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之文豪崛起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王梓钧
“周先生的儿子?真是虎父无犬子啊!”涵惊讶的扶了扶眼镜。他当年也是周赫煊的书迷,在哈佛留学的时候,经常跟梁思成等人一起讨论《大国崛起》。
面试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杨石先逗趣道:“这拿人手的手软,吃人的最短。西南联大在周先生那里又拿又吃,他儿子来报考,这是不招都得招啊。”
“为了每个星期的鸡蛋,我认为应该通过。”陈桢也笑着说。
周维烈涨红了脸,突然大声说道:“几位老师,我是以周维烈的身份报考西南联大,跟我的父亲没有一点关系,请你们给予我基本的尊重!如果西南联大就是这样的学校,那么不读也罢,告辞了!”
周维烈说完转身就走,叶企孙连忙阻拦:“等一下!”
“还有什么要说的?”周维烈问。
叶企孙这位清华物理系的创建者,突然弯腰鞠躬,诚恳地说:“周维烈同学,刚才是我们失言了。入学面试有入学面试的规矩,我们刚才的做法是错误的,也是对面试者的侮辱,在此我必须向你道歉。”
“对对对,公是公,私是私,不能混为一谈。周同学给我们上了一课啊!”杨石先也起身鞠躬,其他三人纷纷站起来。
门外等待面熟的那些学生都看傻了,入学面试官集体向学生鞠躬,这场面简直无法想象。
周维烈还没正式入学,他在西南联大就已经出名了……12岁的天才少年,周赫煊的儿子,当面迫使教师们道歉,随便哪一点都够让师生们记住。
民国之文豪崛起 1014【拜师】
昆明,东寺街。
梅家。
梅贻琦的次女梅祖彤端来一碗糕点,笑道:“周小弟,快来尝尝我妈做的定胜糕。”
“谢谢。”周维烈礼节性的微笑点头。
梅祖彤见周维烈把糕点放桌上不动,还以为他在客气,又说道:“别见外,把这当自己家就是,我妈做的定胜糕很好吃的。”
周维烈只能说:“谢谢梅二姐,我不吃糕点和面食。”
梅家的小女儿梅祖芬有些看不过去,嘀咕道:“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嘴还挺刁。”
“别乱说话!”梅夫人韩咏华训斥道。
孙永浩连忙解释说:“我家少爷从小就麸质过敏,一吃面食就拉肚子,久而久之他连米糕也不碰了。”
梅贻琦问:“麸质过敏是什么病?”
孙永浩迷糊道:“就是麦子里的啥东西,吃进肚子里就要得病。太太还带少爷去伦敦找英国医生看过,这种病治不好,但只要不吃面食就没关系的。”
“真实可怜,小小年纪就得这种病,”韩咏华母爱之心泛滥,拉着周维烈说,“这定胜糕里没有面粉,小周可以尝尝。”
周维烈这才拿起糕点咬了一口,点头说:“嗯,好吃。”
“我就说好吃吧,昆明城里好多人都喜欢。”梅祖彤笑道。
韩咏华提着一篮子糕点准备出门,对儿子梅祖彦说:“祖彦,我出去卖定胜糕了,你带着小周到处转转。别走远了,有防空警报就赶紧跑,一定要把小周看好。”
“好的,妈,你放心吧。”梅祖彦点头道。
梅贻琦的大女儿已经参加工作了,另外三个女儿和独子仍在读书。韩咏华出门不久,次女梅祖彤便带着弟弟妹妹和周维烈一起出去耍,梅贻琦还特地给了些零用钱,让她给周维烈买些零食。
走在昆明街头,周维烈好奇地问:“梅二姐,阿姨怎么还自己做糕点上街叫卖啊?”
