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开始了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许先伟
马路上,都是前来接人的车,和路边的人流一样,车流也是拥堵不堪。
三人在刺骨的寒风中等了约30分钟。
一辆闪着亮光的黑色轿车停到了公园门口,车门打开,从车里走下来一位衣着光鲜、气质儒雅的男士。
父亲高兴地向他介绍,这位就是他的表叔,而后,父亲和表叔热情地互相问好,热情地寒暄起来。
站在一旁的许信成端详了一下表叔。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外面披着一件黑色长大衣,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乌黑闪亮,满面红光,显得仪表堂堂,意气风发,且年轻时尚。
他不禁又端详了一下父亲,父亲戴着一副老式的黑框眼镜,头发凌乱,四十岁不到的他两鬓已有不少白发,笑起来时眼角布满皱纹,脸上的皮肤黝黑粗糙,衣着简朴,高挑却又瘦削的腰身已有些佝偻。
父亲年轻时可也是一表人才,但此刻和同龄的表叔站在一起,看起来更像是他的叔叔,而不是表哥。
这时,从车的另一边走下来一位同样衣着光鲜的年轻女士,她身穿一件红色的大风衣,围着一条白色的长围巾,长发披肩,皮肤白皙圆润,气质优雅,漂亮时尚,年轻靓丽。
表叔向他们三人介绍了她,原来,这位年轻女士竟是他的表婶。
母亲年轻时是老家有名的大美人,但长年的辛劳大大地消减了她当年的秀美,保养的缺乏让她的脸上过早地出现了岁月的痕迹,留着及肩中短发的母亲依然端庄大方,容貌清丽,但和表婶站在一起,衣着质朴的母亲还是显得黯然失色。
从小到大,在许信成的心目中,善良简朴、勤奋厚道、积极乐观的父母,对他从来都是关爱备至的父母,他们的形象一直都很高大很美好,但此刻,眼前的景象让他觉得父亲原本高大的形象变得如他的腰身一样佝偻了起来,母亲原本美好的形象也黯然了许多。
他突然感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那股寒意穿透了身上厚厚的棉衣,直接窜进了他的心里,在一瞬间便传遍了他的全身,他猛地打了好几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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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叔邀请三人上车,父亲坐在副驾驶座上和表叔聊天,母亲、表婶和他坐在后排,母亲让他坐在窗边的位置,以便他能好好地看看城市美景。
许信成第一次亲眼看到了宽阔整洁的大马路,路边漂亮整齐的绿化带,冬天里依然茂密葱茏的高大树木,远处高耸入云的摩天大厦。
这里比老家真地大太多了,真地漂亮太多了,他在电视里无数次地看过高楼林立、现代时尚的城市景象,但第一次置身于其中,还是让他还很稚嫩的心灵感到了深深的震撼。
突然间,他感到一阵恍惚,恍惚中,和广州火车站广场一样,他的老家也变成了一个透明的玻璃柜,那是一个装着10万只蚂蚁的玻璃柜,而他,只是其中的一只蚂蚁,一只最小的蚂蚁。
经过长途跋涉,在忍受了长达25个小时的痛苦和煎熬后,他终于从那个小出口挤了出来,他终于来到了一片广阔的天地中,来到了这片崭新的天地中。
但是,这里的一切是这么的陌生,他感到不知所措,感到恐慌张惶。
恍惚中,一幢幢高楼大厦变成了一座又一座令他感到窒息的高山,对他这只小蚂蚁来说,那是一座又一座难以攀爬得上去的高山。
他突然又感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那股寒意穿透头上的棉帽,直接窜进了他的脑袋里,在顷刻间便传遍了全身,他猛地又打了好几个冷颤。
遂即,他感到全身无力,窗外的高楼大厦在他的眼中变得模糊起来,原本明亮的世界变得阴暗幽冷,他感到天旋地转,头晕恶心。
恍惚中,他感受到一只冰凉的手正在轻抚着他的额头,这时,他才觉察到自己的额头已经热得发烫,但他的身子却冷得瑟瑟发抖,而后,母亲焦急万分的声音仿佛从远方飘来,“不好!信儿发高热了,烧得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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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接下来发生的事,许信成只有很模糊的记忆。
他只模糊地记得,父亲背着他快步地往前走着。
他八岁前,父亲也经常这样背着他,背着他到菜市场里买菜,背着他到田野里游玩,背着他到河里游泳。
此刻,他明显感到父亲的肩膀比以前瘦削了很多,步伐也没以前那么轻快了,他还第一次听到了父亲急促不安的喘气声。
父亲背着他,快步地走进了一个白晃晃的地方,走进了一间白晃晃的房间。
墙是白晃晃的,床是白晃晃的,天花是白晃晃的,灯火是白晃晃的,连他看到的人身上穿的衣服也都是白晃晃的,整个世界都是白晃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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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中,许信成又一次听到了母亲的声音,那声音里没了之前的焦急,“信儿,没事了!好好休息!好好睡一觉!”
