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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狱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离人望左岸
牟子才后来还当上了礼部尚书,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可以说,牟子才是典型的宋朝文人,平日狂放不羁,关键时刻又能保持理性和克制,风花雪月骄奢靡靡,可又不曾忘记修齐治平的文人使命。
见得杨知县那疼惜的埋怨,牟子才也哈哈大笑,仿佛恶作剧得逞的顽童一般开怀。
这位新任知府笑了一会儿,这才走到杨璟的面前来,朝杨璟笑道:“早听说杨贤兄身边有个好生厉害的推吏,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江陵人才辈出,杨小友当是个中翘楚,难怪连宋阁老都不吝夸赞!”
杨璟已经看出牟子才的书生风流意气,也不行官吏的那套虚礼,朝牟子才拱手道:“知府大人心思缜密,若到了刑侦行当了,可就没杨某什么事儿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文人们更是喜欢相互吹捧,牟子才听得杨璟这马匹拍得虽然直接了一些,但心里也很是受用,却又听得杨璟接着道。
“不过嘛...”
牟子才笑容一凝,便问道:“不过什么?”
杨璟呵呵一笑道:“不过大人要是起了坏心,犯了案子,倒是不太容易抓...”
牟子才见得杨璟竟然开起他这个知府的玩笑,不由抚掌大笑道:“难怪杨贤兄对你推崇备至,杨小友果真是个妙人,哈哈哈,妙人啊!”
杨璟也只是谦逊地拱了拱手,周围的人看着二人谈笑风生,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憋得好生难受!
牟子才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更是得意,这文人可就是想要显示自己比别人要聪明,这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是千百年来华夏民族士大夫文化沉淀下来的结果,可不是贬低任何一个人。
杨璟正是看透了牟子才这种心理,才不顾众人抓狂的心态,一直将谜底忍着。
牟子才见得差不多了,便有些洋洋得意地朝杨璟道:“好了,杨璟你就别卖关子了,再不说说你是如何看穿本官的好戏,这些人可就真的跟你急了,倒时候本官可不会护着你,谁让你连本官精心策划的好戏都给毁了!”
杨璟也是呵呵一笑,朝牟子才道:“其实大人的计划也算是天衣无缝,出卖大人的并非策略,而是大人藏不住文人的风骨罢了...”
杨璟这一句马屁一拍,真真是拍到了牟子才的心坎里,这位新任知府当即大喜道:“你且说说,是本官的哪样风骨卖了本官的破绽?”
杨璟举起手中的纸团,微笑道:“是这个,宁国府的太平冷宣,上描清秀小瘦金,可不是文人风流么...”
牟子才微微一愕,似乎没想到杨璟竟然对纸张如此了解,这太平冷宣一刀值好几两银子啊!
“还有呢,还有呢!”牟子才本有些失落,毕竟自己的把戏让杨璟给看穿了,可他却没想到杨璟竟然是从这样东西看穿的,连他自己都被勾起了兴趣!
杨璟看着牟子才那迫切期待的目光,又指了指那碟鳜鱼片,笑着道:“还有就是那盘冰镇鳜鱼!”





断狱 第一百九十九章 纸团勘破玄机
听说杨璟竟然只通过盆栽里头那团废纸和装着鳜鱼的碟子,就推断出案子的整个过程,除了牟子才之外,其他人都震惊不已!
江陵府推官陈棋泰尤其惊诧,因为在杨璟要离开之时,他已经认定了杨璟知难而退,宋风雅替杨璟出头之时,他也只是认为这是宋风雅嘴硬罢了。
谁能想到杨璟竟然真的知晓了案子的内情,而从新知府牟子才混在长随们的人群之中,此时突然出现,陈棋泰虽然还没搞清楚案子,但已经猜到这应该是牟子才设下的局,将他们都耍了一回!
杨璟这边除了宗云沉默不语,看不出他是否已经知晓内情外,其他人都是一脸的惊讶和迷惑。
而牟子才本已经有些失望,因为自己设下的布局让杨璟给揭破了,说明杨璟果然名不虚传,甚至于在聪明才智上已经盖过他这个嘉庆年的才子。
可当杨璟点出那张宣纸乃是产自于宁国府的太平冷宣之时,他对杨璟又有了全新的认知。
因为笔墨纸砚素来是文坛的风流人物才会去赏玩的东西,狼毫、徽墨、宣纸、端砚,所谓文房四宝是也,然而杨璟只是一个出身苗寨的县衙小推吏,竟然也看得出纸张的来历!
