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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之文豪崛起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王梓钧
……
杜府。
杜笑山愁眉苦脸,他不是没杀过人,但还真没杀过名人。
像周赫煊这种名满全国的大学者,一旦被暗杀,那就跟捅马蜂窝一样。如果舆论压力过大,北洋政府甚至会组织专门的调查组,前来天津办案。
若是在租界出事,洋人还得插一脚,那就更麻烦了。
偏偏周赫煊还是张学良的人,而如今政府的主人又是张作霖,案子查起来绝对不会敷衍了事。
到时褚玉凤肯定置身事外,杜笑山多半得背黑锅。但褚玉凤的命令又无法违抗,否则杜笑山就没法在天津城混了,真真让他两面为难。
“老爷,人带来了。”心腹禀报道。
杜笑山颔说:“让他进来。”
一个穿着短褂的青年进屋便磕头:“小人马六拜见杜老爷!”
“起来吧,”杜笑山打来手里的木箱子说,“拿去。”
马六双手捧过木箱,打开一看,只见里面尽是白花花的大洋,银子堆里还放着一把手枪。他把枪别在腰间,问道:“杜老爷,要杀谁?”
杜笑山说:“里面是1ooo大洋,我会帮你买好船票,你开枪之后立即离开天津。还有,尽量别把人打死,胸口以上的地方不能打。”
“啊?”马六没听明白。





民国之文豪崛起 075【侯七VS马六】
马六本名马奎,九年前河北发大水,他随父母举家逃难来天津。
父亲和两个弟弟,分别饿死病死在半路上,妹妹也被卖给人牙子换粮食。好不容易逃至天津,母亲也撒手去了,只剩下马六一个人苟活于世。
当时杜笑山还只是南善堂老板,并未合并组建八善堂。
南善堂做为慈善组织,主要救济两类人:一是寡居守节的孀妇(提倡贞洁本分),二是贫寒穷苦的文人(赚取名声口碑)。
但遇到大灾大荒之年,南善堂也会赈济灾民。
如此说来杜笑山还是个大善人。
果真这样吗?呵呵。
灾民一来,杜笑山便趁机组织赈捐活动,甚至还邀请戏班子来义演。至于所募集的赈灾善款,南善堂的股东们分一些,当官的分一些,再留一些做南善堂行政经费,真正用到灾民身上的不到两成。
马六不清楚其中猫腻,他只知道自己快饿死冻死时,是杜老爷给的粮食和棉衣让他活下来。
马六以前当过兵,逃兵。
不是他自己想逃,而是敌人杀过来时,大家伙儿突然发现排长不见了。紧接着几个班长也脚底抹油开溜,他们这些大头兵只好跟着跑,然后带动兄弟部队一起跑,漫山遍野全是溃兵。
马六足足逃了半日,停下来时发现枪没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扔掉的。他不敢再回部队,便一路偷抢乞讨回到老家,结果又碰到百年难遇的大水灾。
在天津活下来后,马六便做了混混。他敢打敢拼,暗地里给杜笑山当狗,在天津南市一代很吃得开。
杜老爷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杜老爷让打谁,自己就打谁,杜老爷让自己杀谁,那谁就必须死——这是马六朴素的道德观念。
更何况还有钱拿,足足1000大洋啊!
马六信不过洋行,他把装钱的箱子埋在城郊,只等杀了人后再取出来跑路。
一切准备妥当,马六乔装成卖水果的,在路边上整整守了六天,终于看到目标出门。
“唉哟,我闹肚子,你忙我看着摊啊!”马六对旁边擦皮鞋的说。
“行,你去吧。”擦皮鞋的满口答应。等马六一走,这人立即偷几个苹果藏在怀里,准备晚上拿回家给老婆孩子吃。
目标乘坐的黄跑车明显在绕路,马六在后面疯狂追赶,累得像条死狗,气喘吁吁抱怨道:“这些拉车的,都他娘属兔子,跑得真快!”
追了大概40多分钟,目标终于在一栋洋房前停下。
马六没有立即动手,因为这里行人稀少,不方便逃跑。还有就是,他已经累得双腿发软,必须得先歇会儿。
“呼呼呼呼!”
