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凰
作者:二爷的团子
“我要让朱家嫡女这四个字,能名震京师;我要让这八百里锦绣河山,皆归于我手;我要让朱棠梨这个名字,得万民敬服。”“但请贵女,嫁臣为妻,家中几亩薄田,一隅宽庭,自此尽数相托贵女,来日战死沙场,灵堂前披麻戴孝者,只得贵女一人。”
朱门凰 第一章 请君为我绾长发
大祁四十七年的三月初三,整个京城都在议论朱家嫡小姐朱棠梨及笄之事,朱家高门显贵,朱家这位小姐近来更是因为性情大变处于风口浪尖,故而这次及笄之礼,引来不少人的观望。
“陛下遣宫人送来御用瓷器二十件,玉叶玲珑酒二十坛,锦绣合欢新绣二十副,并送上及笄金镶玉珠钗十对!”
“内宫平章台贵妃娘娘遣人送来宫廷瓷器五件,雪狸猫一只,并送上及笄金镶玉珠钗五对!”
“右相府遣人送来西域宫花五对,御前金樽五对,并送上及笄金镶玉珠钗五对!”
“左相府遣人送来如意五柄,天蚕金丝五盒,并送上及笄金镶玉珠钗五对!”
......
“云水十六关主帅亲自回朝贺朱家嫡小姐及笄之礼,送上漠北青竹叶酒二十坛,漠北绫罗十五匹,天山雪莲三株,并送上及笄玉簪一支!”
朱家家主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听到底下宾客哗然,说是朱家嫡小姐听闻谢将军还朝已经亲自出府迎候,一时间许多人都朝着朱府门前张望,朱家家主慌忙起身出府,果见朱棠梨站在门前遥遥相望,引得门前过路之人侧目而观。
“棠梨!还不快回府去!大家闺秀抛头露面成何体统!”朱家家主一时间气得火冒三丈,这几日他这个长女不知为何性情大变不说,言行举止也不似从前是大家闺秀的典范,显得有些离经叛道,今日更是在这样的日子不顾礼法抛头露面,真真是有辱门楣。
“爹爹何必如此动怒?女儿今日出门迎候,就是为了体统二字,大祁律令明示,军功卓着者回朝可同天子,今日若是陛下到府,女儿必定要和爹爹一起迎候,谢将军班师回朝,按照律令当以天子仪同论,女儿若不出府,岂不是有违大祁律令?”
朱棠梨继承了朱家家主的好相貌,尤其是一双杏眼极其传神,这会儿颇为娇俏的看着朱家家主,说话也是让人挑不出错来,朱家家主倒是觉得十分有理,若不是他这个长女心思细腻,他今日怕就得罪了这位少年将军。
朱棠梨笑的极其乖巧,只是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她这个爹爹,上一世就急功近利焦躁不堪,能坐稳这个朱家家主的位置,不过是靠着她处处提点,却一味地宠着妾室打压她在府中的地位,这一世她再次归来,可不会再像上一世一样求着什么父慈女孝,该是她的地位,她自己坐稳就好了,旁的人,与她毫无干系。
“谢将军到府!”
朱棠梨等了不大一会儿,就看见远处旌旗招展,在京城这繁华之地硬是走出了苍茫的气势,谢良安银qiāng白马走在三军阵前,各家少女纷纷凝妆上得绣楼,一朵朵开得正好的春花扔向少年将军,不论他有没有没有回应,仅仅是一个细微的皱眉,都足以令那些少女心花怒放。
车马如龙,谢良安骑马到了朱府门前,意外地看到了出门迎候的朱棠梨,不知是否是错觉,他在朱棠梨的眼睛里面,清清楚楚看到了欢喜。
“谢良安拜见国公大人,今日令千金及笄之礼,良安特地登门相贺,略备薄礼还望国公大人与嫡小姐不要嫌弃。”
谢良安不太会打这些官腔,好容易说完这些客套话,朱棠梨没忍住噗嗤一笑,朱家家主回身瞪了一眼,还没等回过头去说几句谦虚话,就听得身后朱棠梨带着笑意开口。
“谢将军既知那都是些薄礼,我今日及笄,如此重要的日子,谢将军真的没有什么大礼相赠?”
