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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监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傲骨铁心
“钱好不好挣不用你操心,钱,我也有的是,就怕你们吃不下啊。”魏公公微哼一声,没给这主事的好脸色。输钱的是大爷,摆脸色是赌客天经地义的权力嘛。
张爷见了果然也不恼,哈哈一笑道:“赌场规矩,只要客人有钱下,我们就接。可公子若是没钱玩的话,就请回吧。”
听了这话,魏公公笑了起来,扭头问边上的郑铎:“那个,小爷的钱到了没?”
“到了。”
郑铎微一点头,早在魏公公开赌时,他就命人回去拿钱了。
魏公公听了一脸不快:“既然钱到了,就拿进来吧,没看小爷正赌的高兴么。”
“是,公子。”
郑铎微微一笑,朝手下吩咐一句,后者忙恭身退出。
张爷见了,不由疑惑,朝看场的打个眼色,对方忙也跟了出去,就几个呼吸功夫,看场的就急急奔了进来,脸色很是难看。
张爷正奇怪怎么回事,就见七八个汉子从外面走了进来。一人身上扛着一只大麻袋,扛的很吃劲,很明显,麻袋里都是银子。
这小子还有这么多钱!
赌场众人都叫这一幕给惊住,可让他们更吃惊的是,那七八个汉子刚把麻袋放到地上,人还没出去,外面又进来七八个人,同样是扛着装满银子的麻袋。进来之后二话不说就往地上扔,如此竟是进来四拨方止。
再看地上的麻袋,足有三十二个,若装的全是银子的话,只怕足有五六万两!
安静,一片安静。
赌场中连同赌客、赌场还有魏公公一行,有六七十人,却是无一人说话,一个个眼珠瞪的老大,静的掉根针都能听的见。
荷官的两只手是放在桌上,可耳尖的人只要留神细听,还是能听见从桌上传出的细微颤动声。
那张爷饶是见多了江湖世面,也叫眼前这堆银袋给震在那里。
“噗嗤!”
一个刚才口渴了正端着水喝的赌客喷出一口水来。
紧随这声动静的是一片哗然之声。
所有人再看坐在凳子上神轻气闲的魏公公时,那眼神如见神人啊。
这,真是个神人。
这世上,哪个人出来带这么多现银的?
还拿麻袋装,这是吃饱了撑的,不累的慌么?
魏公公很享受众人对他敬若天人的目光,有钱,真是好。
当然,他也不想手下们这么辛苦,奈何这些钱都是路上“搜刮”来的,见不得光,也没时间把钱都化成易于携带的银票。再者,山东矿监加曲阜孔二公子的家产,也不是一家两家银号消化得了的。
这也是魏公公最大的遗憾和着急处,他老人家要是能开个大明皇家银行的话,至于走哪都带这么多钱么。
这举动,别说人家觉得傻,他自个都觉得傻。
像什么呢,就像前世的亿万富翁,每次外出时都带上几十箱百元大钞般。
你说,这行为是有逼格呢,还是没逼格呢。
也不嫌累的慌!
当然,累的慌无妨,只要能“艳压群芳”就好。
魏公公身心愉悦,对众人的反应颇为满意,要让这帮人知道他魏公公路上都是用船装钱,一装好几艘,只怕这些家伙更要震得六神无主呢。
光顾着满意了,没瞅见边上的千总王大力正在使劲掐自个的胳膊。
千总大人是不敢信,真不敢信,只以为做梦呢。
“大!”
鸦雀无声中,魏公公拍了桌子,喝了一声。
“啊?!”
荷官老吴一个激灵,本能的颤抖了下,他真不敢开这碗盖了。
“快开啊!”
魏公公等的着急。
“这…”
老吴求助似的看向张爷,对方那可是几万两银子啊!这要是输了的话,赌场拿什么赔?先前吃进去的也不过两三万两啊。
“你看什么?还不快开?”魏公公一脸晒然,“没事,就算你再开把小,小爷还是接着买大。嘿,小爷别的没有,就是有钱。这把输了,小爷下把下十万两…小爷就是想瞧瞧,你到底能开多少把小出来。”
说到这,魏公公突然扭头问边上已跟呆子似的王大力:“千总大人,你说会不会永远开小的?”
