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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狱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离人望左岸
“你个小气鬼!区区一匹马,你替朕肉疼个甚么,若他真能打退蒙古人,慢说一匹马,公爵王爵朕都舍得!”
卢允升还待说什么,董宋臣却轻轻摇头,心说卢允升到底格局眼界都还是狭隘了些,难道这个时候都还看不出官家对杨璟的依赖?
卢允升毕竟也是贾似道的人,跟他可是一条船上的,董宋臣便轻轻咳嗽了一声,算是提醒,卢允升这才醒悟过来,赶忙出去办差了。
赵昀瞥了董宋臣一眼,也不置可否,待得卢允升出去,才朝董宋臣道。
“胖子,你不信朕会重赏杨璟这小子?”
董宋臣心头一紧,冷汗便涌了出来,正要跪下,赵昀却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想驱赶让人厌恶的苍蝇蚊子一般。
“算了,你以后少跟国舅走得那么近,也别瞎猜朕的心思,好好跟着朕,替朕打理这内宫的闲杂,便是对朕最大的孝敬了。”
董宋臣从头凉到脚,嘴唇轻轻颤抖,头都不敢抬起来。
“是,奴婢明白…”
赵昀点了点头,也不去管他,眸光往外头遥望,视线似乎透过重重宫墙,要亲眼见识杨璟炮轰扬州园的场景。
“不管你信不信,朕曾经是真的想过要把天孙儿嫁给他的…”
董宋臣眼珠子滴溜溜转着,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那也只是曾经…官家你总让我多读书,不是有句话说曾经沧海难为水么…”董宋臣如是想着,不由有些同情杨璟了。
别人或许不知道,他董宋臣却是清清楚楚,咱们的这位官家,本事大着呢!
董宋臣还在揣测赵昀对待杨璟的心思,还在同情和惋惜杨璟之时,卢允升已经到御马监领了龙种雪玉骢,在马政官的陪同下,来到了杨璟的侯爵府。
因为封侯并不是皇帝陛下随口一句就能定下来的事情,还需要礼部等有司的公文,以及册封的金册等等,官家御赐的牌匾也没有弄好,是以这里还挂着伯爵府的牌子。
卢允升到了侯爵府,门子听说官家御赐宝马,赶忙通报给杨璟,过得一会儿,杨璟赶忙让人大开仪门,穿着侯爵蟒服,率领着府邸上下数十人,到中门前迎接天恩。
卢允升抬起眼皮来扫了一眼,但见得杨璟身后不远处,竟然有十几个人,遥遥地观望着,眼中满是惊惮,便朝杨璟问道。
“侯爷,那些都是甚么人,怎地鬼鬼鼠鼠的?”
杨璟呵呵一笑道:“啊…这些都是安南的使节,崇拜我上朝天子,想要通过我的门路,为他们的酋长求个册封。”
杨璟说得轻松,卢允升却心头大惊,他本以为杨璟炮轰扬州园,安南这些心高气傲的使节,会勃然大怒,会赶回安南,劝说陈氏王朝投降蒙古人。
可谁知杨璟前脚刚刚轰平了他们的扬州园,安南使节后脚就来巴结杨璟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不打不记事儿,一味给枣儿吃,是没办法降服他们的,必须把这些猴子都给打疼了,再给点甜头,他们才能老实听话。
“难怪董老公要提点我,在揣摩圣意这件事儿上,奴实在比不过董老公了…”卢允升如是想着,干菊花一般的老脸,顿时浮现笑容,仿佛再度绽放了一般,对杨璟的态度也就恭敬起来。
而那边的侬池高等安南使节团,见得那神骏的龙种雪玉骢,不由心头大骇。
他本以为这只是杨璟的擅自行动,谁想到杨璟轰平了扬州园,大宋皇帝陛下竟然御赐如此神骏的宝马!