“棠梨!太不知礼数!退下站着!将军见笑了,小女实在是被娇惯坏了,将军不必介意,请进府入席。”朱家家主怒从心来,看着朱棠梨的眼神带了几分严苛。
朱棠梨却似看不见一样,只是笑着盯住前面站着的谢良安,后者愣了愣,再次躬身施礼
“良安并无甚贵重物件,若小姐有所爱之物,良安可以为小姐取来,再贺小姐及笄大礼。”
“呵呵...果真还是这般...我也不为难将军,今日我及笄,按照礼数需要有人为我绾发,插上及笄玉簪,才算礼成,我听今日送来的礼物里面,唯有将军的一支及笄玉簪,故而,我今日,想请将军为我为我绾发,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将军还未解战袍,衣上风尘犹在,请君为我绾长发,此间情意谁知。
“啪嗒”一声,朱家家主手里拿着装模作样的扇子就落在了地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该说点什么,才能盖过他这个长女这样离经叛道的一个要求的时候,谢良安已经走到朱棠梨面前,四目相对,朱棠梨仍是笑着,谢良安皱了皱眉,他当然知道朱棠梨很不对劲儿,但是,绾发这个要求,就算是不对劲儿,他也不可能拒绝。
大祁有个几乎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事情,女子及笄之礼,为她绾发的人,除了至亲之外,必定是要未来的夫君亲手来做的,所以今日朱棠梨这一番话,才会让朱家家主反应如此之大,才会让谢良安无法拒绝。
日后做朱棠梨的夫君,谢良安到今天,已经想了整整十个年头,从见到五岁的朱棠梨那一日起,到今日她十五岁及笄,整整十年。
“将军真的愿意为小女绾发戴簪?其实小女今日可能只是无心之言,将军可当她是年少无知不必放在心上的,将军若不...”
这一出事儿,让整个朱府的宾朋都惊讶异常,纷纷交头接耳探讨这件事情,大多数都十分怀疑是否出自谢良安自愿,毕竟若是朱家国公帮着长女开口,谢将军也不好拒绝,他们却不知道,朱家国公现在也是想确定,谢良安究竟是否勉强,毕竟就算朱棠梨一时兴起不知道绾发戴簪的含义,谢良安也绝对不可能不知道。
“国公大人无需如此小心翼翼,若是良安不愿,方才便不会应承,既是应承了,就决计没有反悔的道理,国公大人请上座观礼吧。”
谢良安没再关心身边一副不敢置信样子的朱家家主,接过一边婢女递过来的放着玉簪的托盘,稳稳地端住,抬步走向正站正厅铜镜前面的朱棠梨,他一直记得小时候遇见这个小姑娘之后,回去翻阅诗书,记下的那一句春浓人静倦游嬉,烟雨战棠梨,故而今日送的这一支玉簪,上面就刻着精巧的棠梨花,以及南境的烟雨迷蒙。
采衣、初加及至三加,谢良安面前的朱棠梨从少女穿着的朱红锦边水裙,换到三加的天水碧大袖长服,最后散着三千青丝如瀑,慢慢的朝他走来,旁人看不到,但是他却能看到朱棠梨眉梢眼角的笑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姑娘对他的态度为何转变成这样,但是朱棠梨的笑靥,比之为什么,更能牵动他的思绪。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绵鸿,以介景福。”
谢良安几近虔诚的诵读及笄之时的祝语,寿考绵鸿,福寿双全,这是他最希望朱棠梨能够获得的幸福,由他送出,更添欢喜。
然后,绾发、戴簪再至饮酒,不知道为什么,朱棠梨和谢良安两个人之间的氛围,莫名给在座宾朋一种错觉,仿佛今日并不是什么及笄之礼,而是这两个人的成亲大宴。
“礼成!恭贺朱大小姐及笄之礼毕!”