“啊?”
王大力还没醒呢,机械的摇了摇头:“不会,不会,总会开大的…长龙再长,也顶多十来把,不可能永远开小的…”
“不好说,万一人家一直开小,就是不开大呢,那我可就输的倾家荡产喽。”
魏公公干笑一声。
理论上他这下法是会赢,但得看坚持多少把。他现在下的可大了很,就算按倍数来推,十几把都得好几百万两,他老人家是富有,可也没这么多银子啊。
不过也不打紧,真坚持不到最后,魏公公还有杀手锏嘛。
打砸抢就是。
莫说小小的赌场,就是应天巡抚、南京勋臣和守备太监也管不了他啊。
腰包有钱,手里有兵,才是他老人家浪到现在的根本。
有钱没兵的下场可摆在那。
山东的同行,曲阜的汉奸,无锡的大儒们,就是吃了有钱没兵的亏。
“不可能!”
王大力终是反应过来,如梦初醒,恶狠狠的盯着那荷官,“真这样的话,那就是这狗娘养的出老千!”
“噢。”
魏公公点了点头,叩了叩桌面,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荷官:“听到没,你开吧,咱家每把都押大,且看你何时开大。”
“啊!”
荷官老吴的脸比猪肝色好不了多少。
“这位公子,玩玩可以,但不是你这么个赌法。”
张爷脸色铁青,对方这赌法倒不是没人试过,赌场也不会不让人这么赌,可那赌来赌去能赌多少钱?
到最后,就算叫这下注的人赢了,赌场顶多不过赔个几两几十两。可照这小子这般个赌法,只要押中一把,赌场至少就得赔上一两万银子,这肯定不成的。
“那你说怎么个赌法?”魏公公笑了起来,“放心,我有的是钱,保准不会赖你的。你要不信,让你的人出去瞧瞧。”
张爷没必要让人出去瞧,看场的已经告诉他,外面停了二十多辆马车,每辆车上都装满麻袋。
他这会内心也惊悚的很,一次能拿出这么多现银的,放眼整个松江府也没几人,如此背景和来历,就不能不让他警醒。事实告诉他,这小子绝不是什么扬州的二五愣子,怕是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这位公子,您是猛龙过江,就不要难为我们这些地头蛇了。”张爷在上海县道上也是头几号的人物,能说出这话,也真是够给魏公公面子了。
魏公公却不以为然道:“怎么能叫为难呢?你开赌场,我来赌钱,何来为难一说?”
张爷沉着脸,闷声道:“大不了,刚才公子输的,我们全部奉还便是。”
“不好,赌了这么久,一把没赢过,没意思的很。”魏公公没兴趣和这主事的多说,将视线重新落在荷官脸上,“这把开了吧,要是输的话,小爷我再下把多下些便是。”
“开,开!”
王大力也来劲了,精神头很足,他看明白了,只要身边这位有钱下,那么肯定能赢。且一把赢回来的是他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钱。
荷官哪敢开,对方这赌法他手脚再好,也得输他一把。可这一把要输了的话,赌场倾家荡产赔不起,他小命多半也得搭进去。
“公子真要赌?”
张爷阴沉着脸,他已经给这小崽子面子了,这小崽子还不晓得好歹,未免不识抬举了。
“当然。”
魏公公头也不回。
“那好,老吴,你陪这位公子玩玩。”张爷也是个豁得出去的泼皮汉,对方要玩到底,就陪他玩到底好了。
一众赌客此时却谁也不敢下了,都紧张的站在那看着,谁都看得出,今儿这赌场怕是要有大事发生。
荷官提心吊胆的缓缓掀起碗盖,自己都不敢看。
这把,还是个小。
张爷舒了口气,荷官也松了口气,然后那公子哥却看也不看,只一挥手,顿时银袋又不住外里搬,转瞬,竟堆成了座小山。
这一回,怕足有十万两。
如此多的银子堆在屋内,直把赌客们都挤得没地方站了。
张爷的脸色此时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那荷官则是血白血白,都不知自己是怎么颠的碗。
“开!”
