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月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林树叶
“你没事吧?”嬴抱月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小女孩。
“没……事。”小孩抬起头,看着她红肿带血的嘴角和熟悉的脸庞,嬴抱月怔了怔。
母亲吗?
嬴抱月看着门槛处和这小女孩没有一丝相像的妇人若有所思,之前村头小孩们的嘲笑声在她脑海中复苏。
“我娘说别和她玩,说她有娘生没娘养……”
“明明是个女的,还说想成为修行者,还不是怪胎么……”
“你娘是个贱人,死了还留你这种灾星……”
……
……
原来如此。
嬴抱月抬头看向门槛处的妇人,“原来你是她的继母。”
骄横的妇人一愣,戒备地看向眼前陌生面孔,“你……”
不是村里见过的面孔,她怎么知道。
“我们又见面了,”嬴抱月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女孩,“许文宁。”
被殴打的整个脸都肿起来的小女孩仰头看着头顶上女子的脸庞,一直倔强地咬着唇角没哭出一声的许文宁,眼角有些泛红。
这是她第二次被这个人抱在怀里。
“又?难道是……”站在门槛处的妇人瞪大眼睛看着嬴抱月,下一刻大声喝道,“前几天在村口冲撞了王家婶子的那个丫头就是你?”
“是她,就是她!”屋内突然传来个病恹恹的男人的声音。嬴抱月抬起头,只见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黄胖男人扶着个拐棍走出来。
没走几步就气喘吁吁。
她当初下的药可没那么重,这人体质也太差了吧?
许父看着坐在地上的嬴抱月,眼中划过一丝愤恨,“那天回来,我就得了这病,定是这女人不让我罚这小贱人坏了天道报应到我们家来了!”
这都什么逻辑……
嬴抱月看着这一家都不说人话的人家微微蹙眉。
“许文宁,还不给我滚出来,去给官爷们磕头赔罪!”那妇人自顾自朝她怀中小女孩吼道。
屋内响起铁甲摩擦的声音,几个官兵走出,其中一位手里提着一个吃得圆滚滚的少年。
这少年的体型和瘦弱的许文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来就是这位妇人和这个男人的亲子了。
但这少年明显比许文宁年纪还要大,联想到村里小孩妇人对许文宁早逝母亲的诋毁,嬴抱月看着屋中男人的目光一寸寸冷下来。
看到走出的官兵,妇人立刻大哭起来,“官爷啊,我儿子只是个孩子,我把这丫头赔给你……求求放我儿子一马!”
“都说了,征兵是陛下的命令,你个妇人再敢阻拦,老子们就要不客气了!”被拦住的官兵眼中浮现一丝狠色,唰的一声拔剑。
那妇人脸上一白,腿一软坐到地上,看着官兵一句话再不敢说,下一刻恨恨看向门外嬴抱月怀中的小女孩,指着大骂起来。
“造孽啊!”
“都是你这个灾星天天说什么修行者,才连累了你哥!”
嬴抱月终于理解了这家人奇葩的想法。
不过是迁怒而已。
征兵的确是修行者和青壮优先,但这家人似乎把突然而来的征兵的原因全推到一个只是把成为修行者当做梦想的小女孩身上。
“不,不是……”就在这时,嬴抱月怀里传来小女孩微弱的气声。
“我……我不是灾星……”
嬴抱月抱着怀中女孩的手紧了紧。
好疼,好饿,在娘死后她的每一天都是这样渡过的,许文宁无数次觉得自己就会这么死去,但比起去死,她更不愿意承认。
不愿意承认村里人的那些话。
诋毁娘的话。
她是娘的女儿,所以她不是灾星。
在浑身的剧痛中许文宁抬起头,看着模糊视野里她的继母。
可是所有人都这么告诉她,她是女修行者的女儿,她的母亲是个妖女,她是个灾星。
“我……我不是……”看着视野里继母脸上熟悉的冷笑,许文宁知道下一刻熟悉的讥讽谩骂就会再次袭来,告诉她,她是……
“嗯,你不是。”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平静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遍体鳞伤的小女孩浑身一震,看向……那个救了她两次的女子。
和其他人都不一样的回答。
她生来第一次听到。
嬴抱月看向怀中的小女孩,笑了笑道,“你当然不是。”
“哪来的野丫头?”那妇人闻声愣了愣,下一刻大笑起来,”你说了算个鬼哟……你……”
“归大司马。”嬴抱月抱着许文宁站起来,看向漠然站在一边的归昌,“你要看到什么时候?”