“多谢将军如此相助,小女今日实在是不懂事,将军如此海涵,实在是宽宏大量,改日必定带小女再次登门叩谢。”
“国公客气了,能给朱家嫡小姐绾发戴簪,是良安的福气,及笄礼毕,良安还要回朝复命,就不多留了,告辞。”
此言一出,朱家家主手里才刚捡起来不多会儿的扇子,再次掉落在地,谢良安转身出了府他都没缓过神来,慢说是他,就是在座宾朋听了这话,有些刚要起身告辞的人都跌回座位上,合着谢良安回朝,都没来得及去给陛下复命,直接就来了朱府,就为了赶上朱家这位嫡小姐的及笄之礼,而且还不避嫌亲自给朱棠梨绾发戴簪,难道说朱家和谢家,要成一桩姻缘?
关于这件事情,朱家家主表示,他根本没有这个打算,今天这件事儿,他也压根没有预见,他还想着赶紧打发了这些宾朋,好过去问问他那个不同与从前的长女,今天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再次站在风口浪尖的朱棠梨却是眉眼含笑的离开了正厅,准备回自己的小院子去,今天可算是好好撩拨了一把谢良安,果然这个木头还是和上一世一样,什么都不会说,只会默默的做,不过,还真的有点讨人喜欢。
只是这么讨人喜欢的一个人,她上一世怎么就忍心那样辜负了他呢?
“及笄大礼上抛头露面,还那样不知检点勾搭谢大将军,真是没有一点朱家嫡小姐的样子!实在是丢人得很呢,真不想承认你是我朱棠月的姐姐!”
朱门凰 第二章 悔教夫婿觅封侯
十四岁的姑娘,朱府二小姐,朱棠月身上也有着旁人艳羡的身份,一张如花的面庞也当得起一句美人如玉,只是朱棠梨却实在是看不上她这个妹妹,朱棠月的容貌和她的智商,几乎是成了反比。
“朱棠月,你确定不要收回你刚才的话吗?不愿意承认我是你的姐姐?我是朱府的嫡小姐,承着我娘正二品诰命夫人的爵位,今日我及笄之后,朱府当家的权力就要转授予我,你若是不认我这个姐姐,那就是和我朱家毫无干系的旁人,我若是一句赶你出府,任谁也不能拦。”
朱棠月不知道朱棠梨身上的气势是从哪里来的,同样是十四五岁的年纪,朱棠梨身上就有她一直想要学会的东西,这种东西在朱棠梨前几日大病一场醒来之后更加夺目,她还是会忍不住来挑衅朱棠梨,却每次都在朱棠梨稍稍严肃的时候,软了腿脚。
她没怎么好好念过书,却每每在这种时候,脑海里都浮现出一句大逆之言,龙凤之姿,帝王之相。
“哼!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怕你,朱府掌家的权力在我娘亲手里呢,你不过就是个闺阁女儿,就算是有着权位能有何用,我娘亲只要不放权,你就成不了什么气候!”
