中,也不知现在房家如何了……”
关陇门阀固然不敢改朝换代,可是以长孙无忌的阴险性格,趁机打击报复一番却是必然。而这些年与长孙家闹得最凶的便是房俊,如今房俊身在西域,房玄龄游历江南,只剩下一家子妇孺,万一有叛军逞凶,真不知会是何等下场。
只不过眼下已经是晚了,外头叛军将皇城团团围住,根本不可能突围出去解救房家,只能暗自祈祷,听天由命……
晋阳公主也没心思喝茶了,放下茶杯,秀眉紧蹙:“还好房相南下之时将房菽房佑都给带走,不然若是出了差池,姐夫非得疯了不可。”
当下世家门阀讲究的是“抱孙不抱子”,父亲对于儿子要展现出严厉的一面,不能溺爱。可房俊不管那一套,在家的时候时常领着两个儿子嬉戏玩闹,甚至任凭两个小子揪他的胡子还哈哈大笑,可见是何等喜爱。
若是房家受到叛军冲击,两个小家伙遭遇什么意外,真不知房俊会是何等伤心愤怒……
想到这里,忍不住道:“叛军该不会那般无耻吧?当初吐谷浑兴兵犯境,兵锋直指关中,满朝文武惊慌失措、畏敌怯战,若非姐夫主动请缨出镇河西击溃强敌,他们那些人怕是都要遭受吐谷浑铁蹄践踏。眼下姐夫有马不停蹄转战万里,于西域力战大食人,浴血奋战戍守边疆,他们怎好意思背地里谋害功臣家眷……”
虽然这番话语她自觉得理直气壮,可是说到最后,却是声音越来越小。
毕竟长孙无忌的阴险狠毒朝野尽知,以他与房家的恩恩怨怨,若是不趁着这个时候下手反倒令人意外……
长乐公主摇摇头,重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轻声道:“你也无需太过担心,就算叛军有意报复,可房家也必然不会束手待毙……”
正说到这里,忽然觉得地板猛地一颤,剧烈的颤动使得茶几上的茶具哗啦作响,姊妹两个骇然变色。长乐公主反应快一些,一把丢掉手里的茶杯,起身抓住晋阳公主的手腕便往外跑:“快出去,地龙翻身了!”
晋阳公主没见识过地龙翻身的凶险,却也在这等天地之威面前吓得小脸儿雪白,跌跌撞撞的随着姐姐跑出殿外,赤着脚踩在殿外石阶的落雪上,浑然不觉寒冷。
左右殿宇之内的内侍宫女也都仓皇跑到空旷地方躲避,一群贴身侍女径自过来照看两位公主,但是大家都来不及询问,便纷纷目瞪口呆。
只见西南方向的天空下一朵黑红相间的蘑菇状云朵升腾而起,伴随着一声沉闷至极的炸响,仿若代表着地域的邪恶破土而出,直冲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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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刚刚放亮,宇文士及便坐着马车自府邸出来,直奔崇仁坊。沿途皆是成群结队的关陇军队,装备简陋队列不整,看得宇文士及一直蹙眉,却也不能苛责。这些人原本就只是关陇各家的奴仆、庄户、家兵,甚少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绝大多数甚至连府兵都不是……
不过这些叛军乱糟糟在街上游荡,已经到了早膳时分,各家预备的饭食都送入城中,很多人就在街巷中坐在雪地上狼吞虎咽的吃饭。但由于叛军人数太多,数万人蜂拥进长安城,事先的预备有些不足,很多兵卒并未得到饭食,聚在街上满口怨言。
甚至有不少叛军干脆砸开各处坊门,进入里坊之内挨家挨户的敲门索要饭食。这其实是一个极大的隐患,军队之中有从众之心,有些事情一个人不敢干,但是人多了聚在一处,却会少去很多顾虑。
万一似昨夜那般打砸烧抢的情况重演,这长安城怕是要狠狠的遭受一番浩劫……
不过宇文士及固然忧心忡忡,却也没有能力去约束这些叛军,只能回头派人向长孙无忌提个醒,千万莫要将眼下大好局面演变成一场兵灾,使得长安百姓心怀怨愤,致使关陇门阀声誉扫地。
等到他乘车来到崇仁坊,坊门处的坊卒已然逃匿无踪,进了坊门,登时被眼前剑拔弩张的场景吓了一跳。
崇仁坊毗邻皇宫,素来便是达官显贵聚居之处,坊内居住着数家文武大臣,其中自然是以赵国公府、梁国公府最为显赫,两府占据了崇仁坊大半的地方,府邸恢弘、地位崇高。
而现在,长孙家与房家的家兵全副武装、顶盔贯甲,一左一右将坊内街道堵得严严实实。
街面上的积雪深厚,显然这两家的对峙已经很长时间……
宇文士及的马车驶入坊内,见到这等情景,跟随在车旁的家仆赶紧策骑上前,朗声道:“此乃郢国公车驾,前往梁国公府拜会,还请诸位让开道路放行。”
然而对峙双方却连看都不看一眼,充耳不闻,只是恶狠狠的盯着对方,只要对方稍有异动,便立即冲杀上去。
宇文家的家仆就有些尴尬了……