马六藏在街边角落里,双手撑着膝盖,弯腰下蹲疯狂大喘气。
小洋楼里出来一对洋人夫妇,跟目标有说有笑,然后又坐着黄跑车继续往南而去。
“还……还跑啊!”马六在奔跑过程中,突然回想起自己的从军生涯。那时一打仗就跑,不是跑着追敌人,就是被敌人追着跑,同袍们一个个都是长跑健将。
又跑了一阵,由于前方街市繁荣,黄包车的速度终于慢下来。
马六感觉自己机会来了。
……
侯七坐在楼顶无所事事,跟马六的累成狗不同,他是闲得蛋疼。
想当初做马匪的时候,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多痛快。他娘的突然蹦出个张少帅,带着一支新军在黑龙江到处剿匪,官军兵力占优、武器先进不说,居然还无耻之极的用火炮。
侯七麾下总共也才两三百号人,足足被山炮轰了半个钟头,整个寨子被炸得稀巴烂。
炮轰结束后,人倒没死几个,但兄弟们都被吓坏了。仗没法打,只能趁夜收拾细软,从山间小道偷偷逃跑。
可惜少帅太过鸡贼,居然还在山下埋伏了部队,侯七带着兄弟们兜头就撞进去。
一顿机枪扫射,马匪瞬间倒毙四五十个,侯七吓得胡乱逃进林子里。他仗着东北密林和神枪术,一个人压着追他的整个排打,最后子弹打完才终于被俘虏。
少帅惜才,没有杀他,反而邀请他担任新军的射击教官。
侯七就这么被迫当了一年兵,实在不适应少帅新军的严厉军法和军规。在接二连三违反军纪后,他终于如愿以偿的离开军队,被冯庸招去做了身边侍卫。
今天的任务,对侯七来说太简单了。
冯庸让他开枪打英国人的腿,别说是腿,就算让他打目标左边的卵蛋,他都不会失手打到右边那个。
侯七看着天空的云彩,突然想起东北的白山黑水。他不喜欢天津,这里就像个大笼子,把人关在里面透不过气。他想回东北,在雪原密林中无拘无束,纵马奔腾,畅意快活。
侯七看到街上一对情侣挽手走过,忍不住啐道:“不知廉耻!光天化日勾勾搭搭。”
骂完之后,他又突然想:老子已经32岁了,是该找个婆娘结婚生娃。要是哪天被人弄死,好歹还能留下个种,去了阴曹地府也有脸见爹娘。
爹啊,娘啊!
侯七的爹娘已经死了快二十年,那时日俄两国在东北大战。俄国人为了肃清奸细、隐藏行军路线,把他们整个村子都杀光,侯七躲在菜窖里才逃过一劫。
他恨死了俄国人,于是加入抗俄队伍给日本人做事。结果发现日本人也不是啥好鸟,欺负起中国人来比俄国人还狠,侯七愤慨之下,干脆投了马匪当绿林好汉。
来了!
侯七双眼一眯,瞳孔微缩,拿起身边的步枪上膛瞄准。
……
今天正是周末,繁华的街道上人流如织,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几辆黄包车奔跑而来,行人纷纷主动让道。
就在此时……
“砰!”
一声枪响。
这是侯七在开枪,准确命中英国医生的小腿。
“砰砰砰!”
又是三声枪响。
这是马六在开枪,他的枪法就要逊色许多,再加上手枪的准头不好,第一枪直接打飞了,流弹打中一个街边倒霉蛋的屁股。他已经顾不得杜笑山的告诫,第二枪打中周赫煊的肩膀,然后发狠再次扣动扳机。
“先生小心!”孙永振跳下黄包车,猛地朝周赫煊扑去。
最后一枪命中孙永振的后背。
“妈拉个巴子,还有人浑水摸鱼!”侯七在楼顶看得真切。他扔掉步枪和一张照片,然后飞快下楼,朝着马六逃跑的方向追去。
而整个街面,此时已经乱作一团。




民国之文豪崛起 076【卸磨杀驴VS兔子咬人】
“杀人啦!”
街上的行人听到枪声,就像是一群无头苍蝇般胡乱逃窜。几个车夫连他们的黄包车都不管了,连滚带爬逃进街边店铺,抱着脑袋朝外面偷偷窥视。
“达令,达令!你没事吧?”洋婆子惊慌失措地问道。
雅各布·海曼捂着自己大腿,鲜血汩汩的从弹孔溢出,他脸色苍白道:“快送我去医院输血,我好像被击中大动脉了!”
