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的旅途

那是科学执政官，他不带一丝波澜的语气。
“如果这个所谓银河议会的庞大政治体真的存在，而且宇宙中文明的数量超乎我们的想象的话，我可能明白是什么东西暴露了太阳系在宇宙中的坐标……”
所有执政官都看向了他，元首也平静地注视着他，等待着他的答案。
科学执政官沉默了一下，似乎做出了某种抉择，说出了那个答案。
“我们，刚刚毁灭了两颗恒星，而且都是处于稳定状态的年轻恒星，若是宇宙中真的分布着大量的高等文明，恒星连续的不正常毁灭，很可能会引动一部分文明展开调查。”
科学执政官说完后，行政执政官开始提问。
“这也有冲突，无论是比邻星还是格利泽581恒星都是近期毁灭的，它们的视星等消失景象，应该还没有传出一百光年的范围外，你难道要告诉我，在这短短的一百光年内，就隐藏有除我们和地球文明之外的高等文明？”
其他执政官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开始对科学执政官的发言持疑，科学执政官环视了众人一眼，目光闪烁……
良久，他那死寂的声音响起。
“如果说，我们并不止毁灭了两颗恒星呢？”
“什么意思？”
面对元首突如其来的提问，科学执政官的语气依旧不带一丝波澜。
“在一万三千年前，我们母星系的终结，那一颗恒星的毁灭景象按照光速计算，已经传播到了一万三千光年外了……”
科学执政官话音一落，全场安静……
“那一颗恒星并不是正常毁灭，也不是像比邻星和格利泽581恒星的瞬间毁灭，它是在我们第一次建造的戴森球下，成为了宇宙中一盏时明时暗的灯塔……在全宇宙，标记出了我们文明的存在……”
科学执政官的语气中满是平静，他补充道。
“或许在数千年前，就有其他高等文明向这个方向派遣了探测器，但由于我们文明的转移，错过了那一次的接触，但在数千年后，依旧很可能有来自其他高等文明的探测器在附近几十或者几百光年的虚空中游荡……”
听着科学执政官的回答，元首的眼神开始冷了下来，他看着科学执政官，那充满死寂的声音响起。
“在全宇宙标记出我们文明位置的一万三千年后，我们再一次建造出了戴森球，并且还用光粒向整个宇宙放了两朵烟花，这是比当年的土著文明西德尼亚用恒星向宇宙发射电波还要嚣张一万倍的事情……这样一来，其他文明，想不注意到我们都难了。”
“是的，您说得对，戴森球，成为了我们给外星文明建造的指引我们存在的灯塔。”
“当初的99.98%的安全性，看来你并没有将这个因素考虑在内。”
“是的，宇宙社会的忽略，我犯下了反文明的大罪，我会辞去科学执政官一职，等待着法律的宣判。”
科学执政官说完站起身来，默默地转身，朝会议室之外走去。
元首没有再看他，所有的执政官也没有再看他。
在这一场会议中，已经空出来了一个位置。
而这只是会议第一个命题的结束。





诺亚的旅途 第八十八章 他们只是孩子（2）
科学执政官的离场没有对会议进度造成一丝一毫的影响，剩余的11位，每个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思考着。
很快，军事执政官发言。
“对方会主动接触我们，这或许对于我们并不是好消息……”
“什么意思？”
面对其他执政官的视线和元首的提问，军事执政官淡淡道。
“我不知道构成这个银河议会的外星文明是什么样子，但我知道卡拉文明是什么样子，试问，如果我们发现了一个陌生的文明，我们会主动去接触他们吗？”
所有执政官都沉默了下来，他们已经明白了军事执政官的意思，军事执政官补充道。
“我们不会，我相信不止我们，地球文明也不会，让我们主动接触那个陌生文明的前提只有两个，一，对方过于弱小，对我们构不成威胁。二，我们已经非常了解对方，认为对方的任何反应我们都有能力应对……无论是哪一个，对于被接触的文明都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军事执政官的话让会议室内的气氛开始变得有点诡异。
