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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监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傲骨铁心
“与我杀奴!”
尚可进没有骑兵,手持大刀当前呼吼。其部两百余官兵都是悍卒,人人双甲长斧,遇敌挥斧便剁马腿。
两百余人的方阵看着规模不大,但官兵手举刀落,竟硬生生的将那股百余人的建奴骑兵给阻住,更砍翻数十骑在地,如此悍勇让得建奴领军牛录额真吓的勒马绕道而去。
“弟兄们,辽人在给我们拼活路,咱们就这么睁睁睁的看着不成!”
金州兵的勇敢激励了周翼明,他咬牙朝部下喊道:“咱们两条腿跑不过建奴四条腿,这般乱跑到头还不是叫建奴给砍了,便是被他们掳去也是为奴牛马,活着和死有什么区别!若是有种的,不想给戚少保丢人的,就都去同辽人一块,和建奴拼了!”
先前那质问友军的把总听了兵备这话,喉咙一咽,艰难道:“大人,建奴都是骑兵,咱们打不过啊”
“孬种,你若怕死就自己跑!”
周翼明唾骂一声,挥手朝还发愣的溃兵们叫道:“弟兄们,不怕死的同我一块回去,便是死了,也是好汉,总比被建奴撵着砍得好!”
说完,挥刀向正纵马冲来的建奴冲去。
“拼了,拼了!”
“说什么都不能给戚爷爷丢人!”
那把总犹豫片刻,咬牙跟了上去。
兵备大人带头,又有金州兵表率在眼前,浙兵们回过神来也不跑了,死也要死个样子出来!
掉头回去的浙兵越来越多,前面尚可进带人迟滞了建奴骑兵,后面尚学礼又指挥车阵前移,很快就又与金州兵形成了一个以车为阵的大集团,人数不低于两千人。
先前率部一举冲乱明军的达启还没得意,就从弟弟遏必隆那里得知明军又稳住了阵脚,先时还不信,等到打马回去一看,气的脸色当时就铁青,骂了一声:“这些个汉人怎么这么难缠!”
继而下令在断河谷的所有牛录都压上去,绝不给眼前这股明军任何机会。
号声响起后,河谷周遭的正红旗骑兵都向明军压了上去,左右正蓝旗也派出了几个牛录,在近四千金军骑兵的冲击下,两千多浙军和金州兵就如逆流一般,又更像汪洋中的一叶小舟,随时都有覆没的可能。





司礼监 第二百六十三章 吾义不屈节以辱国
“起来,都起来,建州奴快攻上来了!”
“你们不能坐在这里等死啊!”
“起来啊,都起来啊!”
“......”
明军大营东南依家哈岭而扎的朝鲜军营,经历了右营军大败的朝鲜军已是末日之世,除两班将领执意与建州奴死战外,其余官兵都叫建州奴的攻势吓破,很多士兵直接将武器扔掉坐在营中,竟是直接等死了!
而围攻朝鲜军的建州两黄旗正在调兵遣将,远远看去,已有上百具用附近林木制成的手推盾车已经制成,更有若干建州骑兵忽东忽西,显是在准备更大的攻势。
左营将金应河、千总金尧卿、吴稷、金佐龙等不甘就此失败,眼见军心士气低迷到已不堪一战,众军官急的是又叫又嚷,甚至抽打士卒,盼他们能够鼓起勇气和建州奴再战。
可任军官们如何激励,与他们说决一死战可得生道,仍是百无一应者!
“再战何益?战则死,降则生,元帅可请投降,如此我朝鲜定能全军而免!”
副元帅金景瑞跪在元帅姜弘立面前,哭求姜弘立下令派使与建州接触,以免建州破营之后朝鲜全军覆没。
“明军大营尚在,刘老爷正在指挥将士苦战,副元帅此时求降,我朝鲜与禽兽何异!”
别将折冲、领马军将柳泰瞻左手与建州奴大战时被砍断,仅用白布包扎的他对副元帅求降大为不耻,怒目视金景瑞。
“元帅万不可听金贼逆言!刘老爷并未抛弃我们,明军正在援救于我,此时我朝鲜不全力以赴,更待何时!”
闻听副元帅又在劝元帅投降的金应河和一众部将赶来,纷纷怒斥金景瑞等人。金景瑞手下将领们也不甘示弱,指责对方不识好歹,明知必败还要死战,全是无脑之辈。
更有甚者说朝鲜不过是明朝藩属,此是小国历来自保之道。若明朝真败于建州金国,那将来朝鲜便是和金国为邻,世间岂有舍近求远的道理。
身为朝鲜军元帅的姜弘立却始终不语,任由诸将争论。虽未表明态度,但从其神色来看,无疑也是怯敌的。
“援军?难道你们的眼睛都是瞎的吗,刘綎派来的援军自身都难保,何能救我军!”