“哥!哥,你醒醒啊!”孙永浩抱着孙永振使劲摇晃。
孙永振语气虚弱道:“别摇,痛。”
“哦哦,”孙永浩猛地反应过来,“黄包车,黄包车,人都死哪儿去了?快过来!”
周赫煊此刻正被孙永振压着,他强忍着肩膀上的疼痛说:“100大洋,送去医院就100大洋,快喊。”
孙永浩闻言立即喊道:“车夫都过来,送到医院100大洋!送到医院就100大洋!”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几个车夫瞬间就从店里冲出来,争先恐后地说:“坐我的车!我跑得快。”
就连不相干的车夫都过来了,七八辆黄包车护送着三位伤者奔向西医院,甚至有人拉着空车跟在旁边跑,无非是想趁机要一笔赏钱。
英租界的印度士兵和华人巡捕也迅速赶来,他们看到伤者有英国人,顿时显得慌乱无比。军警自发在前面开道,巡捕则护在四周,务必保护好英国大人平安就医。
至于周赫煊和孙永振的伤势,他们才不管,死了都无所谓。
幸好会施医院离案发地点较近,十分钟不到伤者已经被推进手术室。
雅各布·海曼的伤势不严重,步枪子弹威力大,直接把大腿肉给打穿了。主要是止血比较麻烦,腿部动脉疯狂飙血,如果不及时抢救,很可能失血过多而亡。
周赫煊和孙永振就有点悲催,他们中的是手枪子弹,威力不大,却卡在了骨头里。周赫煊是左肩锁骨受伤,孙永振是背部肋骨受伤,都需要先做手术摘除子弹。
也幸亏孙永振命大,子弹稍偏一点的话,他受伤的就不是背部肋骨,而是内脏了。
……
马六装作受惊群众,慌乱地朝北边逃跑。他要先去城郊取埋好的银子,再前往码头登船,杜笑山会派人给他送船票。
跑着跑着,马六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回头一看,却是个高大健壮的汉子追来,心虚之下,马六使出吃奶的力气疯狂加速。
可惜马六在追踪周赫煊时,就已经跑了一个多钟头,而侯七则是以逸待劳,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终于,马六跑不动了,喘着气回头问:“呼,呼,兄……兄弟,你追……追我做什么?”
侯七也停下,猫抓耗子般戏耍道:“老子追的就是你!”
“兄弟哪……哪条道上的?别……开玩笑。”马六套近乎说。
侯七笑道:“老子黑龙江‘三山好’,做的是无本生意。”
马六行刺后没把枪丢掉,此刻他悄悄摸向后腰,握住枪柄继续说:“原来是东北的绿林兄弟,在下马六……”说到这里,他突然拔枪射击,“去死吧!”
“砰砰砰砰!”
马六的表情狰狞而疯狂,对准侯七连续不断开枪。只可惜他枪法太烂,连续四枪打过去,被侯七就地一滚便躲过了。
“咔!”
再想开枪时,子弹已经打完。马六把空枪朝侯七砸去,然后转身继续逃跑。
侯七还有闲心把扔来的手枪接住,他几个健步冲上,飞起一脚蹬在马六后腰。马六踉跄着扑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把下巴都磕破了。
侯七踩着马六的脑袋,麻利地拆枪组枪,调侃道:“不错啊,使的还是花口撸子。这玩意儿可是稀罕货,老子都没用过几回。”
所谓“一枪二马三花口,四蛇五狗张嘴蹬”:“一枪”指勃朗宁m1900,“二马”指柯尔特m1903,“三花口”便是勃朗宁m1910。勃朗宁m1910排在兵器榜第三,俗称“花口撸子”,弹容量七发,有效射程50米,深受广大民国枪迷的喜爱。
“兄弟,绕……饶命!”马六脸贴在地上,惊恐地说。
“饶你妈拉个巴子,”侯七抓着马六的头发提起来,抡起手枪就朝他头上砸了几下,“你他妈周先生都敢杀,有没有把冯司令放在眼里?”
马六额头上被砸出两个大青包,哭丧道:“哪个冯司令啊?”
