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之文豪崛起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王梓钧
可惜,关露在抗战期间名声丧尽,成为万众唾骂的女汉奸。
直至新中国成立,终于真相大白,原来关露并非女汉奸,而是打入汪伪政权的地下党。并且只有少数人知悉此事,因为关露以前从事的工作,不宜进行大范围宣传,她咬着牙背负了半辈子冤屈。
关露正是电影《风声》的女主角原型之一。
蒋正涵的名气比关露大得多,而且他有资历蹲过监牢。两人结伴朝华懋饭店走去,蒋正涵问道:“你是怎么接到邀请的?”
“朋友通知的,说周先生要召集全上海的诗人开会。”关露回答道。
蒋正涵笑着说:“我也是朋友通知的。就是有点不敢相信,周先生居然选在华懋饭店开会。”
“大资本家嘛,当然要选高档的地方。”关露开起了玩笑。
两人正闲聊着,突然一辆高档轿车从他们身边驶过,到饭店门口的泊车点稳稳停住。邵洵美西装革履走下来,殷勤地跑去开车门,牵着艳光四射的项美丽下车,两人手挽着手走入饭店。
“啧,赌国诗人邵公子也来开会啊,看来今天的诗歌会荤素不忌。”蒋正涵忍不住调侃。
关露联想起某些诗人的矛盾,莞尔一笑:“别打起来才好。”
两人踱步来到饭店门口,守门的是个印度阿三。见他们穿得太差,阿三顿时伸手阻拦,用蹩脚的英语说:“衣衫不整者,不得入内!”
蒋正涵顿时就生气了,他举起袖子原地转了一圈,质问道:“我的衣服虽然旧了点,但干净整洁,哪里衣衫不整了?你不要狗眼看人低!”
关露不想节外生枝,微笑道:“你好,我们是来赴宴的,周赫煊先生的宴会。”
印度阿三显然听过周赫煊的大名,犹豫数秒,终于把路让开:“进去吧。”
“狐假虎威!”蒋正涵拂袖而入,懒得再跟印度狗腿子多话。
就在两人进入饭店的同时,陈梦家也坐着黄包车前来。他的打扮就要周正得多,一身西装,头发梳得整齐,阿三没有多问就直接放行。
陈梦家快步走到饭店大堂,进去不远就是诗歌大会接待处。接待员是徐志摩找来的学生,微笑道:“先生,请出示您的邀请函。”
邀请函不是别的,正是报刊杂志,只要在刊物上发表了诗歌,就有资格参加今天的诗歌大会。
陈梦家随手拿出一本月刊,指着里头的诗歌说:“这首是我写的。”
负责接待的学生也是诗歌爱好者,顿时崇敬道:“原来是陈慢哉先生,快请进!这是您的入场牌,请务必挂在胸前。”
“谢谢。”陈梦家点头微笑。
已经走出几步的蒋正涵,猛然转身说:“你好,陈先生!我是艾青,这位是关露小姐。”
“原来是二位,久仰久仰!”陈梦家连忙握手。
蒋正涵和关露虽然都属于左翼文人,跟出身新月派的陈梦家挨不着边,但三人却因为彼此的作品而惺惺相惜。
他们都是爱国诗人!
陈梦家是闻一多的学生,深受老师影响。虽然最开始的时候,他被徐志摩带着玩浪漫,但在九一八事变后,陈梦家创作出大量的爱国诗篇,不知道底细的还以为他是个左翼诗人。
三人一起乘电梯上楼,蒋正涵好奇地问:“慢哉兄,你知道周先生为什么组织这次诗会吗?”
“不清楚,”陈梦家摇摇头,又兴奋道,“但庞德先生今天也来了。”
关露问:“庞德是谁?我只知道三国时代有个庞德。”
虽然他们都是爱国诗人,但明显关注点不同。新月派诗人推崇庞德,左翼诗人却根本就不感兴趣,若是知道庞德支持法西斯,估计左翼诗人会喷他一脸。
电梯门打开,三人没走多远,就撞上了迷途的戴望舒。
蒋正涵开玩笑道:“雨巷诗人,你在找丁香姑娘呢?”
“别闹,”戴望舒挠头说,“华懋饭店太大,我走着走着就迷路了,这里面就跟迷宫一样。”
关露笑道:“你不会看门牌号啊?”
