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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监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傲骨铁心
到时候群臣汹汹,万历这皇帝做的肯定不安心。
岂料,张诚竟笑了起来,看着良臣摇了摇头,道:“舍人是自愿入宫,外朝如何有非议?”
“我不是自愿的,张公公你是知道的,我不是自愿的!…”良臣悲愤莫名。
“自愿与否,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陛下看中你了。”张诚哪心软了,一脸不容商量的样子。
“看中我…”
良臣喃喃数语,陛下看中我了,要我当太监,这真是苟利国家生死已啊…
张诚轻笑一声,语重心长道:“你年纪尚小,不知道把握机会,你可知只要你净了身,陛下那里必然对你器重有加,将来成就不在咱家之下啊。”
“张公公,不管怎么说,这事传出去对陛下影响都不好,你是不是可以帮着说说,毕竟,我乃舍人,净身入宫,于礼不合。”良臣无比苦涩,近乎哀求。除了哀求,他还能做什么?
“舍人算什么?”张诚再次笑了起来,语气十分的不屑,“当年正统朝的王公公还是教谕呢。”
“……”
良臣无语,王振那厮起了坏榜样,可人家是自愿,他不是啊。这没有可比性啊。
“我乃河间府试案首,陛下不能这样对我!”
良臣想到了自己另一个身份,正儿八经的读书人身份,他挣扎着想要握拳高呼,奈何身子被绑得紧紧,动弹不得,只苍白的脸色重新血气满面。
“案首又如何?”张诚却是笑的更厉害了,“休说你不过是府案首,就是进士及第又如何?景泰年间我内廷有位成敬公公,可是二甲进士出身。和成公公相比,你这案首还值得一提么?”
二甲进士?……
良臣脑壳子瞬间进血,这他娘的都是帮什么人。
成敬个进士,王振个举人,说切都切了,自愿不自愿的,根本不是一回事。说一千道一万,他这小小舍人真是无处喊冤啊。
呜呼,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真要切鸟乎!
良臣只觉天旋地转,什么指望都没了,血气上涌,竟然就此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睁开眼时,发现三个人正对着自己的下半身指指点点。
他一惊,下意识的往自己下面看去,一看吓了一跳,不知何时,他竟然被脱光了,此时完全是光着屁股,毫无隐私的暴露在三个大男人面前。
还好,小鸟还在。
这让他跳到嗓子眼的心瞬间又落了回去,可紧接着“叭”的一下又提了上来。
因为,看情形,好像是术前准备。
这,还没动刀啊!
良臣吓坏了,你真要是切了的话,他也认了,可这还将切未切,最是要人命噢。
三人中,一个就是张诚,另外两个都是老头,同样的面白无须。
良臣听张诚叫其中一个为王师傅,且这王师傅还反复拿他的老手在自己小鸟上下拨来拨去,那个惊恐,是他两世以来都没有体验过的。
“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净身,我不要当太监!我不要净身,我不要当太监!…”良臣使出吃奶的力气挣扎叫唤着。
张诚三人没注意良臣是何时醒的,突然叫嚷起来,倒把他们吓了一跳。
那王师傅笑了笑,将良臣的头轻轻的按了下去,慈眉善目的说道:“孩子,咱家听张诚说了,你是陛下钦点的人,只要一阉就能补上好缺。这可是大好的机会啊,搁从前,宫里谁敢想?…再说,当太监有什么不好,吃皇爷的,拿皇爷的,出了宫也体面。将来混出息了,跟张诚一样,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外面那些人见着你就得巴结…行了,这么好的差事,你就别不知好歹了。”
另一个老太监也嘿嘿道:“小子,你就知足吧,能劳王公给你动刀,上辈子修来的福份。”
“你别叫了,皇爷交待下来的差事,咱们这些做奴婢的谁敢不遵?…王师傅手艺好着呢,一眨眼的功夫就好。等你伤好了,就没那么多想头了。”张诚也安慰着,可能考虑这小子净身之后会被皇爷重用,所以语气出奇的好。
说话间,王师傅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水走了过来,将碗送到良臣嘴边,碗里散发出来的难闻气味,让良臣有一种想吐的感觉。也似曾相识,似乎那日小刀刘的二把手徒弟就想给他灌过这药汤。
张诚和另一个太监都在看着,显然,这碗汤水一下肚,王师傅就能动刀了。
良臣如何肯喝,这药汤百分百是麻药,喝下肚,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鸟之将亡,其言也善,他的眼睛一红,泪水止不住流淌下来,看着张诚。刚要开口,张诚却真是有些不耐烦了,眼神示意王师傅赶紧喂药。
“张公公,先别动手…那个…咱内廷有临时工么?”