她自己多管闲事现在指望他来给她撑腰?
归昌看着嬴抱月心底冷笑,这位公主还是拎不清自己的位置,不让她好好难堪一番怎能戳破她的美梦?
大月谣 第七十六章 盛开
“这是你自己……”
归昌看着嬴抱月冷冷开口,然而他奚落的话语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嬴抱月看着他静静道,“我说过不会再发生战事,那么征兵就没有必要,可以停止了。”
不等归昌反应,屋内传来兵刃落地之声。
“大司马?”
屋内其他士兵这时才反应过来,呆呆看向一言不发站在屋外的归昌,扔下手中少年,单膝跪下行礼。
“末将等正尽忠职守,未曾想大人您要事已经办完,办完……”
为首兵士愣愣看向归昌面前的少女,不露痕迹地探了探头试探着开口。
“令……令公子呢?”
大司马大人不是说要来这个村子将自己的嫡子带走送入死士营的么?正是有大司马大人如此表率,他们就算不愿意也得卖命抓够能跟上面交差的人头……
嬴抱月看着面色冷漠实为铁青的归昌笑了笑,“归大人身负重任,还有更重要的使命。你们也是,征兵的职责能放一放了。”
屋内兵众闻言看向这个陌生的女子不知所措,更不明白归昌身后的武将为什么不断地向他们使眼色。
“殿下,请不要替微臣做主。”归昌向前一步,看着嬴抱月冷冷道。
“殿下?”屋内兵士脸上困惑化为震惊,看向嬴抱月声音有些结巴,“你……不,您是……”
“殿下?”原本破口大骂,吐沫星子飞溅的妇人和许文宁父亲眼睛终于能看到其他人。
看了看浑身素衣的嬴抱月,又看着浑身锦绣气宇轩的归昌,二人眼睛转了转向归昌噗通一声跪下。
“草民……民妇……不知贵人到访……真是有所冒犯……”
嬴抱月站在一侧看了眼向归昌跪拜的夫妻,注意到视线低头看向怀里发现小女孩没看归昌和她父母,只是直勾勾盯着她。
“怎么了?哪里痛吗?”
“你是……公主殿下吗?”小女孩问道。
嬴抱月没想到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比她父母反应还快,“为什么这么问?”
“我娘和我说过,我们秦国的女子只有公主和一个已经死了的女子才能被称为殿下。”许文宁懵懂地开口。
她说的是秦国,而不是前秦。
嬴抱月一怔,这女孩的母亲是秦国的老人吗?
另外一个死了的女子是……
“姐姐,你是谁?”小女孩的声音打断嬴抱月的思绪,嬴抱月看向她笑了笑,“我是谁不重要,你只要知道……”
“许文宁,你这个死丫头还不过来磕头!”许父身边妇人的大嗓门打断她的话,趴在地上的脑袋露出一只眼,瞪着许文宁和抱着她衣饰寒酸的少女。
“公主哪会来这种地方?”那妇人听到她们的对话只觉心底好笑。她虽是山野妇人,但谁尊谁贵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么?
