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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狱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离人望左岸
然而他们毕竟是有血性的苗人,既然横竖都好不了了,还不如好生拼杀一把!
“狗儿!你听阿爷的,不能跟他走!”
杨璟扭头一看,老爷子的眼眶都红了,紧握着苗刀,仿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再看一看诸多苗人兄弟,所有人在这一刻似乎都放下了对自己的成见,他毫不怀疑这些人会为了救自己而与敌人拼命!
杨璟心头很是温暖,总算没有白费自己的心意,这些苗人终于能够感受到他对苗寨的那份真挚感情了!
杨璟的心里其实早就有了谋划,他既然胆敢站出来,既然敢动用火枪,便早已决定孤注一掷,罗教平漫说要绑他杨璟,便是敢动苗人一根寒毛,杨璟都不会让他好过!
想到这里,杨璟朝鹿老爷子挥了挥手,大声道:“阿爷放心,万事有我!”
这话音未落,他便听到罗教平和罗晋呲之以鼻的冷笑,仿佛杨璟在说着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
杨璟也不理会这些,转身朝罗教平说道:“既然罗大人执意要绑我,那就来绑吧。”
杨璟微微张开双臂,一副任人宰割的姿态,罗教平心头大喜,可又忌惮杨璟的火枪,当即朝捕快们使了个眼色,那最靠近杨璟的捕快闪电出手,便将杨璟的火枪手杖给夺了过去。
其他捕快则用刀架住杨璟,将杨璟身上的东西全都搜了出来,连同火枪一并交给了罗教平。
“狗儿!”鹿老爷子悲愤地唤了一声,杨璟却转身朝他摇了摇头,鹿老爷子叹气跺脚,咬紧了牙关,几次三番想要发出冲锋的命令,可最终还是让杨璟的眼神给说服了。
罗教平也没有心思注意杨璟和鹿老爷子的眼神交流,因为他和罗晋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根火枪手杖上。
这手杖出自于杜可丰之手,精致而沉重,极其趁手,更让人惊叹的是瞬时燧发的强大功能,他们也想好好看一看,这火枪到底有没有第二次击发的功用。
罗教平和罗晋还在兴致勃勃地研究着那手杖火枪,旁边的捕快却脸色大变,捧着从杨璟身上搜来的私人物品,声音颤抖地朝罗教平小声道。
“大人...大人快看!”
罗教平正津津有味地把玩着火枪,听得那捕快语气慌张,顿时皱了眉头,敲了敲那捕快的脑袋,而后干咳一声道:“本官平日里是怎么教的,凡事都要沉着稳重,如此慌慌张张,还怎么在六扇门当捕快!”
那捕快被骂了一通,也不敢反驳,只是畏畏缩缩地支吾道:“大人...您还是先看看这样物件儿吧...”
罗教平和罗晋不由心中好奇,让那捕快上前来,而后他们终于看到了捕快手中的东西。
“这...这怎么可能!”
罗教平倒抽一口凉气,脸色瞬时变得煞白,手脚便颤抖起来,差点拿捏不住手里的火枪!





断狱 第一百三十二章 绣衣指使
罗教平双眼发直,嘴唇轻轻颤抖着,有些难以置信地从捕快手里接过那个物件儿,那是一块铜制的腰牌!
他首先看到的是腰牌的背面,上头的花纹他很熟悉,身为提刑司的知事,如果连这个标识都认不得,他也就不用在官场上混了。
他颤抖着双手,将腰牌翻了过来,终于看清了腰牌上的字。
“御制带刀皇城司江陵府办事,杨璟!”
杨璟竟然是皇城司暗察子们在江陵府的头子!罗教平整个人都无法冷静了!
