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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监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傲骨铁心
将在外,君命还有所不受。
公公在外,扯皇爷的大旗吹吹牛皮还是成的。
反正皇爷在几千里外,这年头没有手机电话,牛皮吹的再震天响,也不虞转眼被人揭穿。
等到真相大白,他魏公公已经带着大明的皇家海军出海浪去了,到时候谁还能出海逮他不成。
浪够了,有钱了,皇爷眼开了,再大的过错也能弥补了不是。
上谕说了,叫你们都听魏某人的,今儿这事不干也得干了。
魏公公环顾水营众军官,目光很是亲切。
这些就是他浪的本钱,也是传播帝国福音的种子啊。
视线落在得了自个二十万两的千总王大力脸上时,目光更是柔和。
不过这柔和的目光却把王千总看的头皮发麻,他很清楚魏公公看自己的眼神代表着什么。
对于中官所说的上谕,厅内一众水营军官是八成信的,因为眼面前这位魏公公身份肯定做不得假的。
真要是个假货,外面那些骑兵如何个说法?
骗子真能动用这么大本钱,还至于骗么,况骗的还是朝廷官军,这天底下有这么傻这么胆大的人么。
对于皇帝突然将他们吴淞水营拨归这个魏公公管辖,设立什么海军处,众人心思倒是不一。
但总体一点,怎么个设法,怎么个管法,不关这帮军官的事,反正上面的事他们也做不了主。
要论实心话说,他们最关心的是转成海军后,他们的“薪资”待遇如何。
魏公公的为人如何,也是众军官比较关心的一件事。
因为,这决定他们是能吃肉,还是喝汤。
当兵吃饷,不在于上阵杀敌,而在于是否跟对人。
跟对了人,要什么有什么,跟不对,那可就惨了。姥姥不疼,爷爷不爱的,活受罪。
这一点,广东水师出身的那众军官最是有切肤之感,同时,他们也是心里最有底数的一帮人。
昨天夜里,王大力可是好生请他们吃喝嫖赌了一回,分到他们手中的银子也是他们这辈子都不敢想的。
对于王大力所说的好事,众人可谓是热烈响应,窝囊了几年,好不容易有个出人头地的机会,用江南人的话说大牙痴才不干呢。
就是,不知道姜游击是不是会遂了他们的愿。
众人目光都若有深意的瞄向了尚未起身的游击将军姜良栋。
……..
姜良栋肯定是听懂了,陛下的口谕那么直白,他能听不懂么。
只是听懂归听懂,执行归执行。
这是两码事,万不能混为一谈的。
稍作沉思后,姜良栋从地上起身,然后以公事公办的口吻问道:“请问公公可有圣旨或手谕?”
“此陛下口谕。”魏公公干笑一声,他有屁的明旨。
姜良栋微一点头:“既无圣旨,那公公手中可有内守备厅公文示下?”
这位游击大人的意思很明显,皇帝真要改吴淞水营为皇家海军,着由这位中官魏公公提调,他姜某人断然不敢抗旨。
只是,按规矩他身为吴淞水营的代管游击,这么大的事岂能连正式公文都没有,就拱手将兵权相让的。
没有圣旨可以,请出示南都守备衙门的公文和关防也可。只要手续全,他姜某人立时就奉旨执行。
厅中众军官听了游击大人要求,倒也没能疑虑,皆认为是应该的。
可魏公公有个屁啊,南都他都没去过,从哪弄内守备厅的公文。好在他脸皮厚,不耐摆手道:“咱家奉旨前来,有便宜行事之权,无须经南都方面,游击大人只管遵旨便是。”
“嗯?”
姜良栋眉头一挑,先前他只是怀疑,现在确是有八成确信了,这个中官小太监怕是奉了“中旨”行事,朝堂对此事根本不知。
为了百分百确认,他不动声色的又问了声:“那公公可有应天抚臣行文,如有,请示下。”
众军官听到这里,也觉不对,一个个看向坐在那的中官魏太监。
王大力则是未看魏太监,只看姜游击,神情颇是复杂。
“姜游击,咱家说了,奉旨行事,无须经南都任何方面,你但管奉旨便是,不必问东问西。”魏公公的语气明显不快起来。
没想这话音刚落,那边姜良栋倒也干脆,直接抱拳道:“既然如此,末将不敢奉谕,还请公公速速离营!”
