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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月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林树叶
“体统什么的放在一边,听说国师府里有一块地方是国师夫人不能进入的不是吗?”
王嬷嬷再次一怔,叶静姝也再也笑不出来。
国师府内的禁地。
这是国师府内的隐秘,也是国师夫人叶氏的耻辱。
可关于这些,外面的人是不可能知道的。叶氏花了大代价捂得死死的。那两个贱种也没机会告诉别人,这女人怎么会知道?
“刚刚你说国师夫人给我准备了屋子?”姬嘉树只见眼前少女再次话锋一转,看着王嬷嬷淡淡道。
“我今日突然到来,本来应该是从外面嫁进来,怎么国师夫人能料事如神,给我准备了其他屋子?”
按正常流程她是会从南楚王宫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嫁进来,过门进来也是住姬嘉树所在的地方。
如果没有额外预备新房,又不是事先知道南楚王室会让她出嫁前就直接住这儿,南楚国师府会那么热情再给她准备个屋子?
怎么可能?
叶静姝闻言一僵。
没错,那句话是假的。
的确是没有事先准备好的屋子。
叶氏原本的安排是从无人居住的空屋中随便找一间,让丫鬟们带这女人自己去收拾,顺便给这少女一个下马威。
按她和姑母的计划,只要嬴抱月接受了这批下人,还有一连串的羞辱等待着这名少女。但叶静姝没想到这名少女居然将一切直接揭露了出来。
看着僵硬的王嬷嬷和叶静姝,嬴抱月笑了笑。
她没时间和这些闲的没事把她当假想敌的女人再纠缠,一切先说清楚比较好。
“我和贵府二公子尚未成婚,贵府夫人还不是我的婆母,”嬴抱月看着王嬷嬷笑了笑,简明扼要地说道。
“还请记住,贵府的任何体统,不论真的假的,都还不能套到我身上。”
这女子的声平静,但陈子楚闻言却倒吸一口凉气。
这句话的意思不就等于是对叶氏说……
“你丫还不是我婆婆,别想来管我么?”
这丫头也太直接了吧?这以后还要怎么在国师府里过日子?
陈子楚不知道嬴抱月压根没准备在国师府里久留,也没打算真的嫁给姬嘉树,退一万步就算她要嫁……
她也不可能将叶氏当做自己的婆婆。
嬴抱月心道,让她听叶婉如的摆布?
她师父要是知道了搞不好都能气得活过来。
再加上她还没被逼到山穷水尽,她比谁都清楚叶婉如是个色厉内荏的贵女。
在加上早被教训过一次,吓破胆的叶婉如不能把她怎么样。
就算能,她也能反抗到不能为止。
别说她没打算和姬嘉树真的成婚,就算有这个需要,叶氏也不可能把她怎么样。
叶婉如从来就没那个能力。
“此事就到此为止,”嬴抱月看着王嬷嬷淡淡道,“既然国师夫人如此担心我的住处,我就去贵府的禁地居住吧。”
姬嘉树闻言一僵。
等等……
少年心底陡然无比复杂。
毕竟国师府的禁地可是……
……
……
“外面传来了什么消息?”
此时在国师府偏远处的一处小院内,刚刚回到居所不久的姬安歌拾起临走前丢下的绷子,一边穿针引线,一边看着屋外在院中和门口一人说完话归来的兄长。
姬安歌很早就知道,虽然他们两兄妹被困在国师府一隅,但她的兄长却有能得知外界消息的独特渠道。
国师府内的风吹草动,姬清远一直都一清二楚。
至于传递消息的,似乎是她母亲留下的人。
但姬安歌对这些事不感兴趣,极少过问。
毕竟她这辈子已经注定要活在四方的天空下,最多换个婆家的院墙,追究这些有什么意义。
“国师夫人送了批下人给那位公主,”姬清远一边跨进屋内一边道,“那边好像因为这个闹起来了。”
“是么?”想起那个不太寻常的女子,姬安歌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上已经重新戴上的面纱,随后她定了定心神重新下针。
“所以那女子现在身边都是国师夫人的人了?”她一边绣花一边不经意问道,初来乍到看来那少女终究也只是长辈捏在手心的棋子。
“不。”然而出乎姬安歌所料,姬清远却一口否认,看着她怔怔道,“那女子拒绝了国师夫人安排的下人。”
“什么?”姬安歌指尖一个刺痛,被绣花针扎到,“她疯了?那妇人能善罢甘休?”
