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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狱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离人望左岸
既然无法提审郑河,杨璟也就只能改变方向了。
他并不打算去勘察郑河的尸体,因为苏秀绩的人会变得更加的谨慎,虽然没有完美的犯罪,只要是犯罪都会留下痕迹,但通过郑河的尸体来寻找线索,已经无法在短时间内解决问题。
再者,似郑河这样的老密探,说不定会被利用家眷来胁迫,让他自己服毒,尸检也就变得没有太大的意义。
这条线索一段,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状况,只能等待杜可丰醒过来。
然而老郎中会诊了一整天,竟然不知道杜可丰中的是何种毒药!
经过了这些天的奔波,杜可丰体内的余毒在不断侵蚀着他的身体,若再找不到解药,怕是性命难保了。
一想到这里,杨璟也是心里憋闷,若不是自己卖蠢,想要将计就计,让苏秀绩显露原形,也不会使得杜可丰陷入中毒的危险,这是他刑侦生涯的污点,不过也同样时时刻刻提醒着他,凡事还要更加的谨慎小心,绝不容许半分的懈怠,因为他的一个不小心,关系到的会是一条人命!
他不是一个自怨自艾的人,既然犯了错,就要及时补救,这些老郎中都是巴陵最顶尖的医者,如果连他们都无法知晓是何种毒药,只能说明杜可丰体内的毒药太过偏冷,或者说他中的不一定是毒!
杨璟也是基础医学出身,对此也有一定的了解,但对于药剂学,还需要请教专业人士。
在巴陵县里头,关于毒药和草药,谁才是专业人士?
周文房应该算一个!
但周文房已经是死路一条,连家里人都得到了补偿,他心如死灰,已经没有什么能够说动他帮忙,除非…除非让周文房活下去!
这显然有违杨璟的原则,彭连城这种情有可原的案例,杨璟都认为杀人偿命是天经地义,打破律法,用周文房的命来换杜可丰的命,杨璟不愿也不能,更无法做到。
那么除了周文房之外,还有谁精通草药学?
杨璟的脑海之中顿时浮现出两个字,鹿家!
自打杨璟离开苗寨之后,仿佛彻底脱离了以前的人生,将关于鹿家的一切都抛在脑后,也只有周南楚身边的鹿月娘,时不时提醒着杨璟,他还有这么一段过往的恩怨。
鹿老爷子虽然只是苗家人的寨主,但连宋慈都亲自到苗寨去见他,可见他在南方山林里还是威名赫赫的。
鹿家人养蛊的本事也是首屈一指,慢说鹿白鱼这等闻名于十里八乡的蛊师,便是鹿月娘,都有着不小的本事。
可是鹿月娘这么痛恨自己,就算杨璟愿意拉下脸去请她,也不见得能够请得动。
郑河乃是周家的老长随,据说是看着周南楚长大的,如今却在狱中畏罪自杀,周南楚这等心胸狭隘之人,怕是要将这笔账算在杨璟的头上,又怎么可能让鹿月娘帮助杨璟?
杨璟也是男人,也有自尊,也会爱面子,但如果真的能够救活杜可丰,杨璟并不介意去请鹿月娘,可他也知道,这种可能性已经非常地低,即便杨知县出面,鹿月娘如果不是心甘情愿,也只会出工不出力,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事到如今,杨璟能够想到的,也就只有拜托鹿老爷子了,万一鹿白鱼不愿来,也能让老爷子帮忙找别的一些高人过来帮忙。
想到这里,杨璟便让唐冲往苗寨跑一趟,如今有了李准和宋伯仁这帮人,护卫力量也足够了,据夏至说,庄园那边的进度也接近尾声,有陈潮大叔在监督着,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送走了唐冲之后,杨璟也没有干坐着死等,老郎中们虽然束手无措,但吊住杜可丰的小命还是能够做到的,趁着这段时间,杨璟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去调查。
这是他做的第二手准备,万一杜可丰这个关键人证最终死掉了,他必须要拿出足够的证据来。
所以杨璟还需要去寻找证据,只要有证据,宋慈才能够借机发力,再者,经过这些事情之后,杨璟也开始产生了质疑。
苏秀绩是个宦官,按说很符合连环凶手的侧写,但苏秀绩的行事太过果决狠辣,这一点却又与连环凶手有所区别。
因为是反社会人格,心理已经扭曲,所以凶手很大程度上都会出现内心的挣扎与矛盾。
一方面他能够意识到自己的罪恶,另一方面却又无法忍住犯罪给他带来的满足感。
但苏秀绩行事果决,将密探头子的狠辣发挥到极致,并没有这种矛盾和迟疑。
他平日里贴着假胡子,就足以说明他的内心其实是自卑的,男人的缺陷是他最大的耻辱,他的自信会膨胀,会想要通过宣泄权势来彰显男人的尊威,以弥补心中的自卑。
但苏秀绩却极其克制,在没有与杨璟正面交锋之前,他一直都以文质彬彬温文儒雅的形象示人,说明他有着极其良好的心理调节能力,这与连环杀手的性格不符。
综合这种种表现,杨璟对于苏秀绩是真凶的结论,也久产生了动摇,毕竟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切实的证据,杜可丰也并没来得及说出真凶是谁。
所以杨璟还需要进行调查和取证。
虽然杜可丰的毒并没有解除,但他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又有李准等人护卫着,杨璟也就放心开始查案子了。
可这个案子到了这个时候,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答案是有的!
