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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监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傲骨铁心
此刻,良臣却是不知,万国图的绘制者李之藻却对他的想法表示了理解。
李之藻当然不是支持皇帝派人出去抢劫,而是支持皇帝开海贸。他听说在南海,已经有不少佛郎机人据地设卡,名为贸易,实为强盗,每年赚取的利润富可敌国。
所以,若大明也学那些佛郎机人出洋商贸,是不是可以缓解朝廷财政,从而可以让陛下收回那些惊扰地方的矿监税使呢?
如此一来,皇帝既有钱赚,百姓也不必再受矿监税使之害,岂非两全之美?
李之藻出发点很好,他绘制这幅万国图时就借鉴了不少三宝太监下西洋的海图,所以此人对于出洋倒不排斥。
但他的观点和怂恿皇帝抢劫的良臣,又尿不到一个壶里了。
良臣的原则是,凭本事能抢的,为什么要买呢?只有抢不到,或者抢的代价太大,才老实做生意嘛。
“陛下,臣觉得若广派公公出外,一可避免与民争利,二可为陛下开源,三可促进我大明与各国交通,使四海之内皆闻我大明物博,皆知我陛下圣明。”
良臣深深向着万历鞠了一躬。
与民争利,是个伪命题。
因为,这个“民”说不清。
平民百姓是民,富商地主同样也是民。
所以,外朝的士大夫们当然可以指责皇帝派矿监税使就是与民争利。
而万历对此,只能保值沉默。
他无话可说啊,他总不能说那些富人和地主不是朕的子民吧?
千年以来,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是封建王朝的基本国策。
得士大夫心,则得天下。
反之,便失天下。
而士大夫的基础是天下的士绅阶层,说白了,就是富人阶层。
只有背叛阶级的个人,绝无背叛阶级的阶级。
万历其实也是这个阶层,只不过从前皇帝是这个阶层的顶端,所谓号令天下,莫敢不从。然而皇帝也是人,也有疏忽的时候,于是两百年下来,万历这个皇帝愕然发现,自己被架空了。他脚底下的那帮同盟军已经嫌他这个皇帝事多,不愿跟他打交道了。
“朕的话,你们为何不听啊?”
好了,大臣们不听咱的,咱就弄些家奴出去做事总行吧。
于是,矿监税使出现了。
紧接着,贪婪无度,不顾国计民生,与民争利的丑陋皇帝形象也出炉了。
良臣得好生把握机会,难得自个赶上万国图这好机会,不好生给万历灌输一下殖民地、海外抢劫的好处,回头他自己都后悔。
但是,真要跟万历直接一通大道理灌下来,大讲特讲“民”是哪个,他们的危害性在哪里,为什么他们的“利”你皇帝争不得,或许万历听的懂,也明白厉害之处,但限于他自己是个搞不定外朝的皇帝,说的再多,有什么用呢。
甚至,如果万历理解有限,良臣还有可能是对牛弹琴。
纠枉必须过正。
良臣拿定主意,他要语不惊人誓不休了。
于是,酝酿之后,他一脸沉重道:“陛下,臣之所以劝陛下广派公公出外,实因臣在河间肃宁家里时,乡里人常言陛下令不出乾清宫啊!”





司礼监 第三百六十七章 公公们都是好人
令不出乾清宫,意旨不能御下。
用老百姓的话说,你个当皇帝的连臣子都管不了,还干个屁!
良臣不是睁眼说瞎话,他这话是说在点子上的。
若论封驳,本朝除成化帝外,最多的就是万历了,尤争国本时期最为激烈。
这两位皇帝都有一个共同特征,那就是死后均是被文人们冠以“昏君”称号,前者还罢了,后者更是直接被后世历史研究者们称为葬送大明朝的罪魁祸首。
然而事实上,成化时期文治武功堪称鼎盛,北虏可谓被一举荡平,梨庭扫穴更是让辽东太平了一百多年。万历时期,三大征赫赫有名,终万历一朝,建奴亦不过边患而矣。
萨尔浒之役,帝国是为之震动了一下,但震动的不是身躯,而是心灵。得知萨尔浒战败消息后,万历对太监说了声“知道”后,便拖着病体召见了首辅和本兵。他要亲自部署,也许会被称为万历四大征的灭金之役。可惜,万历的病体没能撑住。
事实上都是明君,但在史书中却都以昏君形象出现,成化和万历为什么会得到这样一个待遇。
答案么,良臣不用脑袋想也知道,还不是跟辫子们的祖宗有关么。
成化年间的梨庭扫穴,万历年间的建州左右卫,那都是叫明军杀怕了养成狗的。
当然,这是“后人”的评定,和眼下万历不被外朝待见没有多大的关系,帽子也扣不到如今外朝那帮大人们身上。
那么原因何在?