“怎么,游击大人是要抗旨不遵!”魏公公拍案而起。
“末将不敢抗旨不遵,只是若公公所宣陛下口谕为中旨,那末将是万万不敢奉诏的。”
姜良栋不卑不亢,只要对方出示不了相关衙门公文和手续,他姜良栋便万错没有。事情报到抚臣那,也当得抚臣赞。
魏公公嘴角突然咧了咧,露出淡淡的笑意,他知道面前这位游击将军所持依仗是什么。换作是他,也会以此为凭。
这依仗就是程序——大明朝治国治军的程序。
这程序也可以说是制度,凡事无制度不立,须知不管哪朝哪代,最忌皇帝破坏制度,中旨干涉军国大事。
如当年宋太宗在雍熙北伐中,绕开宰相直接和枢密院制定作战方案,并直接指挥前线将领,便是犯了擅发中旨的忌讳,后来差点被弄得下不了台。
而在南宋的绍兴北伐中,首相秦桧以朝廷名义发出撤军的诏令,宋高宗却发中旨要求诸将继续进攻。
诸将均奉朝廷诏书撤军,只有岳飞奉中旨继续进攻。结果便是岳飞被免官下狱,死在狱中。
此事固然天下人都知秦桧为大汉奸,但从朝廷法理程序上讲,这位大汉奸才是占据了法理的那一方,岳飞则是非法的那一方。
无它,朝廷制度在。若说这制度不对,便要先亡这朝廷才行。
到了本朝,成化帝倒是喜发中旨任官,是谓传奉,然而成化帝一死,这些传奉官无一不被罢免。当今皇帝万历虽被外朝逼的大遣太监出外办差,但经其中旨任官的到如今为止,也不过两人。
一就是首倡开矿的屠夫程守训,二就是这首倡开海的魏良臣。
几百年的“中旨”旧事,给世人一个血淋淋教训——如果奉中旨不奉诏令,皇帝最多丢下脸,奉旨的人就算是大英雄,百姓心目中的大救星,也难逃丢官甚至丢命的下场,皇帝都保不了他。
所以,于当下文武而言,突然接到中旨,这旨令是奉呢还是不奉?
姜良栋的选择明白无误,他不可能奉这莫名其妙的中旨。你魏太监打哪来还回哪,恕不远送。
魏太监当然不可能就这么拍拍屁股滚蛋,他很是惆怅道:“游击大人不肯奉旨,咱家真的很为难啊。”





司礼监 第六百八十一章 大阉不立危墙之下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沧海横流,果断出手,先发制人,方显大阉本色。
魏公公惆怅话音还在厅内众军官耳畔回荡时,那两侧持刀红衣军士突然就涌上四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管营游击姜良栋按倒在地,然后一个锁喉,两个按臂,一个抱腿,动作干净利落,就似先前早演练过无数次一样。
事出突然,众人根本反应不过来,待明白过来时,游击大人早叫军士按倒在地,瞬间就给按的结结实实,动都动不了。
这幕,只把数十军官看的目瞪口呆,站在门外的几个姜良栋亲兵也叫这一幕惊住,却不敢冒然冲进去救人。
“公公这是做什么!”
姜良栋武艺过人,曾有阵斩四贼之绩,一身悍勇武力拼将起来,单是四人断难如此快速将他制报。然他根本不防此变,任谁做这管营也不可能想到内廷的中官太监竟敢说绑就绑他。
一无心理准备,二来猝不及防,纵是猛张飞复生又能如何。
“末将并无过错,公公缘何叫人绑我!”姜良栋被制服在地,脸紧贴着地面,真是又羞又怒,顿时就在这厅中咆哮起来。
“不奉旨,咱家便绑得你!”
魏公公也不看两侧一众愕然的水营军官,指着姜良栋的鼻子就骂了起来,“你这厮好个不知好歹,咱家都到你营中宣了上谕,你这厮却不肯奉诏,分明就是不把陛下和咱家放在眼里,咱家不绑你绑谁!”
“公公若有公文关防示下,末将如何不肯遵旨!可公公一无关防,二无明旨,三无行文,便要末将将这水营拱手相让于公公,试问,末将回头又有几个脑袋供朝廷砍!”因为过于激动,姜良栋的脖子以上布满血筋,可见心中之愤怒。两臂因为挣扎使力,在地上都磨破了皮。
“咱家替皇爷办差,办好了皇爷赏,办不好,皇爷也会要咱家的脑袋。”魏公公冷哼一声,将手中白帕砸在姜良栋脸上,“你这厮不叫咱家好过,咱家焉能叫你过好!”