其实这也并非杨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通人和,而是得益于杨璟干法医的那段经历。
他对古玩字画并没有太多鉴赏能力,对字画内容也说不出个好歹来,但他曾经参加过一个文物倒卖的专案组,对字画材料需要进行检验,为此他还专门进修了材料学的一些课题。
那个文物倒卖的案子侦破之后,杨璟也就很少有机会接触这类东西,没想到今日倒是用上了!
牟子才被勾起了兴趣,便问杨璟道:“你怎么知道是我布下的局?”
杨璟只是将掌心摊开,露出那团废纸,牟子才双眼陡然一亮,不由哈哈大笑道:“是本官疏忽了,哈哈哈!”
见得众人迷惑不解,杨璟也不说话,他是想将这个机会让给牟子才,因为他已经知道牟子才的脾性,虽然言语上并不跟牟子才这位新知府太过客气,但绝不能抢牟子才的风头。
牟子才似乎察觉到杨璟的意图,内心也是暗自赞赏,当即朝众人解释道。
“本官刚刚上任,对地方事务还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尤其在刑名和钱粮方面,钱粮方面已经有随行师爷,我也不需要操心,但刑名方面的人才,那是不易培养的,本官听说杨推吏素有才名,便有心试探,造下了这起假案。”
牟子才指了指那纸团道:“本官本想留下一张纸,刻意制造成匪徒劫持以勒索钱银的假象,但考虑到没有哪个匪徒敢绑架知府来勒索钱银,又担心闹得太大了影响地方上的运作,便随手将纸张给丢了…”
“只是本官有一点不明白,杨推吏你是如何确定这张纸是本官所写?”
众人听得牟子才的解释,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竟然是知府大人自己制造的假案,目的竟然是试探杨璟的破案功力!
但陈棋泰等人也听出了言外之意,这新知府可并非试探这么简单,他之所以试探杨璟,可不就是有心要提拔杨璟么!
只是谁都没想到,因为牟子才提前抵达,书房里头的摆设还没有准备齐全,纸篓这样的小细节,自然也没能顾及到,牟子才为了制造密室消失的效果,关死了窗户,却习惯性地将纸团丢出去,结果弹回来落到了盆栽里,这才让杨璟抓到了线索。
但大家仍旧有些不明白,正如牟子才所问的那般,杨璟又是如何确定纸团是牟子才所写?
杨璟知道不能再装腔拿调,当即将纸团张开来,展示了一圈道:“杨某虽然没有见过存斋先生的字,但墙上的字帖乃是前任知府黄政敏的字,牟大人的是清秀瘦金体,而黄政敏却擅长隶书,所以杨某断定是牟大人所写…”
杨璟道出牟子才存斋先生的名号,牟子才心里也是暗喜,但杨璟的解释显然不足以说服众人,因为字体不同就能够断定是牟子才写的,这理由实在太过牵强,如果牟子才真的是让匪徒劫持,也有可能真是劫匪所写啊。
杨璟从众人的表情之中已经看了出来,当即走到书桌上,指着那沓宣纸,翻到中间一层道。
“大家且看,这宣纸并非完整的一刀,上面部分要比下面的新一些,而中间这一张上面有点点墨迹,显然是垫着书写时留下来的,如果你是匪徒,挟持的又是知府大人,会不会慌张?仓皇之下想要留勒索纸条,难道不应该在最上面那一张写吗?为何要刻意翻到底层旧一些的宣纸再写?”
杨璟这么一反问,宋风雅顿时明白了过来,她正要开口,陈棋泰却已经接过话茬道。
“原来是这样!牟大人用惯了旧纸张,布置现场也不紧不慢,所以会习惯性地选择旧纸来书写,慢说匪徒慌乱之下只会写在最上一层,单说想要区分旧纸和新纸,也只有牟大人自己才清楚!”
牟子才一听,想起先前杨璟所言,自己果然是被文人的习惯给出卖了,也不由苦笑,但也佩服杨璟那缜密到极点的心思,适才见得他随手翻了一下,没想到竟然已经将如此细微的破绽都挖了出来!
事情到了这里,已经非常的清楚,但还有一个疑点没有揭开,那就是牟子才又是如何制造的密室?
陈棋泰之所以抢先发言,就是想要在牟子才的面前刷一下存在感,让牟子才知道,他陈棋泰作为江陵府推官,并非无能之辈。
不能勘破牟子才的布局,并不丢脸,反而会让牟子才很得意,也算是变相讨好了牟子才,但如果杨璟道出一部分谜底,自己却跟其他人一样满头雾水,那才是真的丢脸呢!