这么说来,杨璟的意思便该是大宋皇帝陛下的意思,若自己这个正使不能审时度势,认清楚眼下的局势,只怕陈氏王朝就有覆灭的危险了!
他们如果投降蒙古,无异于引狼入室,蒙古人只会如同使唤大理人一样,让他们这些安南人顶在前头当炮灰。
可若投降了大宋,皇帝陛下或许还会册封他们的国主,甚至开通边市,岂不见高丽大理等诸国,接受册封之后,与大宋贸易往来,赚得盆盈钵满。
他们可是亲眼见过矮脚虎大炮威力的,而他们收到的消息是,神火营已经是禁军建制,上万人的规模,大炮火枪更是不计其数,早已不是以往羸弱的大宋!
若自己真的不识时务,大宋的火炮火枪扫荡之下,安南根本就做不到两头观望,即便不想帮着抵御蒙古人,也绝不能投降蒙古人,否则大宋的怒火,或者说杨璟的怒火,他们根本就无力承受!
侬池高看着仪门外的一切,低声朝副使叮嘱道:“记在袍角,明日便回去禀报陛下,切不可投降蒙古!”
此时杨璟正好往身后扫了一眼,只是朝侬池高笑了笑,心说赵昀果然配合,御赐这匹马,可总算是把这些猴子给震住了!





断狱 第七百一十六章 老将不死龙鼓犹在
长街上雾气弥散,石板路上很是湿滑,往来行人身披蓑衣,头戴斗笠,也有书生负笈而行,匆匆忙忙躲进酒肆,当垆买酒的娘子风韵犹存,媚眼含春,在书生的身上偷偷打量,眼角便扬了起来,手儿却轻轻捏住了裙带。
旁边的矮胖掌柜还在呼呼喝喝,支使跑堂的小厮,那娘子却已经走到门前来招呼书生,也不知今夜会生什么不知羞的事情。
这酒肆在临安城涌金门外的一处僻静之地,往日里往来游客还是不少的,周遭也是铺头林立,酒肆斜对面,便是一家肉铺。
张屠户已经老了,无儿无女的,平日里赚的钱自然是不少,可他孤家寡人,又不逛窑子,也不赌钱,更没有喝酒的瘾头,做着屠夫的买卖,日子却过得像个和尚。
说到屠户,多少给人一种粗鲁的感觉,仿佛他们的身上永远都是油腻腻的。
可张屠户却截然不同,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但保养得极好,身材匀称又挺拔,头上裹着方巾,虽然穿着长衣,围着围裙,却给人一种儒雅的观感。
这可是街头巷尾出了名的黄金单身汉,许多小寡妇常常幻想着张屠夫那衣袍下撑得紧紧的身子,还未开口,脸蛋便先红了起来。
张屠户虽然沉默寡言,但最是乐于助人,这街坊邻居,哪个没赊过他的猪肉吃?
至于欠账,张屠户也从来不记在本子上,有钱了就还,没钱了他便当忘记了。
偶尔见得一些街坊的小孩面带菜色,他还会主动送去一些杂碎之类的零零角角,让这些街坊有些油水。
也正因此,那些个妇人和寡妇们,乃至于一些不害臊的姑娘家,有不少都是钻过张屠户家后门的。
而张屠户对此也没有端什么清高架子,每个进过他家的女人们,听到别人说张屠夫瘦巴巴的怎么能当屠夫之时,都会红着脸反驳一句。
“他可不瘦,有的是力气呢!”