梅祖彤解释说:“老师的工资太低,得赚钱补贴家用。”
周维烈道:“可梅叔叔是校长啊。”
“校长比普通教授更穷,普通教授可以找兼职,校长却必须坚守本职工作,”梅祖彤指着弟弟梅祖彦说,“祖彦去年跑警报的时候,把眼镜弄丢了,看不清东西只好休学一年。他现在戴的这幅新眼镜,就是我妈卖米糕赚钱买的。”
梅祖彦笑道:“周小弟,说起来我们还是同届同学,我今年考进了联大的机械系。”
周维烈道:“我是算学系。”
“哈哈,我知道,你可出了大名了。”梅祖彦大笑。
周维烈挠头说:“昨天跟家里通电话,我爸把我大骂了一顿,还让我带着礼物给面试老师们登门道歉。”
……
等孩子们都离开了,孙永浩才说道:“梅校长,我过几天就回重庆,不会留在昆明照看少爷,太太拜托你平时多多照应。”
“没问题,让维烈搬来我家住吧,就是屋子太窄了点。”梅贻琦说。
“周先生想培养孩子的吃苦精神和自主能力,所以务必要让少爷住学生宿舍,”孙永浩掏出两张支票说,“这张是太太悄悄托我给你的,希望梅校长每个周末做点好吃的,给少爷打打牙祭。另一张大额支票,是周先生给的,他想捐款为联大的老师们修宿舍。先生说,钱不多,时间也紧迫,只能修一些土墙茅顶屋。”
梅贻琦瞟了眼支票,一张是1万额度,另一张却是100万,他高兴道:“周先生有心了。孙先生……”
“叫我小孙就是。”孙永浩连忙说。
“那好,小孙,”梅贻琦道,“我这有件事想摆脱明诚兄。”
孙永浩道:“您说。”
梅贻琦道:“联大派了三位代表去重庆向政府请愿,要求政府提高薪水,保证教职员工的最低生活需求。他们现在还在路上,差不多月底才能到重庆。请你把我的书信给明诚兄带去,让他到教育部美言几句。”
“我保证带到。”孙永浩说。
“多谢了。”梅贻琦抱拳笑道。
去年的时候,西南联大顶级教授的工资,还能满足一个半成年人的生活需求。今年物价暴涨,教授们养活自己都够呛,妻子儿女就只能饿肚子。这还是顶级教授的待遇,普通教授、讲师和助教就更惨,已经没人可以跑去潇洒下馆子了。
梅贻琦还算好的,不用赡养老人,妻子和大女儿都有工作收入,只需养四个还在读书的孩子即可。
物理学家吴大猷先生的妻子生病了,他只能跑去菜市场行乞,向卖肉的屠户讨骨头煮汤给妻子补身体。前不久房屋也被炸塌,他艰难的在弹坑里刨出碎瓦罐,将掺杂着泥渣的面粉加水过滤洗面筋吃。
孙永浩收起书信,说道:“梅校长,我明天就走,还有一件事请你帮忙。”
“请尽快说。”梅贻琦道。
“少爷喜欢研究数学,想拜在华罗庚教授门下,周先生请你带少爷去登门拜师,”孙永浩从箱子拿出十条腊肉,“这里周先生的礼物。”
梅贻琦哈哈大笑:“明诚兄很崇古啊,连束脩都准备好了。”
翌日。
孙永浩离开昆明,周维烈暂时住进了梅家,等正式开学再搬进学校宿舍。
大清早的,梅贻琦就亲自带着周维烈去西郊,徒步走了十多里路,终于来到华罗庚居住的地方。
周维烈瞪大了眼睛:“这就是华教授家?”
“很简陋是吧?”梅贻琦说。
“怎么能这样,华教授可是大数学家啊。”周维烈震惊又疑惑。
华罗庚全家都跟牛住在一起,底楼是当地农民的牛圈,二楼是用来堆放草料的。这种建筑叫做牛圈楼棚,冬冷夏热,极其简陋,蚊虫鼠蚁数不胜数,就连当地农民都不会住。
特别是气温高的时候,牛粪味道冲天,那滋味难以言说。
梅贻琦大致明白周赫煊的意思,以短暂的接触来看,这位周公子虽然聪明过人,但难免娇生惯养,性格也有些自我孤僻。周赫煊无非是想让儿子深刻了解世间疾苦,切身体会生活的艰辛,把性格缺陷都纠正过来。
梅贻琦突然吟了一首诗:“排布分屋共容膝,岂止两家共坎坷。布东考古布西算,专业不同心同仇。这首诗是华罗庚教授写的,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周维烈笑道,“华教授数学很厉害,但他写诗的水平跟我差不多烂。”
梅贻琦又发现这位周公子的一个缺点,他说:“华教授是你的尊长,你应该给予足够的尊重,说话不能这么不留颜面。”
周维烈道:“可我说的是事实啊。”
“事实归事实,道德归道德,这是做人的基本底线。”梅贻琦教导道。
周维烈道:“我爸说做人要真诚。”
梅贻琦说:“如果说一位老母亲年高病衰,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她的儿子在战场上牺牲,如果实言相告,这位老母亲就可能伤心欲绝提前过世。你觉得这种情况该说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假话。”周维烈道。
梅贻琦笑着说:“这就叫善意的谎言。”
周维烈连连摇头:“梅叔叔,你在偷换话题。华教授跟那位老母亲的情况不一样,就算我当面讲他的诗写得不好,也对华教授没有任何损失。这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情,我想华教授也没那么小肚鸡肠吧。”
梅贻琦顿时哭笑不得,这小孩儿太聪明了也不好教育啊。他只能解释说:“华教授那首诗,是有特殊创作背景的。前年初,华教授租住的房子被炸毁了,闻一多教授就把华教授全家接去一起住。两家人14口挤在16平米的屋子里,中间用布帘挡开。这不仅是他们的卧室、饭厅、厨房,还是两位教授的书房,所以才有那句‘布东考古布西算’。”
周维烈的关注点明显不一样,他想了想说:“14口人在16平米的屋子里怎么挤得下啊?摆了两张床都没剩下什么地方了,连摆桌子都不够,剩下的人睡哪里?”