“东北军空军司令冯庸,少帅的拜把子兄弟,”侯七又是一拳砸在马六肚子上,“我跟你说,你小子摊上大事儿了。你这次杀的是少帅的人,还连带着伤了英国人,十条命都不够枪毙的。”
马六解释道:“那洋人不是我开的枪。”
“不是你,也是你的同伙!”侯七说,“老老实实把幕后凶手供出来,有了真凶,你才能变成从犯,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狗命!”
马六高呼:“我不能说,杜老爷是我的救命恩人!”
“杜老爷?”侯七笑问。
马六眼珠子一转:“我是绝对不会供出杜老爷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也是个操蛋货!”侯七哭笑不得,挥起拳头把马六打晕,然后跟拖死狗一样拖走。
没走多远,巡捕房的华人巡警也听到枪声赶来,将侯七团团包围道:“不许动!”
侯七扔掉手枪,举起双手说:“我是冯庸冯司令的侍卫,今天闲逛的时候碰到刺杀事件,凶手就是这个被我打晕的人。”
……
褚府。
副官飞快地冲进屋禀报:“二爷,杜笑山的人动手啦!”
“哈哈哈哈,”褚玉凤得意大笑,“他奶奶个熊,让俺等了好久。把人打死没有?”
副官语气犹豫道:“不清楚,周赫煊跟他的随从都中枪进了医院。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把话说完,别跟个娘儿们似的。”褚玉凤不耐烦道。
副官低声说:“二爷,跟周赫煊同行的还有个洋人,那个洋人也中枪了。而且,那个洋人是租界的名医,连英国总领事都找他看病。”
“什么!”
褚玉凤大惊失色,问道:“杜笑山派去的枪手跑掉了没?”
“枪手被抓了。”副官说。
“嗙!”
褚玉凤把手里的茶碗砸到地上臭骂:“这个杜笑山,尽给俺找麻烦,洋人是他能惹的吗?”
副官说:“二爷,这事得早作打算,把咱们摘出来。”
褚玉凤在堂屋里走来走去,反复思量后说:“你去让常之英把杜笑山抓起来,判他个贪污渎职、挪用善款,尽早枪毙了!”
“是,卑职马上去办!”副官领命离开。
“等一下,”褚玉凤咬牙道,“不用让法院判了,抓人的时候直接击毙,就说是拒捕抗命。”
本来褚玉凤是不想做这么绝的,但此事已经牵涉到英国总领事,他必须果断斩掉线索。绝不能让杜笑山把他供出来,否则后患无穷。
这就是民国的军阀,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视国人性命若草芥,却对洋人畏之如虎。
……
杜府。
杜笑山不可置信地看着心腹,语气颤抖道:“怎么会伤到洋人?伤了洋人还被抓住,马六误我啊!”
心腹解释说:“好像不是马六打伤的,有人在房顶上埋伏了枪手。”
“是褚玉凤!”
杜笑山面色狰狞道:“肯定是他,褚玉凤这损种信不过我,自己也派了枪手去刺杀。”
“老爷,现在怎么办?”心腹问。
杜笑山混迹江湖多年,卸磨杀驴的事情见得太多,当即说道:“拿衣服和假发来,我要乔装去租界,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杜笑山去租界做什么?
当然是寻求洋人保护,他派的人只打伤了周赫煊,洋人中枪跟他没关系,杜笑山不愿背这个黑锅。
至于周赫煊那边,杜笑山提前示警,也算结下了善缘,说不定还能得到原谅。毕竟,他是受褚玉凤支使的,本身跟周赫煊无仇无怨。




民国之文豪崛起 077【避难】
不管刺杀案发生在天津城,还是在城外租界地,只要不涉及洋人,案子都由天津地方法院审判。租界内的刑事案件,工部局虽然要过问,但一般都懒得去插手。
这也是褚玉凤敢派人去租界杀人的原因,就算枪手被抓住,亦由天津地方法院受理,洋人多半会睁只眼闭只眼。
可一旦涉及到洋人,那事情就闹大发了。审理此案的机构,将由天津地方法院,转变为洋人领事法庭(上海那边还有一些特别法院,比如英国在沪高等法院,美国在沪高等法院等)。
稍微处理不好,刑事案件就会酿成外交事件,就连北洋政府都要被牵扯其中。
所以褚玉凤一听说英国人受伤,而且枪手还被抓住,立即就把杜笑山当成了替罪羊。杜笑山也老奸巨猾,表示这个锅我不背。
天津警察厅厅长常之英,以前是张宗昌麾下陆军第二十师一〇七旅旅长,后来被褚玉璞收编挖过来。历史上,此人在抗战期间还当了汉奸,官至伪济南道道尹、伪青州特别区行政长官。
常之英此时绝对算褚家走狗,褚玉凤一声令下,他立即就亲自带队抓人。结果却扑了个空,杜笑山早已逃进租界,到工部局巡捕房自首去了。
巡捕房。
马六被吊起来毒打一顿,警员才开始问话:“姓名!”
