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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之文豪崛起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王梓钧
名满全国的北大,如今就只剩下20多个教员。好在清华、中法、燕京等大学的老师,接受了北大的兼职讲师邀请,勉强可以承担教学任务。
北大校门口,周赫煊还没下黄包车,便看到那里挂了条欢迎他的横幅,北大教师们站成一排迎接校长。
这个阵仗并不算大,如果换成蔡云培,迎接地点绝对会设在车站,而不是自家校门口。
年初蔡元培回国的时候,北大师生以为他要返校,可是直接放假一天来庆祝,那才叫威望呢。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好多北大的师生,都对蔡元培充满了怨恨。认为他在最困难的时候抛弃北大,所谓爱之深、责之切,便是如此。
“周校长,你可让我们苦等啊!”钟观光笑着迎上去,热情的跟周赫煊握手。
周赫煊说:“钟老先生,在下才疏学浅,可当不起各位这样欢迎。”
“当得起,当得起,哈哈,以后大家的工资都要靠你呢,”钟观光拉着周赫煊的手,介绍道,“这位是国文系主任马裕藻,这位是物理系代理主任李书华,这位是……”
“马先生好!”
“李先生好!”
“周校长好!”
“……”
周赫煊逐一跟北大的老师们握手问候,有个年轻人引起他的注意。此君名叫叶公超,实在太年轻了,才22岁,这个年纪居然也能做北大老师。
周赫煊打听几句,才知道叶公超还是北师大的教员,而且身兼《英文日报》和《远东英文时报》编辑。
民国时代风云激荡,涌现出无数少年成名的英才。想当初梁簌溟在北大讲课时,也不过才25岁,放在后世是绝无可能的。
周赫煊在认识所有人后,突然退后鞠躬行礼道:“今后北大就拜托诸位了,鄙人俗务繁忙,恐怕不能履行校长职务,只能负责跑跑腿向教育部要钱。”
“哪里哪里,周校长言重了,应该我等感谢周校长。”众人连忙说道。
周赫煊此举目的有三:一是表现出谦虚,给北大老师们留下好印象;二是表明态度,承诺不会干涉日常校务;三是亮出手腕,暗示自己乃北大的财神爷,教育款项需要他去跑。
只一个鞠躬,有礼有节,有承诺也有恩惠,立即就让北大老师们接受他。
就算有人看不起周赫煊这个校长,也只能在肚子里腹诽,当面驳他面子是绝不可能的。
当天晚上,周赫煊住在北大教师宿舍,只等着明日做开学讲话。





民国之文豪崛起 097【忽悠】
北大附近某公寓。
清晨,沈从文洗漱完毕,朝隔壁喊道:“崇轩,蒋玮,你们今天去北大不?”
“去北大做什么?”丁玲开门问道。
沈从文说:“北大今天复课啊,新校长是周赫煊先生。”
“真是周先生?”胡也频激动地跑出来。
沈从文反问:“你们居然不知道?”
胡也频、丁玲夫妇本来住在西山,他们在张作霖掌控北平后,一直隐居不出,甚至决定逃到南方去。后来发现自己属于小喽啰,根本没入张作霖法眼,这才安心下来。
沈从文跟他们是好友兼邻居,前不久三人一起搬到北大附近,积极从事文学创作。沈从文的《炉边》,甚至还被《小说月报》选中刊载,名气日渐大起来。
最新一期《小说月报》他们都读了,对周赫煊的《神女》惊叹不已。沈从文还给周赫煊写了封信,请教文学创作问题,他经常干这种事,给鲁迅、郁达夫等人也写过。
吃过早饭,三人结伴前往北大。他们虽不是北大的学生,但都通过北大新潮社发表过作品,也经常跑来学校参加活动。
待行至大操场,人渐渐多起来。
沈从文混进学生堆里,只等着周赫煊上台讲话,耳边尽是学生们的窃窃私语声。
“周赫煊怎么会来当我们的新校长?好奇怪。”
“唉,要是蔡校长能回来该多好。”
“呵呵,蔡元培,他早把北大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别胡说!蔡校长是怕被军阀通缉,所以才留在上海的。”
“你才是胡说。教育部总长任可澄,都亲自发电邀请蔡元培返校了,是他自己不肯回来!”
“反正不许你说蔡校长坏话!”