恍惚中,白晃晃的世界突然变暗了,变黑了,仿佛有人把所有的白光都给熄灭了一样,整个世界变成了漆黑的一片,周遭变得很安静,很安静,很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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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信成感到一阵温暖传遍了全身,他慢慢地睁开双眼,整个世界再一次明亮了起来,他看到自己在一间白色的房间里,白色的天花,白色的墙壁,他躺在一张白色的床上。
左边的墙上开着一扇窗户,一片阳光穿过那扇窗户照射了进来,正好照在他身上白色的床单上,阳光暖暖的。
他看到了母亲和父亲,母亲侧着脸,趴在床边,睡着了,而父亲则侧着身,睡在一张灰色的帆布折叠床上,看着他们憔悴万分的脸庞,看着那些过早爬上他们脸上的条条细纹,看着过早爬上他们双鬓的丝丝白发,他的心里涌起一阵巨大的心酸感和悲痛感,眼泪不禁地涌上眼眶,哗哗地往外流。
他不敢哭出声来,怕吵醒了父母,他赶紧擦掉眼泪,马上命令自己停止哭泣,禁止眼泪往外流。
只过了一小会,巨大的疲惫感和头痛感再次袭来,他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已经开始了 第17章 种子(四)
许信成再次醒来时,已是中午。
他感到自己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些气力,但还是感到有些头晕。
父亲告诉他,他昨天发高烧,最高时竟达40.5度,医生给他打了退烧药,吊了几瓶镇静安神的点滴,他已经睡了约23个小时,高烧已经退去了,已经渡过了危险期,不过,身体还在康复中,还需要多休息。
母亲用从表叔家借来的电饭煲为他煮了白粥,喝过白粥后,他很快便又睡了过去。
他就这样又昏睡了一整天,中间只起来了三次,喝了三碗白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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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许信成好了许多,医生做过全身检查后,批准他出院,并叮嘱他在接下来几天里最好不要外出,以免再次着凉。
表叔为他办理了出院的手续,而后开车把三人送到他的家里。
表叔的家在广州fz区,在一个高档的花园小区里,是一间五房两厅的高档公寓,面积为230平米,里面有三间主卧室,一间书房,一间客房。
他们三人住在客房里,虽是客房,但房间并不小,有约20平米,里面还有一个配套的洗手间,除了一张大床外,还有一张很舒服的长沙发,他和父亲睡在大床上,母亲则睡在长沙发上。
里面的家具虽简洁,却不简单,事实上,对他来说,整个房间的装潢和布置已经很高档了,这里比他们家的卧室至少高出了一两个档次。
客厅、餐厅等地方装修得富丽堂皇,三个主卧室的装潢和布置更是高档,比客房又高出一两个档次。
公寓里还有一个面积约为30平米的花园阳台,阳台上有一个养着锦鲤的小水池,水池边有一个种着花草的小花园。
许信成的年纪虽还小,但他的心智却不小,他从小就很聪明很懂事,从六岁起,便对生活非常地敏感敏锐,加之喜好读书,已经读过三四百本书的他,心智要比同龄的小孩成熟很多。
面对这一切,他不禁在心里感叹道:“原来,这就是大城市里中产阶级家庭的生活。”
虽然,类似这里的场景,他在都市电视剧中在都市小说中看过很多次,但还是惟有置身其中,才能真切地感受到都市中产阶级家庭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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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他的身体一直都没有完全康复,一直都在吃药。
外面的天气一直都很差,冷雨绵绵,气温一直在-3度到5度之间,甚至还下过两场毛毛小雪,这在广州可是非常罕见的天气现象。
他出不了门,父母干脆也陪着他不出门,三人连着六天都待在表叔家里。
虽没有到处游玩,豁达随顺的父母却都自得其乐。
在细心地照料他之余,母亲会到附近的超市里买菜,做几道拿手的家乡菜给大家尝尝,还帮着表婶一起做年前大扫除,准备年夜饭等。喜欢看书的她在客厅的书架上找到了两本好书,闲暇时,她便静坐在沙发上,专注地看书。
父亲也帮忙做家务,闲暇时也看书,不过,只要表叔一有空,他们俩便会喝茶,下围棋,聊天,畅叙十年来各自的种种经历。
他们两人下棋聊天时,许信成会坐在旁边,安静地看他们下棋,倾听他们的谈话。
看着他们两人,他不禁心想,如果父亲当年不是突遭变故,如果他能继续他的学业,凭借他的勤奋和聪明,想必也一定能考上好的大学,此时的他,想必也一定能和表叔一样,在某个大城市里,在类似这样的高档公寓里,过上大都市中产的生活。