魏公公喝了一声,不想这声刚喝完,那荷官却突然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人不敢开,不敢开。”
张爷见了,顿时脸色一变。
“你不开,小爷自己开好了。”
魏公公哈哈一笑,伸手去掀碗盖,在众人的一片惊呼声中,碗中赫然是五五六,大。
“是大,是大!”
王大力看的呆了,激动的跳将起来。
张爷的面色更是难看,荷官都不敢看他,反而心里好像踏实许多。
“我赢了,赔钱吧。”魏公公扫了眼银堆,嘿嘿一笑,“你们得能拿秤来称才行。”
“小赤佬,你存心找麻烦是吧!老子告诉你,莫管你什么来头,在这里也别想砸场子!”张爷如何会赔钱,已是暴跳如雷。
“我怎么就是砸场子来呢?”魏公公冷笑一声,“刚才小爷我输钱时一句话没说,你们赢的也高兴。现如今小爷我赢了钱,你说我是找麻烦,砸场子来的,这是何道理?…怎么着,你是不是不准备赔小爷的钱?”
“扑你个老母,输了就赔钱!”王千总气势逼人。
“吾赔你娘个额比!”
张爷气的破口大骂,“小赤佬,你妈勒个搓比,也不打听听这是哪个人的场子,真是瞎了你的眼睛,老子不收拾你一顿,叫你晓得个好看,你他娘个额比的不知天高地厚!…”骂到这里,目露凶光,朝众手下吼了声:“把这帮**养的腿打断,沉下吴淞江!天塌下来老子顶!”
然而,其身后的众打手听了这话,却是谁也没敢动。
“你们聋的了啊!”
张爷惊怒交加,转身一看,后面的脏话硬生生的勒在了嗓子眼。
只见那帮打手后面,二三十个汉子正拿刀阴侧侧的顶着他们的后背。
“输赢是兵家常事,不就是赔点钱么,至于喊打喊杀么,还把咱家给沉吴淞江?厉害了!”
魏公公从桌上拿起自己的玉扳指,一边套一边对身边的王大力道:“千总大人,人家要把咱家沉吴淞江,你说咱家怎么办呢?”
“啊?”
王大力一脸愕然,不知道眼面前这位公子哥怎么一口一个“咱家”的,那似乎是宫里太监的称呼啊。
“那个谁…”
见王大力没弄明白状况,魏公公也不急着与他说什么,指了指那个叫嚷着要把自个沉江的中年男人,鼻子一抽,道:“咱家不和你一般计较,你赶紧把账给咱家结了,咱家还有事呢。”
言毕,想起什么,转身朝正发呆的王大力笑了笑:“千总大人要不嫌累,这屋里的银子就都归你了。”
……….
七两多下去了,带着酒意写的,有什么不通不顺的,明天再改。





司礼监 第六百七十四章 有事情,找咱家
感谢峰哥98大佬的百元打赏,大佬也是本书的第三位盟主,按宫中规矩,秉笔掌印有望提督东厂,恭喜恭喜。
……
王大力千总天旋地转,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他整个人好像一直是飘着的,甚至有过飞升的感觉。
金钱的魅力是无限的,无限到这位打过缅甸佬,打过江西贼兵,打过倭兵,还曾救过建州都督的千总大人迷失了自我。
他呆呆的看着身边那堆小银山,视线里的麻袋比之世间最美的姐儿还要诱人。
银子,这都是银子啊!
累?
不累,王大力一点都不累,他只知道这些银子真是都归他的话,他这辈子都不用拼命了,这辈子也不用再看上官脸色了,这辈子也不用再去找那半掩门的快活。
有了这些钱,他可以衣锦还乡,风风光光的去娶媳妇,去娶上几房小妾,为他老王家传宗接代。
在场的赌客们也人人看着王大力,一个个脸上满是羡慕,这么好的事怎么落不到他们头上呢。
别说都给了,就是给一麻袋也行啊!
………
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
魏公公的状态跟这诗词所描述的估计也差不多,他老人家特别喜欢王大力同志的反应。
轻飘飘一句就是差不多二十万两银子白送人,这是迄今为止,魏公公出手最大方,也最痛快的一次。
姘头公主殿下那边,都不曾得到过这般待遇,便是有,也要付出辛苦劳动咧,哪像王千总这样天降横财呢。
而叫这银子砸中的吴淞水营千总王大力,只要他肯收,魏公公不反悔,就能从只在半掩门过夜的丘八摇身一变成为吴淞口的首富了,甚至,也能望一望上海县首富的宝座。
这般天翻地覆的人生际遇,王千总不自我迷失一会,都对不住眼前的银堆。
一下给人这么多钱,魏公公不后悔?