一直以来被主战派压制的金景瑞也是怒而起身,指着远处断河谷正陷于建州骑兵重围的明军,冷笑道:“建州尽是骑兵,我军只三四百骑,金大将莫不成要我军尽数死在此地不成!”
“友军有难,我军若不救,我等不如去死!”左营千总金佐龙气的直跺脚,他没想到副元帅竟然如此贪生怕死。
“你要想去死,无人拦你!却不知这营中有多少人愿意去死!”
金景瑞朝营中那帮坐在地上都不肯动弹的官兵一指,对金应河等人道:“你们都给我清醒一些吧,我朝鲜绝非建州敌手,就算元帅同意你们去救明军,你们又能带多少人出去!”
这也是实话,自右营兵将3000余阵亡,整个朝鲜军实际上就没有多少战力了。
话音刚落,后面传来一声洪亮的声音:“姜元帅肯派多少人呢!”
金景瑞转身一看,却是刘綎派在朝鲜的监军乔一琦,立时气势一泄。
“姜元帅,建州兵是多,可我军仍在抵抗,大营依旧屹立不倒,且我刘总兵于危难之时遣浙军来援贵军,便是将贵军视为我大明军队一般对待,不抛弃也不放弃,如此,姜元帅难道还要背弃两国宗属,背弃道义,使天下人耻笑吗!”
乔一琦连番质问,使得犹豫之中的姜弘立一脸羞愧。
就在先前建州黄旗猛攻家哈岭时,便是这乔监军率所部与建州兵力战,斩了一建州黄旗牛录,挫其锋芒,才使朝鲜大营转危为安。
“监军大人请放心,本帅绝无投降之念!”
姜弘立向前扫视诸将,最后落在了金应河身上:“金大将,本帅问你,可愿领兵救援友军!”
“敢不从命!”
金应河毫无畏惧。
“有谁愿意与金大将同去?”姜弘立又看向其他诸将。
“末将愿去!”
千总金尧卿、吴稷、金佐龙及那断掌的别折马将柳泰瞻等十余位军官挺身而出。
金景瑞等人则彼此对视一眼,无一愿意的。姜弘立知道他们怎么想,也不强令,只对金应河点点头。
金应河恨恨的看了眼金景瑞等人,带着金佐龙等军官走出中军,命亲兵于营中大呼,谓:“明乃我朝鲜父母之邦,于我朝鲜有再造深恩,若非明朝,我朝鲜今日便是倭人肆虐之地,今明军有难,愿与我金应河同报明之恩情的出列,余人不求!”
听了左营金大将的呼唤,朝鲜军虽士气低迷,叫建州奴杀怕了,但却还是有忠义之士的。
约有千余朝鲜兵将站了出来,愿与金大将同解明军之围。
金应河知千余人能济得什么事,但其余官兵个个畏奴如虎,强迫他们去也是一窝蜂跑的多,再者这千余人既是忠勇之士,便有血性。血性之下,倒是能搏上一搏。
远处河谷明军援军正在和建奴骑兵大战,此时多一支援军,哪怕只数百人都是好的。
念及于此,金应河不再耽搁,点齐官兵出营。
临行前,金应河再次拜见姜弘立,恳求道:“元帅,我等战死乃是理所当然之事,但请元帅铭记,今日若降建州,则我朝鲜从此禽兽不如,再难为华夏一员了!”
姜弘立心中苦涩,正欲说些什么,明朝监军乔一琦却带所部百余兵披甲赶来,说是要与金大将一同出营。
金应河却说什么也不肯同意。
“监军万请留在营中!”
金应河给了乔一琦一个难以言说的眼神,低声道:“监军若在,元帅或许顾虑。监军若不在,恐...”
金应河没有说白,乔一琦如何不知他想说什么,思虑一二,轻叹一声,未再坚持。
“随我出营!”
“出战,出战!”
当下,金应河等领千余朝鲜敢战之士打开营门,向着断河谷冲去,誓要解救明之援军。
岭下一直监视朝鲜军的金正黄旗主莽古尔泰见状,立时发号施令,十数牛录骑兵打马冲来,却是要将朝鲜兵截下,不使他们和河谷明军会合。
河谷处,站在大车上指挥的金州游击尚学礼也看到了从家哈岭上冲出的朝鲜兵,正敬佩朝鲜军虽弱但亦有勇士,就见黑压压的建州骑兵将他们围了起来。
心中不由一叹,知那出营的朝鲜军凶多吉少。
悲从心来,于大车上疾呼“杀奴!”