每每到了这个时候,人们总是会心一笑,男人们固然会嫉妒,但不得不说,张屠户或许没有那个刚刚考中进士的李家小子吃香,又或许没有在御街有三间铺面的赵老板有钱。
也不似街尾的周老头,有个儿子是绿林好汉,曾经参加过红袄军,一路打到幽州,更不像西边的郑淳风,虽然没考中功名,与他家往来的却都是有头有脸的读书人,在临安也小有名气,听说朝廷打算补给他一个贡生的出身呢。
总之,张屠户便成了那种融入到市井当中,不容易现,却又不可缺少的人物。
大姑娘小媳妇儿都喜欢送他一些衣服鞋袜香囊钱袋之类的东西,而大小寡妇们则喜欢偷走他的衣服,帮他缝补好之后,再送回去给他,晚上顺便快活一番,权当手工钱。
对于孩子们而言,张屠夫则是个极其神秘的人,因为孩子们生性好奇,又好动,是以哪家的秘密,都躲不过这群熊孩子的眼睛。
便是哪家媳妇与隔壁老王有染,孩子们都能够从老王的箱笼里翻出一两件花花绿绿的肚兜来。
街坊邻里为此也掀起不少骂仗,甚至大打出手,但也增添了不好谈资和乐趣,这就是升斗小民的日子,有苦有甜,有笑有泪,满满市井人情味。
或许粗鄙,又或许难登大雅之堂,却比任何日子,都要有滋味。
只是张屠夫并不喜欢这种生活,但凡跟他上过床的寡妇们都知道,张屠夫心里头肯定藏着事儿,而且还是天大的事儿!
终于在这一天,孩子们还是攻破了这最后的堡垒,其中两个鬼精灵,偷溜进了张屠夫家那间无人能近的密室!
那是张屠夫的“禁地”,任谁都不能进去,早已成为了街坊邻里的一则奇闻,许多人聚在一起聊天的时候,都会谈到这个密室,甚至有不少男人认为,张屠夫在里头藏了不少女人和金子。
总之男人们的脑子里也就酒色财气,要么女人,要么金子,而女人们则认为,张屠夫的密室里,或许供着某个女人的灵位,张屠夫终生不娶,是为了给这女人守着心里头的挚爱,这种说法又让女人们各种羡慕,对着张屠夫又是一阵犯花痴。
可今日溜进来的孩子们都知道,外头的人,谁都没有猜对,或者说谁都猜对了,却只猜对了一半。
偌大的房间里头,布置成一个神堂,神龛上满满当当,一排排一列列,竟全是灵位,供桌上则是好几坛烈酒,往前则摆设着三十九柄军刀!
而神堂之中最让惹眼的,便是当中架着的一面暗红龙皮大战鼓!
古时行军打仗,都靠鼓声来令,但凡集结,备战,出击,防御,强攻等等,都要靠鼓声来传令。
当然了,由于冷兵器时代,战场上人数太多,鼓声也传不远,厮杀起来又是震天价儿的吵闹,鼓声就必须要洪亮雄壮,还要层层传递,外加传令兵和旗号的来辅助。
但毋庸置疑的是,鼓,与战争息息相关,而且必不可少,乃是战争之中最富浪漫色彩的道具之一。
与鼓相关的典故也实在太多,诸如一鼓作气,诸如鼓舞人心等等,或许有人认为,擂鼓谁不会?只要有力气,谁来擂鼓不一样?
反正大家听得是鼓声罢了。
但事实上,军中对鼓手却有着很高的要求,擂鼓的最主要作用之一便是振奋人心,如果能够让最有威望的人来擂鼓,试问将士们该如何激荡心神?
所以就常常出现由人人信服的军中骁将来擂鼓,甚至很多时候由主帅来擂鼓,当然,主帅擂鼓即便没有实际作用,对军士也是一种振奋士气的不错选择。
由神堂之中这面暗红龙皮大鼓,还有这排列着的灵位,那三十九柄破残的军刀,应该很容易看出张屠夫的身份和故事。
可惜小孩儿们不太懂事,都是些在街头玩耍长大的顽童,没有什么见识,见得这些个灵位,当即吓得哭着跑了出去!