他见过皇城司暗察子的腰牌,而且很熟悉,因为皇城司想要在各个地方进行秘密活动,必须要跟地方上打好招呼,作为负责地方治安和刑名的提刑司,那是皇城司绕不过的一个衙门,所以他们经常会打交道。
通常暗察子都不会随身佩戴腰牌,那是为了隐匿身份,只有在正式场合才会戴上腰牌。
而一般暗察子的腰牌是木制的,上面虽然也会写明隶属和职务姓名,但前面不会加御制。
皇城司乃是皇帝的亲军,够资格与这个“御”字沾边,皇城司高级官员的腰牌通常是铜制的,但也不会加御制二字。
杨璟的腰牌上却有御制带刀是个字,这四个字代表的分量可就足够罗教平自己掂量了!
这种腰牌乃皇宫的造作局特别监造的,只颁发给皇城司之中身份特殊的密探,这种密探称之为绣衣指使,他们直接执行官家的秘密任务,也拥有直接与官家传递情报的权柄!
皇城司到了南宋之后便演变成了特务机构,朝廷官员也是人人谈虎色变,而绣衣指使更是让人闻风丧胆,也不知多少官员栽在绣衣指使的秘密调查之中!
杨璟虽然在阎立春一案中立了功,可官家只是赏赐了一些财物和口头嘉奖,他甚么时候成了绣衣指使?!
虽然想不通,但这腰牌却是做不得假,无论自己相信与否,杨璟乃是皇城司的绣衣指使,这个已经成为事实了!
“难怪这杨璟胆敢如此肆无忌惮,原来还有这等隐秘的身份,这下麻烦了”罗教平心里不断在打鼓,脑子里也是乱糟糟一片,已经有些不知所措了。
而杨璟那一边,因为捕快们将自己的东西都搜走了,杨璟也就失去了威胁,捕快们便离他远了一些,鹿白鱼趁机将杨璟拉到一边来,鹿老爷子和苗人们便将杨璟保护了起来!
杨璟朝罗教平那边扫了一眼,而后笑了起来,朝鹿白鱼低声道:“大姊不用担心,没事了。”
鹿白鱼像看一个疯子一般看着杨璟,似乎在怀疑杨璟是不是在胡言乱语,可杨璟的表情却泰然淡定,根本就不像开玩笑。
“姊姊不信?”杨璟见得鹿白鱼的表情,也故弄玄虚地说道:“姊姊你看着吧,一会儿他就会把东西全部还给我,而且很快就会退下山了。”
鹿白鱼听得杨璟这么说,不由白了他一眼,眼下将杨璟抢了过来,只要他们还敢动手,苗人们必定要奋力厮杀一场!
这不仅仅是鹿白鱼一个人的想法,身后的那些苗人也都一个个视死如归,就等着这些不知死活的狗才上来拼命了!
然而正当此时,罗教平与罗晋耳语了一番,杨璟甚至能够清楚地看到罗晋脸上那种震惊。
杨璟心里很清楚,莫看苏秀绩在江陵府极其低调,那是因为有阎立春这个皇亲国戚在坐镇,若没有阎立春,苏秀绩想在江陵府官场横冲直撞,怕都没人敢出声!
与苏秀绩不同,杨璟上任之后,阎立春此时已经准备要押解赴京,再没有阎立春这样的人物来压制他,杨璟这个密探头子,说是躲一跺脚,整个江陵抖三抖都不算过分!
如果杨璟是巴陵的推吏也就罢了,可杨璟突然摇身一变,成了绣衣指使,这可是拥有直禀天听权力的密探头子,一封密信经过皇城司邮铺的六百里快马,不消两三天便可传到临安,他这个副指挥的所作所为都要呈现在官家的御案上,就算他的后台再强硬,也不敢冒这个险啊!
杨璟已经从罗晋的表情之中,看出了他的惊怕,见得罗教平战战兢兢地走过来,杨璟也是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从苗人之中走了出来。
杨璟伸出双手,手腕并拢起来,朝罗教平说道:“罗大人是来绑杨某的吧?杨某已经准备好了,罗大人现在就可绑了去吧!”