........
金应河还是败了,不是他金大将无能,实是朝鲜兵真是太弱。
金军只以三个牛录骑兵冲杀,出营朝鲜将士就被冲乱,随后陷入金军重围绞杀之中。
岭上明监军乔一琦急求姜弘立能派兵接应金应河等退回,但却被副元帅金景瑞阻止,称现在若开营门,建州兵或趁虚而入,或尾随而至。
最终,出营朝鲜将士尽数覆没。
金应河被围在一棵大树旁,身边已无一兵一卒,他犹以三大弓迭射,建州奴应弦穿扎,死者甚众。
见这朝鲜将领如此勇猛,建州兵不敢逼,乃从后持矛刺之,数铁枪将金应河洞胸,然金应河犹执弓不释。
正黄旗主莽古尔泰纵马前来,见死后犹作战斗姿势的金应河,不由敬道:“若朝鲜这等将领再多几个,怕是难以抵挡。”
“将这依柳将军好生收敛埋葬。”
莽古尔泰吩咐手下后,却没有趁机向朝鲜大营发起进攻,而是派出通事河瑞国往朝鲜军送信。
河瑞国原就是朝鲜人,十几年前被女真掳去,之后便在女真军中效力。河瑞国所送之信自是劝降信。
与此同时,除正黄旗外,镶黄旗主汤古代也勒兵自西、北二方向缓攀家哈岭,以此使岭上朝鲜军惶恐不安。
在副元帅金景瑞的劝说下,姜弘立终是决定向建州投降。
知道消息的乔一琦赶到姜弘立帐中,当着那女真通事河瑞国的面质问姜弘立:“元帅意欲何为,是不是要将我绑上献与建州?”
姜弘立还是有点道德良心的,忙说绝无此事。乔一琦知对方真是投降也不会告诉自己,便气愤离帐,与亲随赵某道:“朝鲜人靠不住,他们既和建州奴接洽,必定是准备投降的了。你可与朝鲜人一同投降,若将来能活命设法逃回,将此信交于我子。”
说完,乔一琦从自己怀中摸出昨天就已写好的书信递于赵某,之后不置一言独自前往岭后。
赵某擦干泪水偷拆那信,信中说道:“文臣武将,尽以社稷为戏。留存无几,围困孤崖,粮断水尽,其人马朝夕且不保,吾不忍见,而又奉委监督其军,不敢离,谨于三月初九日,西向叩谢皇恩,自裁于家哈岭上。儿可传与相知,并亲以意奏知圣明。”
乔一琦有部下得知监军独往岭后,知形势不妙,遂前往劝说监军易装下山。
“我乃堂堂明臣,更负藩属监军之责,今日一不能杀敌,二不能压制藩属兵马,何有脸面苟活。今日之事,有死而已。吾义不屈节以辱国,亦不辱身。”
言毕,竟是趁随从不备,投崖而死,死年四十有九。
“大人!”
乔一琦随从若干闻监军投崖殉国,竟从死者四十二人!
死讯传至正在和建州商议投降条件的姜弘立,其掩面痛哭,于左右道:“姜某人愧对监军啊!”