“那位公主甚至要为那些下人开释奴文书。”姬清远深吸了口气道,“对此事一步不让。”
“一步不让?”
“怎么有这样的女人……”
姬安歌难以置信道,从初见时她就觉得那名女子不像是能在内宅中翻云覆雨的女子,可如今……
这世上,其实有别的手段,面对内宅的阴私。
有些人,有属于她自己的做法。
他曾经见过一次。
姬清远闭了闭眼睛,神情复杂地看向自己的妹妹开口道。
“安歌,我记得你问过我,府里贯穿东边的那道裂痕是从哪来的。”
姬安歌瞳孔一缩,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兄长。
为什么兄长居然在这个时候愿意告诉她了吗?
姬安歌死死盯着姬清远问道。
“是从哪来的?”





大月谣 第二十九章 杀局
南楚国师府东边有道贯穿全府的裂痕,这是丹阳城内人们心照不宣的事。
即便国师府后来翻修过沿途的不少墙壁屋顶,但那道裂痕实在太长,除非将国师府东边所有的房子重建,否则难以抹去其痕迹。最后不喜动土的南楚国师一声令下,就只让草草修理了事。
毕竟那道裂痕当初……切得还是很整齐的,不少墙壁只要抹层灰泥就能糊上。
在这样的修理方式下,就留下了南楚国师府无数墙壁上那道颜色不一的痕迹。
老一辈人多少还知道些过往的缘由,但在小辈眼里是完全摸不着头脑,甚至不少人将其当做一道奇观前来观赏。
实在是因为那道裂痕的范围委实是太大。时至今日只是单看翻修留下的痕迹,都能感受到当时那道裂痕给人的震撼。
要知道那不是一面墙一栋屋子!是整整穿越了整个半边府邸!沿途所有的墙壁和房屋都齐刷刷被切成了两半!
姬安歌小时候过年被放出来之时,曾闲来无事循着那道裂痕留下的痕迹去数,结果她惊恐地发现……
那道裂痕居然从国师府门口最外层极厚的外墙开始,一共穿越了十三个房屋,三个园子,四个亭子,六条长廊,一个马厩,甚至一个池塘一座桥,最后到后墙。
足足好几百丈,一直延续到了南楚国师府的后山。
仿佛只有地动山摇,鬼斧天工才能形容那道裂痕。
从姬安歌记事起就知道这道裂痕可怕,府内人们也都避免谈到它,但随着她逐渐长大她发现,每当府内下人经过或谈起那道裂痕时,如果她和兄长碰巧在。
那么下人对他们的态度居然会突然有所转变。
变得恭敬甚至是有些……敬畏?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姬安歌一开始以为是她的错觉,但虽然那道巨大裂痕的位置和他们住的院子相反,但一年他们被放出来的时候总会碰上几次,足以让她意识到下人们的反应不是偶然。
对,还有位置。
同样让姬安歌不解的就是那道裂痕的位置。
那道裂痕贯穿了整个南楚国师府,如果说是在正中出现,那么刚好可以说这道裂痕将南楚国师府劈成了两半。
但诡异的是,这道裂痕并不位于国师府正中,而是位于国师府中轴线的东边。
也就是正面的右手边。
而姬安歌和姬清远居住的小院是在国师府的西边。
可以说那道裂痕完美地避开了她和兄长的住处。
姬安歌虽从小就察觉到了这些不对劲,但她却不敢往别的方向去联想。
那道裂痕的可怕超越了她的想象,让她甚至都不敢去设想这如果是人力所为。
那么巨大到贯穿全府的裂痕怎么可能是人能做到的?
天知道姬安歌小时候看到这道裂痕时的第一反应是……她爹做了太多坏事,所以她家房子被天打雷劈了。
“天打雷劈?”