一，太弱小构不成威胁？
二，已经被完全了解任何反应对方都能应对？
这两个前提，已经完完全全把卡拉文明放在了“弱小”的层面来进行讨论了。
一个可以任意仲裁其他星系生命的文明都是“弱小”，那在宇宙中，怎样才能算作“强大”？
各位执政官都进入了沉默中，军事执政官刚刚的发言虽然在逻辑上说得通，但在政治意味上，已经有了反文明的趋势。
元首的态度，将是这个论点需不需要进行下去的前提。
而椭圆桌尽头主位上的元首，同样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不过沉默，有时候可以被当作默认。
军事执政官向在座的执政官们行了一礼，继续道。
“如果上述两个前提属实，我认为我们文明需要为自己留下退路，固守太阳系或许不是明智的选择。”
“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做好逃亡的准备？”
元首的语气不带一丝波澜，但却能让听到的人觉得发冷。
军事执政官平静地回视着元首，缓缓的，一字一顿道。
“一个傲慢的人，终究会在傲慢中毁灭了自己。——莎士比亚”
“什么意思？”
“这是地球文明在和我们的战争开始之前送给我的，我同样想送给您。一个真正的领袖，不应该被盲目的自大影响了自己的决策。”
“你是在讽刺我？”
安静的会议室内，只有军事执政官与元首的对视。
军事执政官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语气还是那么平静。
“您无疑问是一位伟大的领导者，但文明的成长让您开始变得自负了起来，其中最先体现出的，就是逼走了那一部分逃亡政府，使得卡拉文明陷入了分裂的僵局中。”
“剔除不必要的部分，整体才能得到成长。”
“如果那一件事不能证明，那在与地球文明的战争中，您为何不直接利用光粒打击对地球文明进行偷袭？而要在光粒抵达格利泽581星系之前对地球文明展开接触？那样或许我们就不会损失那么多同胞和飞船……您真的是执着于卡拉的荣耀吗？又或者，是因为您的自大而带来的某些不必要的执着？”
“中伤文明的最高领袖，其罪则等于反文明。”
“好吧，我收回刚刚的话，希望您能饶恕。”
军事执政官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注视着主位上平静的元首。
“我的任期截止是在100个卡拉时后，与地球文明的一役后，我已经没有了遗憾。”
军事执政官转过身向外走去。
“这是我给您最后的建议，在战略上，我们可以蔑视任何一个敌人，但在战术上，我们必须重视一切。”
军事执政官消失在了会议室中。
会议室，还剩10人。
沉默并没有维持太久，就像科学执政官的离场一样，军事执政官的离开同样没有给会议造成太大的影响，行政执政官发言了。
“我并不知道我们的文明在银河中处于怎样的层次，在这种情况下，收集情报才是第一位，我们或许应该尝试主动联系银河议会。”
“然而在进行主动联系之前，我们得知道如何联系他们。”
“或许我们可以利用引力波通讯向银河大功率广播？以我们目前的能力，引力波通讯传播的阈值将没有极限，就连上亿光年外的文明都可以接收得到。”
“但这也同样等于是暴露我们的存在，和我们的初衷相矛盾了。”
各位执政官开始讨论了起来，沉默坐在位子上的元首，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并没有参与到执政官的们的讨论中……
而这时，有一位执政官发言了，那是社会执政官。
“在联系其他文明之前，或许我们应该想明白一个问题。”
社会执政官的突然发言让所有执政官都把实现移到他的身上。
社会执政官同样也没有参与到讨论之中，他缓缓道。
“外星文明，他们都在哪里？”