“他蔡元培做得出来,我为什么就不能骂?全校师生盼了他半年,北大最困难的时候他在哪里?他在南方逍遥快活!”
“……”
那怨气大啊,就像是被负心郎抛弃的少女。
早晨八点左右,学校的老师们也来到操场,敦促学生们排好队。
钟观光率先登台亮相,说道:“老师们,同学们,今天是北大复课的大喜日子。这一学期,我们已经虚度了两个月,希望大家能在剩下的时间里,勤奋刻苦、努力上进,把耽误的功课都补上来……下面,有请校长周赫煊先生致辞!”
“啪啪啪啪!”
掌声并不响亮,周赫煊这个校长,暂时还没获得学生认可。做学者是一回事,做校长又是另外一回事,他的威望还不足以服众。
周赫煊走到麦克风前,这玩意儿挺大,长得有点像汽车方向盘。他见台下人声嘈杂,没有立即说话,只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等着。
沈从文惊讶道:“周先生好年轻啊!”
“别出声,对人不尊重。”丁玲提醒说。
其他学生似乎也意识到这点,渐渐的嘈杂声小起来,都抬头看向周赫煊等着他致辞。
“我知道你们不服气,”周赫煊第一句话就点破学生们的心思,“我今年28岁,既不是名校毕业,又没当过教育部的大官,没资格做北大的校长。北大是什么?中国第一所国立大学,上承太学正统,下立大学祖庭,在场诸位都是天之骄子!而我,只是个浪迹江湖的草莽之辈,无功无名无才无德,确实不配做你们的校长!”
话说到这里,台下彻底安静下来。
周赫煊继续说道:“实话告诉你们,我这个校长,是张作霖亲自任命的。就是那个派兵包围北大,让北大陷入绝境的张作霖。他是反动军阀,我就是反动军阀的走狗!”
“轰!”
场面一片哗然,学生们再次交头接耳,惊疑不定地看着周赫煊。
马裕藻惊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啊?”
“继续听吧。”钟观光笑道。
马珏拉着妹妹马琰的手,好奇地打量台上那个家伙。她们还在读中学和小学,但平时都住在北大,今天是来看热闹的。马珏笑道:“爹爹,这位校长真敢说话,就不怕得罪人吗?”
马裕藻若有所思地说:“有时候当面把话说开,未尝不是件好事。”
“我倒觉得,他这样说话跟鲁迅先生有点像。”马珏嘀咕道。
周赫煊不管众人如何惊讶,接着往下说道:“男女首次约会,都应该互相介绍一下,这样大家才知根知底。我先来说说我自己,本人祖籍直隶。以后我要是干了什么混账事,你们想刨我的祖坟,尽可在直隶寻找墓碑,遇到姓周的那家,说不定就是我的祖宗。”
师生们已然目瞪口呆,这尼玛连刨祖坟都出来了,越说越离谱啊。
“庚子年间,家祖命丧于战火,家父带着我和母亲逃到南洋投奔亲戚,那时我才两岁,”周赫煊开始叙述他编造的身世,“华人勤劳朴实,土著懒惰愚笨,所以南洋的经济尽握于华人之手。我的远房伯父,便是南洋富商,不仅有数百亩良田庄园,而且还开矿山、做生意。所以我童年时期,也是享过福的,直到我八岁那年!伯父的矿山被洋人占了,庄园被造反的土著烧杀一空,我躲在酒窖里才侥幸逃生。我知道,这是洋人和土著勾结,杀了我的伯父全家,连我的父母也命丧于此!但这种事情在南洋太正常了,华人富裕,却被视为待宰的肥猪。为什么?因为中国太弱,不能为她的国民撑腰!”
周赫煊的演技很高明,说到后面都是吼出来的,脸上尽是悲戚之色。
而在场师生们,也渐渐被他的“身世”吸引,抛弃杂念驻足聆听。
周赫煊说:“我在南洋当过乞丐,做过报童,饿极了也不免沦为小偷。那时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每天能吃饱,有个躲避风吹雨淋的房子。中国是什么?我不知道,那跟我无关。”
沈从文心想:原来《神女》的创作,来源于周先生的自身经历。
“十岁那年,我偷了一个传教士的面包,并被当场抓住,”周赫煊冷笑道,“他没有把我交给警察,而是收我做小跟班。但他可不是什么善人,我不但要干活,还经常遭他打骂,被他称作猪崽子。但我要感谢他,是他教我读写英文。后来我又随传教士去了美国,那可真是个糟糕的国家。你们没有留过洋的,可千万别把列强当成天堂。那里的穷人,不见得比中国百姓过得好。英国的工厂里,每年多有很多儿童死亡或者残废。而标榜民主的美国,第一等是白人,第二等是拉美人,第三等是黑人和印第安土著,至于中国人,地位可能比畜生要好些。我见过中国人被活活打死,美国警察就在旁边看热闹。那时我开始思考,中国到底是什么?我为什么是中国人?中国究竟怎么了?”