“末将乃朝廷命官,公公若要绑我,也得上官答应才可,岂能平白无故绑我!”
姜良栋猛的吹口气,将那白帕吹出尺许,又使劲挣扎,妄想挣脱军士束缚,奈何四人之力重达千斤,根本无法轻易脱困。
门外几个亲兵见了也是焦急万分,可未得游击大人命令,又哪敢冲进去救他。毕竟,下令绑人的是中官太监,看着好像钦差。
数十军官也是各有心思,竟只有姜良栋的几个亲信迟疑着是不是上前解救游击大人,其余的人有摸不清状况到底发生什么事的,也有心里早藏了杀机的,更有幸灾乐祸作那壁上观的,也有保持中立的。
一时之间,并无人敢于上前营救。
此幕让魏公公更加坚定想法,脸色平静,倒是小田一干人等这会真是紧张万分,一个个如临大敌的看着众军官,倘若此时谁振臂一呼,说不得就是一场内讧。动静传出去,今天这事便真是没法收场了。
姜良栋这会倒也没想到呼救,因为他尚未明白眼前这年轻小太监的真实想法,只道这小太监是想威逼利诱自己,不敢将自己如何。又寻思只要自己坚持不奉诏,来日说不定就能名传大江南北,不比那京中上书痛骂天子的影响来的差。
却不曾想,这念头却要了他的命。
游击大人碰上的是已经狗急跳墙且时日无多的魏太监。
“不须上官答应,咱家就能绑你。莫说绑你,杀你也行。”魏公公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诡异。
姜良栋见了一惊,这才直觉不妙,求生欲望强烈,张嘴就叫:“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然而不待他叫嚷部下救他,脖子下方便多出一枚匕首,眨眼之间就觉脖下一凉,然后便见一道血柱由脖间涌出。身上压他军士已然松手,其中一人手中赫然还拿着那染血匕首。
“你!…你!…”
姜良栋伸手捂住脖间,想要止血,可匕首直将他的气管都切断了,那血又如何能止住。过得瞬息,嘴里已是说不出话,泛出的尽是血泡。
他便就这么捂着脖子,难以置信的望着胆敢杀他的魏太监,脚下不由自主打飘,一会晃到那,一会晃到这,如同被宰的鸡鸭一般。
血到处喷着,只喷的两侧一众军官人人带血,也喷得魏公公一脸,令得他老人家不得不再拿一条新帕子擦拭。
擦去脸上鲜血同时,也是可惜,这姜游击罪不致死,甚至可以说无罪。但为私利而诛无罪之人,甚至是于国家有功之人,他魏公公良心未免坏了。
只是,不杀这姜游击,他魏公公就出海无门。两相比较,也只能狠下心做那黑心之事了。待等此间事平,将来寻这游击家眷多予补偿便是。
人生,总是有些许不如意,些许不自主啊。
魏公公心情难过,并不曾为果断出手解决障碍人物感到多少高兴。
“大人!”
门口的几个亲兵不顾一切的冲了进来,他们死死抱住游击大人的身体,手忙脚乱的想要为游击大人止血,可为时已晚。
所谓亲兵,与将领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下大明将领的亲兵,几乎等同于家丁,甚至有的老兵跟将领都是生死与共的。陡见将主被杀,众亲兵自是义愤填膺,难以接受,几人都已红眼。
厅内众军官就这么睁大眼睛,惊恐的看着管营游击大人在那垂死挣扎,便是姜的亲信们这会也没了反应。
倒不是他们见死不救,也不是他们没有良心,而是惊变太过迅速,也太过骇人,远远超出他们的认知,使得他们在短时间内难以做出任何思索和反应。
他们,就那么呆呆看着,直到游击大人的身躯一动不动。
“抗旨不遵便是此人下场,尔等还敢不奉旨么!”
魏公公阴森看着众人,他老人家也是聪明,在姜良栋的几个亲兵冲进来后,就识趣的往后退了几步,而小田他们则是横在了他的面前。
这就叫大阉不立危墙之下。
你杀了人家将主,就得提防人家跟你拼命。
这当兵的和当官的思想认识可不在同一条线上,匹夫一怒,血溅三尺呢。




司礼监 第六百八十二章 你们说咱家好不好?