除了两位皇帝都喜欢绕过外朝,任用太监家奴有关外,最直接的原因就是贵妃了。
成化有万贵妃,万历有郑贵妃。
贵妃,红颜祸水啊。
士大夫们最痛恨两种人,一种是女人,一种是没鸟的人。
一加一大于二。
成化和万历集结了这两点,士大夫们不抵制他们抵制谁?不朝他们身上泼污水又朝谁身上泼?
从争国本开始,外朝就抱成了团,哪怕自身结党抱团,为了利益厮打成一团,浑然不顾国事,可在对待皇帝的态度上却是惊人的一致。
就连万历最信重的首辅也屡以摞挑子不干威胁皇帝,而万历能做的就是——万事好商量,大佬你千万不能走啊!
当然,要说万历真的圣旨不出紫禁城,成了深宫内的傀儡,肯定也不合事实,真这样的话,也不会有三大征的武功。
良臣说的很夸张,但他就是要这么说,因为不如此说,不能引起皇帝陛下的震惊啊。
皇帝不震惊,怎么有他魏舍人搞东搞西的机会。
皇帝也是人,也有委屈和憋屈时。
良臣说的悬乎,打的却是一个心理战。
你万历有没有被臣下顶过,有没有圣旨被封驳过,有没有气的想将外朝都杀光的冲动念头?
答案,显然是有。
既然有,那就得了,臣说的不错吧?
良臣也耍了个小聪明,他没说外面说皇帝陛下令不出乾清宫,他说的是乡里。
连老百姓都知道你这皇帝不行,说话没人听,你这皇帝还有面子么?还有脸么?
诛心啊。
万历气着了,和黑图阿拉可人的大贝勒一样,动不动就容易代入。
他的身子有些发胖,腿脚也有毛病,一气之下下意识的闷喝一声,然后跺了跺脚,结果没留神,一下失去平衡,要不是郑贵妃扶的快,万历能直接滚到阶下来。
“陛下,臣说的是事实,陛下若不信,大可派人去我家乡打听。”良臣不顾大红袍公公正怒瞪着他,也不顾郑贵妃深皱的眉头,继续火上加油。
他不是挑拨离间,他是在陈述事实。
乡里说的,他也是乡亲之一啊。
“行了,你别说了,朕晓得,他们眼里从来就没有过朕!”郑贵妃扶着万历,要让他坐到御椅上,可万历却是气鼓鼓的不肯坐。
“令不出乾清宫”,这世上还有什么恶毒的语言,能比得上这句更让做皇帝的怒不可遏么。
想到这几十年的憋屈,万历真是越想越恼,越恼就越…颓丧。
小家伙是大胆了些,可人家说的是实话。就前些日子,他这做皇帝的不嚷着要以绝食和内阁抗争么。
除了这样,他还能怎样,还能怎样!
荒唐,可笑,历来天子者,哪个如他这般窝囊的。
“陛下莫听他瞎说,他知道什么,才读了几天书,做了几天官,哪知道什么国家大事,陛下千万莫被他的胡话气着了…”郑贵妃担心丈夫气出个好歹,一边轻拍丈夫的后背,一边低声宽慰。
朱常洵也是孝子,见父皇气的不行,吓的忙上殿帮着母亲一起劝慰。姚氏抱着儿子吓的脸苍白,不知道做什么好了。不远处的朱由崧却依旧沉浸在他幻想的世界中。
李之藻微张嘴巴,心中惊骇这少年也太大胆了,什么“令不出乾清宫”,他怎么没听说过的。
西洋大和尚利玛窦却是糊涂着,不知道皇帝陛下为何生气,因为他尚未理解那小内侍所说内容含义。
司礼太监张诚终是忍不住了,板着脸上前斥道:“放肆!这种话也是你能说的!”挥手就要传人将魏良臣带下去。
良臣一见,却是不服气的叫道:“君为臣纲,我以实话奏禀君父,有何不可!…难道这位公公要我和外面那帮人一样,尽给陛下说假话么?…”
“你!…”
张诚一滞,气不打一处,他乃秉笔太监,在内廷位高权重,焉是这小小舍人可以顶撞的。
当下也不管这小子跟金忠什么关系,跟郑家又有什么关系,径声朝殿外唤人。侯在外面的几个年轻伙者立时冲了进来,正要按张公公吩咐拿人时,万历却怒拍桌子,大声道:“滚出去!”