在杨璟离开杜府的前一夜,杜可丰的小妾给杨璟送了一口箱子,而杨璟的新线索,就在这个箱子里头!
他曾经在杜可丰的床底下发现了几口箱子,里头装着被害人的私人物品,可惜那些箱子都被苏秀绩抢走了。
谁知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在箱子被抢走之后,杜可丰的小妾又送来了这个箱子。
箱子里头同样是那些受害人的物品,但并非杜可丰收藏的,而是这些小妾们平日里在杜可丰的房间里顺手牵羊偷来的!
别看杜可丰是个通判,又妻妾成群,但他对这些妻妾并无爱意,反倒喜欢寻花问柳,银钱大把大把花在野蜂浪蝶的身上,对小妾们却吝啬得紧。
除了杜李氏之外,这些小妾都正当年少,又贪慕虚荣,嫁给了杜通判之后,本以为能够锦衣玉食,谁想到杜可丰对她们却弃之如敝屐。
若放在后世,她们这等年纪的小姑娘,都还在上中学,都有着叛逆的心理期,虽然这个时代封建礼教森严,但并没有完全消除她们心中的这种逆反心理。
于是她们便开始通过下人或者自己动手,偷偷将杜可丰房里的东西都顺一些过来。
她们起初也没想到杜可丰会在房间里收藏着这么多女人的东西,还以为杜可丰是买了送给外头的女人的,心里更是气不过,这种行为也就越发频繁起来。
直到杨璟出现,杜可丰出了事,她们才隐约察觉到,杜可丰的出事极有可能跟这些女人的东西有关,于是便把东西都收集起来,偷偷送给了杨璟。
倒不是说她们有多关心杜可丰,而是她们怕这些东西来路不明,会给自己惹上麻烦罢了。
无论如何,这箱私人物品,倒是给了杨璟一条新线索。
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书吏们也终于将失踪人口给整理了出来,符合筛查条件的都已经让王斗带人去盘查过,而苏秀绩负责调查的那一部分,名单早先已经给了杨璟,但似乎意义并不大。
即便苏秀绩不是真凶,也跟真凶脱不了干系,那么他提供的情报也就不是那么可信了。
杨璟收拾了一下心绪,戴上手套,而后打开了这口箱子。
箱子里头装着各式各样的女人用品,从头饰到胭脂水粉,再到香帕香囊,以及绣鞋亵衣,手镯耳环等等,一股幽香顿时弥散开来。
虽然有些珠光宝气的意思,但杨璟的心情却有些沉重,因为他知道,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代表着一条性命!
杨璟一旦进入思考的模式,整个人都会变得严肃而专注,他仔细看着每一样物品,希望能够从这些物品当中,找到能够确认主人身份的线索。
饰品上的小标记,物件上的绣图,鞋底的样式,等等等等。
可他对这个时代的风俗民情实在了解不多,更慢说女人的私人物品了。
想了想,杨璟便将夏至叫了过来,将自己的难处说了出来,夏至也有些为难。
虽然她是个早熟的女孩子,又是大家庭里头的丫环,但说到底还是个下人,见识也是有限得紧,若非李婉娘对她不错,时常教她一些东西,夏至也可能跟其他丫环一样,没有太多的文化,只是主人玩弄和差使的奴婢罢了。
“对了!咱们可以把夫人请过来,大少爷以前从不过问生意上的事情,曹家商号的生意都是夫人在操持,她应该对这些东西最了解!”