这才到门口,却撞着一个人,众人以为是张屠夫,心里头更是害怕,哇哇叫着,四处乱窜。
有些胆大的,扭头看时,却见那人并非张屠夫,而是一个年轻好看的哥哥,穿着白底黑衣,头随意散着,用一根长麻绳松松地束着。
杨璟也没理会这些捣乱的熊孩子,虽然风若尘早就来探查过,但他还是想亲自来走一趟。
只是他刚来到神堂前面,张屠夫便快步从后头追了上来,双手油光闪亮,右手拎着一柄斩骨刀。
“尊驾是何人,为何闯入私宅,若不想吃官司,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开吧。”
张屠夫算是很客气了,可杨璟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转过身来,朝张屠夫道。
“我听人说,拱圣左厢指挥使张长陵,曾经得了个玉面夜叉的花名,战场上杀人如麻,人称小冉闵,怎么,卖了十几年猪肉,把那三两斤胆气都卖出去了?”
杨璟知道,请将不如激将,他对行军打仗实是不在行,贾似道就更不用说,虽然震住了安南,但最终还是要与蒙古人打硬仗和恶仗的,所以他一直在谨慎地挑选副总管的人选。
在炮轰扬州园之后,杨璟上奏赵昀,请他嘉奖端平入洛的老兵,清点统计残兵败卒,对战死者的家人进行宽厚的抚恤。
但凡出征之前,总有一些事情是要去做的,起码要鼓舞和动员士气,封赏只是其中之一,如何让这些军士毫无顾虑地跟着自己去南蛮之地打仗,这是杨璟先要解决的问题。
他没有像以往的主帅那般,用赏赐银钱和许诺战功嘉奖之类的手段,而是奏请赵昀,下嘉奖和抚恤,只是对象并非如今的南征军,而是十几年前参加端平入洛的老卒!
端平入洛最大的幕后主使,就是赵昀本人,因为入洛失败,这场战争彻底压垮了大宋武将的尊严和脊梁。
可军士们却是无辜的,他们付出了生命,他们落下了残疾,他们当时也是一腔热血,他们也是悍不畏死,他们不是败在了蒙古人手里,而是葬送在了那些无用懦弱的将帅们手里!
似张长陵这样智勇双全的骁将,无法得到重用,更改变不了大的战略,只能眼睁睁看着到手的胜利,让自己人给毁掉,甚至看着弟兄们一个个被杀死,他对朝廷的恨意,比对蒙古人,要更加的深重!
可杨璟知道,他是军人,他渴望建功立业,他渴望给这神堂里的英灵正名,渴望重新回到战场,他心中的烈焰,从未熄灭过!
朝廷推荐了副帅的人选,可都是些关系户,要么就是为了帮助贾似道压制杨璟,避免杨璟拥兵自重的人物,只顾着权力斗争,没一个是真心想着要打仗的。
所以杨璟便让风若尘潜入兵部,将将校的卷宗全都偷了出来,通宵了两个晚上,最后才筛选出三个人选。
这三个人选都是一时之选,可惜一个悲愤地死在狱中,一个穷困潦倒,不忍看着女儿白卖入青楼,赤手空拳连杀十数人,最后被官兵给击杀了。
而张长陵,则是最后一个人选,这个绰号玉面夜叉的猛将,在端平入洛之时,率领八百孤军,差点就拿下了洛阳,可惜主帅懦弱,战略失误,迟迟不见后援,非但葬送了胜利,还葬送了这八百多人。
杨璟的激将法果然起效,张长陵隐忍于市井间已经十几年,但他的眼光却没有变,他看得出杨璟身份尊贵,乃是官场中人,加上杨璟斯文儒雅的装束,想必该是文官,这就点燃他的怒火了!
若非这些文官懦弱误国,他又岂会战败,他本能够攻陷洛阳,本能够建功立业,成就千古之名!
可就因为后军那些大佬要抢夺入洛的功劳,不肯让中军施以援手,才葬送了他的一切,待得后军捡便宜的人赶上来,战机早已不在,入洛也成了幻梦。
他痛恨朝廷,更痛恨这些文官!