罗教平膝头一软,差点没跪下去,颤抖着将那腰牌双手奉上,头都低到裤裆里了,嘴上只是连称不敢,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这等逆转实在让人难以置信,无论是岳州军还是苗人,都看傻了眼,这短短片刻时间里,到底都发生了些甚么???
罗晋也在一旁讪讪地低着头,根本就不敢与杨璟说话,他虽然是从五品的岳州军副指挥,但杨璟的绣衣指使却是正五品!
即便杨璟不是正五品,而是七品,他也不敢在杨璟的面前再造次,因为皇城司的绣衣指使,恶名昭彰,实在让人心惊胆战!
杨璟也不接那块腰牌,而是朝罗教平和罗晋说道:“两位大人,实不相瞒,那龙须土司就在苗寨里头,二位大人要不要进去把他抓出来?”
罗教平和罗晋脸色惨白,低着头道:“杨大人不要再说笑了有杨大人在此主持大局,哪里还有咱们的事儿”
杨璟却说道:“既然龙须土司杀了赵高义指挥,那么就应该抓捕归案,二位大人维护一方,职责所在,烦请进去抓了,了结这个案子,本官也好报给上头知晓。”
杨璟虽然语气平淡,可罗教平和罗晋却早已经汗流浃背!
龙须土司确实对赵高义下过死亡威胁,而后赵高义便死了,根据时间段和作案动机来判断,龙须土司确实是最具嫌疑的那个人。
可在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甚至于连赵高义的真正死因都没有找到的情况下,就把龙须抓捕归案,盖棺定论,如果杨璟没有中途杀出的话,确实可以这样做,可如今杨璟分明站在苗寨这一边,他们再这样做的话,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让大人见笑了那龙须土司确实有作案嫌疑,但眼下没有人物证据,终究是没法定案的,咱们想要抓他回去,正是为了调查真相,还赵高义指挥一个公道”
罗教平小心翼翼地解释着,然而杨璟却并不买账,他淡笑着说道:“既然这样,那还是抓回去审问一番的好。”
“真不用了杨大人断案如神,天底下谁人不知啊,这案子自然由杨大人来调查,咱们岂敢班门弄斧”
杨璟见得罗教平畏畏缩缩的样子,心里也觉着好笑,但却故意板起脸来沉声道:“本官让你们抓,你们就抓回去!不然尔等又要说本官妨碍公务了!”
杨璟的语气一变得严厉,罗教平和罗晋顿时双腿发软,赶忙答应道:“是是是!咱们这就抓回去!”
杨璟又继续说道:“两位大人别忘了,本官还有私藏违禁火器的罪名,两位大人还是连本官一道抓回去吧。”
罗教平哪里还敢接话,这杨璟乃是皇城司的绣衣指使,那可是禁军中的禁军,官家身边的亲军,漫说是火枪了,便是火炮都不算违禁!
见得罗教平和罗晋噤若寒蝉,杨璟也解气了,便朝他们说道:“既然两位大人既往不咎,本官就谢谢两位大人了,咱们这就进去抓龙须土司吧。”
杨璟和罗教平二人的对话都落入了鹿家父女的耳中,虽然他们仍旧有些难以置信,但此时他们也看得出来,罗教平与罗晋对杨璟前倨后恭,态度大转弯不说,对杨璟更是服服帖帖,既然杨璟要把龙须带走,必然会保龙须无忧,他们也就放心了。
杨璟的腿上有伤,走了两步,发现苗人们仍旧如临大敌,便朝罗晋扫了一眼,后者心头一紧,当即转身朝岳州军的士兵下令道:“都给我滚回军营去!快滚!”