是啊,中国究竟怎么了?
学生们或悲愤,或沉默,全都沉浸于周赫煊的故事当中,反倒把他校长的身份给忘掉。
周赫煊在一步步转移话题,他做到了。
嗯,接着忽悠。




民国之文豪崛起 098【忍辱负重】
“中国怎么了?没人告诉我答案,我只能在中寻找。”
“收留我的那个传教士死后,我便在美国各地流浪。因为《排华法案》的缘故,我很难找到正经工作。一般情况下,我靠小偷小摸过日子,也曾把旧瓷器当古董卖给美国佬骗钱,后来又伪装成日本人向杂志和报纸投稿,勉强能赚到些稿费。”
“我在哈佛旁听过历史课,也曾在普林斯顿偷学政治和经济。我经常假装自己是日本或中国留学生,他们对留学生要客气些,对滞留美国的华工则非常厌恶。对了,我还帮哈佛的某位硕士写过毕业论文,那次我足足赚了200美元。”
学生们默然望着台上谈笑自若的男人,那就是他们的新校长,一个流浪汉、诈骗犯和小偷。但他们却无法对他产生憎恶感,更多的是同情和可怜,甚至是佩服。
别的不说,周赫煊靠旁听自学成才,居然能为哈佛硕士代写毕业论文,肚子里是有真才实学的啊。
周赫煊的故事还在继续:“后来我偷渡到欧洲,发现那里比美国要好混得多。虽然他们仍旧歧视中国人,但那只是狭隘的偏见而已,至少没剥夺中国人的工作权利。法国人浪漫而幼稚,英国人绅士而傲慢,德国人严谨而死板,俄国人直率而粗鲁……每个民族都有他的特色,你时常留心,就会发现许多趣事。当然,我更关注的是各国图书馆,费尽心机地混进去,偷看那些被人们遗忘的历史资料。我想了解这些国家,他们为什么能成为列强,而我们中国,又为什么软弱无能?”
“国家是什么?无非国土、国民、文化和政府。”
“自晚清以外,中国的国土大面积沦丧,中国的国民普遍愚昧无知,中国的文化陈旧落后,至于中国的政府,呵呵,不可描述。”
周赫煊兜了一个大圈子,终于进入主题:“我知道,你们也明白。中国如今的情况,让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所以你们才闹学运、搞学潮,希望能为中国的振兴贡献力量。对此,我很理解,但我不主张暴力。比如去年火烧教育总长家的房子,以及《晨报》报馆,这已经违法犯罪了。你们主张言论自由,却用暴力来剥夺别人的言论自由,这算什么?自己打自己脸吗?”
学生们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反驳,因为去年那次游行确实闹得有些过分。
而且,学生中最积极的革命派,此时很多都已经跑路了,在场大部分都是比较安分的,不会沾上一点火星就爆炸。
周赫煊又说:“在很多人眼里,北大就是个烂摊子,而我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我希望大家能安心学习,学校终究是学知识的地方。真想闹革命的,我支持他去南边,路费不够我可以提供援助。在我当校长期间,不得公开喊出革命口号,不得公开宣传革命思想,不得公开组建革命社团,违者立即开除!如果实在不喜欢我这个校长,就请到教育部抗议,抗议人数超过100个,我立即引咎辞职。言尽于此,诸君再会。”
周赫煊说完便走,没有片刻停留,直奔北大校门而去。
师生们集体呈懵逼状态,不知该如何评价这位校长。北大怪人很多,大家早就见怪不该,现在看来他们的新校长也是怪人。
敢当着全国最进步学府师生的面,自称是反动军阀的走狗,换成别人早就被喷得狗血淋头了。甚至有可能话说到一半,就被激愤的学生给拽下台来。
钟观光唤来几位学生代表,低声嘱咐一阵,那些学生立即兴奋地跑去传递消息。
在前往教室的路上,学生们还在讨论着刚才周赫煊的发言。
一个学生气愤地说:“真是可恶,居然不让我们喊进步口号,宣传进步思想,这还是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的北大吗?周赫煊才刚上任,就把北大的校风给毁了。”
“周校长也有难处,”另一个学生帮忙辩解道,“他其实思想也是进步的,可受制于军阀,不得不如此做,否则只能继续停课。”
“停课就停课,这种禁锢自由的大学不上也罢。”先前那学生道。
就在此时,负责帮钟观光传话的学生代表跑来,低声说道:“大家安静,请听我说。刚才周校长那番话是苦肉计,他明面上禁止我们成立进步社团,但私底下讨论还是可以的,只需要换个名义即可。比如宣传红色主义,我们可以建立农学社、工业社,一切由明转暗。另外,为了麻痹反动军阀,我们一定要骂周校长。骂得越狠,他就越安全,最好能在校刊上写文章骂。”
那群学生听了不可置信,但很快就回过味来。
“我就说周先生是好人,能写出《大国崛起》和《神女》这样的作品,怎么可能甘当反动军阀的走狗?”