当姬安歌下意识说出自己小时候的这个猜想时,对面知道真相的姬清远无语地看着自己妹妹,“你想什么呢?”
一个个对她讳莫如深,还不准她去猜么?
“我觉得我想的挺正常的,”姬安歌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姬清远道,“雷劈都劈不了这么长好么?”
姬清远闻言一怔,随后嘴角露出一抹复杂的笑意。
“你说没错。”
在当年那个少年第一次见到那一幕之前,他也从未想到一个人的力量,居然能如强大到那种地步。
看到他的反应姬安歌瞳孔一缩,死死盯着兄长的眼睛,“所以,不是天雷?”
她的心底有个猜想,心脏被这不敢想的猜想磨得生疼。
“没错,不是雷。”
姬清远看着姬安歌的眼睛,看着妹妹手中攥紧的针线,不知为何想起那个女子让她摘下面纱时说的话,忽然深吸一口气,坦然道。
“那是一个人。”
“人?”姬安歌愕然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道。
“是谁?”
“为什么?”
“怎么……”
怎么可能呢?
姬安歌如遭雷击,心跳如擂鼓。
姬清远看着眼前妹妹剧烈摇动的目光仿佛看到当年整个国师府下人们惊恐的目光,他的心跳也久违地剧烈起来。
就像是当年他看到年幼的妹妹满脸青紫地倒在地上之时。
姬清远看着姬安歌低声道。
“你还记得你五岁的时候曾中过毒吗?”
姬安歌闻言一愣,她记得不太清楚了,只记得有模糊的浑身剧痛的记忆。
“看来是记得不太清楚了,”姬清远看着眼前一脸迷糊的妹妹微微笑了笑。
但那一年他九岁,他记得很清楚。
……
……
那一年是秦帝国建国第五年,正值北方边境再次出现中等规模动荡,太祖皇帝嬴帝没有再御驾亲征,而是派大司命林书白再次征讨西戎。
当时正值北方冰天雪地之际,虽然西戎兵力不众,但因为气候原因,北方战局一时陷入焦灼,大司命林书白分身乏术。
而就在这个时候,南楚国师府内一直蠢蠢欲动的一些人,自以为找到了机会。
姬清远记得很清楚,那是他们的父亲南楚国师再次日常进山闭关后的一个下午,他当时只有五岁的妹妹姬安歌在吃完奶娘送来的点心后,倒地不起。
而姬清远记得更清楚,那份点心本来……是送给他的。
他刚吃了一口就只见身边的妹妹眼亮晶晶地看着他,就递了一块给她。
而就这一块,险些酿就他终生的遗憾。
姬清远没有告诉姬安歌,当时中毒的不光是她,还有他自己。但他当时已经觉醒本身吃的也不多,还保有意识,而才五岁的姬安歌当时浑身青紫,立马就快不行了。
后来姬清远才知道,那其实是专门针对修行者的剧痛,普通人试不出来,低阶修行者却能见血封喉。如果不是他和姬安歌血统实在太过强大,强大到超过了下毒人的想象,也许就没后面的事了。
当时才九岁的少年抱着浑身开始冰冷的妹妹只觉天都快塌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在下人的尖叫声中,那位国师夫人率领着一众护卫冲进来,别的没干只一口咬定是奶娘下的毒,大动干戈就要当场将那奶娘打杀。
在一片混乱中,姬清远死死抱着自己生命垂危的妹妹,只觉得从未如此无助和绝望。
但他没想到,就在他以为不会有任何人来的时候。
有个人却回来了。
……
……




大月谣 第三十章 天下
“谁回来了?”
姬安歌瞪大眼睛,只听兄长的描述,她都能明白是有人趁他们的母亲和父亲不在时候蓄谋已久对他们下手,当时的凶险可想而知。
姬清远神情有些复杂,但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如实回答道。
“是父亲。”
“父亲?”姬安歌一愣,内心一时五味杂陈,大抵是失望和疑惑各种情绪交杂的感觉,但下一刻惊讶压过了其他一切情绪。
“父亲怎么会那个时候突然回来,他不是闭关么?”