岳州军的士兵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又不敢违抗军令,当即便下山去了。
杨璟又朝罗晋说道:“劳烦罗指挥打声招呼,赵指挥的一切物品别给人碰,将现场保护起来,任何人不得靠近。”
罗晋当即吩咐了下去,又发现杨璟走路有些瘸,刚忙恭恭敬敬将手掌双手奉还给杨璟。
杨璟也不再摆架子,接过手杖之后,便开口道:“劳烦两位大人在外头稍等片刻,杨某进去说两句话就出来。”
罗教平二人可没有杨璟这样的胆色,让他们承受苗人那喷火的目光以及生锈的铁刀,走进苗寨去抓人,便是再给他们几个胆子,也是做不出来的。
听得杨璟吩咐,两人也是心中窃喜,老老实实留在了外面。
杨璟朝鹿老爷子笑了笑,而后说道:“阿爷,咱们回去吧。”
苗人们见得岳州军灰溜溜退下山去,心里早已按捺不住胜利的喜悦,眼下见得两个朝廷狗官竟然对杨璟俯首帖耳,杨璟却仍旧以后生晚辈的姿态,跟在鹿老爷子的后头,当即就爆发出了如雷般的欢呼声,整个苗寨都洋溢着胜利的欢喜!
杨璟正要往回走,罗教平突然又走上来,将那块腰牌偷偷塞进了杨璟的私人物品里头,双手呈给杨璟道:“大人您的东西”
杨璟点了点头,将东西接了,这才与鹿老爷子和鹿白鱼,走进了苗寨。
看着杨璟远去的背影,罗教平和罗晋这才松了一口气,山风一吹,这才发现凉飕飕的,后背竟然全都湿了!
“哥哥,这小推吏竟然当上了绣衣指使,这都是怎么一回事啊,难道提刑司一点消息都没收到?!”罗晋小声地抱怨着。
罗教平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朝罗晋沉声道:“我怎么知道!你真以为你家堂兄我只手遮天呢!上头发下的公文只是说了这事儿,但按照规矩是要对绣衣指使的身份进行保密的,谁知道竟然会是他!”
“这些麻烦了难道咱们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罗晋有些不甘心地低声道。
“等着瞧吧,风水轮流转,指不定谁吃亏呢!哼!”罗教平咬牙切齿,如是嘀咕着,他的目光追随着杨璟的背影,就像一把无形的尖刀!




断狱 第一百三十三章 着手调查
龙须土司一直暗中关注着寨子外头的情况,他就躲在不远的楼上,早已将适才发生的事情看在眼中。
他知道杨璟已经镇住了罗教平与罗晋二人,即便自己被杨璟抓回去,杨璟也会保得他平安无事,所以当杨璟与鹿老爷子回到寨子里,他已经没有太大的担忧了。
他是侗家人的土司,他很清楚一点,害怕和躲避是无法解决问题的,他之所以四处躲藏,就是担忧自己受到栽赃和陷害,被扣上杀死赵高义的罪名。
如今有杨璟挺身而出,他也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因为他本来就不是杀人凶手,而且如今侗家人没有了头人,早先的冲突之中有死伤了好些人,生活也异常艰难,他必须尽快洗脱嫌疑,回到侗寨之中主持大局。
所以当杨璟走进来之时,他充满了感激地朝杨璟点了点头,他是个很少会笑的人,眉头上的川字纹舒展开来,就是他心情最放松的时候了。
“龙须头人,这次就暂时委屈你了,小侄一定会查清真相,还你一个公道的!”
龙须土司点了点头,朝杨璟抱拳道:“今遭若能洗脱冤屈,云狗儿你就是我侗家人一辈子的恩人!”
杨璟本想客套一番,但想了想,往后还真有不少需要这些人帮忙的时候,也就只是点了点头,没再纠结这个问题。
鹿老爷子也是心情大好,激动地直到现在都未能够平复下来。
他是护着杨璟长大的,当族人们都看不起杨璟,认为这个汉家郎软弱可欺之时,只有他还愿意相信,杨璟终有一天会有大出息,终有一天会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而今天,杨璟拯救了寨子,让寨子的苗人们免受兵刀之灾,这个软弱可欺的汉家郎,保护了他们的家园!