表叔出门办事的时候,父亲则陪表叔的父母唠嗑,他们已经有十年没有回过老家了,在聊起家乡的变化和老家的故人时,他们时常感概不已,感怀不已。
两位老人家在老家时是镇人民医院的会计,搬到广州居住后,表叔不让他们工作,他们每天的主要事务是带孙子,逛公园,不时还会到全国各地甚至国外旅游。
他们的身体都非常好,精神矍铄,和父亲聊起他们在广州的生活时,聊起他们旅游过的景点时,聊起他们的孙子时,总是笑得合不拢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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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弟全名为蒋世杰,比他小两个月,一开始,两人之间有些隔阂,一直到第三天,两人才逐渐地玩到了一起。
第四天,表弟邀请许信成到他的房间里,向他展示他之前听都没听过的各种好玩的电脑游戏,给他看他之前见都没见过的各种精彩的漫画书,让他试着把玩他之前想都没想过的各种精致的玩具。
就在那天,他意识到,他和表弟之间有着很明显的差距,在衣着上,在见识上,在谈吐上,在举止上等方面都有差距。
第五天,许信成在把玩他的一个变形金刚玩具时,一不小心把它掉到了地上,他赶紧赔礼道歉,但表弟却不依不饶,骂道:“你这乡下人,笨头笨脑的。”
那句话让敏感的他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他知道,在表弟面前,他只是一个在学识视野、言行举止等方面都差他一两等的乡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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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四,天气终于好转,雨停云开,阳光明媚,气温一下子升到了11度左右。
许信成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今天刚好是他的生日,为了庆祝他的生日,表叔邀请他们三人和他的家人一起去广州长隆游玩。
他们一行八人,早上游览了野生动物世界,下午游玩了欢乐世界,晚上看了国际大马戏,深夜回到表叔家,大家还为他准备了一个12寸的生日蛋糕。
这一整天,他都玩得很开心,父母也过了很愉快的一天。
他非常感激表叔和他的家人,但看着他们三人和表叔一家五人,他总会忍不住想到两家人在人生际遇和生活处境上的巨大差距,每当这时,他的心里总会泛起一股非常复杂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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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许信成躺在床上睡不着觉,他安静地坐起身,倚靠在木床靠背上,借着从窗外照射进来的月光,看着熟睡中的父母。
他回想回味着这些天在表叔家的种种经历和种种感受,眼泪又禁不住地往外流,和前两次一样,他不敢哭出声来,他再次命令自己停止哭泣,禁止眼泪往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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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五早上,三人踏上了回老家的旅程。
天气非常好,晴空万里,阳光普照,气温升到了16度左右。
据新闻报道,这几十年来最大的寒潮已经过去,早春已来到南方,已从这里迈出了第一个脚步,它正以风的速度从南向北迅速地前行。
之前在全国范围内普遍出现的火车晚点、故障频发、减速超载等问题也已全部解决,所有的线路都已恢复了正常的运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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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速行驶的火车上,许信成坐在靠窗的位置,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看着窗外正在消融的白雪发呆。
忽然间,他感到心中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问自己:“那是什么?”