张长陵剑眉倒竖,手臂的青筋绷起,积蓄了十几年的怨愤,终于注入了斩骨刀,要让这一刀,宣泄他十余年的忧愤!




断狱 第七百一十七章 大帅回营人人如龙
张长陵被杨璟几句话便激起了当年的血勇,斩骨刀嘶嘶尖叫着,如同里头住了成千上万的冤魂!
然而杨璟却岿然不动,那刀刃在他的额头停下,贴着皮肉,纹丝不动,一股浓重的血气涌入鼻腔,便如吃了芥末一般,只往脑门上冲。
可那些并不是猪猡的血气,而是张长陵在战场上斩杀过的无数敌人胡虏的血气!
“终究是连杀人的勇气都没有了呢…”杨璟伸出二指,将那刀刃轻轻推开,张长陵却如泄气的皮球一般,手一松,那斩骨刀落下来,插在了地上。
“是我辜负了他们,是我苟延残喘,是我…是我…是我啊!”张长陵仿佛找到了一个倾泻的出口,十余年来未曾吐露过的悲愤,终于泄了出来。
这世间最让人动容的,并非美人落泪,而是铁汉柔情,美人哪天不落泪,毕竟流泪是女人的天性,是她们无声的抗议。
可大英雄穷途末路的落泪,才真真叫人心碎。
杨璟也不知该如何抚慰他,毕竟他此行不是为了抚慰他,而是为了让他振作,让他重新拿起屠刀,杀敌的屠刀,而非杀猪的屠刀!
“既然辜负了他们,那就好好补偿,否则你又如何去面对身后那些牌位和那几十柄刀?”
张长陵终于意识到什么,朝杨璟怒吼道:“当年若不是因此朝廷无用,我张长陵就不会失败,弟兄们也就不会死!”
“阁下若想让我再给这个狗屁朝廷卖命,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张长陵双眸喷火,如是咆哮着。
杨璟嘴唇翕动了许久,才忍不住开口道。
“朝廷?呵呵,不是朝廷需要你,而是百姓需要你!”
“你比弟兄们多活了十几年,就要替他们,把当年没能拿下的功劳,给夺回来,若你名垂青史,便人人都会记得入洛之战也曾经有你张长陵不屈的抗争,自然会谈起你那些兄弟。”
“可如果你就这么卖猪肉卖到老死,谁会记得他们,谁又会记得你?你还有何脸面去见他们?”
“你可以不为朝廷,可以不为官家,甚至可以不为百姓,而只为了一场胜利,这些我都可以容忍,但绝不能连大宋武将最后一点点血性都没有了,若你们这些老卒也死了,大宋军的脊梁,可就真的断了!”
杨璟也激动起来,见得张长陵眸光深邃,仿佛陷入了深思,此刻便趁热打铁道。
“我不要你为朝廷卖命,我要让你把欠下兄弟们的债,都给讨回来,我不要你卖命,而是让你去杀人,让你把兄弟们的命,都给填回来!”
张长陵看着杨璟,听着杨璟有些离经叛道的说辞,突然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杨璟负手在后,朝张长陵道:“我叫杨璟,是今次南征的总节制,我确实是来当说客,你可以认为我是为了朝廷,为了官家,但你不能否认,这对于你而言,是绝无仅有的唯一机会!”
“杨璟?你…你就是杨璟?!”张长陵有些激动,喃喃着重复道,虽然隐于市井,但并不代表他不关注时事。
而且他的消息来源也不是市井小民的道听途说,他毕竟是曾经的军中杀神,即便他不想听到,那些想要让他复出的人,总会把消息传入他耳中。
杨璟和宗云横扫北方的事情,他自然是听说过的,只是没想到杨璟如此年轻,又如此沉得住气!
适才他的那一刀,蕴含了十几年的怒气,便是阎王爷见了,都要退避三舍,可杨璟却毫不动容!