“就是啊,还有《一代人》和《回答》。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他寻找光明,正是教导我们要在黑暗中摸索前进道路!”
“说起来周校长也是苦出身。他从小流浪国外,不知受到多少屈辱和苦难,甚至为了谋生不惜当小偷和骗子。在这种成长环境下,他还能自学成才,写出发人深省的《大国崛起》,这是有一颗多么强大的心脏!”
“我要写文章骂周校长,狠狠的骂!”
“同去同去,大家一起保护周校长,一起放开了骂。”
“……”
这都是周赫煊和钟观光商量好的计策,先诉说自身遭遇博得学生同情和理解,再丢出反动言论激起学生的逆叛心理,然后再说明事实造就忍辱负重的光辉形象。
如此一来,学生们就会真正把周赫煊当成自己人,打心里接受并拥护他这个校长。
至于说泄密,周赫煊根本不怕,他完全可以说是学生们在自导自演,瞒着他搞那些进步活动。只要他没亲自参加,张作霖是不会高举屠刀的,到时候辞职谢罪即可。
于是乎北大就出了怪事,从1926年底到1928年中,整整一年半的时间,学生们都以骂校长为乐。
刚开始是在校刊上骂,很快发展到在社会报纸上骂。而且骂得极有艺术性,通篇不带一个脏字,却把周赫煊塑造成脚底生疮、头顶流脓的大坏蛋。
甚至校内的某个诗社,还举办了“骂校长诗歌大赛”,一首首优美的骂人新诗,饱含了学生们对校长的拳拳维护之心。
而在暗地里,学生们每当提起周校长,都是尊崇有加,认为周赫煊顶着骂名在保全北大。
周赫煊对此无所谓啊,他知道张作霖什么时候会完蛋。到时候自然有无数学生站出来为他正名,将真相大白于天下,而他再趁机辞去校长职务,一个临危受命、忍辱负重、功成身退的伟岸形象就此诞生。




民国之文豪崛起 099【来自半个世纪后的采访】
半个世纪后,1979年周赫煊受邀返回大陆,年底以作家、诗人的身份,出席全国第四次文代会。他于会议期间住在北大,并捐赠出早年收集的各类刊物,共计报纸107份、杂志32本、诗刊3册。
这些刊物后来陈列于北大校史馆,且被编撰成书,印刷出版,名曰《骂校长集》。
80年代,周赫煊从反动文人变成爱国学者,国内开始掀起对他的研究热潮。《收获》杂志分别采访了沈从文和丁玲,二人此时已经反目成仇,但他们对周赫煊的评价却出奇一致。
《收获》:沈老先生,你是哪年认识周校长的?
沈从文:我最初是通过报纸和杂志认识他,但第一次见面,是在1926年的11月。他在台上致辞,我在台下聆听。那场演讲别开生面,他自诩反动军阀的走狗,被很多学生唾弃。
《收获》:你好像不是北大的学生,为什么当时在场?
沈从文:我在北大做过旁听生,还冒充正式生去参加考试,得了三角五分钱奖学金。当时我正好住在北大附近,一听周先生要来,便和胡也频、丁玲共同去了。
《收获》:学生骂校长是怎么回事?