“那就慢慢看吧,看看这权利,能在你娘亲手里,待多久。”
朱棠梨微微勾唇,施施然的甩袖离开,留下身后仍然气急败坏的朱棠月,朱家这位二小姐,果真还是如上一世那般,不成气候。
“大小姐,二夫人派丫鬟给您来递话,说是今日收的那些及笄的礼,她已经尽数清点好了,问您需不需要,要是不需要的话她就都入了库了。”
“把谢将军的礼送到我院子里来,另外,陛下的礼要好好看顾,她要是存了什么歪心思趁早撇出去,动了陛下的礼那是欺君之罪她担待不起,其余的,就再把那只雪狸猫送过来吧。”
朱棠梨端起桌子上沏好的茶,抿了一口,想了想还是命人提点一下,省得她那个二娘错了主意,引火上身。
不大一会儿那只雪狸猫就被人给送了过来,这位二夫人虽然不喜欢这个长女,但是她也算是聪明,顾忌着嫡长女的身份还有正二品诰命夫人的爵位,从来不会在这样明显的事情上为难朱棠梨。
平章台贵妃娘娘那里的东西自然差不了,这只雪狸猫还是只幼崽,抱过来之后却不认生,唧咕唧咕叫了几声就窜到朱棠梨怀里窝着,雪色的皮毛称着朱棠梨才刚换好的深红色中衣,显得分外的好看,朱棠梨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团滑的皮毛,脑海里却没有一刻停止过思虑。
平章台这位贵妃娘娘,是如今宫里位分最高,也最得圣宠的妃子,相对应的,她的长子祁晟就更加的受宠,祁晟,这个名字在脑海中出现的那一刻,朱棠梨下意识地抿住了唇,这是她从上一世开始习惯的忍痛的动作,朱棠梨为什么会重生回到十五岁及笄之时,全要归功于上一世的祁晟。
朱棠梨为了祁晟能够登基为帝,费尽心思,甚至因为鼎力相助祁晟,还害死了一心为她的谢良安,最后祁晟成功坐上了皇位,封了朱棠梨为后,却无时无刻不忌惮着他这位皇后的心思和权位,不过好在,上一世的朱棠梨空有手段和权位,却一心都扑在了祁晟身上,最后被打入冷宫,其下势力党羽被尽数铲除,其中最惨烈的莫过于对谢家军的清除,朱棠梨用最后一丝烈性在冷宫自决,已经身怀有孕的她一尸两命,却意外地重生回到了她十五岁的时候。
“大小姐,孟家小姐到府拜访,应该是要到小姐的院子了...”
“阿梨,我今儿刚回府就听说了,你拉着人家谢将军给你绾发戴簪,你可知道,绾发戴簪,除却至亲便是夫君才可行的及笄之礼?”
小丫鬟进来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比之朱棠梨稍稍大一点的姑娘匆匆走进来,明眸皓齿,色若春花,朱棠梨笑着起身相迎,她这位孟姐姐看来是真的着了急,一向是京中大家闺秀典范的孟小姐,什么时候有这样来去匆匆的样子。
“姐姐不必这样着急,我在做什么我心里自然是有数的,先坐下歇一歇,琴瑟,去上盏桃花茶来。”
“这么说,阿梨你是想...谢将军做你未来的夫君?你不是一直对二皇子心心念念的吗?可是出了什么事情?我瞧着你平日里对谢将军并不是很上心的样子。”
孟子妍被朱棠梨拉到座位上坐下,刚开口说话,那只雪狸猫就蹿到了她的怀里,朱棠梨笑着点了点头,孟子妍这才开始继续方才的话,手里不自觉的还是抚摸柔顺团滑的雪狸猫。
“谁说我一直对二皇子心心念念的,伴君如伴虎,姐姐不是一直有劝我莫要沾染皇家事的吗?至于对谢将军...我可算得上是,蓄谋已久。”
孟子妍被这句话逗笑,朱棠梨也跟着笑了出来,只是她自己是知道的,蓄谋已久这句话可真不是什么玩笑,从她重生回来的那天起,一心想着的,就是怎么从一开始就把谢良安收在石榴裙下,这辈子,他想跑掉是决计不可能的了。
不过好在,落花有意,流水更是有情。
“果真是越发大胆了...还说什么蓄谋已久的话,你若真是蓄谋已久,怎么当初人家要戍边五年,你就那么放了人家去了?那个时候,你可是连句话也没有。”
“当时年少无知,也是因为年岁小,若是说出来,难免他不会当真,不过,我现在这不是也已经后悔了吗?就像那句诗词里面说的,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我看着春色习习,也该是寻觅郎君的时候了。”
朱棠梨唇角含笑,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从前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对她用情如此之久,如今春色正当头,谢良安,是别想从她手底下溜走了。
朱门凰 第三章 云想衣裳花想容
朱家嫡小姐的及笄之礼,谢将军亲手为其绾发戴簪,这件事情几乎是在立时之间就传遍了京城,许许多多待字闺中的大家小姐都咬碎了一口银牙,怎么就偏偏让朱棠梨赶了巧,谢良安那样优秀的人,怎么就偏偏让她赶了巧呢?