没有了明朝监军,朝鲜军投降的脚步进一步加快,当晚姜弘立便率全军开营投降。
而此时,断河谷的战斗犹在继续。
河滩,布满明金双方士兵的尸体。




司礼监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为父还能爬得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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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弘立、金景瑞率朝鲜余兵八千多人投降后,便在建州通事河瑞国的安排下山拜见了金正黄旗莽古尔泰。
不过在见到莽古尔泰后,姜弘立等朝鲜将领却作揖不拜,双方气氛一度非常紧张。本是暴脾气的莽古尔泰准备煞煞朝鲜降将不该有的所谓自尊,闻讯赶来的额亦都、何和礼及时阻止了莽古尔泰,认为此时全力对付刘綎才是当务之急,朝鲜兵这边的无礼举动可以暂时容忍,免得朝鲜人不肯投降。
莽古尔泰听后,便按下心中怒火,受了朝鲜方面递交的降书。又命姜弘立以下朝鲜官兵俱都交出武器,于营中端坐。
但随后金景瑞暗中奏禀金方,说军中有两班之流四五百人并非真心投降,额亦都与何和礼商议后要求金景瑞将那几百伪降朝鲜兵将单独关押,待八旗破了牛毛岭明军大营后再行处置。
这让金景瑞大失所望,因为那些两班之流都是西人党的对头派系,他是想借建州之手把这些人都清除掉,这样他就可以完全掌控全军,将来带回汉城便能倚为大用。
对于金军的要求,姜弘立对此并没有反对。他自下山赴金营请降后,便多不肯说话,一应与金方的谈判都是金景瑞在做主。
金两黄旗随后登上家哈岭,接管了朝鲜军的防务,并以家哈岭为依托向明军发起进攻。
而家哈岭的失守让明军大营完全失去翼护。此时天色已黑,但明金双方的战斗仍在持续。
朝鲜军的投降使得八旗高层士气大振,均想趁势一举拿下刘綎。而刘綎那边却是不知朝鲜军已降,仍在督令各部抵抗八旗进攻。
双方都不约而同的点起了篝火,使得牛毛岭这一片土地在黑夜之中犹为明亮,又如群星密布一般。
得两黄旗奏报朝鲜军已降后,奴尔哈赤大喜之下立即命令李永芳赶至家哈岭,审问有关皇帝亲军的具体情况。
姜弘立等所述大体与之前被俘朝鲜兵差不多,李永芳问及有关皇军武备和将领等具体情报时,姜弘立都答不上来。
这倒不是姜弘立还想替宗主国明朝隐瞒什么,而是他的确不知。便是其参与的两次联军联席会议,他所知道的有关明军具体动向也是十分的不清楚,看起来就好像明军打一开始就提防着他似的。
不过李永芳还是从姜弘立口中得知魏太监所督皇军正在五女山围攻扈尔汉部。
“虾阿哥有兵将近万,麾下有冷僧机、冷格里等悍将,明皇军虽围五女山,但兵马不过两三万,想要一口吃掉虾阿哥绝无可能!”
沙岭,已经翻身上马的奴尔哈赤听了李永芳所说,眉头再次舒展。他相信自己的养子一定能够将魏太监的兵马死死牵制在五女山,使得五女山到牛毛岭这段不到四十里的路成为刘綎盼之不及的死道,也成为魏太监飞不过来的鸿沟。
“额亦都他们做的对,朝鲜兵刚降,须好生安抚,这时对他们动刀乃是不智,嗯,你再派人叮嘱额亦都,对那个姜弘立还有金景瑞一定要善待,将来这两人有大用。”
奴尔哈赤说完,打马下岭,他要亲自前往牛毛岭督战各旗,今夜一定要拿下牛毛岭!
........
朝鲜军投降快一个时辰,牛毛岭的明军才知道家哈岭已经变了天,而那时已经迟了,金军两黄旗集中了数千精兵自家哈岭向断河谷袭去。
得知朝鲜军投降后,刘綎足足愣了十数个呼吸,尔后却是毫不在乎的放声一笑:“也罢,格老子的征战几十年,人家都说我刘大刀宝刀未老,今儿便叫辫子兵这帮龟儿子晓得我刘大刀的宝刀有多利!”
言罢,便带其子刘招孙召集家丁与建州兵死战。
监军康应乾、同知黄宗周等虽是文官,但此时竟也不怯,纷纷持剑在营中为官兵鼓舞。
未几,四面八方便尽是金兵号角声,朝鲜军的投降使得八旗可以集结所有人马猛攻牛毛岭,瞬间贼大兵奄至,弥漫山野,铁骑隳突,势莫敢敌。蹂躏厮杀,一军就尽。
“杀奴,杀奴!”
康应乾只恨不能杀敌,一手持火把,一手持宝剑站在一辆拉粮食的大车上奋力疾呼,并不时看向东南方向。
但东南方向却尽是漫山遍野而来的辫子兵!
“魏良臣,若我军葬送于此,朝野非议也定取你人头!”
..........
被金正红旗重围的浙军和金州兵只余不到千人,依着河滩一处突出部凭借车阵才算挡住了金军铁骑,但他们已然对战局构不成影响。
正红旗主代善得知家哈岭朝鲜军已降之后,立知大局已定,便命韩达、遏必隆等督数牛录继续围攻断河明军,其余各牛录都随他攻打牛毛岭。
破了明军大营,斩了那老将刘綎,区区千余明军,他禇英可不放在眼中。
发现建奴突然大队转攻牛毛岭后,浙军兵备周翼明心一下就凉了个彻底,脑海中已然浮现大营被破,万余将士身死沙场的场景。
“事至此,唯死战耳!此时就算我等想降,建奴也会砍我们脑袋!”