他很仔细地感受着那个感觉。
天啊!那是一股力量,是的,他感受到,心中有一股力量,那是一股全新的力量,一股正在萌发的新力量。
那是一股充满了活力的力量,那是一股强大的力量,他的身子竟被它激荡得微微发颤。
他闭上双眼,更仔细地感受着那个感觉,感受着那股力量。
突然,他看到了,那是一道明媚温暖的阳光,它穿过了他的身体,照到了原本漆黑一片的心里,他的心里骤然敞亮了起来。
他看到了,是的,他看到了,看到了一株刚刚破土而出的小嫩苗,那草绿色的嫩芽很娇嫩,却富有强大的生命力。
他在心里惊呼:“天啊!是那颗种子!”
是的,是那颗种子,是那颗种子,是那颗种子,是那颗在他心里深埋了7年的种子。
此刻,它已经生了根,已经破土而出,已经萌发出了嫩芽。
原来,在来广州的火车上,在医院的病房里,在昨夜的睡床上,那些被他禁止往外流的眼泪都流到了他的心里,那些眼泪流到了那颗沉睡了多年的种子那里,在那些眼泪的滋润下,那颗种子生了根,发了芽。
此时,它已经长成一株茁壮的小嫩苗;此刻,在早春阳光的轻抚下,它正在不断地生长,不断地生长,不断地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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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许信成坐在办公椅上,坐在自己小小的办公室里,他仿佛又看到了六岁生日那天埋下的要走出那座8线城市,要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要到外面广阔的天地去闯闯,要让父母要让自己过上更好生活的种子。
他仿佛又看到了十三岁生日的第二天,那颗种子在他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长成了一株小嫩苗……
他仿佛还看到了这十年来,那株小嫩苗,一天又一天地,一周又一周地,一个月又一个月地,一年又一年地,茁壮地成长着……
这十年来,知识见闻就是它的养分,真理智慧就是它的阳光,在他辛勤汗水的浇灌下,当年的那株小嫩苗现在已经长大了,已经长成了一棵健康茁盛的小树,小树已经开了花,已经结出了果实。
已经开始了 第18章 我叫Lucy
早上10点00分,李总经理召开一个管理人员大会,正式公布了集团总部关于正式全力进军ai领域的消息,并宣布公司将在组织架构和部分人员的工作岗位作出一些大的调整。
接着,人力资源部的张经理对组织架构和人员岗位的调整做了详细地介绍和安排,并告知所有部门的经理和主管们,接下来,集团总部将把在深圳和其他城市的与ai相关的所有技术人员全部调集到广州这边。
另外,公司还将大量地聘请国内外ai领域的行业精英,届时将把新来的人按照各自的专业特长和能力安排进各个部门和项目小组里。
在条件成熟的情况下,还将设立新的项目,如需要,甚至还将另外成立新的部门,以便更好地推进和扩大公司业务的发展。
会议一直开到中午12点10分,会议气氛自始至终都很热烈,所有人的情绪都很高涨,有些人还兴奋得满脸泛着红光,眼睛里充满着要大干一场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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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下班时,又已是深夜,已是22点01分,许信成走出公司大门,一抬头,看到了乌云密布的夜空,他赶紧拿出手机,打开天气预报app,上面说,今晚有90%的机率会下雨。
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一看天气预报,是多云转阴有小雨或中雨,他即带上了一把伞,伞还在背包里。
他有一个预感,今晚,那位女孩还会在那里,所以,一把伞是不够的。
他转身走回公司,回到办公室,从储物柜里拿了第二把伞。这两把伞是他上周新买的,同款的纯色折叠伞,一把为天蓝色,一把为草绿色,家里放一把,办公室里放一把。
他来到公司大堂,来到自动售货机前,扫码买了一瓶矿泉水和一瓶咖啡,想了想,又扫码多买了一瓶咖啡。
出了公司大门,许信成还是选择骑共享单车,不过这次他并没有把车骑得飞快,和昨晚相比,他的内心平静轻松了许多。
当他远远地看到在那张石板凳上端坐着的她时,他竟没有感到意外,就像知道到了夜晚,夜幕一定会降临一样。
只是,今晚降临的夜幕又阴沉了许多,漆黑了许多,而那七盏路灯还是只有最中间的那一盏是亮着的。
在如浓墨般漆黑的夜幕下,那盏路灯的灯光显得更微弱无力,但它还是倔强地坚持着,执著地坚持着,继续顽强地为那位女孩撑开着那张由其灯光编织而成的保护网。
许信成还是走到离她约2米的地方,轻声地向她问好:“你好!”
