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驸马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白马啸秋风
明军隐于山林之间,无法清楚其具体兵力和部署。但据逃出的士卒说,他们总计不过六千人,再加上沿途死伤,此刻应该只有五千可战之卒。按照清军对战明军一比四,甚至一比五的战绩,阿济格认为拿下他们应该没有丝毫问题。
在一片呐喊声中,清军狂呼乱叫着向明军发起了进攻。在阿济格的亲自督战下,他们士气高涨,攻势很猛,在一瞬之间,牢牢把握着战场的主动权。
但刚迈过第一道防线,便遭遇了一片铺天盖地的箭雨。弓弩齐射,漫天而下,猝不及防的清军死伤近百。而明军趁势反击,将清军杀得大败而回。
在这个地方,为整座山难得一见的开阔地,并无太多树木遮拦。卢象升在这一处布防了八百个弓箭手,躲在树木后面。看到清军大队杀来,一时间倾撒而下,战果硕硕。
这还要要多亏卢象升的提前布局、在攻下寨堡之后,他什么都不取,只命士卒带了足够数量的弓箭,正可以毫不顾忌损耗的射击。
但清军的反扑更加猛烈,在攻击受挫之后,他们集中了军中的所有盾牌,持续猛攻。这些士卒中的很多都是上好的猎手,极其惯于走山路,远则用箭,近则用枪,不断杀伤、杀死明军士卒。
两军在狭窄的山路间,你争我抢,或依托树木,或藏于山石之后,一边躲避弓箭,一边尽力杀敌。
喊杀声震天,惨叫声盈耳。不断有人倒地,尸体滚在山坡,鲜血顺着山石向下汇聚成一道道细流。
卢象升本站在一处山坡上看着清军的进攻,突然看到东侧出现了大股清军,眼看就要突破明军所设第二道防线。他将指挥权暂时交给了祖克勇,不顾危险,亲自冲到前侧奋战。
一个清将看卢象升铠甲鲜明,必定是明军大将。他大吼一声,领着十几人突然冲到卢象升的跟前,举刀便砍。
卢象升眼疾手快,未等敌刀落下,手中长刀便从上而下砍出。敌将被砍中脖颈,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而基本上在同一时刻,两支长枪又从不同的方向向他刺来。卢象升闪身躲过其中的一杆,而左手抓住另外的一杆,右手持刀迅疾半圆形划过眼前。
那两个清军双眼圆睁,鲜血从脖子间喷射而出,溅的卢象升满身都是。即使他们拼命捂着脖子,也阻挡不了那鲜血的流淌出来的速度。卢象升紧接着右手持刀,左手反转长枪,大力抛出。直中了一个清将的胸甲,巨大的势能带飞了他。一个明军士卒上前,在他反应过来之前,用刀结果了那清将的性命。
其中一个降将策马奔驰到阿济格的面前,大声道:“主子,那个就是卢象升,卢阎王。”
阿济格眼睛微眯,看卢象升连杀数人,心中敬服,暗叹道:“不愧为卢阎王,果真是临战从不怯阵。”同时,心中又涌出一些狂喜,杀了他足以抵消此次的损失。他转向身后,大声向后侧士卒吼道:“我八旗的勇士们,那个就是大明督师卢象升。谁给本王杀了他,赏白银一万两,职位连升三级。想去的现在就去。”
周围清军发出一声狂吼,当兵不就是为了赏银和升官吗?这样的机会,岂能错过,一时间大部分清军纷纷向东侧拥去。
卢象升暴露了身份,越来越多的清军向他这边杀来。明军不敌,逐步向山顶后撤。卢象升带领着数十亲兵留在最后,且战且退,掩护其他士卒撤退。直到退到了最后一条防线处才稳住阵型,依托于山石完全抵抗。
清军一时不能拿下,又投入了大量士卒。山间各处都是厮杀之声,战事还在激烈的进行着,胜败决于顷刻之间。
赤红色的大明军旗犹如鲜血,在山顶间被竖起起来,迎风摇摆。
早已按捺不住的祖宽心中狂喜,第一时间从丛林间冲出,以势不可挡之势向清军冲杀了过去。一时间鼓声大作,喊杀声起,明军骑兵争先恐后向前,直冲阿济格中军。
明骑埋伏之地距清军有四五里,阿济格突然从后侧传来喊杀之声,心中微惊。急忙下令后队近千骑上前挡住明军,但清骑没有想到明军突然会从后侧杀来,仓促之间无法形成一致。
阵型混乱,速度不能协调一致,在还完成布阵便被明骑冲破。溃散下来的清骑更是撞入了阿济格的中军,使整个场面更加混乱。