不仅仅是鹿老爷子,便是那些苗人,心里也都充满了感激和羞愧。
杨璟在苗寨读书的时候,很多苗人都非常的鄙夷,认为读书是没有用的,可鹿老爷子每次都说,这个世道是读书人的世道,想要有出息,就必须读书。
所有人都嗤之以鼻,秀才遇到兵,最终吃亏的还是秀才啊,他们在深山老林里讨生活,要读书认字又有何用?
可谁都没想到,这才短短几个月,自打云狗儿坠落洞庭湖之后,他的人生就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非但当上了巴陵县的刑案推吏,眼下还震慑岳州军的指挥,力挽狂澜救下了寨子的所有人!
他们终于意识到鹿老爷子的高瞻远瞩,他们确实有着不怕死的血性,但他们也需要一个善于讲道理的人,懂得汉人规矩和道理的人,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避免像今日所遭遇的危机。
他们看着杨璟,第一次开始正视这个汉家郎,虽然他们从小就看着他长大,可却感觉直至今日,才真正认识这个汉家郎!
杨璟并没有太多的表态,因为他不想给这些苗人们一种居功自傲的印象,他将自己的打算简单地与鹿老爷子和龙须都说清楚,得到了龙须土司的同意,这才带着他出了苗寨。
王不留和陆长安等人早已被苗人放开,如今杨璟是寨子的恩人,甚至是寨子里头等的英雄,他们自然不会再怀疑杨璟的随从。
这些人里头也就只有陆长安知晓杨璟的身份,也只有他知道为何罗教平和罗晋会前倨后恭,发生如此巨大的转变。
对于杨璟的密探身份泄露,他也有些担忧,但这种情况下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如果不展示自己的身份,暴乱一旦爆发,江陵府的密探们都要背上监察不力、把控不严、放任暴乱的责任!
他是江陵府暗察子的档头,算是这里的地头蛇,这些年也见惯了上官的来来去去,本以为杨璟只是撞了狗屎运,得到了官家的赏识,也没想到杨璟能够当机立断,无论能力还是心性,都让他刮目相看,也是放心了不少。
杨璟担忧军营里的现场会遭人破坏,也不敢多留,拜别了鹿老爷子,便打算带着龙须土司,到岳州军的军营里查案子。
可这个时候鹿老爷子却发话了。
“狗儿啊,这巴陵和岳州的地界,白鱼比你熟悉,就让她跟着你去吧。”
杨璟没有多想便答应了下来,鹿白鱼虽然对查案并不在行,但比宋风雅要成熟稳重,而且还懂得医术和蛊术,也是不可多得的助力。
罗教平和罗晋也没想到杨璟真的把龙须土司带了出来,罗晋曾经攻打过侗家的寨子,仇人见面是分外眼红,不过有杨璟镇着,他也不敢造次,老老实实让人准备好马车,把杨璟等一行人带到了岳州营。
岳州军乃是地方军镇,军营其实就是一个镇子,士兵们也都有低矮的住处,只有行军打仗的时候,才用帐篷。
这个镇子规模也不算小,里头大部分都是军人以及军属,还有各地流放至此的罪犯和囚徒,镇子里头甚至有不少的青楼,里头都是一些被流放的官奴和官妓,也有一些本地的女子,不堪穷困,做起了皮肉营生。
镇子的主干道是一条十字街,宽大的土路,大风起兮,尘土飞扬,街道两侧的商铺不得不早早出来洒水打扫,尘土倒是被压下了,却又变得有些泥泞肮脏起来。
此时正值上午最热闹的时候,叫骂声比叫卖声更刺耳,街道上,小巷里,还有人在骂架和斗殴,地上躺着不少彻夜买醉的士兵,这些当街醉倒的军汉脸上和身上还残留着凝固的血迹,显然刚刚度过了一个既荒唐又刺激的夜晚,整个镇子充斥着一股原始而野蛮的气息。