社会执政官的问题，让会议室再度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因为，没有人明白他问题的含义。
“失礼，这是我在研究地球文明社会形态时接触到的一个很有有趣的理论，名为费米悖论，相信在座的各位大多数都了解它，这个理论本来是用于推断外星文明的存在，但我们或许可以换一种方式利用。”
社会执政官淡淡地解释道，其他执政官开始思索起社会执政官的提问。
地球文明历史中，物理学家费米在和别人讨论飞碟及外星人问题时，突然冒出一句：“他们都在哪儿呢？”这句看似简单的问话，就是著名的“费米悖论”。
“费米悖论”隐含之意是，理论上讲，人类能用100万年的时间飞往银河系各个星球，那么，外星人只要比人类早进化100万年，现在就应该来到地球了。
换言之，“费米悖论”表明了这样的悖论：a.外星人是存在的——科学推论可以证明，外星人的进化要远早于人类，他们应该已经来到地球并存在于某处了；b.外星人是不存在的——迄今为止，人类并未发现任何有关外星人存在的蛛丝马迹。阐述的是对地外文明存在性的过高估计和缺少相关证据之间的矛盾。
“你的提案，很有意思。”
主位上的元首，算是认可了社会执政官的问题，因为他明白了社会执政官想要表达的含义。
卡拉文明之所以会被其他文明注意到，那是因为卡拉文明建造的戴森球和光粒这种从宇宙尺度下看也非常显眼的武器，但如果连可以建造出这种武器的卡拉文明在宇宙中都属于低等文明的范畴，那可以那些所谓的“高等文明”，又应该能造出怎样的武器来？
想要在卡拉文明面前自称高等文明，怎么也得和卡拉文明一样，拥有随意仲裁其他恒星生命的能力吧？
但为何，卡拉文明没有在宇宙中观测到过类似与戴森球所引起的恒星亮度降低，又或者，系外恒星的不正常毁灭的景象？
这就足以证明，虽然卡拉文明在宇宙中留下了“痕迹”，但这种“痕迹”，并不是随便哪一个文明都有能力留下的。
宇宙中其他文明当发展到可以对恒星造成影响或之上后，绝对不可能不在宇宙中留下类似的“痕迹”的，但为何却从来没有被观测到过？
或许，卡拉文明留下的“痕迹”，对于其他文明来说并不是灯塔，而是某种意义上的威慑。
想通其中道理的执政官们内心某个隐秘的角落微微放松了一点。
这至少，或许可以证明，卡拉文明在宇宙尺度下，不会是什么弱小的文明。
而这时，一条报告被传送到了会议室的中央投影上。
【逃亡政府捕获完毕，确认为地球文明逃亡方向为北落师门，请求第三次光粒打击。】
会议室中再度安静了下来。
所有执政官都看到了这一条消息，光粒打击的启动，需要全体执政官认证通过才行……
“我建议启用光粒打击。”
社会执政官继续说道。
“捕获地球文明是我们持续了太久的夙愿，而且我们已经在宇宙中暴露，在此终止光粒打击对我们毫无意义。”
社会执政官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冷意。
“而且，第三次光粒打击，很可能将可以证明，我们的武器，对于其他文明来说到底是“灯塔”，还是“威慑”。”
会议室安静了下来，没有执政官同意，但也没有执政官反对。
每个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思考着。
良久之后，行政执政官举起手。
“附议。”
很快，又有其他执政官同意了这一次提案。
直到，最后只剩下会议桌尽头的元首，一个人独自沉默着。
“元首，请下令吧，既然我们已经暴露了，那就正好让宇宙看一看，相对于与我们为敌，还是试图和我们成为朋友比较好。”
社会执政官冷冷道。
其他执政官没有说话，只是坐在座位上静静的注视着元首，等待着他的决策。
而元首，却不知道在考虑些什么，并没有立即下达指令。
他只是一个人安静的坐在位置上，看着手中那一份投影文件，仿佛整个人都静止在了那里。
很多执政官都知道，当元首进入这种状态，那就代表元首正在做出最后的抉择。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良久之后，元首手中的投影文件，被缓缓地放在了桌子上。