更何况,真是公主这大官对这女子会是这么个不咸不淡的态度?连她这个村妇都能感觉到,不懂看人下菜碟这丫头果然和她的母亲一样蠢。
“大官,还求你行行好,放过我儿子……”妇人趴在地上向归昌膝行几步,“我儿子身体不好,实在是上不了战场,要不把我这女儿带去吧,随便您怎么处置她,让她到您府上当个婢女什么的……”
“你这妇人!怎么油盐不进胡说八道!”归昌身边为首的副将实在听不下去高喝出声,“侯府岂是你等山野之民能……
“行啊。”就在这时,一个女声突然打断他。
嬴抱月看着跪在地上的夫妻,嘴角笑意敛去,“这本就不是你的女儿,既然你如此说,那么她之后和这个家就没有关系了。”
“这……”许父抬起头,迟疑地看向嬴抱月怀中的小女孩,“文宁她……”
嬴抱月闭了闭眼睛,看向怀中女孩,“我无意为你做决定,你之后可以自己选择留下还是离开。”
她……原来是可以选择的吗?
许文宁呆呆看向头顶上那张脸庞。
“殿下还真是喜欢拆散别人的家庭,”归昌向嬴抱月逼近一步,冷冷开口。
“能被拆散的本就不是真正的家人,”闻此诛心之言,归昌没想到眼前女子没有丝毫动摇,只是如此静静开口。
“真的,真的能放过我儿子?”许父身边妇人怀疑地看向嬴抱月,此时也管不得鄙夷不鄙夷了,只是觉得这么个小丫头说话根本不算数。
“虽然能用此和你做交易,但征兵之事本就要终止,”嬴抱月看着她道,“你儿子不会有事。”
她可不会白白付出代价,能让她付出代价,那么不光是归辰归离,整个村子还有整个前秦要征的壮丁她都不会让他们有事。
“殿下,你做不了任何决定,”归昌眉头一挑声音重重沉下,“别想替臣……”
“做不了任何决定的是你。”闻言嬴抱月只是站直身躯看他一眼,“臣子有臣子的本分,别想替陛下做决定。”
“征兵是陛下鉴于和亲公主失踪这一事实下的谕旨,既然情况已变,身为臣子应该尽快上报朝廷等待陛下圣裁,而不是犯上作乱替陛下做主!”
少女冷冷呵斥道。
归昌身后的楚姬慢慢睁大眼睛,其中一只眼睛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而看着眼前少女纤细的少女,归昌身后为首的一名武将握紧腰边剑柄,深深地低下头去。
他今年四十五岁,出生低微靠沙场拼杀三十年才做到五品宣武校尉,可以出入宫禁。
当他从军营来到朝堂宫室,只觉来到从冰窖来到花丛,现在的陛下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看到归昌便会惶恐地问这问那,即便发怒,却因身体惇弱也只是气得颤抖说不出话来。
上一次听到有人和归大司马如此说话……
那个时候的归大司马还不是归昌。
宣武校尉将头深深埋下去,藏起心底大不敬的想法。
在那一瞬间重叠起的身影。
是太祖陛下。
……
……
归昌已经很久没被人如此撩拨起怒意。
看着眼前不自量力的少女,他胸口起伏,却发现这女子将所有都推到嬴晗日身上占尽名头让他无法出口,如此心头更是涌起泼天的恼怒。
“陛下没有收回成命,那么就该执行到底!”
半晌他从牙缝挤出这句话,然而眼前少女却抬头看向天空的飞鸟淡淡开口,“这样真的好吗?大司马?万一下一刻陛下取消谕旨的消息传来了,你可就身陷不义之地了。”
那封密信真的是寄到宫里的?嬴晗日会相信她的话?
归昌袖子下的拳头握紧,他很清楚嬴晗日耳根子软是个没主见的人。
很好控制但凡事又说不得准。
这个公主……
“征兵一事,我建议大司马还是停一停,”嬴抱月看着眼前面色铁青的归昌笑了笑,抱着小女孩向路边走去。
她回头看向院内抱着被士兵放开的儿子不放的夫妻,“看好你们的儿子,许文宁我先带走了,如果她想回来我会再放她回来,”
许父还想说什么,身边妇人一把拉住他,“那……那随便你……”
看着自顾自走出去的少女的背影,归昌脸色难看之至,负责征兵的士兵畏缩地看向他,“归大人,这……”
归昌面色铁青地一挥手,“先让村里的人都撤走!”