也有很多人在暗中观望,处在风口浪尖的朱家和谢家,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朱棠梨那便是有心打听问不出来,谢良安这里,却是没有几个人敢去上门打听。
“大哥,这都三天了,你都亲手给人家绾发戴簪了,还不去准备提亲吗?”
谢家家主谢老将军早已过世,谢夫人也在夫君过世一年之后随之离世,故而所有的家业就都扛在了谢良安和谢良箴兄弟两人肩上,看着兄长年岁渐长,而今已经二十三四岁的年纪仍然孤身一人,谢良箴说不着急那是假的,在京中打理谢家的时候,也曾给谢良安物色过许许多多的大家小姐,只是都被谢良安推了出去,
如今好不容易他家大哥主动迈出一大步,他当然要趁此机会推波助澜,可谁成想他大哥又一次站在原地停滞不前了,这可真是急坏了谢二少爷,当家不易,谢二叹气啊。
“她还太小,此事,不急。”
谢良安看着在一旁转来转去的弟弟,默默地转了个身,眼不见为静吧,毕竟他这个弟弟,从小这个脑子似乎就不太灵光。
一心为了兄长还被觉得脑子不灵光的谢良箴依然在走来走去,看来指望他大哥再次主动一把是不太可能了,朱家那个小姐既然能让他大哥给她绾发戴簪,那肯定就是郎情妾意了,要不,他代替他大哥去朱府拜访一下,探探口风?
“那你就在这端坐如松吧,我去看看咱们家还有没有啥值钱的宝贝,怎么着也要过府去拜望一下吧,你都给人家闺女绾发戴簪了,咱们府上却...哎?哪里来的一只雪狸猫?还挺好看的...”
“谢大将军替我绾了发,给我戴了簪,就打算就此罢手了吗?”
谢良箴还没唠叨完,忽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趴自己脚边一只雪狸猫,bái nèn嫩的一团还挺可爱的,刚想抬手把这只小东西抱起来,就听见小院子门口传来的,还带着几分稚嫩童音的朱棠梨的调笑。
“朱大小姐过府,实在是有失远迎,正巧我要出门,我大哥一个人在府里也是寂寞,朱大小姐不必拘礼,让我大哥带你在府里赏玩赏玩,我就先告辞了。”
谢良箴看眼还没回过神来的大哥,向他未来的嫂子使了个眼色,就寻了个由头迅速离开,人家两个人指不定一会儿就要郎情妾意呢,他在这不是太没有眼色了?
当然,临走时不忘抱走了跟着朱棠梨过来的雪狸猫,都是活物,看人家说什么体己话总归是不好,还是抱走跟着他出去玩儿比较妥当,雪狸猫表示,其实它什么也听不懂。
“怎么,谢大将军不起身见个礼也就罢了,连杯茶也不打算给我吗?”
