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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监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傲骨铁心
就在一个多时辰前,金军正蓝旗主阿敏亲自率部攻打牛毛岭大营西北,守卫此处的山东兵不支被正蓝旗突入,山东管都司事周文奋力还击,身中数箭仍死战不退。
危急关头,监军康应乾率皮岛东村太郎领兵赶至。
见辫子兵已破营,东村太郎竟然命官兵于额头缠系血字白布条,然后上千人半蹲于地,在哨子声中冒着金军箭雨发起称之为“玉碎”的猪突冲击。
冲在最前面的官兵手中拿了康应乾不知何物的包裹,但见这些披着铁甲的士兵奋不顾身往前冲去,有些人中了十数箭仍在勇往直前。
一个人倒下,后面的人迅速捡起其手中药包,口中喊着康应乾听不懂的怪话继续往前冲。
真正的前赴后继!
“如此强兵,世所罕见!”
康应乾惊叹声中,却听“嘭”的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在牛毛岭上空。伴随着爆炸声的是数十名乃至更多的八旗兵被炸飞。
一声又一声,直炸的双方人马耳鸣,战场好像静止一般。
待硝烟过后,映入康应乾眼帘的就是那被破开口子的地方满是八旗兵。
死的死,伤的伤,断肢残臂,哀叫和惊怒声彼此起伏。
粗粗一扫,怕是不下三四百八旗兵死伤当场,更有站着的八旗兵被震得七窍流血,脸色如紫青般,看着都吓人。
“炮非炮,铳非铳,这是什么妖物!”
见着明军竟然如此悍不畏死冲锋,还弄出地动山摇般的爆炸,正蓝旗主阿敏也是吓的胆战心惊,而尚还在明军营中的八旗兵也是不约而同的向口子冲去,他们是唯恐被明军炸死。
在这次皮岛兵以伤亡两百余的代价逐退正蓝旗后,明军山东兵才又勉强封堵了破口。
只是此时不管是皮岛兵,还是山东兵、南京兵,还是刘綎的本兵,都已残破,全营可战官兵不足五千之数。
而八旗兵仍有数万之众!
然就在此时,官兵们听到远处断河谷传来的“大明皇帝亲军到”的呐喊声。
“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远处的呐喊声让苦战的明军喜极而泣,而正在攻打的八旗兵们听到之后则是陷入困惑和迷茫之中,他们不知道明军哪来的援兵。
将领们则个个色变,露出了苦涩至极的表情。
刘綎经验老道,发现当面辫子兵攻势被远处呐喊声为之一滞后,立时抓住战机与其子刘招孙率数百家丁主动出击。
当面金军乃是八旗之镶白旗和镶蓝旗,在一线指挥的是奴尔哈赤十一子巴布海及在萨尔浒射杀杜松的十三子赖慕布。
两个阿哥都叫远处的明军呐喊声惊呆,正不知所措时发现明军竟然出营反击,巴布海不及细想便催马往上,一手勒缰绳一手持长枪往明军冲去。
和家丁一起冲下来的刘綎远远见到有穿铁甲的建州将领冲了上来,知其必是建州兵重要人物,于是立时大呼:“招孙我儿,替为父砍了那建奴!”
“好!”
刘招孙听了父言,豪爽应下,步行迎敌,单手提镔铁大刀将拦在前面的几个八旗兵砍倒,直冲那骑马而来的巴布海。
“莫不是达启说的刘招孙?!”
巴布海也看到了冲他而来的刘招孙,见其勇猛心中不由生了惧意,然已骑虎难下无法后退,只得持矛纵马向那刘招孙刺去。
可不曾想,那刘招孙身手比他还快,不待矛刺到,镔铁大刀就向巴布海的座骑前腿砍去。
“嘶”的一声,巴布海座骑发出痛苦的叫唤声后一下跪地,强大的惯性让马上的巴布海重重向前落地,好在他翻身迅速,马上持矛来战,却见刘招孙的镔铁大刀就已向他胸前砍来。
“去死!”
刘招孙青筋**,虎口熊而有力,巨力挥动大刀斩下。
“咣当”一声,巴布海双眼瞳吼猛的放大无数倍,就见那大刀径直破开了他的铁甲,然后狠狠的从他肚中斩过,瞬间将他整个人一分为二。
肚中肠子和着血水以及其余脏器落了一地,好像牛羊牲畜被开肠剖肚般。
“啊!”