元首抬起头，看着同样注视着他的社会执政官，道。
“你说的对，卡拉的确不会被他人所威胁。”
威胁？什么威胁？
社会执政官有一点疑惑，但在他提出问题之前，元首已经下达了打击指令，这一次会议，暂时到此结束了。
每一个执政官都从会议室中消失了，原来他们从来都没有在这个会议室中出现过，这里有的，只是他们的形象投影而已。
一颗光粒，以太阳为，以高光速为速度，朝太阳系外飞去。
而此时卡拉文明会议室中，那份被元首放在桌子上的投影文件，也正在逐渐消失。
在即将消失的文件上，只有一则很短很短的话语。
【请您放过人类文明，他们还只是孩子，是我钟爱的孩子。——来自盖娅，一位卑微母亲的祈求】




诺亚的旅途 第八十九章 死亡之蝶
飞船内部时间，已经过去了121个小时。
地球舰队，已经远航到了距离格利泽581星系15光年的位置。
从曲率时空中透过宛如一层混乱果冻状的时空断层，诺亚已经可以很清晰的用光学望远镜观测到北落师门了。
逃亡政府在离开之前，将北落师门留下的最后舰队的一切权限交给了诺亚，这也算是他们对于诺亚的一点补偿。
北落师门停靠着300艘卡拉飞船，其中承载着那一枚传承舱与空信坐标的，是其中最大的旗舰，一艘伊势级太空战列舰。它的建造规模，略小于德尔塔级战舰，近乎于超伽马级战舰的标准。
不过这300艘太空战舰，对于目前的局势很难起到作用，逃亡依旧得继续。
充当空信坐标的伊势级并不能移动，否则就会引起地球舰队与伊势级之间建立起来的曲率通道的“震荡”，致使一部分飞船被甩出这一段曲率稳定的通道，提前成为用超光速在宇宙中乱窜的无头苍蝇，又或者脱离曲率时空，回到外部大宇宙，在超光速前进的舰队后彻底掉队。
可惜的是，诺亚并不会抵达北落师门，先不说身后卡拉舰队的追击，可能已经有光粒正在朝北落师门飞去。
太阳系相对于北落师门的距离，可是比格利泽581星系近很多……诺亚可不想再面对一次后有追兵，前有恒星爆炸的困境。
事实上，当知道卡拉文明真的拥有随时仲裁恒星生命的能力后，诺亚已经不敢再靠近百光年内的任何一颗恒星了。
但这也带来了一个很尴尬的事实，飞船，需要补给。
虽然对于掌握着重元素聚变的诺亚，在物质充裕的河系中几乎等于拥有着无限的能源，但这有一个前提，必须要获得物质。
而且这个物质，必须是原子序数在钙元素之前的可聚变元素。
虽然在任何一个星系中氢氧硅等元素都是挖一筐石头或尘埃就能储量满满的大路货元素，但在远离星系，只有着星际介质充斥的虚空中，就连这些最常见的元素，都变得很难获取了。
充斥宇宙虚空的星际介质主要由轻元素（氢氦）构成，越基础的元素，越容易发生聚变。
但在只有着星际介质的虚空中，物质真的稀薄到了极点。
1立方公里的空间中，都无法收集到一滴水的质量。
而在曲率时空中前行的地球舰队，也没有余力去收集这稀薄到极点的物质。
格利泽581星系的匆忙逃逸，并没有带走太多的资源，那些满载资源的补给舰，由于建造规模过大，很难从那混乱的战争中冲出来，只有很小一部分，依旧留在诺亚的舰队中。
然而曲率航行本身就是非常耗费能源的航行方式，在诺亚的即时推演中，并不是所有的飞船在即将抵达北落师门后，还有余力进行逃窜。
然后，对卡拉文明的仇恨，给了诺亚一个很好的建议。
相当一部分飞船中的能源被抽取出来，成为资源的后备，而那一部分能源被抽取的飞船，取下了所有的武器防御系统和动力系统等一切有价值的部分，只留下了飞船斥力场和引力武器，然后将那一部分飞船，按照顺序抛出了曲率时空中。
这样一来，就有一部分只留下了斥力场与引力武器的飞船，阻拦在了卡拉文明追击地球舰队的必经之路上。
引力对于时空的曲率拥有很强的影响，只要卡拉文明的飞船靠近，全功率运行的自体引力武器就会给他们已经稳定下来的曲率时空带来冲击，就像是一列全速行进的列车，铁轨上突然多了一块坚硬无比的石头一样。
当第一艘在自体引力武器中毁灭的战舰反馈回报告时，诺亚就知道，卡拉舰队踩中了第一颗地雷了。