梅贻琦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无语道:“打地铺啊!”
“什么是地铺?”周维烈问。
梅贻琦无奈摇头:“你还真是不知民间疾苦啊,地铺就是把席子床单铺在地上睡。听说重庆城内到处是窝棚,你就没去看看?”
周维烈说:“见过窝棚,但没进窝棚里看过。”
梅贻琦说:“我讲的那首诗,还有闻教授和华教授的事迹,是想说做人要坚韧不拔,要苦中作乐,要不向现实屈服。你懂了吗?”
“懂了,”周维烈点头道,“我一定会努力的,有了本事才不用住小房子打地铺,还可以帮助其他人更好的生活。我还存了不少零用钱,今天就全部捐赠给华教授,让他换一间好房子。”
梅贻琦以手扶额,他发现这孩子的思路很奇葩,耐心解释说:“人是有尊严的,也是相互理解的。华教授为什么搬来牛圈住?就是因为他觉得住在闻教授家里太不方便了,会打扰到别人的正常生活。他自己又没钱,只能租农民的牛圈。你一个小孩子,直接给华教授送钱,还让他搬去更好的房子,这很伤他的自尊,我会让他很难跟你相处。”
周维烈疑惑道:“可我爸爸也经常捐款啊,他捐给西南联大的钱就不少。”
梅贻琦说:“第一,你父亲是著名学者,他跟很多老师都是朋友,他的捐赠属于友情救济。而你只是个孩子,你给老师捐钱算什么事?第二,你的父亲很少直接给某人捐款,这就是照顾到受捐赠者的尊严。他是向联大整体捐赠,受捐赠对象是学校,得到实惠的师生都不会面子上难堪。”
周维烈嘀咕说:“面子有那么重要吗?我这又不是嗟来之食,而是一个学生对老师的关心。”
梅贻琦道:“这不仅仅是面子,更是尊严。就像你在面试的时候,五位面试老师只是随口说笑,就让你觉得不被尊重一样。”
“明白了。”周维烈这次是真懂了道理。
二人说话之际,已经走到牛棚前。
一楼还养着牛,华罗庚全家住在二楼,有个木制楼梯可以上去。二楼本来是用来堆放草料的,层高很矮,个头稍高的人进屋还得低着头。
“华教授在吗?”梅贻琦喊道。
吴筱之出门一看,连忙说:“在呢,快请进。老华,梅校长来了!”
当周维烈随着梅贻琦进屋时,华罗庚已经拖着瘸腿走过来,招呼道:“快请坐。”
梅贻琦扬了扬手里的腊肉,笑道:“给你带来个学生,人家父亲还准备了束脩。”
“这可不行,都什么时代了,哪还能收学生的礼物,”华罗庚看了眼周维烈,笑道,“这就是周先生家那位小天才吧,他的数学试卷我看了,非常有前途。”
梅贻琦也不讲什么大道理,笑道:“其他学生的礼物肯定不能收,但周大资本家给的就不必了,他也不缺那几个小钱。而且啊,这可是拜师礼,人家把儿子托付给你做关门弟子。”
关门弟子并非最后一个弟子,而是关起门来开小灶的弟子。
华罗庚摇头说:“我对学生一视同仁,不收关门弟子。”
梅贻琦说:“这个学生不同,年龄小,不懂事。现在他异地求学,父母都不在身边,你不仅要教他学问,还要教他做学问的精神。在这些方面,你得多费费心,收几条腊肉没什么的。”
华罗庚还是在坚持:“对学生多关心是应该的,但束脩肯定不能要。这样吧,等开学以后,我把这些腊肉送去食堂,用来给学生们改善伙食。”
“你啊,随便你吧。”梅贻琦顺手就把腊肉撂下。
不仅是华罗庚,梅贻琦自己也是个坚守原则的。
再过两年,云南王龙云的女儿没考上西南联大,派人来找梅贻琦说情,结果还是无法进联大读书。龙云勃然大怒,亲自去梅贻琦家里找麻烦,结果听说梅贻琦的小女儿也考联大落榜了,于是尴尬的大笑几声便作罢。
华罗庚把周维烈叫到跟前,问道:“我看了你的数学试卷,你已经学了微积分?”