“夫人?哪个夫人?”杨璟见得夏至这么激动,下意识问了出来,当即又醒悟,夏至口中的夫人,应该指得李婉娘了。
“既是如此,那你就请夫人过来一趟吧…”杨璟轻笑着道,夏至也欣然领命,可杨璟又觉得不妥,毕竟有求于人,再说李婉娘对县衙也有心理阴影,这么一想,干脆还是自己上门一趟吧。
“还是我亲自去吧。”杨璟带上那口箱子,在夏至的带领下,离开县衙,往曹家方向去了。





断狱 第八十八章 弃妇
时光过午,小雨初歇,空气中满是清凉的水汽,树下满地残花,雨水冲刷过的街道,散发着古老斑驳的气息。
小桥流水,桥上一把油纸伞,宽大的伞面之下,娇小的夏至丫头就像那柄伞的竿子。
杨璟并没有撑伞,毛毛细雨扑面而来,使得他整个人都变得精神起来。
他对巴陵县城已经很熟悉,但还是需要夏至在前头引路,走了两刻,终于来到了曹家。
曹家原本也是巴陵县的大商户,做的是布缎庄和各种杂碎百货,曹恩直本该接管家族的生意,但他参加了科举,身份也就不可同日而语,行商这种低贱事情,他也就万万不会染指。
曹老爷子本想将生意交给次子曹恩荣,但曹恩荣也想读书,对生意并没有太过挂心,生意也就渐渐变得清淡了许多。
曹恩直与彭连城的不寻常关系遭曝光之后,曹家顿时门庭冷落车马稀,生意也是一落千丈。
杨璟来到曹家的时候,大门紧闭,敲了许久才有个却门牙的老头儿过来开门,听说是县衙的刑案推吏大人,赶忙回内宅去通禀。
若非有杨璟,李婉娘早就死了,曹恩直也不会从地窖被救出来,曹恩荣更不可能减刑赎买,说杨璟是他曹氏一家子的救命恩公,那是丝毫不过分的。
进得门来,在客厅坐下,早有仆人端上香茗,杨璟一看,那些清丽的小丫鬟都不见了,奉茶的只是三四十的老厨娘,偌大的宅院里静悄悄死气沉沉,看得心里戚戚然。
夏至低着头站在杨璟的身后,显得有些拘束,颇有些物是人非的感慨。
坐得一会儿,喝了两口茶,曹老夫人才搀扶着曹老爷子走了出来,当即就要给杨璟行礼。
杨璟定睛一看,老爷子头上缠着毛巾,一脸的病容,时不时还剧烈咳嗽两声,老夫人也是满脸愁容,一时间也是感慨万千,连忙让两位老人坐下说话。
“大人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老头子招呼不周,还望大人见谅了…”曹老爷子连连致歉,姿态放得极低。
杨璟不由想起当初在巴陵县衙,老爷子满脸威严,颐指气使,再看看现在的落魄,心里也是轻叹了一声。
“老爷子切莫多礼,杨某冒昧而来,也是唐突得紧,只是有些公事需要少奶奶帮一下忙,实非得已,倒是失礼了…”时间紧迫,杨璟也就开门见山了。
听说杨璟是找李婉娘帮忙的,曹家二老也有些讶异,曹老爷子叹息了一声,也不说话,倒是曹老夫人率先开了口。
“大人可来得不巧了,哎…也是家门不幸啊,我那痴儿现如今也不知得了什么疯症,整日里醉生梦死,也不管事了,早些时候犯了浑,竟把婉娘休了,眼下却是回了娘家…”
“把李婉娘休了?”杨璟闻言也是微微一惊,不过想了想也就释然了。
李婉娘对曹恩直也算是仁至义尽,但曹恩直的心思却从来不在李婉娘的身上,出了这样的丑闻,若真能把李婉娘放回家里去,对于李婉娘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今人对古时的婚娶一直有着误解,认为古时之人大多封建保守,但事实上改嫁一事在古时并不少见,许多人对改嫁之妇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的排斥。
古时休妻也是一件大事,妇人犯了“七出”,丈夫便有权休妻,这七出无非就是“不育”,“不贞”之类的罪名。
李婉娘是个合格的妻子,至今未育,怕也是曹恩直对女人没有兴趣的原因,所以曹恩直用什么借口休掉李婉娘,杨璟不得而知,也不想去探究。
与曹家二老交谈了几句,杨璟便带着夏至离开了曹家,转而来到了李家,还真就找到了李婉娘。
杨璟说到底也是李婉娘的救命恩人,李家人见得杨璟光临,赶忙就迎了进去。
李婉娘虽然仍旧做妇人装扮,但独居在小院里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显是没有再嫁的意思。
当初为了抢救,杨璟与李婉娘也有过肌肤之亲,两人见面到底还是有些别扭,毕竟李婉娘虽然成亲多年,却也只有二十七八的年岁。