姬安歌对她那个父亲感情也一直十分复杂,她记忆里一年和他也说不了几句话,她的记忆里父亲就是个一直闭关的存在。
听到妹妹的反问,姬清远闭上眼睛。
没错,在当时的情况下,谁都没想到姬墨会那么快赶回来。
虽然对大宗师而言,从紫华山赶回国师府也就一个弹指的时间,但谁都没想到他们出事的消息能那么快传到本在闭关中的南楚国师姬墨耳中。
因为并不是传到。
姬清远抬起头环绕了一圈禁锢他和姬安歌整个童年的小院,闭了闭眼睛,“你知道么,我们的母亲并不是什么都没为我们做。”
姬安歌一愣。
和姬清远不同,她一直是有些怨恨那个生下他们却把他们丢在这里不闻不问的母亲的。
她小时候逢年过节偶然,都会被亲戚的孩子嘲笑,“有娘生,没娘养。”
她向来无话可说。
实际上他们不就是这样吗?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姬清远注视着妹妹的眼睛,静静道,“我们院外的阵法是当年娘用她的血画的,也融入了父亲和我们各自的血脉,据说我们如果出事,阵fǎ hui有所感应,娘和父亲都会第一时间知道。”
姬安歌睁大了眼睛,直直望着自己的哥哥。
姬清远深吸了一口气,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
那是一个不擅长表达的女人。
当然他们的父亲也同样深不可测常人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那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也许也正是因为如此,才给了那些宵小对一位人神和神子的孩子下手的自信。
俗称吃了狼心豹子胆。
而那些人也注定为这次大胆又不要命的尝试付出代价。
“所以为我解毒的……是父亲?”姬安歌看着姬清远问道。
姬清远点点头,虽然他永远不知道那个男人在想些什么,但也许虎毒不食子,在那个男人出现的瞬间,原本混乱的场面瞬间冻结。
不得不说那个男人的确很能镇住场面。
“夫……夫君……”原本正要大肆处理下毒者的叶氏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来人,随后在身边老嬷嬷的提醒下,收起脸上神情,“妾身正要处理,居然有人大胆要给清远他们下毒,妾身……大夫还没到吗?!”
但站在门口冬日里只穿着单衣的男人没有理睬喋喋不休的叶氏,只是径直跨过门槛,一把拎起被姬清远死死抱在怀里的姬安歌。
当初刚有人闯进来时叶氏身边也有不少人想来夺姬清远怀里的姬安歌,但姬清远当时也不知是打通了什么经脉,爆发出了出人意料的力量,只知道他必须将妹妹抱在怀里,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将妹妹交给眼前这个妇人。
而他也做到了,甚至连修行者都没夺走姬安歌,此时看到姬墨,姬清远才发现他的手腕都已经僵硬。
但就在那个男人伸手的一瞬,姬清远只觉一股强大的暖流瞬间穿透他的手臂全身,等回过神他就已经不知何时松开手,姬安歌已经到了姬墨的怀中。
那也许是姬墨第一次抱姬安歌。
姬清远只记得他当时在强大的恐惧下,心脏都要破裂,他甚至说不完整一句话。
“安歌她……”
“她不会有事的。”
姬清远当时只听见那个冷若冰霜的父亲对他只说了这一句话。
哪怕女儿已经生命垂危,但姬清远依旧无法从他父亲从未带面具却让人窥不见一丝情绪的脸上察觉什么。
他的父亲在人的面前,有着只属于他的铁面。
但宛如奇迹一般,就在姬墨将他的手掌贴到姬安歌心口之时,原本已经快僵硬的小女孩的身体忽然瑟缩了一下。
“安歌?”
姬清远还记得那一幕,父亲冰冷的手掌仿佛有一团火,姬安歌浑身的青紫迅速退去,下一刻小女孩猛地呕出一口黑色的血,睁大双眼哇哇大哭起来。
姬清远看到的瞬间愣了愣,随后全身脱力一下坐到了地上。
他深吸一口气,险些喜极而泣,但下一刻他后背一凉,那只大手居然又贴到了他的后背。
姬清远记得他抬起头,只见眼前的男人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九岁了,自己也中毒也不知道么?”