铁甲摩擦声起,伴随着兵士的跑动和高喊,整个鸡飞狗跳的村落逐渐安静下来,归昌冷冷注视着将怀中小女孩放在路边,挽起她裤筒为其检查伤口的少女的背影。
“殿下,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嬴抱月手不停,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竹筒,将里头药膏涂到女孩青紫的皮肤上。
“归大人指什么?”
“这些刁民和殿下一点关系都没有,爱民如子可不是公主要干的事。”归昌冷冷道,“还有你之前说的要成为修行者之事,殿下背后到底有何人指使?”
女人成为修行者?
滑天下之大稽!
如果不是背后有人指使,她一个小丫头怎么可能变得如此难以控制?
“殿下,别白日做梦了,老老实实嫁到南楚相夫教子才是为我们前秦社稷着想!”
归昌喝道,空气因为他的怒意都变得冰冷彻骨。
然而眼前少女像是听不见一般,只是专心为面前的小女孩涂药,归昌心底恼怒更甚。
为这些命如草芥的平民,忽视他的话?果然女人上不了台面,连妇人之仁都算不上,毫无意义……
然而就在这冰冷的空气中,响起一个幼小的声音,声音里有着难以察觉的颤抖。
“姐姐,你想成为修行者吗?”
涂药的嬴抱月的手一顿,看向面前的小女孩,笑着点了点头,“嗯。”
“这样看来,我们是一样的。”
“女人也能成为修行者吗?他们都说女人从来就……”这世上也许没有人能理解许文宁到底是怀着何等心情问出这句话。
比起**的疼痛,还有另外一种疼痛。
莫过于自己的信仰,被人践踏。
母亲临死前朝窗外伸出的手,绝望的目光永远留在年you nu孩的心底。
寸寸凌迟,死不足惜。
所有人都说……
“都说从来就不能吗?”嬴抱月停下手,看着眼前的小女孩笑了笑。而下一刻,她收起脸上笑容,认真地凝视着她。
“从来如此,便对么?”
许文宁愣住了。
“腿,还疼吗?”下一刻她听着眼前目光温柔的女子问她。
小女孩呆呆地摇了摇头。
“这就是传说只有修行者才能做出来的灵药,”嬴抱月看着她,笑了笑道。
“可这是我做的,效果不错吧。”
效果不错吧。
那个女子如此说道。
许文宁呆呆看着眼前女子的眼睛。
这只是很短的瞬间。
伴随着身体上疼痛的消失,是什么东西被拼凑弥合起来的声音。
这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一瞬间。
空气中突然传来了呼啸的风声。
归昌瞳孔一缩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眼前少女的背影他猛然伸出手去,然而下一刻从她身上而起的飓风将他猛然推开!
嬴抱月猛地一怔看向面前年幼的少女。
而狂风中许文宁也怔怔注视着眼前的女子。
剧烈的气息从嬴抱月身上而起,直冲云霄。
“二哥?”
崇山峻岭中,李稷突然停住了脚步,难以置信地看向天边集聚的流云。
古井无波的漆黑眼眸,剧烈地震动起来。
大月谣 第七十七章 破境
何为神医?
嬴抱月上辈子从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她是前世被誉为天赋最为出众的修行者,修行等阶十阶,别说第十阶,前四阶她都没经历过。身边也尽是天生的强者。
唯一特别的师父也从未告诉过她自己是怎么成为修行者。
也许告诉过她,她不记得了。
所有关于修行的事她都忘的干干净净。
干干净净。
然而就在她对眼前的小女孩说出那句话,许文宁眸光亮起的瞬间,嬴抱月听到了风的声音。
起风了。
风烟俱净,天山共色。
帘外五更风,吹梦无踪。
风不知从何初而起,缠绕在她和面前的许文宁之间,下一刻直上云霄。而就在这个时候,嬴抱月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这是愈合和破碎的声音。
眼前年幼少女内心破碎的东西被补起来的声音。与此同时,她的体内伴随着一股气息的奔流却有什么东西正在碎裂,宛如生长的疼痛在瞬间遍布她的全身。
然而这并不是毁灭,而是新生。
那是她曾经感受过的气息,曾经在梦中看到过的世界,而她终于,再次回到了这个梦中。
在她体内破碎之时,嬴抱月终于感受到了那道新的气息,是天地气息,是生命的气息,是神明的气息,是将所有的一切都融合在一起的气息。
生生不息。
她仿佛漂浮在天地之间,耳畔传来一阵阵苍老的发问声。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天何所沓?十二焉分?