良臣一脸生无可恋。





司礼监 第三百七十三章 内官监魏公公
翊坤宫。
贵妃娘娘和皇帝置着气呢,坐着那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皇帝负着手,想给贵妃娘娘赔个不是,解释一下自己为何要这样做,可当着外人还有儿子的面,终是端着架子。
皇帝眼下没心思再带万国图给太后拜年了,利玛窦和李之藻也识趣,乖巧的退了下去。要不是宫禁森严,外官不得乱入,李之藻铁定要拉着利玛窦去见识东方神秘的净身仪式。
“父皇,儿臣先去给皇祖母拜年了。”
朱常洵也机灵,一见爹娘气氛不好,忙脚底开溜。崔文升见状,也赶紧跟着退了下去。
待人走光后,万历紧绷着的脸总算松了下来,微笑着走到郑贵妃那里,拉着她的手,责怪道:“当着外人面,你总得给朕留些面子吧。”
“臣妾给皇上留面子,皇上给臣妾面子了么?”郑贵妃没好气的白了丈夫一眼,“臣妾就不明白了,你这皇帝干什么不行,非要人家孩子净身当太监,你缺德不?”
“瞧你这话说的,朕怎么就缺德了呢?”万历讪笑一声,解释道:“这事,不是朕不给你面子,朕不是想着内外有别嘛…自家人,总用的踏实些。”
闻言,郑贵妃气乐了,“照陛下这么说,赶明让国泰他们都入宫算了,要不然,你这姐夫也不放心。”
“爱妃这是说的什么话,怎么扯到国泰他们身上去了?….唉,这件事,朕也是迫不得已。”
万历搓了搓手,一脸苦恼,“最近内库开支太大,总是靠矿监税使进献也不是办法。福清相公那边,又催促朕罢矿撤税了,朕寻思着,这事朕也顶了快二十年,外朝因此事对朕指责甚多,再撑着不放手,朕也实在说不过去。所以,朕确是想派太监出外,若出外所得大过矿监税使所得,朕便罢矿撤税。但此事宫里真是没有什么得用之人,要是仓促派人去做,恐把事办砸了。思来想去,也只有叫良臣这孩子去办,他在关外几桩事就做的不错。”
“叫人家去给你办事,你还要给人孩子净身?”郑贵妃实在是难以理解丈夫的思路。
万历摇了摇头:“出师总须有名。内廷的事,朕让一个外朝的人去做,做得成么?”
闻言,郑贵妃沉默了,皇帝说的其实也是实情,如果魏良臣以外官身份督办出外的事,这件事八成就会胎死腹中。
就如矿监税使,起初,皇帝并无意派内廷中人去做,而是由首奏官会办地方,结果,地方根本不理会,处处刁难。首奏官因外官身份,无力与地方相抗,最后,方遣内监才得以做成。
“委屈是委屈他了,朕总会补偿他的。”万历拍了拍郑贵妃的手,老婆工作做好,就什么都好。
郑贵妃却觉这事总是不地道,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张诚却来了。
办妥了?
万历有些诧异:这么快的?
张诚没敢耽搁,直接说了。原来那魏良臣死活不肯净身,甚至说皇帝真要净了他的身,他就一死了之。
“他说…皇爷纵是用强,得了他的人,却得不到他的心。”张诚说完,自己也觉别扭,可那小子原话就是如此。
“噗嗤!”
贵妃娘娘笑了起来,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小姑娘家被人绑到土匪窝里去了。
“他真是这么说的!”万历可没乐,而是气的瞪大眼睛,怒冲冲的看着张诚。
“皇爷,魏舍人是这么说的。”张诚有些迟疑,还是实言相告,“我观他模样,不似作伪,若强令净身,恐违陛下初衷。”
“他敢!”
万历好不来火,外朝那帮家伙顶他就算了,可你魏良臣也敢顶朕!没有朕,你什么都不是!