巴布海下半身犹还在地上站着,上半身落地的时候,两眼还睁得大大,意识更是无比清醒。
疼,十分的疼!
疼得巴布海想大声叫喊,可胸中却没了任何气息。
他的妃,在地上。
“十一阿哥叫明军杀了,十一阿哥叫明军杀了!”
八旗兵们惊恐的望着没了下半身的十一阿哥,一个个的发出哇哇的鬼叫,然后如见鬼似的纷纷扭头溃逃。





司礼监 第二百六十九章 今日,或生,或死
一刀斩!
十一阿哥巴布海之死实在是太过吓人,辫子兵中不乏悍勇之士,但放眼八旗上下又有哪个能一刀将一人斩断!
这刘招孙,才是真正的猛将!
杜太师,刘大刀,亦不如矣!
“奴辈!”
刘招孙收刀在手,站在被他斩为两断的建奴头领一边,望着失了魂般朝岭下溃退的辫子兵,随手将插在身上的四枝箭拔了出来。
“谁知这建奴何人?”
刘招孙大声喝问左右,左右却是谁也不知那被少将军一刀斩断的建奴是何人。
此时刘綎持剑杀到,朝那断尸扫了一眼,便喝道:“招孙我儿,奴军心已乱,此时不杀奴待何时!”
“是了,父亲!”
刘招孙醒悟过来,这会可不是他收刀的时候。
将那镔铁大刀朝前方一指,于左右家丁暴喝:“随爷我去砍他们个先人板板!”
“砍他们个先人板板!”
刘綎自从朝鲜归国,一直便在西南,其部下口音早习了当地。
数百披甲家丁齐声呐喊,居高临下向溃退建奴冲去。当中有汉人,有蒙古人,有朝鲜人,有西南夷,更有日本人。
“辫子奴!”
已在刘綎麾下效力二十年的原日军侵朝第四军枪奉行小倍安最擅使铁枪,单膝跪地将手中火铳瞄向一个看似辫子奴军官的家伙背后射去。
“砰”的一声,那辫子奴军官应声倒下,余人见了都不敢去扶只知仓皇飞奔。
年近七旬的刘綎人老剑不老,不顾亲卫劝说执意仗剑冲在最前,先是一剑削去一建奴臂膀,后又是一剑刺穿一建奴胸口,再将其狠狠踹下山坡。
又有三两未走脱建奴眼看无有活路,哇哇乱叫持矛刺向刘綎,刘綎亲兵队长贾魁斩翻一个,又有一人被亲兵拦住乱矛刺死,余下那个近得刘綎身前,只要刺矛,却被对面刘綎一声大吼震住,吓的扔掉长矛跪地一边磕头一边大喊:“爷饶命,爷饶命!”
“说的甚鸟话!”
刘綎听不懂女真语,也懒得问明白,抬手一剑便抹了这建奴脖子。
“痛快!痛快!”
刘綎手腕一抖,宝剑之上新鲜之血淋于地。
自与建奴主力交战以来,明军便始终处于劣势,一直被建奴压着打,何曾有现在这般痛快的。
岭上,刘綎麾下都司祖天定闻知老将军父子率军反击,立时督所部兵千余前来助战。
喊杀之声,震天彻地。
镶白旗和镶蓝旗三四千辫子兵就这么被兵力不足他们一半的明军猛追猛打,伏尸阵阵。
另有百余刘綎麾下的神箭手背负箭囊,于林中忽跑忽跳,行动如白日般,丝毫不因夜色而影响。
这些神箭手便是刘綎在平播之役俘虏的蛮子,因见这些蛮子手脚灵活,箭术精准,刘綎便赦免了他们,加以训练之后纳在帐下听用,这回带来辽东倒是派上了用场。
远有明军援军,近有明军反击,又有十一阿哥被活斩,根本就不敢回头的辫子兵居高临下的明军当成活靶子打。
铳声、箭声中,一个接一个的辫子兵倒地。
刘綎杀的性起,从麾下杂流官禇道宗手中拿过大弓,“嗖”的一声,羽箭发出尖厉的鸣声,直直的对着一个把军旗扛在肩膀上拼命往下跑的辫子兵射去。
“扑哧”一声,那扛旗辫子兵闷哼一声,军旗从手中滑落,其人也是仆倒不起。
刘綎带人冲至,见自己这箭竟是穿透这辫子兵的头盔扎在了他脑袋之中,不由哈哈大笑。
“将军,是镶白军旗!”