沈从文:哈哈,那可有趣。当时周先生是张作霖任命的校长,一赴任就禁止学生传播进步思想,学生们当然要骂。不过都是做样子给军阀看,大家私底下对周先生还是很尊敬的。
《收获》:周先生好像喜欢收集骂他的文章?
沈从文:是的,周先生为人很有趣,他有收集癖好。我当时受邀跟随周先生去天津,担任《大众》副刊的编辑,跟周先生同事一年有余。他看到骂自己的文章,都会细细品读加以评价,骂得好的他哈哈大笑,骂得有失水准他又摇头叹息。他还喜欢收集名人书法,我当时只是个小作家,也被他硬拉着写了几幅毛笔字。
《收获》:周先生在生活中是怎样的人?
沈从文:他并不热衷于物质享受,海珍海味固然喜欢,粗茶淡饭也甘之如饴。他爱好交朋友,三教九流皆能谈笑共饮,圆滑务实而又坚守底线。
《收获》:你对他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
沈从文:他的思想让人捉摸不透,对时局有着极其敏锐的分析能力。我记得是1927年底,一次喝酒的时候,他就预言张作霖死期不远。现在回头想想,我不得不佩服他的洞察力。当时张作霖跟日本人矛盾极深,一但失势返回东北,就必然成为暗杀目标。
《收获》:自从去年马尔克斯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做为魔幻现实主义流派始祖的周先生,再次引起国际文坛的广泛关注。你认为他有可能荣获诺奖吗?
沈从文:哈哈,我可说不准。1938年的时候,周先生就被提名诺贝尔文学奖,在之后的几十年里,他总共获得提名21次,这已经是个难以打破的纪录了。
《收获》:确实如此,所以周先生被誉为文学界的无冕之王。你觉得为什么周先生一直被提名,却始终无法获奖呢?
沈从文:因为他是中国人。
……
《收获》:丁玲女士,你眼中的周赫煊是个怎样的人?
丁玲:狡猾、市侩、风趣、渊博、敏锐、古怪、率性、果敢、有担当、小孩子气,植根于血液骨髓中的爱国主义者。
《收获》:你把狡猾排在第一位?
丁玲:他是我所见过的最狡猾的人之一,他总是能在纷繁的时局中明哲保身,你永远猜不到他脑子里在想什么。他的人生理念,在我看来是宁弯不折,这样的人往往活得很好,活得很久。
《收获》:但你又说他果敢有担当?
丁玲:果敢,是说他能够当机立断。比如反动军阀褚玉璞败逃之际,莫名死于荒郊野外,随身带走的上百万银元人间蒸发,这件事就是周赫煊做的。
《收获》:褚玉璞竟死于周先生之手,你确信吗?
丁玲:我确信,他自己也承认了。
《收获》:简直难以置信,此事传出去肯定轰动。周先生的担当又在哪里?
丁玲:他做事总是让你猜不着。平时市侩得跟钻钱眼里一样,但对朋友却格外大方,有落魄的学者找他帮忙,他一定会鼎力相助。我1933年被反动派逮捕软禁,他为我积极奔走周旋,这份情谊弥足珍贵。国难当头的时候,西南联大资金困难,也是他倾囊相助,赈济了不少师生。当时李庄聚集了众多学者,一个个住窝棚、吃粗粮,穷得叮当响。梁思成把衣服都典当了,又卖掉金笔和手表换成两条草鱼,给生病的林徽因补身体。他们的孩子除了冬天能穿布鞋外,其他季节都只能打赤脚或者穿草鞋。周先生得知这些情况,整整运了三卡车物资到周庄,分发给那里的学者们。要知道,那个时候物资困难,物价飞涨,他运来的这些东西可是笔巨款。
《收获》:为什么当时大家都穷,包括很多名流都食不果腹,唯独周先生那么有钱呢?
丁玲:哈哈,所以说他狡猾市侩呢。这人在战前就转移财产,把上海和天津的产业全部卖掉,在西南地区购置大量地皮和房屋。我记得当时宜宾有两个镇子,整条街都是他的,光收租子就够吃几十年。
《收获》:看来周先生很有商业头脑。
丁玲:他不仅有商业头脑,更对局势洞察敏锐。他知道华北和华东守不住,政府肯定要内迁,所以提前低价在西南购置产业。当时那些内地的小县城、小乡镇,几十银元就能买栋好房子。可等战争打响后,立即增值百倍,因为有无数的国民逃过去定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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