日月安属?列星安陈?”
在这一声声沧桑的发问声中,无数画面在嬴抱月眼前飞掠而去。
在天灾**猛兽肆虐的大地上,侥幸存活的人类以血肉之躯对抗这一切,曾经拼尽全力寻找着活下去的方法。
效仿神明,祭拜天地,最后从一切之中获得了与之同调变强的方法。
这就是修行。
在这一瞬间嬴抱月想起了很多事,有很多张脸浮现在她的眼前,有很多她已经叫不出姓名的人。她伸出手握住胸口悬挂着的那块红玉,看着路的尽头眼前手握剑柄向她回过头的中年女子在心中轻声开口。
对不起。
师父,我来迟了。
但她终于回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嬴抱月明白了一切。
这些风不是出自别处,正是出自她的身体里。她的身体构造正在发生改变,正在因为成为修行者发生改变,变得能感知到这世界的神秘。
手腕传来一阵熟悉的剧痛,而就在这个时候,却有另外一股气息从她四肢百骸奔流,抵抗着手腕处侵蚀的力量。
这股气息还很微弱,却是属于她的气息。
这股力量还很微弱,但却是属于她的力量。
属于修行者的力量。
她身后的归昌瞪大眼睛,而就在不远处原本为了让归昌和公主单独对话离开的楚姬顿住了脚步,愕然回过头来。
“怎么会这样……”
楚姬半张脸剧烈抽搐起来,老妇人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回荡,带着她从未听过的错愕。
“破境……”
已经有多少年没有普通人破境等阶十了?
破境的方法不是已经失传了吗?!
楚姬闻言难以置信瞪大眼睛,然而庞大集聚的天地元气却由不得她不相信。
更可怕的是,这真的是等阶十的破境吗?
只听咔嚓一声响,不远处单膝跪地的少女膝盖下的地面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
楚姬没有看过等阶十的破境,但她看过等阶九破境的画面,眼前这女子浑身涌动的气息带来的天地异变,居然比她见过的等阶九还要宏大!
“她到底是什么人?”
脑海中老妇人愕然开口,说出楚姬的疑问。而就在同一时间,有人也在问同样的问题。
“二哥,你在说些什么?”站在陡峭的山路上,赵光愕然看着面前神情幽深的男人。
“一个新的修行者诞生了。”
赵光耳边传来李稷平静却含着复杂情绪的声音。
赵光很清楚天生的修行者往往要到五岁后才会渐渐凸显才能,并没有什么诞生的说法,那么这诞生就只意味着一个可能。
一个已经多年没有出现早就被断言为不可能的可能。
“有普通人,找到了成为修行者的方法了吗?”赵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兄长一如既往地沉默了下来,随后李稷站在山路上回过了头。
“是她。”
那个不知从何处出现,异想天开,又命不久矣的公主。
就在他警告过她普通人成为修行者的方法已经失传后不到半天的时间,那个女子居然就实现了破境。
打破了这片大陆上近十年都无人打破的记录。
做到了号称除非太祖皇帝复生,再无人能做到的事。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赵光注视着自己的兄长,难以置信地开口,“让普通人成为修行者的方法到底是什么?”
少年百思不得其解的质问声响彻在山野之间。
“所谓的神医等阶到底怎么才能突破?”
……
……
何为神医?
当然是能治好人的伤痛之人。
然而这并不光指**上的伤痛。
修行等阶第十阶,神医。
看着面前不知所措地注视着自己的小女孩,嬴抱月怔怔看向自己的手中装药的竹筒。
当初归辰用药典配方做出的药治好了井边小男孩的伤,然而他的身体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而她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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