禇道宗将地上军旗捡起,借着火光一看,是面白色镶红之旗,建奴谓之镶白旗。
“收了此旗!”
刘綎剑指岭下,“决战便是今日,或生,或死!”
“或生,或死!”
众兵将齐声大呼,如流水成线般扑向下方。
“将军好箭术!”
队长贾魁将那建奴镶白旗叠起放在怀中,由衷佩服道。
“咱们当兵的不求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但刀剑弓弩却是必定要精的,什么时候你们能做到箭无虚发,老夫就是死也能瞑目了!”
刘綎豪情大发,迫不及待拉弓张弦,捕捉下一个短命的辫子兵,“嗖”的一声,一个跑不动想趴地上装死的辫子兵发出一声惨叫,却是屁股中箭。
贾魁一挥手,几个亲兵奔去将那辫子兵脑袋一砍而下。
“第二个!”
刘綎放声大笑,笑着笑着大声咳嗽起来,却是年事毕竟大了,连番血战精力用去太多,中气有些不足。
“将军!”
贾魁等人关切看着刘綎。
刘綎将剑一扬:“无妨,都莫围在这了,去杀奴!”
“得令!”
贾魁等人拱拳应命,俱带人向下追杀。
有箭手见着将军接连射杀二奴,便也大声报数。
“第三个!”
“第四个!”
“……”
一声声报数声此起彼伏,振奋着明军的士气。
每个数字下,都是一条逝去的建奴生命。
........
“十三阿哥,十一阿哥叫明军杀了!”
听了从岭上仓皇退下来的梅勒额真永开的话,赖慕布惊的倒吸一口冷气,眼泪一下夺眶而出,可事态不容他十三阿哥哭泣兄长之死,漫山腰疯撤的八旗兵以及后方居高临下追杀的明军,已让事态向着最危险的局面发展。
“快拦住明军!”
赖慕布年纪虽小,可也知不能让明军顺着溃兵追下来,因为下面就是镶白旗和镶蓝旗的大营!
要是让明军冲破了二旗大营,阿玛那里就危险了!
“十三阿哥,还是先撤下去吧,明军的援军到了!”
永开却是怕的很,东南方向人喊马嘶的一片混乱,那明军的援军已是杀到,黑夜之中若是不能聚拢兵马立阵,很有可能会被明军趁乱大败的。
“带你的人回头!”
赖慕布却是不肯撤,他到现在也不明白明军明明就剩一口气,怎的还会冒出来一支援军!
但他更不甘,不管明军的援军来了多少,这牛毛岭还是他八旗的地方!
他要替十三哥报仇!
他更无法接受战败,他可是亲手射杀过明军的总兵官杜松!




司礼监 第二百七十章 搅他个天翻地覆
“不许退,违令者斩!”
赖慕布身体果然流着的是奴尔哈赤的血液,年少又有傲气的他毅然翻身上马,带着戈什哈堵住了一队岭上退下来的镶白旗兵。
“我是十三阿哥,咱们八旗没有逃跑的汉子,拿起你们的刀矛跟在我身后,同明军决一死战,让明军知道我们女真人是不可战胜的!”
赖幕布疾声道,年少的他脸上满是因激动而浮现的红晕。
“十三阿哥在此,十三阿哥在此!”
赖慕布的戈什哈们也大声吼叫着,阵阵呼叫让那队逃下来的镶白旗兵们本能的停止了溃退脚步,但却没有人响应十三阿哥的号召去证明女真人的勇敢,而是一个个犹豫的望着十三阿哥。
毕竟,十三阿哥太过年轻,在八旗将士心目中的份量远不及他上面的哥哥们。
越来越多的退兵涌了过来,追杀的明军已经冲过了半山腰,如果再不能组织反击,明军势必会直冲山脚,将几千八旗兵当成羊一样往黑暗中撵。
“难道你们就这么怕死吗?你们为什么还不回去!”
心急的赖幕布见这么多八旗兵竟然没一个主动掉头的,情急之下拉弓便向一个壮大射去。
这是他阿玛教导的,两军交战时斩杀那些畏惧不进者,其余的士兵没有选择,必定会鼓起勇气与敌人继续厮杀。
那壮大没想十三阿哥会射杀自己,所以根本不备,“噗嗤”一声中箭倒地,周围的人见了一阵骚动。不少人更是吓的连连后退,唯恐十三阿哥下一枝箭瞄向自己。
往山脚下溃退下来的镶蓝旗兵不知道前面发生什么事,就见镶白旗的人被堵在那里,急的在后面直喊,说什么明军要杀过来了,再不跑的话大家都会没命。
“回去,回去!”