朱棠梨看着下了战场就有点呆板的谢良安,不自觉的就弯了眉眼,抬步缓缓的走到谢良安对面的小石凳上,话刚说完,就看见谢良安倏然起立,匆匆跑进不远处的另一座小院子,然后不大一会儿又匆匆跑出来,手里只多了一个鹅羽软垫。
谢良安走到朱棠梨面前,小姑娘今天穿了一件水红色的外衫,里面称了一件鹅黄色的云锦中衣,显得唇红齿白,一点都不像已经及笄的女孩子,更像是十二三岁豆蔻年华的女童,云想衣裳花想容,说的便是朱棠梨这样容貌的人吧。
他抬手把眉眼弯弯小姑娘托了起来,小姑娘没什么别的动作,却把手攀到了他的脖子上,谢良安呼吸一滞,将垫子放在朱棠梨坐的石凳上,就赶忙把这个小姑娘放了下来,惹得朱棠梨不自觉的轻笑出声,本来就弯弯的眉眼,笑的就更加灿烂了。
“茶不好,怕小姐嫌弃,若是小姐想喝,我去寻家里的青梅茶来。”
“哪里就那样麻烦了,什么茶不都是水冲泡而成的?喝不喝的也没什么意趣,将军若是真觉得过意不去,不如带我好好玩一玩?”
谢良安微微愣了愣,就这么会儿工夫,朱棠梨就凑到了他面前,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这个动作又惹得这个小姑娘轻笑出声。
“小姐想要去哪里?”
“你带我去哪我就想去哪。”
其实如果朱棠梨不对劲儿之后,只是这个样子,谢良安觉得,调不调查的也没什么大不了,而且这样古灵精怪还可能有点喜欢他的朱棠梨,是他多少年求不不敢求的。
谢将军就这样一个人,对于自己喜欢的小姑娘,只要她不受伤害,那么无论怎样都可以,无论怎样对他,都好。
那天整个京城主街上面的人都在纷传一件事情,谢家那位将军骑马出城,马上还坐着那位朱家的嫡小姐,及笄之时绾发戴簪的风声还没过去,两个人就共乘一骑招摇过市了,这要不是谢家要和朱家结亲的讯号,说出去怕都没人相信。
谢良安带着朱棠梨出城去的地方,是云水三军驻扎的地方,京城郊外有座姬云山,树林密布暗河丛生,一般谢良安带着云水三军回朝的时候,都会把部队驻扎在这里。
“谢帅!属下参见谢帅!”
“不必多礼,我今天,只是过来转转,你们继续操练。”
军营门口守卫的小校看见主帅前来十分激动,但是接下来,他就好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样,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从来都不苟言笑不近女色到让他们怀疑是断袖的主帅,从怀里捞出一个十四五岁模样的小姑娘,小心翼翼的把人放在地上,就好像这个小姑娘是个易碎的瓷器一样。
完了,他们可能要有元帅夫人了,还是个半大点的黄毛丫头...虽然这个丫头长得,实在是水灵得很。
“哪里来的黄毛丫头,擅闯军营!吃俺老陈一刀!”
谢良安带着朱棠梨进了军营,半路被副将拦住禀报军务,朱棠梨就自己溜溜达达的往前走了一段路,忽然斜拉里窜出一位黑脸大汉,大喝一声,手里的银刀就直愣愣的招呼过来,朱棠梨却倏然闪身避开这致命一击,轻轻巧巧毫无掣肘,在大汉银刀第二次挥过来的时候,飞身夺过一旁垂柳的柳条,宛如长鞭,转瞬之间就缠住了那个黑脸大汉,倒真让大汉一时之间动弹不得。
“来人!有人擅闯军营!”
“退下!荆晁,不得无礼!”
那大汉看着朱棠梨眉眼间的气势,一时之间被威慑住,竟然没有感觉到朱棠梨仅仅是巧劲儿拿住了他,气力并不足,只需要稍稍用力就可挣脱,这边大汉一嗓子之后,就有士兵迅速出现,谢良安察觉这边的动静,顿喝一声,出现的士兵又都迅速地站在原地集结成队。
谢良安飞身现在朱棠梨的身边,抬手将人护在怀里,惹得众人都如门口的守卫小校一样惊诧不已,朱棠梨很给面子的窝进谢良安怀里,顺手把那根柳条扔到一边儿,小姑娘个子还很小,这样也就差不多到谢将军胸口的位置,低头看见人脑袋顶上的发旋儿,谢将军觉得这个小姑娘连发旋儿都长在了他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