身受数箭的尚学礼支撑着对将士们说道,尚可进见父亲伤势很重,忙将他从大车上抱下放平在河滩处。
“莫要管我,你好生指挥,朝鲜人虽降但刘将军还在,魏公公也还在!”
尚学礼紧握可进之手,“无论如何也要坚持,你不是常对为父说魏公公讲,坚持到最后就是胜利吗?...坚持,魏公公的皇军正在向牛毛岭赶来,无论如何你都要坚持啊...”
“父亲放心,儿子就是战死也绝不向建奴投降!”尚可进从父亲手中抽回满是血的手,他知道自己的父亲伤势极重,尔今全是撑着一口气。
一边的尚可喜也已经是哭成了泪人。
“哭什么!有这功夫哭你爹,还不如替你爹多杀两个建州奴!”
父亲的怒喝让尚可喜停止了抽泣,将地上的刀捡起,站在大哥身边。
“父亲,你多保重!”
尚可进看了弟弟一眼,转头就走,走不到几步却忽的又止步,缓缓回头看向地上的父亲,道:“父亲,万一儿子...”
“你放心,为父还有气,还能爬得动。”
尚学礼的目光看在映着月光的河面之上。




司礼监 第二百六十五章 是明军!
远处牛毛岭杀声震天,火光也是冲天,家哈岭这边却是无比安静,若不是岭上的篝火,从远处看去就如死地一般沉寂。
八千多投降的朝鲜兵一个紧挨一个的坐在地上,密密麻麻,他们的目光都在看向远处的牛毛岭。
朝鲜兵的目光很复杂,但无一例外他们的表情都很轻松。因为,这场与他们无关的战事已经结束了,远处的厮杀再和他们没有关系。
无论谁胜谁负,他们都能活了。
不用死在异乡的那种滋味,真是太好过了。
一些朝鲜兵甚至在小声抽泣,不是因为后悔而抽泣,不是因为害怕而抽泣,而是因为能够活下来而抽泣。
看押朝鲜兵的辫子兵起初对于人数众多的朝鲜降兵还抱有警惕,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逝去,发现这些朝鲜兵不仅十分老实,甚至连看他们的勇气也没有后,辫子兵们渐渐的不再如临大敌,反而走到高处去观望远处的大战。
虽然只能看到隐约的火光,其余什么都看不到,但辫子兵们还是时不时的爆发出欢呼声,并且大声叫嚷着什么。
这些声音传到懂女真话的姜弘立耳中,令得这位朝鲜都元帅内心也是异常复杂。
他是真不知道现在是希望明军获胜还是希望金军获胜。再想到当年他姜氏跟随刘綎和日军大战结下的深厚情谊,内心深处对今日所为自然是愧疚万分。
金景瑞等朝鲜将领们都在这座中军大帐中,这些并没有选择同金应河等人一样同金军死战的军官们,大多都是让金军吓破胆的鼠辈。
不过并非金军让他们呆在一起,而是这些人主动提出来的,因为这样做可以彻底表明他们投降的诚意。没有军官带头,士兵们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降而再叛的举动。
“等拿下了牛毛岭,汗王将会请姜元帅前往我们大金的都城,在那里汗王将会设宴款待元帅以及各位。”
说话的这个人是负责看押朝鲜降兵的金军将领多积礼。
多积礼的身份很高贵,他的阿玛就是金国汗王奴尔哈赤的女婿、一等大臣何和礼,而他的额娘就是汗王长女东果格格。
姜弘立连忙一脸愧色道:“大金能够赦免我们,允我等归附,已是我等大幸,何敢奢求款待。”
说完,又一脸恳求道:“还望将军能够转告汗王,我等不求其它,只求汗王能释放我等归国。”
多积礼笑了起来,道:“汗王知你们来此非自愿,只要贵国以后不再助明,汗王便会放你们归国。”
言罢,拍手唤人端来酒肉供帐中朝鲜将领食用。
自随皇军进入明国境内后,朝鲜军队的供给就十分糟糕,仅能维持温饱,吃肉喝酒于他们而言可是十分奢侈的事。
“各位无须拘束,贵军既已放下武器便不再是我八旗敌人,而是朋友。对于朋友,我女真人自来都是好酒好肉招呼的。”
多积礼不愧是奴尔哈赤的外孙,比起他那五舅莽古尔泰可是会说话的多,看起来也是十分的亲切。
说完,多积礼就主动出去,好让朝鲜人能放开手脚。
通事河瑞国也笑呵呵的招呼朝鲜军官们大胆食用,金景瑞带头撕了一块肉大口嚼了起来,余人看了便是蜂涌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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