“看了,还是找不着。”戴望舒苦着脸说。
“走吧,走吧,同往。”陈梦家拍拍戴望舒的肩膀。
戴望舒属于现代派诗人,但经常跟新月派搅在一起,同时又跟左翼诗人有联系,反正他在哪边都能吃得开。
顺便一提,新月派自从期刊被查封后,虽然再次由徐志摩重办,但风头已经大不如前。特别是新月派的好些骨干,风格渐渐跟现代派合拢,现在很难说得清到底哪个属于哪派。
至于周赫煊,则被戴望舒等人奉为中国现代派诗歌的开山鼻祖。
戴望舒颇为兴奋地问陈梦家:“慢哉,听说今天庞德先生也会来?”
“嗯,会来,”陈梦家点头道,“前几天已经见过面了。”
“太好了!”戴望舒拍手笑道。
庞德不仅是欧美意象派诗歌的发起者,同样也是现代派诗歌的大佬,戴望舒听到消息哪能不兴奋?
众人寻着门牌号,一路来到举办诗会的大厅。
大门敞开着,里头至少坐了四五十号人,而且有好些都是熟面孔。
关露惊叹道:“不会全上海的诗人都来了吧?”
民国之文豪崛起 817【刘彻】
定居或漂泊在上海的诗人,当然不只寥寥几十个。直到诗会正式开始,数量已经超过八十,而且都是些有头有脸的。
周赫煊又非武林盟主,还没达到一呼万应的程度。
这次来了近百位诗人,只能说同行给面子,又或者是好奇心作祟,想看看周赫煊到底要干什么。
就连林语堂这种对诗歌并不热衷的作家,今天都跑来凑热闹。按照林语堂的原话来说:“中国文人,人人都是诗人,或为假充诗人,而文人文集的十分之五都包含诗。”
会场桌椅被布置成多重“回”字型,大家齐齐面向中央,桌上摆了些茶水干果,有不拘小节的已经坐下开吃了。
“啪啪啪啪!”
周赫煊拍拍巴掌,吸引众人的注意力后,说道:“今天鄙人非常高兴,能有众多诗才云集华懋饭店。中午请到餐厅吃饭,我做东,反正不能让大家饿肚子。”
“吃垮大资本家!”杨骚突然喊起来,嘴里还磕着瓜子。
“哈哈哈哈!”
众人哄堂大笑,就连家财万贯的邵公子都被逗乐了。
杨骚却怡然自得,脸不红心不跳,继续磕着瓜子儿,似乎要用嗑瓜子的方式,把周赫煊这个大资本家给嗑穷。
同居女友白薇看不下去了,轻轻拉着杨骚的袖子,低声道:“又发疯,对周先生尊重点!还有,别吃东西了,好像谁把你饿着了一样。”
“你说了算。”杨骚把瓜子皮扔回去。
30年代中期的中国诗坛,大体上有三大派别,即:左翼诗派、新月派和现代派。
中国诗歌会就是归属于左翼诗派的一个组织,并无特定风格,但有创作主张意识形态化和大众化,也即写无产阶级诗歌和大众诗歌。
杨骚正是中国诗歌会的发起人之一,而他的女友白薇,则属于创造社作家(郭沫若、郁达夫那个创造社)。
白薇的父亲是同盟会元老,虽为新派人物,但却搞包办婚姻。白薇为了逃婚,遂离家出走到学校读书,父母又追到学校,联合校方封校抓人,她在妹妹和同学的帮助下,从学校围墙打洞逃脱,直接躲到了日本去留学。
在日本,白薇对杨骚一见钟情,随即展开疯狂的倒追。杨骚躲到哪里,白薇就追到哪里,追追逃逃十多年,杨骚终究还是没能逃出白薇的手掌心。
这两人都算鲁迅的弟子,是上海左翼文坛的中坚力量。
戴望舒跟杨骚比较熟,他们以前同属象征派诗人。象征派在20年代非常流行,但进入30年代就式微了,戴望舒加入了现代派,而杨骚则加入了左翼诗派。
戴望舒没有瞎起哄,他看向坐旁边的庞德,喊道:“周先生,让庞德先生说几句吧!”