这一声“滚出去”自不是对良臣说的,那几个年轻伙者立时吓的躬身往殿外退去。
“皇爷!”
张诚一脸不甘,这小子先是怂恿陛下你派人去抢劫,现在又说陛下令不出乾清宫,挑拨陛下和外朝的关系,其心可诛啊!
万历知道张诚想什么,却不以为然,他微一抬手,然后踱步上前,走到了魏良臣面前,仔细打量了他一眼,沉声问道:“你家乡的人真是这样说朕的?”
“千真万确!”良臣想也不想,脱口就道。
万历听后,站在那里久久没有说话,脸上神情却是阴晴变化不定。殿中人都被皇帝的样子吓着,良臣心里也在打鼓,陛下你可千万别跟我较真,真派厂卫到肃宁查个究竟啊。那样一来,火就玩大了,可应了搬石头砸自己脚一说了。
还好,万历代入感太深,他相信了外界对自己这个皇帝“令不出乾清宫”的评价,因为事实也确是如此。
万历不说话,良臣也不敢吱声,火上加油要恰到好处,可不能把火真的烧上天。
真想着万历在想什么时,耳畔传来幽幽声:“那你说,朕该怎么办?”
良臣精神一振,猛的抬起头来,直言不讳道:“陛下,臣读书不多,但也知一个道理,咱大明朝既有内廷外廷之分,那么外廷的大臣们不愿意听陛下的,陛下就用内廷的公公们好了。”
说完,顿了一顿,有些愧疚的看了眼红袍太监和绿袍太监,继续说道:“臣想着,公公们就好比陛下的家生子,这家生子肯定要比外人值得信任吧。陛下,臣斗胆说句难听的,杀头的话,咱大明朝真要有个好歹,那些大臣们摇身一变能成新朝的从龙功臣,继续做他们的公卿,可公公们就不行了。陛下和公公们的关系,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
良臣的潜台词就是公公都是好人,陛下你听我的,可劲的往外派吧。海事太监,陆事太监,反正名目繁多,你安心的在宫里等好消息。公公们肯定撸起袖子替你干!
发财的好事,宁予家奴,不予外人啊。




司礼监 第三百六十八章 跟着公公打天下
公公们真都是好人么?
这论点就跟士大夫都是坏人一样,经不起推敲的。
不过屁股决定脑袋。
良臣这是一屁股彻底坐在公公那边了,没办法,谁让他二叔是九千岁呢。就算他现在奋发向上,回家寒窗苦读十年,求个金榜题名,将来,还是个“阉党”?弄不好跟他哥良卿一样,就被崇祯拉到菜市口砍了。
所以,连血脉都打上了“阉党”烙印、根正苗红的良臣,肯定要为公公们大唱一曲忠诚的赞歌。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世上只有公公好,大明朝廷永不倒…
但说实在的,良臣之所以急切劝万历往外大派太监,一是出于公心,放眼看世界,和洋鬼子们竞争,世界那么大,不抢白不抢。
欧罗巴镇守那是笑话,亚细亚这一块,却有着切实可能。至少,马六甲镇守太监还是能操作起来的。
一句话,现在世界的趋势是抢劫,那么洋人能抢得,咱汉人为何抢不得?单论军事实力,咱大明可比那些洋鬼子强的多。
只要操作得当,跟着公公打天下,装备不回收。
二来是出于私心,琢磨着万历要采纳他的建议,到时候那帮外出的公公们肯定得找他魏舍人询问具体办法。
主意是魏舍人出的,万国图都在他心里,公公们大字不识,光有出去干活发财的勇气肯定是不行的,得魏舍人帮着参谋。要不然装备全了,人手齐了,却不知道打哪入手,那可就干着急了。
但是魏舍人一穷二白,公公们总不能让他白费脑子吧。有钱给钱,没钱不要紧,入份干股总行吧?