光脚不怕穿鞋的,打工的和管理层的思想境界,永远都是两个层面。
魏公公不能不防这几个亲兵暴起发难,所以,小田他们魁梧的身影,令得他胆气很壮。
不愿出现的一幕终是发生了,几个亲兵中有一人突然嘶吼着站了起来:“弟兄们,宰了这狗太监为游击大人报仇!”
“为游击大人报仇!”
几个亲兵拔刀跳将起来,小田等人见状,也迅即抽刀,双方喝骂几声,互相对峙起来。
厅中一众军官见了,都是大惊失色。
魏公公倒没多少吃惊,这种情况事先他老人家是想到的,因而只是冷冷看了这几个亲兵一眼,摇了摇头,道:“你们是要造反么?”
领头的那亲兵红着眼睛道:“我们不是造反,我们只是要为游击大人讨个公道!”
“对,我们为游击大人讨个公道!”
其余几个亲兵情绪激动,与拦着他们的魏太监手下就差拔刀对抗了。其中一人想出去叫人,但大门却被魏太监的人给堵住了。这令得这几个亲兵虽然想为游击大人报仇,却始终未敢动手。
毕竟,厅内只他们几人,对方却有数十人,真动起手来,只怕不等同伴们赶到,他们已经被杀。
“抗旨不遵者杀无赦,有什么公道可讨!…尔等若不将刀放下,咱家就当你们是造反了,后果你们想清楚,莫要牵连了家人。”魏公公此言不是恐吓,大明律谋反是要牵连家人的。
几个亲兵听了这话,倒叫唬住了,一时愣在那里。
此时,却有一军官怒睁圆目,愤而挺身向前,大声质问道:“公公无手诏便杀我管营,我等为何不能跟公公讨个公道!”此人是都司程庆,姜良栋的亲信,于这吴淞水营坐的二把交椅。
“管营游击无罪枉死,此事魏公公必须给我等一个交待,否则,魏公公怕是不好离营。”程庆呼吸急促,他与姜良栋是十多年的至交,今日好友却横死眼前,让他无法接受,拼了得罪这个太监,也要为好友讨个公道。
“请魏公公给我等一个交待!”
有程庆带头,顿时又有数名徽州籍军官出面质问魏公公为何杀人。这些都是姜良栋的亲信,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你们要咱家给你们什么交待?咱家是奉旨行事,姜某抗旨不遵,咱家杀他可不会错。”魏公公打量着程庆等人。
闻言,程庆也不多说,双手抱拳,大声道:“既然魏公公不肯给我等一个交待,那我等便只能请公公到抚臣处说话了。”
这话的意思自然是魏太监今日别想接收水营,更别想安然无恙离开水营,要走也是五花大绑捆至苏州抚臣处。
程庆有底气说这话,魏太监的人不过两三百,而他吴淞水营上下却是有数千人马的。闹将起来,你魏太监就是插翅也别想逃走。
一众军官也是听明白了程都司的意思。
魏公公也明白,却笑了起来,颇是为难道:“抚臣处,咱家就不去了,咱家可是担着皇差,哪有空子去苏州呢。”
言毕,突然把脸一沉,环顾一众军官,厉声喝道:“莫非吴淞水营真就没人奉旨么!”
“奉你娘的个旨,要奉也捆了你再说!”
先前那个领头要为游击报仇的亲兵喝骂一声,便要大声招呼外面的人进来,大家伙齐心协力将这狗太监捆了。
程庆也是此意,良栋一死,水营上下便以他为首,他不主持局面谁还能主持。
正欲吩咐左右传令时,耳畔却响起另一人声音:“标下水营千总王大力谨遵上谕!”
什么?
程庆一惊,转身朝那人看去,勃然大怒,骂道:“王大力,你敢!”
王大力却不理他,只朝魏公公拱手作礼,一脸恭敬道:“末将愿听公公差遣!”
这话一说,程庆等人是又惊又怒,有两人当场就骂起王大力不要脸,可是,让他们始料未及的是,就在这骂声中,又有一人上前朝那魏太监拱手作礼,道:“标下水营千总陆凤谨遵上谕,愿听公公差遣!”
就跟传声筒似的,一个接一个的站了出来。
“标下水营守备蒋西风谨遵上谕!”