周赫煊笑着介绍:“这位是美国诗人埃兹拉·庞德。”
庞德起身挥手,用中文说:“大家好,不用管我,我只是来旁听的。”
老外说中文,永远是难得的西洋景,就连那些左翼诗人都颇感兴趣,纷纷高呼让庞德讲几句诗歌创作。
庞德推辞不过,只能开口道:“我认为,中国古代的汉诗,是全世界最美的诗歌。诗歌要有意象美,而中国汉诗的意象美,是任何其他诗歌都无法比拟的。我曾经把一首汉诗翻译成英文,叫《刘彻》,请大家欣赏:丝绸的窸窣已不复闻/尘土在宫院里飘飞/听不到脚步声,而树叶/卷成堆,静止不动/她,我心中的欢乐,长眠在下面/一张潮湿的叶子粘在门槛上。”
这首《刘彻》是用英语朗诵的,听起来极有韵致,但在场的中国诗人却有些懵逼,因为根本猜不出庞德翻译的是那首古诗。
“中国古代有叫《刘彻》的诗吗?”
“反正我没听过。”
“这洋鬼子胡说八道呢。”
“其实写得还很不错。”
“……”
周赫煊也有些纳闷儿,说道:“庞德先生,你把原诗用中文再朗诵一遍吧。”
“咳咳!”
庞德清了清嗓子,用蹩脚的中文吟诵道:“罗袂兮无声,玉墀兮尘生。虚房冷而寂寞,落叶依于重扃。望彼美之女兮,安得感余心之未宁?”
“噗!”
杨骚一口茶水喷出来,目瞪口呆的望着庞德。
“咳咳咳!”
诗人浦风也被茶水呛到了,连忙捂住嘴巴,脸颊肌肉乱抽直想笑。
“那个,我说一句。”位置比较靠后的地方有人举手。
周赫煊点头道:“请讲。”
那人扶了扶眼镜,说道:“美国诗歌一向不受我们重视,庞德先生的这首《刘彻》,属于美国诗坛杰作,也是欧美意象派诗歌的代表作之一。特别是‘落叶’一句,被称为意象叠加法的典范。”
“请问这位先生是?”周赫煊道。
那人回答说:“谢旦如。”
谢旦如,湖畔诗社成员,鲁迅、瞿秋白、冯雪峰等人的挚友。虽然他没有加入共党,却长期从事地下秘密工作,帮忙传递了很多秘密文件,地下党遭追捕时也经常躲在他家。
周赫煊鼓掌道:“多谢先生指教!”
“不敢当。”谢旦如表现得极为谦虚。
谢旦如的发言非常正确,这首似是而非的《刘彻》,确实属于美国诗史上的杰作,“落叶句”甚至成为美国诗史上的有名典故。当然,这首诗现在的地位还没那么高,要再过几十年才会被美国诗人捧上神坛。
美国诗歌如今正处于现代主义时期,但说起来就是个悲剧。
其扛鼎人物,当属艾略特和庞德无疑。可这二人虽出生于美国,却长期居住在欧洲,艾略特更是干脆加入了英国籍,以至于他们自动被视为欧洲诗人。
剩余的什么史蒂文斯、穆尔、肯明斯之流,虽然在美国名气很大,但在中国真没几个人知道,还远远不如已经死了几十年的惠特曼。
美国嘛,文化艺术的荒漠,就连音乐都被人看不起,何况是更有逼格的诗歌。一首并不惊艳的《刘彻》,都能成为美国诗史经典,可见他们那边儿是有多可怕。
美国诗歌的真正崛起,那得等到二战结束后了,毕竟自带人类希望光环。
不过庞德吟诵的这首诗,倒是给今天的诗会开了个好头。众人顺着这个话题,开始聊起了欧美诗歌,继而转到中国当代诗歌的创作,左翼诗人跟其他诗人吵得不可开交。
事实上,诗歌发展到30年代,不仅是中国,全世界的诗歌创作都在朝现代派靠拢,或多或少会借鉴融合一些现代派的手法。
中国的左翼诗派,其作品同样具有很多现代派特征,有的干脆就是现代派作品。
但是,左翼诗派提倡大众诗歌,提倡诗歌的通俗化。而许多自由诗人却热衷于表达自己,喜欢把诗写得晦涩朦胧,双方就诗歌的创作内容和意图吵得很凶。
周赫煊看了一会儿好戏,笑嘻嘻拍手道:“大家安静,能让我来说两句吗?”