他不后悔,也绝不反悔,因为他乐意,太值了。
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公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如果二十万两白银能把吴淞水师全体打包姓魏,这买卖,他就是再做上十回也不觉亏。
须知,一支完整的水师包括的可不单单是能出海的船只,能发射的火炮,还包括了精于海战的士兵,精熟海事的军官,以及水师手里的若干海图资料。
所以,出海干大事,光有船,没有人,是断然不行的。
魏公公要船也要人,无疑,曾经在露梁海将日本水师打的全军覆没的广东水师值得他如此大动作,哪怕他老人家现在收买的不过是广东水师分出来的一支。
但,这也足够他老人家狂喜了。
无锡闯了那么大的祸,他老人家也不过给皇爷送了一幅野鸡图,真要是把路上搜刮来的金银都孝敬上去,皇爷那边再怕事,多半也会死保魏公公。
可魏公公却选择把钱留下,冒着皇爷翻脸不认人的危险,不眨眼的就将二十万两白银送给一个小小水营千总,原因就在于他想要更多的钱。
二十万两算个什么钱,二百万、两千万、两亿两才叫个钱。
世上没什么事比拿钱砸人更得劲的了,这世上也没有什么事是钱摆不平的。
饥民,可以拿钱摆平。
暴民,可以拿钱摆平。
反贼,更可以拿钱摆平。
奸臣,也能拿钱摆平。
甚至于,皇帝也能拿钱摆平。
钱或许摆不平人心,但钱却能买到人心。买不到人心,也能买来精兵强将,同样可以取得效果。
钱呐,真是个好东西咧。
………….
王大力如果不是傻子,应当知道这笔巨款不是白拿的。
他也应该明白,这笔钱不可能由他一人吞下,他没有这胃口,也吞不下。就算他吞得下,也得掂量掂量自个能不能替人家把事办了。
二十万银子求办事,这办的什么事,想想都可怕。
千总大人似乎恢复了些许理智,目光渐渐变得清澈,视线也从钱袋移回到了那位自称“咱家”的年轻公子哥身上。
同时,他也注意到外面站了好多人,这些人无一不是精壮大汉,那挺拔的身躯清楚无比的告诉这位曾在战场上厮杀过的千总大人,他们是兵,是沾过血的兵。
再结合对方所骑的那些上等蒙古战马,王千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这位,怕真是宫里的人。
于魏公公而言,二十万两,其实收买的不单单是一个千总,而是吴淞水营的上上下下,除了那位应天巡抚的亲信管营游击将军姜良栋。
没法子,这人进不得油盐,有原则有底线,魏公公却没时间和他软磨硬泡,苏州船队那边能给他挣取的时间顶多五六天。
这几天,他如果不能将吴淞水师拿在手里,就会有大麻烦。
所以,他只能走捷径。
王大力就是这个带路的。
只要王大力带路党当的好,他魏公公就能把姜游击给架空,把水师拿到手中。
因而,对这个王千总,他老人家就得用些心思。
请人赌钱不是目的,给人钱财也不是目的,让这位都落魄到叫放利子闯到营中要钱的千总大人重新振作起来,才是根本。
一个颓废的人才,不是人才。
一个连胆子都没有了的千总大人,也完成不了魏公公的大计。
……….
赌场内众人再次鸦雀无声,一众看热闹的赌客已经意识到不妙,但个个幸灾乐祸,巴不得那张爷倒霉。
输钱赔钱,天经地义。
你赌场刚才赢的顺,不限注,把人家当猪杀,这会输了,又凭什么不赔钱呢。
“还愣着做什么,赔钱啊。”
魏公公笑吟吟的看着面前一帮胆颤不敢动的赌场打手,刚才叫嚷要把他沉江的赌场管事脸色很难看。
这些人,于他魏公公而言并不陌生。
想他老人家“弃学从混”的那两年间,也曾替人赌场看过几天场,要过几天债。因而,这些人本质上也算他过往的同行。
只不过魏公公混的没人家好,他混来混去也就是个小泼皮跟班而矣。要不然,也不至于叫太仆寺马厂那帮家伙把腿给打断了。
但盗亦有道,魏公公混得再不好,都知道按规矩办事,你个开赌场的倒好,输钱不赔还叫嚷把人沉江,哪来的底气?