姬清远来不及说话,只觉那只手掌居然送来一股极为霸烈的真元,仿佛剔骨刮筋一般从他身体一穿而过,他浑身剧痛猛地脱力到底,趴在地上吐出一口黑血。
“这次毒给你逼出来了,”那个男人冷冷看着他,“下次你记得自己来。”
“这点事都学不会,算什么那个人的……”男人冰冷的话语没有说完,姬清远躺在地上睁大眼睛,他没等到这句话说完,因为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浑身铠甲的侍卫从外面冲了进来,一脸惊恐地吼道。
“老爷,外面来了个人!”
来了人?
这又怎么了?
来什么人会让最强的护卫统领都如此慌张?
姬清远当时浑身剧痛没能理解,但下一刻他发现自己父亲脸上仿佛永远戴着的那个铁面,碎裂了。
那个男人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愕然抬起头。
而就在这时,原本晚于姬墨赶到正纷纷赶来的其他护卫武官们居然同时两股战战。
“这个气息……怎么回事?”
“天阶入境?”
“居然没有隐藏气息?这是要做什么?”
天阶?
姬清远当时还不能理解所谓的天阶是什么,也不能理解这些原本不可一世的武官修行者为何会如此惊恐。
到底是什么人来了?
居然能让这些人吓成这样?
就在这时,屋内修行者一片混乱中,是站在屋中央的那个男人突然出声。姬墨忽然看向一边正发誓赌咒不知在辩说责怪些什么的那个女人,冷冷问道。
“嘉树在哪?”
“什么?”正一边辩解一边抹泪的叶氏一愣,“老爷你问这个做什么?这真不关妾身的事,妾身有人证物证,这次的事都是……”
“别废话。”姬清远第一次听那个男人如此毫不客气地打断叶氏的话,“我问你嘉树在哪?”
“你如果还想让你儿子活命,就老实告诉我。”
叶氏闻言一个腿软险些跪倒地上。
“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妾身……”
姬墨只是冷冷注视着地上的女人,“你最好做好为你所作之事付出代价的心理准备。”
“想要保住你儿子的命就给我照做,”男人抬头看向院外吩咐道,“把嘉树抱过来放到安歌的旁边。”
“而至于你,”姬墨看着地上的女人平静道,“跟我出去见她。”




大月谣 第三十一章 惊世
在随着惊恐的众人来到国师府一路来到正门外之前时,姬清远也曾猜想过,来的人到底是谁。
那个传信的护院滚进来时简直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而与他的惊恐形成对比的,是他话里的“一个人”。
来到国师府大门前的,仅仅只是一个人。
却将背靠偌大府邸上百名修行者的国师府护卫吓成那样。
某种意义上来说,当年的南楚国师府护卫也许本事算不上最大,但胆子却可以说是全南楚最大的。
虽在国师的严格约束下不至于狐假虎威欺男霸女,但也算是见惯了大场面。
更何况等阶二的神子姬墨已经回到了府里,还能把这些护卫吓成这样,那来人的身份就屈指可数了。
姬清远能想到就只有一个人。
但他却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看着父亲身后几乎是被嬷嬷架着走但脸上尚存有几分侥幸的女子,九岁的少年目光如冰。
他的母亲,应该是不可能来的。
不是不会来,大概是来不了。
虽从小和那个母亲聚少离多,也很少有人会和他说他那个母亲的事,但姬清远当时却有种没来由的笃定。
也许是来自血脉最深处的笃定。
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哪怕再有手段和自信,都绝不敢在他们母亲能赶到的情况下对他们下手。
即便在千里之外,但那个女子的存在就是这世上最大的威慑。
姬清远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他和妹妹的存在是很多人……尤其是前面那位妇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但想要除掉他们,比起谋害他和妹妹的手段,更重要的是要确保能拖住那位大司命。
虽然姬清远当时才九岁,但他很清楚既然有人敢对他和安歌下手,那肯定是一定事先反复确认了,大司命林书白绝对不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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