恭喜发财,恭的是万历不假,同样也是贺他魏良臣啊。
这事得快,得趁早,不能耽搁,洋鬼子们手黑着呢。
最好能有一个出类拔萃的公公先去弄一个试点,弄个特区,只要大量的财富从海船卸到大明,不愁公公不积极,不愁士大夫们不动心,不愁潮流起不来。
这个特区在哪,良臣得好生研究下。
对面,万历大生知己之感,身为皇帝,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太监的可靠性绝对强过外朝那帮臣子们。最起码,太监们不敢违背他这皇帝的意思。
而放眼古今,每当改朝换代,新朝之人总有无数旧朝官员,但却无多少旧朝太监。
原因何在?
歧视!
在儒生眼里,阉人似乎天生就和奸诈小人联系在一起。
士大夫们不屑于之共事,自然而然,这新朝里自然没有旧朝大珰们的位子了。
正如魏良臣所言,公公们和皇帝的关系,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皇帝没了,他们连要饭花子都不如。底层的小伙者们还罢了,换个主子继续倒马桶打扫,有权有势的那些大珰们,不被抄家砍头就算祖上积德了。
因而,单论忠诚,太监们确是比朝官们要强。有明一代,镇守太监、监军太监殉国的人数也是历朝之最的。
同样有感触的,甚至感触更深的肯定就是张公公和崔公公了。
二人可是人魏舍人口中的当事人。
家生子的比喻很贴切,公公们于皇室而言,不正是民间富户家里的家生子么?离了主家,他们这些家生子就是无根的浮萍了。
要得!
咱内廷就是比外朝对皇爷更忠心啊!
张诚紧绷的面皮舒缓了下来,他固然打小受大学士教诲,以儒生为荣,但毕竟是净身之人,眼下代表的是内廷,不可能真和外朝尿一壶去,双方更多的利用关系。
而外朝对内廷的偏见,是根深蒂固的,这一点张诚心知肚明。现在突然有个人跳出来说内廷比外廷值得信任,大说公公们好话,饶是张诚刚才气的想将魏良臣拖出去杖毙,这会也不禁好感大生。
崔文升不住点头,他倒是想起去年宫里曾流传说,有个少年对都察院的一帮御史说内廷之人都是身残志坚,结合时间一想,莫非这身残志坚四字也是从魏良臣口中说出。若那样的话,这少年倒真是八面玲珑,内廷之友啊。
“话说的是粗,但理不错。”
朱常洵是“争国本”的当事人之一,虽然不是他直接出面,但却是利益相关者。你要说这位福王殿下没有当太子的野心,那肯定是自欺欺人的。
自个为何没能当上太子,还不是外朝从中作的梗么。
现在,魏良臣说内廷的公公比外朝的大臣更值得信任,朱常洵肯定要出于公心帮着说一句。
郑贵妃听儿子这么说,笑了笑,微微摇头。却不知是不同意魏良臣的说法,还是觉得他不应该当外利玛窦和李之藻的面说。
“朕早就和你母妃说过,这小子不给朕弄些虚的,有一说一,他上的那些奏章你母妃都收着呢,回头你也看看….蛮有趣的。”万历点了点头,然后问魏良臣,“你说你是用什么写的?”
“陛下,是白话文。”良臣微愕,万历这跳的也太快了吧。
“对,白话,大白话,也是大实话啊。”万历深以为然,“朕就喜欢听大实话,你说的在理。”
良臣想说的是,你祖宗洪武爷和成祖永乐就是大白话始作者,那圣旨真是通俗易懂的很。可惜,你们这些皇子皇孙经过正规儒家教育,反把大白话这一直白语言形式给忘了。
空话,套话,废话,只求修辞,骈四俪六的,到头了一句话就能概括。这种奏疏,看着不是浪费时间么。
良臣以自己大白话上书为荣,实际上,是他压根不会写那种奏疏。
不过不要紧,皇帝喜欢就行。
当着皇帝面大说太监好,良臣这是投其所好。
当然,这也是逮着了万历,要落在洪武爷手里,魏良臣就成了魏剥皮了——被剥的那个。
反正万历喜欢用公公,那良臣顺其意便是。
只要最终目的达到,过程不重要。
开启大明朝的航海抢劫大时代,公公们未必就不行了,三宝老郑不就干的挺不错。
说公公们不行的,那是不尊重人权,是歧视残疾人,是可耻的偏见。
这,显然是不可取的。
“陛下,就拿这两位公公来说吧,他们是忠于陛下,还是忠于外人呢?”光唱赞歌还不行,良臣要拉同盟。眼面前这一红一绿二位公公,闲着也是闲着,一块来趟混水玩么。
崔公公最是积极,立即挺身而出,高声道:“奴婢当然是忠于陛下的!”