宇文家虽然地位不低,宇文士及更是三朝元老,资历深厚,但是眼前这两家明显剑拔弩张毫不相让,根本不在乎什么郢国公什么宇文家,唯恐自己这边稍微松懈走神,对面的敌人便会趁机冲上来。
这等局面,家仆亦不敢贸然上前,万一被双方误会,搞不好就要被双方同时冲杀围在当中……
宇文士及见到这等局面,叹了口气,干脆掀开车帘走了下来,家仆见状赶紧翻身下马,上前搀扶,担忧道:“家主……”
宇文士及摆摆手,上前两步,来到对峙双方中间,看了看两侧各有百余人将街巷堵得严严实实的队伍,温言道:“老夫宇文士及,此番前来梁国公府拜会,请诸位让开道路,莫要阻拦。”
言罢,也不管双方反应,径自缓缓走向街巷一侧的梁国公府。
房家的家兵面面相觑,不敢冲撞了宇文士及,只得缓缓向后,一边将道路让开,一边警惕着对面长孙家的家兵。
宇文士及走了几步,站住脚步,回头对长孙家的家兵说道:“老夫此番前来,乃是与赵国公议定,定会将府上五郎带回。汝等若是继续留在此处,导致两家误会加深,甚至兵戈相见,致使五郎遭遇不测,那便自去赵国公面前请罪,一切与老夫无关。”
长孙家的家兵一听,这等罪名谁背负得起?互视一眼,都缓缓后撤,将双方之间的距离拉开。
宇文士及这才踩着街上的积雪,来到梁国公府门前,早有房家管事闻听消息禀报了高阳公主,而后在此恭候,引着宇文士及进了府门。
一进大门,便见到门内两侧站满了房家的家兵,人数足有数百之多,各个顶盔贯甲的站在大雪之中,密密麻麻杀气腾腾!
怪不得昨夜长孙温带兵前来,意欲折辱房家却失手被擒,原来房家早有准备,早早便调集了如此之多的家兵藏匿于府中,致使长孙家的人无功而返,直至现在也不敢冲入府内救人。
曾几何时,长孙家以军功起家,在军中根深蒂固、实力深厚,房家却只是诗礼传家,于军中并无根基。而眼下却是形势逆转,凭借房俊的赫赫军功与强横实力,房家早已成为军中一方巨擘,声势如日中天。而长孙家却因为子孙平庸,往昔在军中的影响力日渐消散。




天唐锦绣 第一千三百五十五章 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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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关陇各家集结军队入城兵谏,虽然以长孙家为尊,听候调遣,但各自出兵的比例却是长孙家有所单薄,曾经煊赫一时的“贞观第一勋臣”之家,已经渐渐呈现出日薄西山之式。
此消彼长,也难怪长孙无忌会不管不顾,悍然发动兵谏意欲废黜东宫,否则若是任由此等局势发展下去,用不了三五年,房俊将会彻底成长为大唐军方的中流砥柱,不可遏止。
以长孙家与房家的恩恩怨怨,只要将来太子顺利登基,房俊以军功晋位宰辅,必将遭受残酷的打压,似长孙无忌这等野心勃勃心高气傲之辈,焉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发生?
*****
房府正堂门前,高阳公主一身戎装英姿飒飒,宇文士及推开身边仆人,上前两步,躬身施礼:“老臣见过殿下。”
高阳公主娇小的身躯如标枪挺立,甚有几分英武之气,略微颔首道:“郢国公无需多礼,天寒地冻,还请入内饮杯热茶,再叙谈不迟。”
宇文士及恭声道:“多谢殿下!”
高阳公主转身入内,宇文士及紧随其后进入正堂,待到分宾主落座,侍女奉上香茗退于一旁,高阳公主这才问道:“听闻郢国公最近身染微恙,称病不出,本宫还想着派人送去一些滋补药品,却不想这等天气之下国公还能四处走动,真是可喜可贺,倒是让本宫白担心了。”
宇文士及捋了捋胡子,心底感叹一声,这一上来就唇枪舌剑夹枪带棒,着实不好相与。
这分明是嘲讽他这个老棺材瓤子不乖乖的在家等死,却偏要掺和进兵谏这件事……
微笑道:“多谢殿下挂念,老臣又岂不知颐养天年呢?只不过眼下局势叵测,许多时候还需要老臣这张老脸出来镇一镇,否则年青人冲动易怒,搞不好就会闹出不可挽回之大事。”
高阳公主嘴角一挑,这是警告本宫别冲动坏了长孙温的性命,以免不可收拾?
她明眸皓齿,似笑非笑:“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年纪大了,自该纵享天伦,何必事事操心呢?只怕您拼了面子救了某些人的性命,却未必就能得到感激,反而遭受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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