这一次问候,语气平和,声音不高不低,礼貌而友好,如同和一位认识多年的朋友打了一声招呼。
那位女孩缓缓地睁开了双眼,从她那双大眼睛里闪出两道光芒,那光芒如夜空中突然出现的两颗明亮闪耀的流星,那光芒点亮了她的眼睛,也点亮了他的世界,他第一次看清楚了她的双眼,那双大大的眼睛是那么的漂亮,那么的透彻,那么的明亮,他的心中不由地一震。
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她竟轻声地说:“你好!”。
她的声音是如此的美妙动听,宛如这世上最悠扬高雅的钢琴声。
当许信成意识到自己已经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很久时,当他开始感到有些尴尬时,她慢慢地闭上双眼,那光芒消失了,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又恢复到了微闭着的状态中,她又一次陷入到了苦苦地思索中,仿佛正在试图解开一道世纪难题似的。
她今晚穿的是一身灰色的长袖休闲运动套装,扎着高高翘起的马尾辫,其神态看起来比前晚和昨晚好了很多。
他迅速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绪,从背包里取出准备好的矿泉水,轻声地说:“我又为你准备了一瓶水,还是放在边上。”
他轻轻地往前走了三步,轻轻地放下矿泉水,而后又轻轻地往后退了三步,停下,轻声道:“我还是到那边坐着,如果需要帮忙,可以随时喊我一声。”
说完,他便转身往那张石板凳走去,还是脸朝着她坐下,拿出手机,打开app,带上一边的耳机,继续听广播剧版的《三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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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约半个小时,一阵疾风忽然吹过,身边的榕树发出一阵急促的沙沙声,然后又接着吹来好几阵疾风,一片片树叶从树上飘落下来。
许信成在心里暗叫不好:“要下雨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他赶紧摘下耳机,迅速地起身,快步地走到那女孩的身前,声音有些焦急地说:“快要下雨了,你还是赶紧回家吧?”
女孩没吱声,从她的身体语言上看,她完全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
这下,他真地是有些着急了,他往前走近了两小步,说:“要不今晚先回去,明晚再来。”
“明晚再来”,当他听到自己刚说出的这句话时,觉得自己很可笑,立刻在心里暗骂了自己:“怎么会出这样的馊主意!”
这时,他感到几滴有点凉的东西落到了自己的脑袋上,遂即,他便看到无数的雨点淅淅沥沥地打到了地面上,雨点在落到地面的瞬间变成一个又一个的小点,小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很快便连成一片又一片的小水渍。
他赶紧从背包里取出一把伞,是天蓝色的那把,他快速地打开,又往前走了两小步,为了不冒犯她,他站在离她约50厘米的地方,半蹲了下去,平视着她,轻声地说:“我有两把伞,这把伞给你用。”
他边说边把那撑开的伞移到女孩的头顶。
她缓缓地睁开双眼,看了看,那把伞已经完全移到了她那里,完全遮住了她,而他自己却完全暴露在雨中,雨点淅淅沥沥地打在他的头上、脸上和身上。
女孩伸出手,接住了雨伞的伞把。
在确认她已经拿稳了雨伞后,他才放手。
他站起身来,边转身往回走,边从背包里取出另外一把伞,打开,来到自己的那张石板凳前,从背包里拿出纸巾,擦了擦已经被完全打湿的凳面,还是朝着她的方向坐下。
广州的珠江边,漆黑如墨的夜幕下,淅淅沥沥的小雨中,两棵高大茂密的榕树中间,一盏路灯洒下的微光里,两张石板凳上,两个人端坐着,各撑着一把伞,一把天蓝色,一把草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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