见皇帝发火,张诚吓的不敢吱声,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替那小子来求情了。可是,真要有一百颗东珠孝敬他老人家的话,挨皇爷顿训也值。反正不管皇爷刀下留不留,他张公公的孝敬都是不能少的。
张诚不敢说话了,贵妃娘娘却敢,她埋怨丈夫道:“你看你,人孩子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看你这做皇帝的就不可强人所难了。…况且,这孩子毕竟是河间府案首,若就此入宫,难免会有非议。”
“什么案首?”
万历眉头一挑,“交白卷的案首?这事朕还没跟陈伦算账呢,科举取士乃大明之根本,他却给朕录了个白卷案首,算怎么一回事?”
“话都是你说,当初乐的也是你,给人赐官的也是你,如今,你倒要算账了。得得得,你是皇帝,你要算账,没人敢不算。臣妾看哪,索性,连我也一块算了吧。对,还有国泰,当初是他把人孩子的考卷送给你这姐夫看的。”郑贵妃也是气着了,站起来珠腰玉颤。
见状,万历的火气立时腾腾的消了下去,赔笑道:“这是做什么?朕只是说说而矣,又不当真的。”
“皇帝金口一开,哪能不当真呢。”郑贵妃可不饶丈夫,那孩子被拖走时的叫喊声,可把她听得心碎。
“唉!…”
万历不知如何是好,张诚见了,斗胆禀道:“皇爷,老奴想着,魏舍人既然真的不愿意入宫,皇爷又不放心,不如差到东厂去。”
闻言,郑贵妃点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东厂是内廷的职事,小魏子进去了,也算是半个内廷中人,你这做皇帝的总能放心吧。”
万历犹豫了下,半个内廷中人总比一个外人要好,那小子要真的因为净身恨他这皇帝,一刀是可杀了,可一时半会到哪物色新人选出外呢。只是,事情要是这么定了,他又觉不舒服,毕竟自己可是当着利玛窦还有李之藻的面说要净这小子身的,如何能食言呢。
“不行,他以死威胁朕,朕若放了他,岂不是说朕怕了他?”万历反而愤愤不平起来。
郑贵妃噎着了,气的无话可说。
还好,张诚那里还有下一步,先前那小子自己说的,要是厂卫不行,就来临时工。都不行,他就死了算球。
重金之下,必有好人。
张诚试探性的提议道:“皇爷,要不,就先给安排个临时工吧?”
“临时工?”
万历和郑贵妃都怔住了:这是什么差事?
张诚轻咳一声,小心翼翼奏道:“皇爷,所谓临时工,就是临时办差的事。”顿了顿,又道,“依老奴看,皇爷当下是要用魏舍人办出外的事,只是碍于外朝,不好直接用他,故而才想让他入内廷办差。所以,不如先赏他个内廷的职事,身子暂不净,事情办成了,皇帝再作决定。”
万历听的眼直了,这样也行?
“皇爷,这临时工的好处就是,要是事情办成了,咱们可以给他转正。可若办砸了,又或是惹出什么乱子,皇爷大可直接将人推出去。反正,这临时工不是咱内廷的正经职事,有什么错,牵不到内廷。”张诚怕皇帝不答应,又忙补充了几句临时工的好处。
“这样啊…”
万历听明白了,按张诚说的,这临时工就是替内廷背黑锅的。办好了,内廷得好处。办砸了,临时工的脑袋拿去用就是。
“这不就跟外面那些假冒矿监的刁民一般?”