赖慕布见白旗兵们仍是未动,怒不可遏,搭弓便要再射,永开急忙上前挡住,低声道:“十三阿哥,让奴才同他们说!”
赖慕布哼了一声,将弓弦松开。
永开松了口气,继而又暗叹一声,掉转身冷冷的望着那帮士兵,喝道:“不听军令,擅自撤退,你们以为你们能逃得回去?...便算你们能逃回去,旗主和汗王也不会放过你们!阵失十一阿哥的罪过,你们担得起吗!”
闻言,溃兵们都是一激灵,那些牛录额真们也个个色变,刚才光顾着跑了,倒是把十一阿哥的死给忘了。
八旗军法,阵失主将溃逃者,可是定斩不赦的!
永开趁机再喝:“明军已难支撑,不过听闻来得援军胆气为之一壮,可我八旗有数万人在这阿布达里岗,那明军援军想要攻过来谈何容易!...十一阿哥已死,我等都是罪人,但尚可将功赎罪,只要击败明军,汗王定会宽恕我等,否则,我等百死莫赎!...不想死的随我来!”
永开喝罢,扬手一鞭,战马当先而去,直指那些冲下来的明军。
赖慕布虽然性子急,但也不傻,知道这时候要看他的了,忙大喝一声:“不死的,赏大屋良田、包衣奴才!后退者,家产充旗,妻儿尽为奴!”
说完,也一夹马肚带着戈什哈们冲了过去。
“回去,回去同明军拼了!”
“大伙跟十三阿哥杀敌啊!”
“......”
一听后退的妻儿要充为奴,家产也要罚没入旗,又见年少的十三阿哥都回去和明军拼命了,溃兵们哪还敢再犹豫,纷纷掉头乱糟糟的随着十三阿哥向高处的明军发起反击。
与此同时,东南方向的镶黄旗有兵马快速向东南迎去,远处更有汗王亲军号角声响起,四面八方的八旗兵都在调动。
.......
溃逃的建奴跑到山脚下突然又聚集回头,让正率兵欲趁建奴溃败给予其重创的刘綎十分意外。
不过建奴虽说回头,但组织的反击也是有限,一来天黑,二来散在各处,三来明军居高临下,因而建奴反击对明军并不能造成过多伤亡,反而仍是被明军死死压制。
监军康应乾带人赶到,见山下八旗兵去而复来,大急之下问刘綎如何办。
刘綎四下看去,远远便见有很多火把向东南方向移动,而建奴各处均有号角声,东南方向喊杀声比先前更大,显是援军已是离得近了,便对康应乾道:“援军已使建奴大乱,咱们再给他们添把火,来个乱上加乱!”
“将军的意思是?”康应乾不解。
刘綎一指岭上大营,斩钉截铁道:“不要管大营,传我将令,只要能动的都给我动起来,今夜,把这阿布达里岗搅翻天!”
“将军不可!”
都司祖天定闻言惊骇,出言提醒刘綎此时深夜不知己方到底来了多少援军,万一只是少数兵马赶到,而他们就这么弃营而出,深夜之中建奴或许会被他们搅乱,但一待天亮看清明军虚实,则明军必败无疑。
“行军打仗,哪有这般顾忌,建奴连攻我四日,今日难得有此良机,我军不奋起一搏,难道坐而等死吗!”
刘綎说完又喝了一声:“招孙我儿!”
“孩儿在!”
手持镔铁大刀的刘招孙应声喊道。
“我儿带为父的家丁向前冲!”
刘綎手指山脚建奴军营,“不管一切的冲!”
“孩儿领命,父亲保重!”
刘招孙持刀便向建奴扑去,其余诸将见了知道刘綎心意已决,再想今日之战确是他们最后的机会,因而也不再多想,各率所部往当面建奴扑去。
监军康应乾忧心仲仲道:“将军,如此打法,实无章程,我军只四五千人,要是建奴识破,集重兵围我,如何是好?”
“识破识不破,他建奴也拿我无奈何!”
刘綎告诉康应乾,倘他是奴尔哈赤,面对此局面,首重考虑的不是牛毛岭的刘綎,而是那深夜之中不知来了多少的明军援军。
“都乱了更好,他乱我也乱,就看谁能活下来了!”