民国之文豪崛起 818 春望
待众人都看向自己,周赫煊收敛笑容,拿出几份报纸说:“这是六月下旬到七月初的《大公报》,其中‘北平通讯’多次提到,日军在卢沟桥和宛平河进行军事演习。这让我想起什么?想起九一八事变爆发前,日军在沈阳城外多次演习。”
不管是左派还是右派的诗人,听到此言,都面露严峻之色。
“日本人要对北平下手了?”李金发忍不住问。
李金发是个雕塑家,徐悲鸿的同学,同时也是现代派诗人。由于他的诗歌怪诞难读,颇有李贺风范,因此被称为“诗怪”。李金发此时在广州担任美术学校的校长,因放暑假回上海,正好被戴望舒拉来开诗会。
历史上此人最出名的文章,当属那篇《从周作人谈到‘文人无行’》,破口大骂汉奸汪兆铭和周作人。
谁都料想不到,这位雕塑家兼诗人,二战结束后居然跑去美国开农场养鸡,只用了一年时间就发展成美国中级农场。
面对李金发提出的问题,周赫煊沉重点头道:“就华北日军的动向来看,不出一周,北平必有事变发生。”
“可曾通知宋哲元将军?”冯至问道。
冯至,自由体诗人,海德堡大学博士,如今在同济大学当老师。
“宋哲元?”周赫煊面露冷笑,“宋将军是出了名的多愁善病,他如今还在老家养病呢,估计是看不到北平的危险。”
诗人浦风愤愤道:“他除了养病还会干什么?”
“还会扫墓。”杨骚突然来一句。
“哈哈哈哈!”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大家还是被逗笑了,笑声中充满了对宋哲元的讽刺。
事实上,早在两个月前,华北日军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日本人整天联络宋哲元,想让宋哲元当汉奸,宋哲元不堪其扰,直接回乡扫墓半个月。刚回到北平没多久,日本人又找上门来,宋哲元瞬间生病,此时还在老家静养病体。
扫墓,养病,养病,扫墓……几乎成了宋哲元的日常,搞得连南方人都知道,宋哲元将军是个想念家乡的人。
不管是河北的宋哲元,还是山东的韩复榘,都像是把脑袋扎进沙子的鸵鸟。他们不敢跟日本人打,又不敢当汉奸,对日军的各种小动作视而不见,完全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度日。
就算现在周赫煊亲自北上,当面告诉宋哲元,说日本人就要攻打北平了,宋哲元估计都会把这警告当成耳边风。
要知道,历史上的宋哲元,在七七事变爆发以后,还想着能够和平解决华北问题——他只能这样想,因为没有退路。
周赫煊带着沉痛的心情,继续说道:“虽然我不想承认,但还是要说。北平一旦事变,华北是守不住的,华北即将成为第二个东北。我不是危言耸听,请大家看看这些报纸,我都用红笔勾出来了。”
周赫煊又拿出一大摞报纸,足足有五六十张之多,都是最近两三个月华北日军的动向。
众人拿着报纸相互传阅,刚开始还有嘈杂声,渐渐变得死寂一片。
这些新闻的内容很常见,无非日伪军又进攻绥远了,关东军又在某地演习了,日本飞机又在平津发传单了……如果分开来阅读,大家只会感到愤怒,想要拍桌子骂国府无能、军人懦弱。但这些新闻拿到一起看,日军加紧侵略的意图就十分清晰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预感到日军将在华北动手。
周赫煊能看到,国党能看到,共党能看到,无数有识之士也能看到,所以现在全国上下都在高呼统一抗战。
接下来的一个钟头,周赫煊都没说话,留时间给诸位到会者慢慢看新闻。
终于,会场里再次响起交头接耳的声音:
“你说日本什么时候会对北平动手?”
“恐怕很快,最迟也在半年之内。”
“周先生说是一周以内。”
“也有可能。唉,偌大的中国,怎就如此窝囊!”
“希望南京政府赶快调派中央军北上。”
“开战时间谁又说得准?完全取决于日本人。人家说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若是在开打之前,中央军就挥师北上的话,估计宋哲元会先跟中央军打起来,日本人乐得在旁边看热闹。”
“该死的军阀!”