这个年纪在古代已经是老女人了,但对于杨璟而言,却只能算轻熟女。
此时的李婉娘清瘦了一些,眼眸之中满是忧郁,见得杨璟来访,眼中才多出了一些光彩来。
为了避免别人说闲话,李家夫妻俩本该留在客厅里头,但听说杨璟是为了公事才来的,又有夏至丫头在场,他们与杨璟寒暄了一番,也就找个借口退了出去。
杨璟将那口箱子放在桌子上,朝李婉娘说道:“夫人…”
这称呼刚说出口,杨璟才想起李婉娘已经被曹恩直给休了,尴尬地笑着抱歉道:“哦,是杨某口误了…李家大姐切莫见怪…”
李婉娘听得夫人二字,眸光也是黯淡,可听见杨璟改口叫她大姐,顿时又露出了笑容来。
“叫什么大姐,怪难听的,大人若不嫌弃,就叫妾身一声婉娘便可…”
李婉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是读过书的才女,叫人家大姐确实有些俗气,虽然直呼闺名有些暧昧,但杨璟好歹跟她有过不小的交集,也就不想在这种小事上计较了。
“是,倒是杨某小气了,我这次来,其实是有件公事要请婉娘你帮帮忙的…”
虽然极力将话题转移到正事上,但说到晚娘二字之时,杨璟心里也难免起了些涟漪。
“妾身只是个粗浅女人,却不知能帮上甚么忙…”李婉娘被赶回娘家之后,整日里也没甚么事可做,内心积郁无法排遣,也是苦闷寂寞,若能帮着杨璟做些事,倒也不错,只是杨璟乃是刑案推吏,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能帮些甚么。
杨璟也不啰嗦,将那箱子打开,而后朝李婉娘说道:“这是一桩案子的证物,杨某听夏至丫头说,婉娘你对女人的物件很是了解,所以想请婉娘帮着看一看。”
“如果能够通过这些物件,确定一下这些物件的归属,找到些许线索,那可就是帮了杨某大忙了…”
李婉娘一听,顿时来了兴趣,但又不敢碰那箱子,只是微微探过头来,扫了箱子里的东西一眼。
曹恩直很少回家,李婉娘独守空房,若说女红绣织之类的活计,李婉娘确实是把好手,对鞋拔子和一些女子饰品以及各种衣物配饰的样式,她也是十分了解的。
古时的女人非常的手巧,手工艺基本上就是女人的必修技能,没个女人制作出来的东西,自然是千差万别,但也并非无迹可寻。
比如李婉娘所描的绣花底子,在巴陵就非常的受欢迎,但凡做女红的,没有几个不知道李婉娘,很多妇人都喜欢向李婉娘借底子和样式。
再加上李婉娘又经常操持家里的布缎庄生意,这一来二往,对巴陵城内那些妇人所用之物,也就渐渐成了行家。
见得李婉娘有些拘束,杨璟便取出一双手套来,让李婉娘戴上,这才放心地检查箱子里头的物件。
因为橡胶手套太过新奇,杨璟也不想太过张扬,所以早就让夏至准备了几双丝绸手套,倒也不至于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李婉娘戴上手套之后,便一样样从箱子里检视那些物件,眼中的忧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股子精干和专注。
“这些物件大多是…大多是彩瑞居的东西,据妾身所知,彩瑞居的幕后主子以前是楼里的红牌,后来从良嫁给了巴陵黄家少主子,这彩瑞居的东西还是不错的,但一般只卖给…只卖给那种女人…”
杨璟也检查过这些女人的东西,初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但听得李婉娘这么一说,又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果然有些不同。
比如里头的一些亵衣,样式就与寻常女人所穿的不同,颇有古代情趣内衣的意思,照着李婉娘这么说,这彩瑞居的老板娘还颇有些生意头脑。
她是做过这一行的,深谙楼里姑娘们的喜好,更知道如何利用这些女人的东西来增加男人们的好奇和兴趣,而青楼里的姑娘或者坊间的暗娼,通常都不太出门上街采买。
青楼里的姑娘一般会让丫头或者龟公小厮出来,而那些坊间的暗娼名声并不好,自然不敢抛头露面。
然而彩瑞居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根据李婉娘的解释,这彩瑞居的活计都是女子,这些女子会拿着样式样板,到各个楼里和暗娼的家里去推销,这样的商业模式也算是非常先进的了。
李婉娘虽然看出了这些东西的来历,但再多的东西可就无能为力了。