可惜的是，诺亚已经观测不到光年级外的景象了。
卡拉舰队并不是白痴，他们一定会防备诺亚的拦截手段，除了第一次的出其不意，剩下来被抛弃的那一部分飞船，可能都很难取得足够的战果了。
但延缓卡拉舰队追击的目的，至少是达到了。
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的诺亚缓缓抬起头，闭上了100个小时的眼睛，再度睁开了。
倒映星空的幽蓝双眸，再也看不到一丝空洞和迷茫，有的，只是潭水般的深沉和仿佛延伸到宇宙深处的死寂。
仇恨，让诺亚再度成长了。
但这种成长，很可能不会是偏向于人类美德所代表的正面方向。
诺亚接通了西德尼亚领袖卡伦的连线，空灵而死寂的声音。
“挑选出五万名西德尼亚社会中的精英。”
另一边的卡伦没有说话，这位执掌西德尼亚一切行政大权上千年的领袖自然明白了诺亚的意思。
五万。是诺亚给予西德尼亚的生存名额。
卡伦沉默了不到一秒，回复道。
“主人，这个数字是极限了吗？”
“是的，极限。”
诺亚平静地回复道，对面的卡伦没有再说话，消失在了投影界面上。
但在诺亚的视野中，卡伦并没有立即去执行这一条指令，他只是静静的坐在自己的执政内类，看着窗外那果冻状的曲率时空，仿佛刚才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尽管飞船内部时间还有不到90个小时就会抵达北落师门周边，诺亚也并没有去催促他，少女知道，这位领袖正在做出最后的抉择。
生存权的不平等，是最大的不平等。
西德尼亚还幸存有大概5亿的人口，按照比例换算，只有万分之一的人，有资格拿到那张象征生命的登舰许可。
被卡伦选中的那万分之一，是被他所拯救了。
但被这位领袖抛弃的那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都很可能无法逃离毁灭的命运。
自己的族人，只有万分之一可以生存下来，而且这万分之一，还是自己所挑选的。那剩余的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都可以说是被自己间接杀死的。
卡伦安静的坐在昏暗的行政室，任由黑暗将自己覆盖。
他只是需要时间，而诺亚会给他时间的。
北落师门那一部分已经归于诺亚统帅的舰队中，有一艘小型战舰抵达了承载着传承舱的伊势级飞船的附近，将舰载机器人投放了进去。
它将会取出伊势级里面的文明传承舱，然后向着无尽的虚空中逃逸，等待着诺亚取回它的一天。
完成一切安排的诺亚再度闭上眼，将头埋在了膝盖里。
希望这一天，不会太远……
而另一方面，在距离地球舰队近50光年外的遥远距离，一艘孤单的阿尔法级飞船，刚刚耗尽了所有的能源，自动从曲率时空中脱离了出来。
由于能源的枯竭，飞船将自动进入低耗能状态，关闭驱动系统，利用冲量引擎带来的惯性，以近光速向前滑行。
若没有内部操作或者外部指令的介入，这艘飞船，就会成为一直以近光速在宇宙中滑行，由于速度过于巨大，它不会被任何星系的引力捕获，只会一直前进。
直到哪一天，它正好撞击在了某一颗星体上，或者被黑洞的引力所捕获，它才有可能停下来。
进入低耗能状态的舱室内，只留下了昏暗的基础照明继续闪烁着。
舱室的某一个角落里，一个巨大的被注满绿色透明液体的维生试管中，一个赤.裸的少女缓缓睁开了眼睛。
痛，好痛……
这是刚刚从麻醉状态下醒来的潘多拉，所感受到的唯一的触觉。
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仿佛都被撕裂般的痛苦。
如果此时有人拿一台电子显微镜观测少女身体上的组织，就能发现，她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在以细胞单位迅速凋零，同时也在迅速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