魏公公最是受不得人对他威胁了,尤其是他的腰杆比对方硬的时候。
他看了眼王大力,朝对方微一抬手:“千总大人,你怎么说?”
“输钱赔钱,天经地义。”
王大力没什么可说,不管这位小公公对他好有什么目的,场上这规矩却是坏不得的。想他在这赌场输了若干,欠了若干,也不曾说赖债。所以今儿这事,姓张的必须给出个交待。他若不给个交待,这赌场也就不用开了。
别的事,王千总或许怕,但事关赌钱规矩,他却是天不怕地不怕,一心一意要讨个明白的。
这可以说是赌徒的可悲,也可以说是他们的可爱。
在赌徒眼里,赌品就是人品。
你要是没赌品,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行。
“听见千总大人说的没?”
魏公公看着那管事,他知道对方是那种典型的黑恶分子,以强欺弱,黑吃黑,见血杀人的事绝计没少干过。不然,也混不到一个场子主事,这种人,良心都是坏了的,品性也是坏了的。
其实魏公公也不一定是要对方命,可对方干什么不好,非要叫嚷把他老人家沉江,这就必须有个说法了。
“阁下是强龙,小人不敢惹,可阁下不要欺人太甚。”
张爷知道自己惹不起眼面前这小赤佬,但要他赔这笔钱却是不能的,非是不愿,而是没有。
他强忍着怒气,闷声道:“阁下可知毛知县对我家东主颇为照顾。”这是提醒面前这小赤佬他这赌场也不是没有后台,莫把事做绝了,否则大家都不好看。
“哪个毛知县?”魏公公好奇的询问王大力。
王大力说了句:“就是上海县毛一鹭。”
“毛一鹭?”
魏公公笑了起来,这位上海县不就是日后奉命抓捕东林党人周顺昌,从而激起苏州民变,给后世留下“五人墓碑志”的应天巡抚、中丞毛大人么。
这位和他老魏家也是交好的,因为毛大人可是江南地区第一个请奏为二叔建生祠的督抚大员,并且毛大人和南京的魏大人一样,都是拜了二叔当干爹的。
换言之,这又是魏公公的一位干哥哥。
“咱家可不管你什么毛知县,李知县的,咱家只知道咱家在你这赢了钱,你就得赔钱,不然的话,”
魏公公突的脸色一沉,哼哼两声,对那主事皮笑肉不笑道:“不赔钱就赔命,这也是赌场的规矩,想来你也知道。”
听了这话,张爷心中一凛:“阁下若杀了我,这上海县便有阁下天大的麻烦。”
“咱家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不在乎多一些。”魏公公抽了抽鼻子,这是他杀人前习惯动作。
“千总大人,看样子他赔不出了,不如你代咱家收他的命吧。”魏公公负手走到赌桌边,扫了眼还跪在地上的荷官,笑了笑,随手拿起碗来颠了下,是四五六大。
“啊?”
王大力吃了一惊,怔在那里没动,目光隐隐有些惊恐。
张爷也没想到这小赤佬真敢杀他,还让个破落户广东丘八杀他,也是惊恐万分。见那小赤佬的人递了把刀在广东丘八手中,不由怒道:“姓王的,你若敢杀我,姜游击都保不住你!”
这话让王大力更是犹豫。
“怎么,千总大人不敢动手?”魏公公摇了摇头,“咱家听说王千总是水师的好汉,在朝鲜打过日本人,是咱大明的英雄,怎的如今倒成了个连杀人都不敢的狗熊了。”
“我…”
王大力面红耳赤,吱唔着说不出什么。
赌场众人则是吓的全身发凉,没一个敢开口求情,也没一个敢乱动的。
“朝廷命官叫个赌场的市井辈吓成这样,千总大人这官是越做越孬,这胆量也是越来越小啊…”魏公公话音不无讥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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