刘綎说完,吩咐禇道宗等保护好康应乾,执剑便下了山。
家哈岭,几千朝鲜官兵呆头鹅一般坐在岭上,姜弘立等朝鲜将领此时已从中军大帐走出,站在一高处远眺牛毛岭方向。
而在他们的山脚下,一支长长的队伍正在夜色中摸黑向牛毛岭开去。
他们是皇军主力近卫师团第五步兵联队。




司礼监 第二百七十一章 背信弃义者,人人得而诛之
从家哈岭下越过奔往牛毛岭方向的明军越来越多,一开始还是步卒,后面却来了大队骑兵。
朝鲜人对于明军的骑兵跟在步兵后面出现并不惊讶,因为阿布达里岗东南是崎岖难行的山路。
这种路,两条腿比四条腿好使。
陆续赶到的明军都没有理会岭上的朝鲜人,甚至都没有派人过来和他们接洽,询问他们为何老老实实的坐在地上。
就好像家哈岭上没有人存在似的。
明军的这个举动,一般的朝鲜兵可能觉得反而轻松,他们现在就想做个明金双方战事的看客。
不管明军赢还是金军赢,只要让他们回去就行。
但是姜弘立却不这样想,明军越是对他们漠视,就越让他感到恐惧。但偏偏此时的他无力去做些什么,现在就算他下令士兵们拿起武器重新追随明军和建州人战斗,士兵们也不会听他的。
他也没有脸去这么做。
投降建州女真已经够丢人的,他怎么好意思再来一次投降呢。
姜弘立此时想的最多的不是这场战争到底谁赢谁负,他想的是如何回去跟议政府解释。
一旁的金景瑞脸比猪头还要难看,也是万分后悔,要是早知道皇军这么快就能赶来,他说什么也不会劝元帅投降的。
但事情已经做了,没有他后悔可言。他现在得担心自己的脑袋了,因为谁都知道是他金副帅劝说的元帅投降建州。
那么明军一旦得胜,他金副帅还能活着回汉城吗?
答案显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金景瑞在祈求上苍能够保佑女真人能够打赢明军,不管是刘綎还是那个明使。
只要女真人赢了,他金副帅便是这支远征的朝鲜大军之功臣,也是捍卫朝鲜王室和主权的功臣。
先前被建州兵捆绑的两班之流已经被释放,但这些忠于明朝的官兵在得到自由后却是立即划清了和投降派的界线。甚至,他们都没有过来拜见他们的都元帅大人,由此可见他们心中对元帅的失望已经到了什么程度。
在中军虞侯安汝讷,别将折冲金元福、军官韩应龙、别将折冲金元福等人的带领下,两班475名朝鲜将士拿起了武器,跟随岭下的明军一同前往正在大战的牛毛岭。
姜弘立没有脸面阻止,也没有脸面同这些两班将士说一句话。他只能呆呆的站在坡上,望着脚下打着一面面旗帜在夜色中急行的明军。
他很害怕一个人的到来,但那个人终于还是来了。
寂静的半山腰有脚步声传来,然后就见很多明军的身影登上山顶。很多,一队接一队,密密麻麻。
这些明军上山后便立时散开,将朝鲜人包围在中间,没有喝斥声,也没有问询声,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安静。
那种压抑感让坐在地上的朝鲜降兵们开始发抖,也让姜弘立同那些降将们开始忐忑。
随后,就有明军将一具尸体从山脚下抬了上来,那是左营将金应河的尸体——全身上下布满箭枝和血洞的尸体。
金大将的尸体被明军小心翼翼的抬到了姜弘立等人面前,然后平放在地上。
“元帅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伴随着一声叹息,姜弘立看到了身穿棉服,外罩披风的明使——那个模样清瘦,喜欢吃豆子的年轻人。
“为什么元帅不能坚持?如果那样的话,我就不会感到为难。”
魏公公摘下手上的白手套,哈了一口气。
姜弘立有些发呆,十数个呼吸后,他沉声道:“天使大人,我军是被迫向建州人投降的,当时我军...”
对方却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而在对方摆手的同时,一队和明军差不多装束,但依稀有些不同的铳手冲了上来,将他们手中的火铳对准了朝鲜军官们。
四面,所有的明军都将手中的兵器拿了出来,无论是火铳还是弓弩,亦或是刀剑,都无一例外的指着朝鲜降军们。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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