所以他即便心里嫉妒杨璟,却又不得不强撑着,多少挽回一些颜面来。
既然已经开口,他也就不打算再矜持,便主动朝杨璟问道:“那么敢问杨推吏,这门窗都是从里头反锁的,牟大人又是如何出得这房间?”
不得不说陈棋泰是个官场老手,如今替牟子才问了这个关键问题,非但增加了自己的关注度,还让牟子才避免了尴尬,更缓和了与杨璟之间的争执。
杨璟也听得出牟子才对自己的招揽之意,但宋朝对官员的出身极其看重,即便如今朝廷腐败不堪,官场糜烂,但三年一次的科举仍旧造就了大量的进士。
因为蒙古人不断南侵,南宋的国土疆域越来越往南缩小,官位有限,这些进士不可能全都补缺为官,所以每个官员都必须精挑细选,这也使得朝堂上的奸佞卖官鬻爵,暗自授受。
杨璟并非进士,只是胥吏,想要遵循正式的流程,一步步在官场上晋升攀爬,是极其艰难的,有生之年能够混上个入流的县衙官职,就已经顶了天了。
也亏得他勘破了舞弊案和阎立春案,又有宋慈的推荐,这才脱颖而出,让官家相中,得了皇城司密探的职务。
所以虽然牟子才有心栽培,但也不可能让他走正常的仕途,如果牟子才真有那么大的能量,也就不会被人从官家身边赶走了。
然而杨璟也看得出来,自己的刑侦本事,已经引起了陈棋泰的警惕,他生怕杨璟将他推官的位置给抢走,这才表现得如此的强势。
杨璟可不希望因为一个自身难保的牟子才,而得罪整个江陵官场,既然陈棋泰主动示弱,有意缓和关系,杨璟自然不会再咄咄逼人。
所以当陈棋泰提出这个问题之后,杨璟也没卖关子,而是指了指那碟鳜鱼,笑着解释道:“答案就是这碟鳜鱼,既然是牟大人的杰作,还是让牟大人来讲解吧,杨某也只是知其一而不知其二…”
牟子才听得杨璟如此推托,当即摆了摆手道:“杨推吏你就别谦虚了,其实你什么都清楚,只是怕得罪我这个新任的知府罢了,哈哈哈!”
杨璟早知道牟子才是洒脱不羁的文人作风,却没想到他如此直白,当即也有些讪讪然,只是笑着,实在不好接话,牟子才却也不以为意。
牟子才正要解释,却听得一道声音淡淡地说道:“是冰块。”
牟子才放眼一看,却是一个道人打扮的年轻人,就跟随在杨璟身边,丰神俊逸飘然出尘,虽然年纪不大,但已经颇具道骨仙风,不由朝杨璟问道。
“这位是?”
杨璟也知道宗云是闲云野鹤的性子,对官场之人更是没有太多好感,自然不会给牟子才面子,更不会看牟子才的脸色,当即有些不好意思地介绍道。
“这位乃是全真道南无派的真传弟子,宗云道长…”
“竟然是全真道的真人!本官倒是失敬了,失敬了!”牟子才当即给宗云作揖,客气地说道。
道士在南宋的地位可是相当的高,即便是牟子才这样的文人,对一些超凡脱俗的道人,也要礼敬三分的!
然而宗云却不以为然,只是微微拱手,算是回礼,牟子才非但不觉轻慢,反而觉得这才是高人风范!
“本官尝有幸与白云观主手谈过几回,倒也算有些渊源,不知宗云道长是哪一位真人座下高徒?”
宗云听得牟子才如此说着,眉头一皱,竟然别过脸去,看都不看牟子才!
牟子才好歹也是堂堂知府,竟然要吃宗云的脸色,是佛也有三分火,更何况热脸贴了冷屁股啊!




断狱 第二百零零零章 假案真相大白
宋风雅等人早知宗云是个冷漠性子,没想到这驴鼻子小道竟然真有种,敢给知府大人脸色看!
王不留毕竟是老人,知道这样对杨璟并不是什么好事,但孙二娘却暗中叫好,她本是个不屈的女子,见得宗云不畏权贵,心里也是好感顿生。
杨璟倒没有担心因为宗云而使得自己倒霉,因为他知道牟子才这样的文人,颇具风骨,对狂放不羁之人,只有亲近和钦佩,反倒对那些奴颜媚骨的软骨头非常的不屑。
杨璟一直怀疑宗云之所以加入白牛教,肯定与王道明一脉的式微没落有关,否则偌大的支脉,怎会只剩下他孑然一身?