因为彩瑞居是小手工作坊,又没经过李婉娘这边的布缎庄进行销售,李婉娘自然没办法知道这些东西都是谁的,想要了解,也只能到彩瑞居去查账本记录。
其他一些东西倒也看出了些许端倪,但李婉娘经手买卖的东西实在太多,这些物件又没有太多特征,李婉娘也不好确定主人是谁。
杨璟虽然有些失望,但也表示很理解,毕竟巴陵城那么大,李婉娘也不可能记住每一个客人。
正当杨璟打算到彩瑞居去碰碰运气之时,李婉娘却又有些迟疑地说道。
“大人…有件事妾身也不知该不该说…”
杨璟摆了摆手,微笑道:“但说无妨的,杨某今日前来,可不正是要求助于你的嘛。”
李婉娘有些勉强地笑了笑,而后指着那个箱子道:“大人,妾身虽然无法确认里头的物件,但却知道这个箱子的来历…”
“这个箱子?”
“正是。这箱子是黄梨所制,样式普通,但鎏金包角,内里衬着金丝布,可不是一般人敢用的东西…即便是大富大贵之家,有些颜色和图案也是不能用的,金丝更是不能用…”
听着李婉娘说到这里,杨璟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了!
是啊,古代等级制度及其森严,比如唐朝就以黑色为尊,宋代以红色为尊,高官和皇帝通常用朱红色,而明黄色和金色向来是帝王之色,龙凤图案也不是谁都能用,官员的补服图案也有着严格的限定制度,金银器更是不能在民间流通使用!
杨璟一直将重点放在了箱子里头的物件上,但这些物件想要查证却很难,而箱子只有一个,通过箱子来查找线索,岂不是更加的方便快捷么!
这也真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再者,杨璟也从李婉娘的话中,得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




断狱 第八十九章 老将
宋朝文事鼎盛,文人和士大夫们的地位达到了顶点,在仁宗时期,官员们甚至能够封还皇帝下达的圣旨!
到了南宋,文教又发展到了新高度,程朱理学渐渐冒头,宋理宗后期,理学已经开始发展起来。
士大夫们一方面风流不羁,一方面又想用礼教来约束社会和平民,规矩也渐渐多了起来。
纵观历朝历代,社会阶层都有着明确的区分,只说用马拉车这个事情,便有天子驾六,诸侯五等等,不同阶级的人,用不同数量的马来拉车,到了后世也一样,连坐轿子和骑马,都要看身份地位。
这只是衣食住行其中的“行”,又比如平民和商人不得穿丝绸,钟鸣鼎食即便有钱也不一定能做到,住的宅院门槛高低、开多少个门,这些都有严格的规定,这就是规制。
李婉娘虽然没能在那些物件上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却发现了这口不合规制的箱子!
彼时流通的货币是铁钱铜钱和会钞,官方其实禁止金银在民间流通,但经济高度发达的情况下,笨重的铜钱显然无法满足交易的需求,所以民间已经开始私自流通银两,许多官方禁止的规制,其实民间已经开始流通。
许多人也喜欢用银子打造和制作一些器具,但金子却仍旧不敢明目张胆地去用。
虽然只是在箱子的内衬用了金丝布,但也足以说明箱子主人的身份并不简单。
杜可丰贵为通判,偷偷用些金银器具也在所难免,但他也不敢用金丝布,因为金丝布是皇家制作衣物的材料!
放眼整个巴陵,甚至是江陵府,可能出现金丝布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彭家!
因为彭家有个儿媳妇叫阎立春,她的堂姐是当今最为金贵最受宠幸的阎贵妃!
阎贵妃得势之后,阎家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阎立春也经常得到赏赐,这个箱子极有可能就是从阎贵妃那里得来的!
李婉娘所发现的这个线索,就如同炸开了一个堵塞洪流的堤坝,使得几个湖泊融会贯通起来!
这让杨璟将所有的线索全部都能够串联在一起,王不留、杜可丰、苏秀绩、周文房、甚至是彭连城,这个线索就像一块磁铁,将所有的碎片都连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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