张公公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说道:“内廷只知有皇爷,不知有外人。”
“好,好!”
万历很高兴,连连点头,然后说了一句让良臣狂喜的话。
“你说的这件事,朕想着是不错,朕准了!”
良臣大喜,这事件要是做起来,可真正是利国千秋啊!
心情好,看什么都美。
眼神落在含笑的贵妃娘娘身上时,秋波为之一动,贵妃…好熟啊。
张诚没有反对,因为这件事情和矿监税使一样,皇爷一旦决定了,没人能阻止得了。再说,这件事情不过是内廷派些人手出去,又不要内库出钱,随他们折腾去吧。
万历又仔细想了想,觉得冒然去做的话还是不稳妥,于是笑着看向魏良臣,缓缓说道:“不过,这件事牵涉极大,朕可不想叫外朝骂得狗血淋头。这样吧,主意是你出的,由你牵头做这事如何?”
“啊?”
这真是天降横福,良臣求之不得,连忙顿首:“臣愿为陛下效死!”
“唉,不用你效死。”万历哈哈一笑,“只要你入宫便是。”
“噢,好…”
良臣脸上的笑意凝固了。
“你是要忠于朕呢,还是要忠于外人呢?”万历意味深长。




司礼监 第三百六十九章 爱朕,就切了吧
财源滚滚来的大事,朕真的不放心交给外人啊。
万历的笑容很真诚,他用眼神告诉良臣,他虽贵为天子,但可信的人真不多。
所以,你到底是忠于朕呢,还是和外朝那帮人一样,口是心非呢?
你自己决定,朕不会勉强你的!
但是,朕想说的是,如果你连净身都不敢,你凭什么说你忠于朕?凭什么说你是为朕考虑?凭什么要朕相信你说的这一切都能实现?
朕很看好你的,朕从来都是不拘一格用人才,只要你用心踏实替朕办事,朕肯定不会亏待你。你也不用担心自己太过年轻会误了朕的大事,朕只要你明白一点就行,那便是,朕信你!你就可劲干,撸起袖子干!天塌下来,朕替你兜着!
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爱朕,就切了吧。”
万历意味深长的同时,深情款款。
这眼神却让良臣打了个寒颤,头皮发麻,搬起石头砸自己脚这事,似乎被他完美的演驿了。
屁股是能决定脑袋,可他这边决定的有点过份了。
似乎,他忘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他是有鸟的,且还是文华殿舍人。
舍人,是不入流的杂流官,但在内廷眼中,仍属外官。
因而,魏舍人和内廷的公公们相比,还是属于不忠、不值得信任的那一类。
那么问题来了,你说公公们好,值得陛下信用,可这么大一件事,公公们不是太懂,陛下那里也不放心,主意是你魏舍人出的,也似乎你挺在行,这节骨眼,你是不是可以站出来替君分忧呢。可你如果仍以舍人这个外官身份帮陛下分忧,你说陛下是信你还是不信你?
这世上,只有家生子值得信重啊。
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言多,倒不是必失,而是容易将自己绕进去。
良臣就被自己给坑了。
在他声嘶力竭的鼓吹下,万历顺理成章的要满足他。
切了,就是自己人。
不切,侬个小瘪三还是个二五仔。
选择权在良臣手里,皇帝陛下亲自将拍打器交给了他。
他可以华丽转身,也可以黯然下场。
很难,不是一道很难的选择题,而是一道要命的题。
良臣如果拒绝,那么他就是不忠不义之人。刚才说的天花乱坠,到头来,在皇帝眼里,全是假话而矣!那样一来,什么宏图伟业,都会付禇笑谈中了。
如果接受的话,良臣倒是可以切实体会“身残志坚”这四个字的含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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