杨璟坐在马车上,不断观察着这个地方,仿佛进入了一个武侠世界里头一般,四处是酒气和尿骚味,时不时路过一些青楼和暗窑子,廉价脂粉的气味就会扑鼻而来,肥胖臃肿的老娘儿们半倚在门边上,眼中只剩下被生活糟践之后的麻木不仁。
杨璟甚至能够想象得到,这些被生活夺走了热情的窑姐儿们,四仰八叉躺在床上,任由身上臭汗淋漓的粗汉子挞伐蹂躏,却一脸无所谓地嗑着瓜子的画面。
就是这么一个地方了,充满了人类的原罪,所有人心中的阴暗都被释放了出来,是那么的肆无忌惮。
鹿白鱼显然也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的场面,不过她却没有羞涩地低着头,而是充满好奇地扫视和观赏着,时而又被自己所见的场景羞臊得红了脸。
罗晋并没有坐在马车里,而是骑着一匹南方矮马,在车马旁边随行,见得如此,生怕杨璟责问,便主动讪笑着道:“因为赵指挥被杀了,军汉们情绪比较低落,早些时候又跟蛮人打了一仗,这才让他们放松放松,往日里规矩严得很,他们是不敢出来放肆的…”
杨璟只是呵了一声,并没有接过话茬,罗晋心里也就没底,对杨璟越发恭敬起来。
赵高义作为岳州军的指挥使,在军镇里头有一处岳州军的军衙,军衙后头便是他的府邸。
这府邸里头的仆役似乎早早收到了风声,眼下都站在府邸大门两侧,守候着杨璟的到来。
府邸的大门两侧还挂着白幡,里头设置了灵堂,赵高义的尸体便停放在灵堂里头,本来是打算下葬的,可罗晋却认为应该抓住凶手,把凶手带到赵高义面前来请罪,赵高义才能够得以安息。
只是他没想到攻打苗寨却花了几天的功夫,此时赵高义的尸体怕是发臭了。
赵高义的子女妻妾等家眷一概披麻戴孝,这几天下来已经不再哭泣,好些人甚至还私底下小声议论着些什么,只有为首的妇人,脸上仍旧带着悲伤,眼睛红肿得厉害。
罗晋快走了两步,来到这位妇人的面前,给她介绍道:“嫂夫人,这位是巴陵县衙的推吏杨大人,今日过来调查哥哥的事情…”
赵氏此时才抬起头来,却谨守妇人之道,不敢与杨璟对视,侧身福了一礼道:“妾身有重丧,不能全礼,杨大人且见谅了…”
杨璟赶忙拱手道:“夫人切勿多礼,还请节哀,若是方便的话,本官现在就开始着手调查了…”
赵氏闻言,不由微微蹙眉,杨璟也不好催问,毕竟还是要照顾一下家属的情绪,可就是这个时候,赵氏身后却传来一道有些尖锐的声音。
“哼!这人都死了,还查什么查,罗晋不都说了是龙须老狗指使那些巫人干的么,口口声声说要带龙须回来血祭咱家老爷,结果却带回来一个芝麻绿豆大的推吏,想要糊弄谁啊!谁不知道你表面称兄道弟,背地里巴不得咱家老爷死了呢!”
杨璟闻声看去,但见得赵氏身后站着一个约莫十七八的少妇,双眸含春,面若桃花粉,柳眉蕴怒,一看就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人都说女要俏,一身孝,这少妇一身缟素,却妖娆婀娜,十足一个勾人心魄的狐狸精模样。
罗晋一听这话,脸都绿了,若照着谁得利谁犯罪的原则,赵高义一死,他这个副指挥就能顺理成章地顶上,他罗晋确实有着犯案的动机,但他罗晋是什么人,他可是有后台有背景的男人,又何必急于一时地谋杀赵高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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