王道明在谭处端飞升之后,接掌了南无派掌教真人之位,正是要将南无派发扬光大的好时机,可却在盛名正隆之时,将掌教真人的宝座拱手让人,这里头说不得隐藏着教内争权的秘密。
如今牟子才一提到白云观,提到全真道,宗云态度大变,也证明了杨璟的推测或许是正确的,正是因为王道明一脉被教内同门残害,宗云才流落江湖,不惜加入白牛教,也要寻求力量夺回正统,让王道明一脉重振雄风!
念及此处,杨璟便朝牟子才抱歉地答道:“宗云道长乃是南无派王道明仙师一脉的首徒…”
牟子才只是个文人,又在官场中打拼,对江湖武林的事情自然不甚了解,对全真教的争斗更不可能清楚,不过听说南无派都是高人,宗云能够成为首徒,自然有资格如此高张。
“杨推吏你倒是好福气,竟然有宗道长这样的仙友相随,真是羡煞旁人也…”牟子才由衷地羡慕道,果然对宗云的不敬没有太多的不快。
然而宗云却似乎越发看不顺眼牟子才,本不愿开口,听得牟子才如此说,又忍不住反驳道:“贫道没有朋友,也不是他杨璟的朋友!”
杨璟知道牟子才无意提及全真教,勾起了宗云内心的仇恨,却没想到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道行高深的宗云,为何会如此失态。
牟子才见得宗云如此,也觉得有趣,仍旧保持着笑意问道:“宗道长也是好笑,既然不是杨推吏的朋友,又不是县衙的公差胥吏,道长跟着他杨璟作甚?”
陈棋泰等人有意追捧牟子才,见得牟子才在宗云面前屡屡吃瘪,也是感同身受,极其不爽快,恨不得揪住宗云暴打一顿,此时听到牟子才反讽,便轰然笑开来。
杨璟别有深意地看了看宗云,示意他还是低调一些的好,可宗云却要一意孤行到底一般,转身面对牟子才,仍旧冰冷着语气道。
“贫道跟着杨大人,是为了向杨大人讨教拳脚功夫,这个答案知府大人可满意?”
“向杨璟讨教拳脚功夫?”牟子才虽然对江湖武林不感兴趣,但全真教作为彼时帝国的第一大宗派,那可是名满天下,除了少林寺等佛门武宗圣地,谁敢轻视全镇弟子的功夫?
宗云乃是南无派的首徒,竟然为了讨教拳脚而甘愿充当杨璟这个小推吏的跟班儿?
简直就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荒谬笑话啊!
宗云此言一出,陈棋泰等人当即哄堂大笑,而牟子才也是嘴角泛起笑容来。
可当他看着孙二娘和王不留等人的表情之后,却再也笑不出来了,甚至于连陈棋泰等人也都感受得到这些人眼中的意味。
他们可以从孙二娘等人的眼中读得出来,宗云所言并非虚假,他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跟着杨璟学艺!
牟子才再也不敢大意,他本只是想试探一下地方官员的办事能力,想看看刑名方面有没有一些可堪大用的人才,顺便考验一下杨璟是否真的名符其实。
没想到杨璟非但一眼便看破他的布局,连杨璟身边随便一个道士,都是全真教南无派的首徒,一个敢给他这个知府大人脸色看的全真教弟子!
“这杨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牟子才将目光从宗云的身上转移到了杨璟的身上,越发觉得杨璟高深莫测,再看看王不留和孙二娘等人,心里也更加的惊诧。
他能够布局骗过陈棋泰等人,足以说明牟子才乃是个极其聪慧之人,他也能够看得出孙二娘身上那股气质,更看得出王不留这种老江湖的老辣气质。
更何况连宋慈的千金都甘愿追随着杨璟,丝毫不在意男女之防的嫌疑,就足见杨璟这个人是多么的不简单了!
早先他与陈棋泰一样,见得杨知县与杨璟这个小推吏并肩而行,多少有些不舒坦,可如今再一看,慢说杨知县,便是陈棋泰这个推官,都被杨璟顶了回去,而他这个知府大人,不知不觉已经不把杨璟当小辈和下属了!
如今杨璟的班底雏形已经渐渐形成,他的气质也在无形之中得到了巨大的提升和沉淀,相较于同龄人而言,杨璟更加的沉稳,更加的睿智,更加的老道,冷静理智得让人有些难以置信!