“学得差不多了,微积分的基础知识都了解。”周维烈道。
华罗庚说:“要戒骄戒躁。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不能缺课,就算老师讲的只是你已经学过,也必须认真听讲,认真完成作业。还在离开学还有一个月,有什么问题可以来这里找我。”
周维烈说:“老师这边太远,浪费时间,我可以住在这里吗?我会交生活费的。”
“你不嫌牛圈太脏太臭了?”华罗庚道。
周维烈说:“刚开始有点臭,但闻多了就习惯了,现在已经没有刚来的时候那么臭了。”
“哈哈哈哈!”
“孺子可教也!”
梅贻琦和华罗庚同时大笑。
民国之文豪崛起 1015【陈公馆】
前来重庆向政府请愿涨工资的三位联大代表,分别是周炳琳、吴有训和陈雪屏。
周炳琳,法学家,经济学家,原北大教授,现任西南联大法学院院长。
吴有训,物理学家,原清华理学院院长,第一个获得西方国家院士称号的中国人1936年即成为德国哈莱自然科学研究院院士。当年物理考5分的钱伟长,死活闹着要转攻物理,就是吴有训破例答应的。
陈雪屏,心理学家,原北大教授,他未来有个女婿叫余英时。
这个要求涨薪的阵容配备是很合理的,经济学家周炳琳负责分析经济问题,心理学家陈雪屏负责给教育部官员接洽,吴有训负责撑场面毕竟是中国的第一个西方院士。
可惜,他们到了重庆以后,连陈立夫的面都没见到,被教育部官僚各种敷衍忽悠。
无奈之下,三人只能到周公馆请求帮助。
崔慧茀端来茶水点心,周赫煊招呼众人坐下说:“我前两天收到梅校长的亲笔信,可惜始终无法找到三位先生。”
吴有训说:“我们住在一家小旅馆里。”
周炳琳道:“我们开始不找周先生帮忙,是因为要求涨薪属于公事,是广大教师的合理意见,不愿意掺杂任何的私人因素。”
周赫煊点头说:“这个我理解。”
陈雪屏说:“可教育部那些官员始终推诿,一个个都说不能做主,让我们去找部长陈立夫。问题是,陈立夫根本不露面,我们根本见不到他本人!”
周炳琳说:“周先生,我们此次来周公馆的目的,是想请你代为引荐,安排我们和陈立夫见上一面。”
“走吧,这就过去,”周赫煊开玩笑道,“我看三位先生挺着急的,现在去陈家,说不定还能蹭一顿晚饭呢。”
陈立夫住在巴南县,也就是后世重庆市巴南区。
离中央政治大学不远,有一栋西式小别墅,那便是教育部长陈立夫的公馆了。
周赫煊带着三位教授坐船换车,还步行了一段距离,终于在快天黑的时候抵达目的地。
作为国党cc系的两大领袖之一,陈立夫的公馆肯定有侍卫看守,想杀他的人多了去。门房也是个有眼色的,态度恭敬地问:“几位先生有什么事情?”
周赫煊笑道:“我是周赫煊,找陈部长有要事。”
“原来是周先生,请稍等。”门房立即进去通报,同时使眼色让侍卫把门看好。
不多时,周赫煊几人就被领进去,陈立夫哈哈笑道:“明诚兄来的正好,我刚准备吃晚饭。哟,还有三位朋友,都一起来喝几杯。”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陈部长家的饭菜肯定很香。”周赫煊乐呵呵说。
陈立夫说:“明诚兄太见外了,在家里不必称呼职务。”
周赫煊笑道:“那我就冒昧喊一声陈老弟?”
“应该的,应该的,你比我年长,”陈立夫热情地拉着周赫煊往里走,问道,“这三位朋友是?”