这个年轻人的睿智和沉稳,如那汪洋大海一般深不见底!
杨璟见得他的神色变化,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来,他从袖笼里头取出一个符盒来,轻轻放在了台阶上。
“我接受任命不久,主帅的印钤还没有下来,但我奏请了一枚副帅的印,这是我对官家唯一的要求,我要用自己的副将。”
“我毕竟是朝廷的人,莫看我如今封侯拜帅,其实我对官场是一点觉悟都没有,真要算起来,应该就是你最讨厌的那种,靠着皇帝的宠信才得了高官厚爵的奸佞之臣。”
杨璟说到此处,也不由自嘲地苦笑,可张长陵却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并不认同杨璟的说法。
“我能做的不多,但我可以保证,只要你当我的副帅,那么便由我来对付朝廷,而你,只需要杀光敌人!”
“你好好考虑,我在外面等你。”
杨璟说完,便转身走出了门外,肉铺外头已经聚集了整条街的邻居们,他们对杨璟怒目而视,尤其那些成熟的妇人们,对杨璟更是咬牙切齿。
其中一个荆钗布裙的妇人,约莫三十出头,满脸忧色,双手紧紧捏着裙子,咬着下唇,几次想要上来问杨璟,可终究没有走过来。
杨璟就站在肉铺前面,安安静静地等着。
过得一会儿,张屠夫终于从里头走了出来,肩上却扛着一口龙皮大鼓!
那鼓好似一口血色的池塘,稍显文弱的张屠夫,便如同扛着一截天柱的巨人!
他朝杨璟点点头道:“可以走了。”
杨璟也点头,而后在前头带路,到了那妇人面前,张屠夫站定,提高了声音道。
“红雉,里头的东西,往后都归你,院子后头的房间我已经锁了,谁都不准进去,其他的东西,都留给你,这些年我也攒了一些积蓄,街坊们都知道,我也没别的嗜好,若是可以,这些钱就拿出来,聘请先生,把这肉铺改成蒙学,给街坊的孩子们读书吧。”
众人将张屠夫的话句句都听在耳中,许多人不由红了眼眶,名唤红雉的妇人已经泪流满面,她知道,这个男人今日一走,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张屠夫朝她笑了笑,这竟然是十几年来,街坊们第一次见到他的笑容!
他扯了扯身上的褂子,红雉顿时满怀激荡,恨不得狠狠地抱一抱这个男人,那褂子是她亲手缝制的,胸口的内衬里,还偷偷绣了一对鸳鸯,她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现的…
他们的张屠夫没再留恋,而是跟着那个年轻好看的男人,往街口方向走去。
红雉在后头跟着,街坊们又在红雉后头跟着,队伍便越来越长,许多人都好奇,这面鼓到底是什么来历,只有一些眼眶湿润的老人,才知道这面鼓到底有些什么故事。
好不容易到了涌金门外,但见得前头乌泱泱一个方阵,竟然是清一色的红甲禁军,而禁军的前面,则是数十个四五十岁的老卒!
他们的身上或多或少都留着残疾,穿着旧式的步人甲,沉重的铠甲已经压得他们有些喘不过气,可他们仍旧将脊梁挺得笔直如枪!
“拱圣左厢虎头营虞侯周大仓,率标下士卒四十六人,恭迎指挥使张长陵大帅回营!”
身后的老卒们见得张长陵扛着那面大鼓,早已泪流满面,齐声喊道:“恭迎大帅回营!”
“恭迎大帅回营!”
拱圣军的红甲禁军们约莫有三百人,是杨璟带过来的,也都是经过杨璟挑选的主要校官,见得此情此景,心中大受感染,通红着双眼,跟着齐声喊道。
“恭迎大帅回营!”
“张长陵!他就是张长陵!咱们的张屠户,竟然就是玉面夜叉张长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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