“标下水营把总马大德愿听公公差遣!”
“……”
在程庆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占了厅内半数以上的原广东水师出身的军官纷纷站了出来,全部表达了一个意思,那就是愿听魏公公差遣。
其余众军官脸色都变得很难看,很明显,广东佬这是反水了。
“你们这些广东佬要造反吗!”程庆气的身子都哆嗦了。
“造反?”王大力冷笑一声,“程庆,我看要造反的是你吧,魏公公可是奉的上谕!”
话音刚落,就见众广东籍军官突然冲出,将程庆等人围在中间,看样子只消魏公公一声令下,不劳魏公公带来的人动手,他们就会将程庆等人拿下。
圈子外其余的军官面面相嘘,不知道是站广东佬这边,还是站程都司那边。心眼活一些的这会只觉还是两边都不站,保持中立的好。
可是,魏太监却似乎不喜欢他们保持沉默。
“你们也要抗旨不遵么!”魏太监的笑容看着真说不上亲切。
“跟咱家做对,便是跟陛下做对,便是抗旨,便是谋反,便是这姜某人的下场!”魏公公的脸跟六月的天一样,说变就变。
“我们…”
十来个军官吱吱唔唔的,谁也不知道怎么说。一边是得了广东人支持的魏太监,一边是程都司他们,叫他们真不知如何选择。
魏公公见了他们这样子,似是明白什么,忽的又笑了起来,拍拍手掌,外面竟是进来一帮抬麻袋的人。
前后十来只麻袋扔在了地上,在魏公公的示意下,真田拿刀割开袋子,里面的银锭顿时滑了出来。
“咱家书读的不多,但却知道一个道理,那便是咱家对人好,人就对咱家好。”
魏公公也不管被围着的程庆等人看自己的目光有什么异样,只顾亲切的对那众“中立”军官道,“这些银子是咱家赏你们的,一人一袋,如何,咱家对你们好不好?”




司礼监 第六百八十三章 强大的海军
这是魏公公的银弹攻势了,他是真心对这些军官好。
这个世上,没有多少人经得起糖衣炮弹的。
更何况,魏公公身上披着皇帝的虎皮。
这“虎皮”就是势——不容抗拒的势!
所以,这众“中立”的军官们不能不表态,只是,碍于脸面,他们还不至于一人上前拎一麻袋,那样未免看着也太丢人。
他们能做的是继续保持沉默,只是这个沉默和先前的沉默就有了本质区别。
很明显,松江和扬州籍的水营军官和广东籍“同流合污”了。即便他们根本没有表任何态,但什么都不做,就已然将他们心底的真实想法暴露无遗。
议事厅内,呈现了民主的大好局面。
三十一对九,多数压倒少数。
魏公公当选大明海军首任监军太监,已是铁板钉钉了。
而这占多数的三十一名军官,代表了吴淞水营的中坚力量,在他们毅然表达愿奉魏公公差遣或沉默不吱声时,他们也摇身一变成了即将建立的大明海军的既得利益集团。
从此,他们与海军,与魏公公,与大明朝,就是荣辱与共的关系了。
为此,魏公公可是花了好多钱,好多钱。
但能用钱解决的事,就不至于再用武力。
魏公公自始至终,都对“和平”二字赞赏有加,也是一直坚持以此为准则的。
他希望这九个仍对他魏公公排斥的军官能够识大局,顾大体,凡事讲政治,而不是讲情份。同样,对那几个忠心耿耿的姜某亲兵,他也是这样的要求。
被包围的程庆等九名徽州籍军官连同那五个姜良栋的亲兵,此时的心理多少是有些微妙的。
这个微妙倒不是他们被压制产生的恐惧,而是对魏太监行事的一种感观。
杀人在前,给钱在后;恐吓在先,安抚在后。
这做法,倒似有点江湖习性。
虽然没有上前称过,但看那麻袋的大小,只怕一袋至少得有六七百两。
这可是笔巨资,要是老老实实拿饷的话,至少得十年才能挣得这笔钱。
可这么大笔钱,这魏太监说给就给了,实在是叫人动容的很。不消说,先反水的广东佬那边怕也得了这么多好处,要不然怎的就一个个敢跳出来撑魏太监的。
看魏太监这架势,恐怕只要他们当中任何一人站出来说奉旨,就也能马上得到一袋钱,而不用担上一个所谓抗旨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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