若说杨璟对他没有太多畏惧让他感到失望,若说杨璟勘破了他的把戏让他有些丢脸,那么现在,对杨璟有了更多了解之后,牟子才感到了丧气。
他确实有意招揽杨璟,想要将这位破案高手纳为己用,但现在想了想,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人杨璟还不知道乐意不乐意了。
念及此处,牟子才也不由内心轻叹,只觉得原本兴致勃勃的布局试探,变成了索然无趣的闹剧,也就没心情继续下去,当即解释道。
“宗云道长所言不差,确实是冰块,本官将冰块放在门栓下面,卡住门栓,再走出房间,把门关上,待得冰块融化,门栓自然落下,便造成了反锁,没想到杨推吏早已看穿,还亏得本官洋洋得意,直以为能够瞒天过海…”
杨璟听得牟子才如此说着,知道这位知府大人受了不小的打击,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却又不知该如何开解,因为不管怎么开口,都难免得了便宜还卖乖之嫌。
关键时刻,杨知县站了出来,拍了拍牟子才的肩膀道:“堂堂知府,上任伊始就弄这么一出,如此狷疏不羁,放眼整个大宋朝堂,也只有你存叟老弟这第一份了,你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牟子才一听,也知道自己失态,难免小了气度,脸上的阴郁也就一扫而空,朝杨知县哈哈大笑道:“贤兄所言甚是,杨推吏心思缜密,洞玄识微,乃是不可得多的刑侦人才,这是大宋朝廷的幸事,也难怪杨贤兄能够放心当了甩手掌柜,愚弟真真是羡慕啊…”
作为知府,能够放下身段,如此抬举一个推吏,无论真心还是假意,可见牟子才都是有意招贤纳士,并真正做到了礼贤下士,足以赢得杨璟的敬意了。
杨知县哈哈一笑道:“存叟不必如此,我看陈推官也是个中好手,又是地方上的老人,足以助贤弟一臂之力,小侄杨璟虽然有些小聪明,但到底历练太少,想要成得大器,还需要走很长的路呢…”
陈棋泰听得杨知县竟然主动提起他,甚至还为他说好话,心中也就再无芥蒂,他本就被杨璟的推断所震慑和折服,如今心里倒是没有太多敌意了。
三言两语就能让双方忘记不快,甚至想着往后精诚合作,杨知县和牟子才不愧是文人之中的佼佼者了!
牟子才也听出了杨知县的言外之意,杨璟虽然有才,但出身到底是低了些,官职也太小,如果贸然将他提上去,对杨璟而言未必是好事,这也是杨知县对杨璟的一片爱护之心。
想通了这一点,牟子才也就没什么可失落的了,扫视了众人一眼,而后大度地笑道。
“本官初来乍到,还未来得及宴请诸位,就闹出这么一场戏,劳师动众,辛苦大家了,所谓择日不如撞日,本官今日便摆下宴席,权当给诸位赔礼,各位可要赏脸才是哈!”
陈棋泰和江陵府的属官们确实被知府失踪这个事情吓出一身冷汗来,眼下知府大人主动宴请他们,也算是“因祸得福”,自然是乐得如此。
一时间大家都忘记了这桩事情,气氛顿时就活络了起来,仆从们纷纷忙活起来。
虽说是牟子才提出的宴请,然而陈棋泰等一众属官又岂敢干坐着等饭吃,再者,上司请吃饭可不是单纯的吃饭,他们也是心知肚明的。
在杨璟与牟子才等人在茶厅吃茶闲聊之时,陈棋泰与知府衙门的诸多属官已经将消息第一时间散布了出去。
新官上任,等着巴结牟子才的人实在太多,早先的接风宴只限于官员内部,叙叙旧情,联络一下关系等等。
可地方上很多乡绅富豪,可都等着这个机会,也好亲近亲近新任的知府大人,牟子才虽然没有明说,但陈棋泰等属官却不能不懂做人。
于是知府衙门这边便出现了一个有些尴尬却又情理之中的事情,许多当地的名流不多时便全都赶了过来,大箱小箱的礼物也不敢直接抬过来,只是每人递上一张礼单。
不过要是细看一下礼单的内容,说不得要大吃一惊了。
牟知府乃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又自诩风流不羁,文人们就成了“不速之客”的主流,牟子才并未看到礼单,对这些人自然是来者不拒,反正独乐不如众乐。
再加上地方上的一些耆老和望族,整个宴会可就热闹太多太多了。
只是这些人无一不是有头有脸的江陵府大人物,要么是风流倜傥文名远播的才子佳人,要么是富甲一方控遏经济的大佬。
然而这些人一来到宴会,脸色便有些不太好看了,因为他们发现新任知府的身边坐着一个年轻人,两人有说有笑,格外的亲切,本想趁机巴结,可一打听才清楚,那人竟然只是巴陵县的一个小推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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