万历想起来了,这些年屡有刁民眼红矿监职事,遂假扮太监带人招摇撞骗,叫地方抓了不少。每回抓着,外朝都要因此指责皇帝开矿,才使骗子有机可趁。依张诚的法子,跟那帮骗子似乎没两样。若说有,就是皇帝承认这个骗子的太监身份而矣。
不过,万历确是动心了,派个假太监出去替他捞钱,以他的底线,是十分乐意接受的。前提是,这假太监有钱弄给他。
郑贵妃如何看不出丈夫意动的样子,她觉得这事有意思,虽然和祖制不合,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能达成目的,安排个临时太监的名目有什么打紧。重要的是,可以让人家小魏子保住香火传承,要不然她这贵妃娘娘也真是觉得对不住人家。
“那依张公公的意思,给魏良臣在内廷安个什么临时差遣呢?”郑贵妃问道,万历在边上没吱声。
“这个嘛…”张诚想了想,“内官监从前办过出外的事,眼下倒缺个监丞,不若就安在内官监,当然,只是给个名份,叫他在外办差,宫里还是不能乱入的。”
万历听后,久久没有说话,最后,微微“嗯”了声,尔后又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眼张诚。张诚知道皇爷什么意思,忙道:“皇爷放心,老奴定办得妥当。”
万历又“嗯”了声,尔后有些不解气的嘟囔一句:“朕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朕是皇帝,金口一开,可不能不作数。”
郑贵妃一惊,以为丈夫还要给人孩子净身,张诚却会意的点了点头,微微笑道:“老奴这就去知会下去,给人按规矩办。”
万历摸了摸鼻子,摆了摆手,张诚连忙告退。
敬事房内,新任内官监监丞魏公公愁眉苦脸的看着眼前两个慈眉善目的老公公。
一个公公正在磨小刀,另一个公公则在绕红绳。




司礼监 第三百七十四章 自谋出路 招商引资
月老才用红绳,你一老公公绕什么红绳,我又不要你帮着找对食…
良臣不傻,他知道老太监手中的红绳是用来做什么的。
风姿物语呗。
绕红绳的陈公公是王师傅的下手,年纪和王师傅差不多,也快七十的人了。在净事房也是德高望重,资历甚老的前辈,用良臣前世的话来说,那得属高级顾问,参事级的人物。
一个高级顾问外加一个首席刀手,净事房的顶配叫良臣享受了,真要被切的话,他绝对不亏。
因为是皇爷亲自交办的差事,又是张诚这位司礼秉笔太监叫人来请,陈公公这才不情不愿的赶来净事房。要不然,他才懒得动。
可能因为年纪大,陈公公精力有点跟不上,坐在那都要打盹了。
良臣就在床上巴巴的看着,直觉这老太监可能下一秒一个不注意,就能“咕嘟”一声脑袋磕地,然后两腿一伸,就此驾鹤西游。
那边磨小刀的王公公看着,也像是随时随时就能结束人生旅途的,可是这两老太监就算咯屁,门外还守着四个五大三粗的小太监,他良臣还是没机会跑。
眼面前,不切实际的幻想,良臣没心思了,只能指望张公公真能替他推把磨了。
一百颗东珠算起来,是黑脸老汉赠与的大半财富了,就这么拱手送给张公公,怎么想怎么心疼。可身外之物再巨,和胯下小鸟想比,都是不值一提的,甚至毫无可比性。
想到万历竟然为了私利要切自己,良臣真是恨之入骨。
天可怜见,他虽然多么的想当大明朝的小千岁,可千岁总不及万岁,到头来还是你姓朱的臣子。那心态,倒应了高丽人那句话——“能做大明的狗就是最大的荣幸啊!”
然而,没日没夜的替你朱家操劳,算前算后,到头来你姓朱的竟然要断我子孙根,真是叔可忍,嫂不可忍!
这仇,良臣记下了,回头肯定要在小本上给他万历记上一笔。
真没了鸟,就给你朱家来个阉党祸国。若是鸟还能保,就…就上了你老婆!
良臣磨牙霍霍,心气陡高了一会,终究还是泄了气。
也不知张诚那里说得如何,万历肯不肯给自己一个机会。
若没机会,他还有必要活着么?
两世为人,结果被人给阉了当太监,这丢的不是他魏良臣一个人的脸,而是全体穿越者的脸啊!
丢人丢到这份上,他自个都觉寒碜,都觉没脸。
………
两位两条腿基本都埋黄土的老公公,不怎么理会床上胡思乱想的良臣,张诚是要他们等会,可依他们的经验来看,皇爷那儿多半是不会放人的。
他们二老在宫里几十年了,还没听过皇帝下旨留鸟的。这事,说出去就是个笑话,皇宫大内的,能开这玩笑?
把小刀磨得无比锋利,透着寒光后,慈眉善目的王公公满意的吹了口气,然后转身看向魏良臣,继而迈了过来,然后竟是拍了拍良臣那冻得已经麻木的屁股。
良臣一惊,失声叫道:“你做什么?…张公公可让你二老等着的!”
“有什么好等的,早切晚切都是切,怎么,你还以为张公公真能替你说动皇爷?”陈公公放下红绳,嘿嘿笑着也凑了过来。
王师傅笑着摇了摇头:“孩子,别怕,咱家没动刀呢,就是过来瞅瞅…咱家年纪大了,眼神不是太好使,等会要是切歪了,你可就得受二茬罪了。”
良臣听的很是无语:有什么好瞅的,如此威武巨鸡,尔等有么?