浑身鞭痕的马六,再被盐水淋身,痛得哭天抢地,恨不得把小时候偷看寡妇洗澡的事都说出来:“我叫马奎,别人都叫我马六,今年30岁,祖籍河北,家住直隶省保定道(河北安平县)马家河村……”
“停停停!”
警员不耐烦道:“我问一句,你就说一句,别抢话!”
马六连忙说:“好的,长官。”
“叫马奎是吧,哪个奎?”
“不知道,我不识字,长官随便写一个吧。”
“家里还有什么人?”
“我爹娘和两个弟弟,在逃难时都死了,还有个妹妹被卖给了人牙子,家里就剩我一个。”
“你不是叫马六吗?就没几个哥哥?”
“回长官,我左手六个指头,所以叫马六。”
“职业?”
“没职业,就瞎混。”
“那就是混星子。平时住哪儿?”
“南市xx胡同xx号租的房。”
“谁指使你杀英国人的?”
“长官,冤枉啊,英国人不是我开枪打的。”
“还敢狡辩!来人啊,给我再狠狠地打!”
“真的,冤枉啊!啊!别打别打,我说……杜笑山杜老爷让我去杀周赫煊,还给了我一把花口撸子和1000大洋。我乔装成卖水果的,在周赫煊家外边儿蹲了好几天,终于看到他出门,然后我就跟上去,这事你可以问擦鞋匠朱五!”
“朱五又是谁?家住哪里?全名叫什么?”
“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他叫朱五,一直在那条街上擦皮鞋。”
“好好说,别撒谎,我会把朱五带来跟你对质。”
“我说,我一定好好说。当时我就跟着周赫煊一路跑,后来他又去见了两个洋大人。但那个洋大人身上的枪子儿,真不是我打的。我只开了三枪,一枪打飞了,一枪打在周赫煊身上,一枪打在他的随从身上。后来我又被冯司令的人追,又打了四枪,花口撸子只能装七发子弹,都被我打完了,洋大人身上的子弹真不是我打的!”
“暂且信你,等我把杜笑山抓来再说!把这家伙带去好好关着,绑起来把嘴堵上,别让他自杀!”
……
朱五见马奎拉肚子一直未归,眼看着天色都快黑了。他瞅瞅旁边的水果摊,心头一发狠,准备全部推回自己家去。
刚走了没多远,突然被一群华人巡捕堵上,领头地问:“你就是朱五?”
“是啊。”朱五下意识点头。
“给我抓了,”巡捕队长厉声道,“我告诉你朱五,你的事犯了!”
朱五噗通跪地,嚎啕大哭:“长官,水果我不要了,求你别抓我。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
“带走!”
……
事发地点被几个小队的印度士兵封锁,挨家挨户逐个排查,凡是看着像坏人的全部抓走。
终于,有两个士兵在屋顶发现步枪和照片,其中一人用带着咖喱味的英语欣喜大喊:“我找到了,我找到凶器了!”
“是我先找到的!”同伴连忙说。
“我先看到的!”之前那个印度阿三怒道。
两人为了立功,居然当场打起来,各自被揍得鼻青脸肿。最后打赢的那个抢到步枪,输的那个只分到一张周赫煊的照片。
他们奔跑着下楼,就跟捡到金子一样欢欣雀跃。
……
杜笑山头上戴着假发,装扮成老妈子从后门出府。他不敢乘坐轿车,走了几条街才叫来黄包车,直奔英租界的巡捕房而去。
半路上杜笑山遇到一队巡捕,就跟见到亲人似的,他跳下车大喊:“我是杜笑山,我知道今天枪案的幕后凶手,快把我抓起来。快!”
众巡捕们面面相觑,然后一拥而上,直接把杜笑山五花大绑起来。
被带到巡捕房的审讯室,还没审问就要用刑,杜笑山连忙喊:“我是来自首的,我全都说,别耽误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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