“……”
周赫煊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今天开的是诗会,我想起杜甫的《春望》。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我们很不幸,生在一个军阀混战,国蹙民弱的时代。但有句话,叫做国家不幸诗人幸,家国情怀总是诗嘛。我非常敬佩鲁迅先生,鲁迅先生去世以前,号召中国文坛抛除左右派之分,共同着眼于救亡图存。对此我是很赞同的,我今天开这个诗会,主要就是想跟大家聊此问题。刚才,大家争论诗歌创作问题,在我看来没有必要。我认为,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应该写爱国诗、抗日诗、救亡诗!爱国抗日诗篇,不仅仅只反映战争,也可以反映社会现状,抒发自己的个人感情。比如杜甫的《春晚》,这就是一首爱国诗。喜欢多愁善感的诗人,比如我的好友徐志摩先生,他也可以继续自己的风格,但我希望志摩多多着眼于国家民族,而非男女情爱……”
徐志摩被周赫煊点名,顿时有些尴尬,下意识点头应付。
周赫煊又说:“中国诗歌会的作品,我是很欣赏的。但我想提一个建议,不要死扣着意识形态不放,无产阶级是中国人,资产阶级也是中国人。现在中国最主要的问题,是如何把日本人赶出去,我们要团结一致对外!”
穆木天举手道:“我对此持保留意见,日本人要抵抗,资产阶级也要抨击!”
“资产阶级的钱,也是辛苦赚来的。”邵洵美反驳说。
杨骚笑道:“别人我不知道,邵公子的钱恐怕不是你自己赚的。”
邵洵美说:“那也是我爷爷和父亲赚的。”
“民脂民膏而已。”杨骚说。
眼见双方又吵起来,周赫煊连忙制止:“好了好了,放下内部矛盾,共同面对外部矛盾。”
邵洵美笑着附和道:“我没问题,为了国家民族,散尽家财又如何?”
别以为邵洵美就是个游手好闲的二世祖,人家也是爱国的。自一二八事变之后,邵洵美就创办《时事日报》,呼吁全民奋起抵抗。历史上,邵洵美在抗战期间毫无收入,穷得把妻子盛佩玉的首饰都当出去了,却依旧坚持着刊物出版事业,遵循着他出版救国的理念。
太祖的《论持久战》在延安发表后,正是由邵洵美首先推广到国统区的,他如此评价道:“《论持久战》是一部人人能了解,人人能欣赏,万人传送,中外称赞的作品。”
而邵洵美的洋人姨太太项美丽,还率先把《论持久战》翻译成英文,并加按语:“近十年来,在中国的出版物中,没有别的书比这一本更能吸引大众的注意了。”
邵洵美不仅在自己的杂志上连载,还掏钱出版《论持久战》的中英文两版的单行本。
太祖亲自在英文版单行本上作序:“上海的朋友在将我的《论持久战》翻译成英文本,我听了当然是高兴的,因为伟大的中国抗战,不但是中国的事,东方的事,也是世界的事……”
为了坚持搞出版,邵洵美最终变成了穷光蛋。而且他做的这一切,是在日本人眼皮子底下进行的,因为他留在了上海这个日占区。为了自身安全,他特地买了一把手枪防身,平时藏在项美丽的公寓里不敢露面,还专门聘请了一位法国保镖。
此时此刻来开诗会的诗人当中,像邵洵美这样的很多。
以前一个个伤春悲秋,真正到了国难当头之际,全都化身为爱国诗人。他们的诗歌风格大变样,温柔的文字变得犀利如刀,有的干脆直接投笔从戎奔赴战场。
七七事变,对于中国近代诗坛来说,直接诞生了一个流派——七月诗派!
发掘和歌颂民族的生命强力,抒发鲜明的主观战斗激情,这是七月诗派的主要创作内容,其中的代表人物就是艾青。
周赫煊不想搞什么诗派,也不想抢艾青的风头,他说:“我准备创办一本诗刊,刊名就叫《春望》,内容以救亡图存为主,希望大家能够踊跃投稿。”
好吧,主要是七月诗派的阶级味道太浓厚,周赫煊想接纳更多的爱国者,无分阶级立场。
“我来做《春望》主编!”徐志摩第一个响应。
周赫煊笑道:“当然可以。不过有一点要申明,《春望》愿意刊登任何阶级的诗作。你不要因为自己的主观好恶,就把左翼诗人的作品枪毙了。”
“没问题。”徐志摩有些脸红,因为这种事他以前在北平干过,当《晨报》复刊编辑的时候。
“我也支持!”戴望舒第二个附和。他也是杂志主编,但不怕周赫煊抢生意,因为《春望》属于纯粹的诗刊。
“算我一个。”杨骚举手道。
杨骚一举手,浦风等人也纷纷表示支持,他们这群左翼诗人最拿手的就是写爱国诗。
民国之文豪崛起 819【七七事变】
“嗙嗙嗙!”
“叮咚!叮咚!叮咚!”
半夜三更,拍门声和门铃声交替作响,可见敲门者有多么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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