也不知王师傅是不是真的老眼昏花,反正良臣就见他老人家弯下腰,脸都快贴自己裤裆了,然后拿着小刀竟是一下将他的小鸟挑了起来。
冰凉,透心凉!
这个“哆嗦”真是打心底而来,小心肝也是瞬间膨胀起来,似乎都能蹦出来。
还好,王公公只是嫌他的小鸟碍事,用小刀挑起拨到上面,他老人家要看的是下面经脉血筋。
专业人士就是专业人士,王公公一点也没嫌弃,拿着老手还在良臣下面按捏了几下,然后仔细看了又看,方满意的点了点头,抬起身子对边上的陈公公笑道:“年纪是大了些,东西也大了些,但还算对线,没什么麻烦的地方。”
“那就好。”
陈公公微一点头,瞄了眼因为过度惊吓已经面无人色的魏良臣,笑了起来,“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倒是尝过男女之事了,想来也是个风流性子。也好,替你割了,六根清净,省得在外头坏人姑娘清白。”
这话也是半打趣了,两位公公人老成精,经手的小鸟数不可数,自然看出魏良臣不是雏儿。至于怎么失的身,两位老公公可没那个闲心操。
良臣没空答理两老太监,他的眼睛倒不流泪,而是心在滴血。
尤为可恨的是,隔壁屋内可能是管事太监的公房,竟然有自鸣钟的声音。
指针一格格的挪动声,听在良臣耳里,如三更催命的符咒般。
要不是还指着张诚这个最后希望,良臣真想咬舌头算了。
“这孩子身子骨不错,养个七八天应该能下地。噢,对了,老陈,去取根长些的稻管来,这根有些短了。”王公公随手将一根稻草节子扔在了地上。
陈公公应道:“好,我去拿。”
什么稻管?
良臣呆滞的目光落在去隔壁屋取东西回来的陈公公手上,发现对方手里拿着的是一根干枯的稻草底部杆子。
“要多长?”陈公公问了下。
王公公拿手比划了下,陈公公便拿剪子将那根稻管剪断,瞅见魏良臣正盯着稻管看,便好心对他道:“净了身,下面还要弥合,小解不便,到时就拿这稻管凑合。也不难受,等伤口养好,就能拔了。”
去你大爷的!
良臣就恨喷不出血来,要不然对穿肠都得甘拜下风。
“孩子,想开些吧,凡事想开了,也就那么一回事,谁不是这样过来的?”王公公见良臣一脸死气的样子,轻叹一声,劝慰了他一句。
良臣上下嘴唇紧咬,他什么也不想说。
……
王公公和陈公公把东西准备妥当,两人又坐了下来闲聊起来,却是聊的早些年宫内外的见闻,有些听着很是隐秘,外界都不知道。
良臣此时哪有心听这宫闺秘事,他这会的心态就跟个倾家荡产赌徒一样,拿着最后的五百块扔在了赌桌上。
赢了,继续;输了,跳楼。
赌桌上是开牌,现在,他是等人开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良臣从未有过如今这般,能够那么清晰的听到自己心跳声。
灰蒙蒙的世界,就如寂静岭一般。
万能的上帝,求求你,拯救我这迷途的羔羊吧!
快活时,仗剑斩城隍。
失意时,虔诚求上帝。
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到了黄河才拜佛。
漫天神佛都被良臣念到了,甚至连阎王爷和灶神都被他点了名。
迷迷糊糊中,有个神圣的声音传向他的耳畔——“我答应你!”
良臣浑浑噩噩:你是哪位?
陡的惊醒过来,耳畔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他最期待的张公公声音。
“皇爷答应了!”
张公公到底是读圣贤书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一进屋,就高兴的对魏良臣点了点头,说了这么一句。
“答应什么?”良臣的声音发颤,心比刚才跳的更厉害。
“反正,就是答应了。”
张诚神秘莫测的笑了起来,然后走到王公公和陈公公身边,低声与他们说了几句。
“这可不成!”陈公公脑袋直摇,“咱家在宫里几十年了,还没坏过规矩。”
张诚苦笑一声:“陈师傅,这是皇爷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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