周赫煊介绍道:“这三位分别是西南联大的吴有训教授、周炳琳教授和陈雪屏教授。”
听到“西南联大”四个字,陈立夫顿时笑容一僵,随即又恢复正常,哈哈笑道:“原来都是大学问家,今天寒舍蓬荜生辉,一定要多痛饮几杯。”
“好说,好说!”周赫煊也跟着打哈哈。
吴有训稍显心急,迫不及待地说:“陈部长,我们这次……”
陈雪屏悄悄拉了拉吴有训的袖子,笑道:“难得能够见到陈部长一面,今天定要多多请教学问。”
陈立夫摆手说:“请教不敢当,我就一匹兹堡的硕士,学问肯定不如你们这些博士。”
“达者为先,不能只看学历嘛,”陈雪屏拍马屁说,“陈部长主掌教育部数年,教育事业在抗战之困难时期发展迅速,实为晚清以来中国教育的第一大功臣。我们都是搞教育的,陈部长对教育肯定有独到之见解,这些都是值得我们学习的。”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陈雪屏一下子就搔到陈立夫痒处,难怪此人再过几年就能做代理教育部长。很有可能,陈雪屏后来在教育部平步青云,就是因为这次请求涨薪跟陈立夫有了交情。
陈雪屏几句话说完,陈立夫心中那点小小的不愉快立即消失,他高兴的请众人落座,还特地介绍了自己的妻子孙禄卿。
孙禄卿也是个文化人,此时担任中央大学艺术系教授,13岁的时候就已经和陈立夫定亲。虽是包办婚姻,但夫妻二人非常恩爱,不过陈立夫悄悄养情人是肯定有的。
孙禄卿招呼大家坐下吃饭,主动跟周赫煊聊天道:“周先生,我对你可是慕名已久,婉容女士整天都说你好话。”
“婉容也经常称赞孙女士画艺精神,你的水墨山水颇有独到之处。”周赫煊顺口吹捧。
抗战时期重庆的画家不少,但女画家却不多,婉容和孙禄卿肯定是认识的,而且两人之间的交情还非常要好。
孙禄卿笑道:“婉容前段时间从敦煌回来,突然画技大涨,风格大变,惹得我都想去敦煌临摹壁画了。”
周赫煊说:“等抗战胜利了,我来组织一个敦煌旅游团,到时候孙女士可要报名哦。”
“那就说定了,我也一定参加,”陈立夫突然举杯,“来,让我们预祝抗战胜利,满饮此杯!”
宴席的气氛很快热烈起来,众人吃饭喝酒聊天,忙得不亦乐乎。
周炳琳和吴有训好几次想说涨薪的事情,但都被陈雪屏制止了,因为时机还没有到位。
陈雪屏各种拍陈立夫的马屁,周赫煊也走夫人路线,把孙禄卿聊得很高兴。
酒过三巡,陈立夫已经有了些醉意,陈雪屏才突然长叹一声:“唉!”
孙禄卿问道:“陈教授为何叹气?”
陈雪屏说:“自抗战以来,我难得能吃一顿这么丰盛的晚餐。想想我在重庆大酒大肉,西南联大的同僚在昆明却只能饿肚子,不免心中出惭愧之情,故此感叹。”
“联大的老师饿肚子?”孙禄卿有些不明白。
陈雪屏说:“联大工资最高的教授,一个月也才470元,哪能不饿肚子?”
“那么低?我们中央大学的教授……”陈雪屏突然意识到什么,立即闭嘴,扭头看向丈夫陈立夫。
“咳咳,”陈立夫咳嗽两声,叹息道,“抗战艰难,财政有限,真是辛苦大家了。”
吴有训终于憋不住了,说道:“陈部长,我们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西南联大的教师工资,能够和中央大学的一样。都是教书育人,总不能厚此薄彼吧?”
民国之文豪崛起 1016【向背】
(更正前两章的错误:一,关门弟子用错了,已改为入室弟子。二,巴南区在民国时称为巴县。三,由于老王计算错误,周赫煊捐建教师宿舍的钱太少,已从100万改为1000万,维烈打牙祭的钱也改为了10万。)
西南联大和中央大学的教职工薪水,当然是不一样的。
抗战期间,虽然各大高校都比较困难,但中央大学的教授还能糊口,而其他大学的情况就难以言说了。西南联大属于情况最差的那一批,更差的实在找不到早就因无法办学而解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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