而正在进攻的清军看着下面突然的变故,一时间目瞪口呆,更不知道如何应对。
此刻,卢象升骑上自己的五明骥,高声喊道:“援军已到,全军反击,杀退清军。”说完,他一夹马腹,向下猛冲。
末代驸马 第一百一十三章 松山之战19
末代驸马正文卷第一百一十三章松山之战19卢象升在明末官吏中,一直是一个很独特的存在。
他既不贪财,又不谋官。身处官场却和而不流,以书生领兵却事事争先。凡事以国事为先,临战从不顾身,似乎除了为国效力之外,别无所求。
但这样的一个人,却有一项特殊的爱好,独好天下名马。崇祯帝大概也知道这点,每当其立下大功,都以御马赐之,前前后后赏了十多匹。
卢象升给每匹马都起了名字,像燕色驹、紫骝马、桃花骢、豹花骢、菊花青等这些,大部分都是以其颜色命名的。
这还不算,他还专门为这些马写了十首诗,名曰《十咏骥》,专门赞扬自己的这些坐骑。而在这些马中,他最爱的就是目前所骑五明骥。
他在诗作中这么写,“历尽关山几万重,渥洼神骏喜相从。五明共道非凡品,百战先登果异踪。”
马是好马,人是强人。
当卢象升跨上五明骥,轻夹马腹,气势顿之一变。人与马长久一来养成的默契,根本不用他催动,五明骥便从山顶一跃而下。
它载着卢象升在山林间踏飞转挪,在清军群中穿梭横过,越石绕林如履平地,飞转昂首宛如蛟龙。
卢象升一手拿刀,一手控鞭,连砍数人,从南侧直冲而下。数十亲骑紧随之后,在清军中间驰突冲杀,将其击散,而把击溃他们的任务交给后面过来的明军步卒。
从南向上进攻的清军哀嚎遍野,不能抵挡,狼狈向下溃散。将找不到兵,兵不认识将,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而东侧清军看到事情有变,也停止了进攻,向下撤退。
明军气势如虹,不管东撤的清军,全线从南边冲下,直杀入清军队阵。山上山下喊杀声震天,嘶吼声如雷,死尸遍地。
阿济格分兵从东、南两个方向发起进攻,在山东侧兵力没有遭受明军骑兵的攻击,但在此刻却不能及时将他们撤回来。南侧兵力在此时已经少于明军,而又遭到明军骑兵和步卒的双向夹击。
任由阿济格怎么嘶喊威胁,也止不住清军的败势。在明军的强攻之下,清军在坚持了一炷香时间后,被祖宽首先突破中军,全军溃散。有的向东,有的向西,各自逃散。
阿济格双眼冒火,在数十个亲兵的护卫下,向东急速撤离。
东侧清军在一片急鼓声中集结,有一部已经开始弛向阿济格救援。在西侧的硕托听到士卒上报形势有变,大骂了一声阿济格无能,急忙指挥部下向东驰援。但他距离更远,需要绕过整座小山,短时间内肯定无法到达。
清军的反应速度有点出乎卢象升的意料,东侧的清军在此刻,大部兵力已经完成了集结。如若再让西侧的清军赶过来,那就不是自己击败清军,而是自军被清军四面合围了。明军的优势在于一个速度,依靠清军的不备,一部接着一部将他们吃掉。
时间越久,对自军越不利。
卢象升此刻突然看到远处逃窜的阿济格,心神一动,催马向前。他不再控缰,从背后取下花雕弓,引弓拉弦。“砰”的一声,羽箭带着弧线射出,正中阿济格的坐骑的屁股。
阿济格全身精甲,从背后射去,可射的要害地方基本上没有。在这种情况下,射马比射人显然更加有效。
阿济格的坐骑中箭,顿时狂跳起来,将他从马上颠下。骏马在原地打了一个转,嘶鸣着向远处奔去。阿济格提前没有丝毫防备,被抛出出一丈多远,跌的是鼻青眼肿,满脸是血。
四周发出一阵尖叫,数个清军下马,连忙扶起阿济格,大声呼喊。
卢象升狂追上前,看到数个清军围住阿济格,并有数骑从两侧向自己冲杀过来。
卢象升不顾两侧清军,加速向前。得益于五明骥的速度,他在两侧清骑冲过来之前就突破了过去。接着他猛拉马缰,五明骥飞跃向上,从众人头顶越过。卢象升整个身体尽力向下探,手中长刀挥动,由上及下砍出。
阿济格跌的极重,整个脑袋昏昏沉沉的。还未等反应过来,半张脸就飞上了天空,接着身体歪歪的向下倒去。
他的亲兵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惨声惊呼。
阿济格死了,他们的主子死了。
八旗等级严密,手下士卒各司其职。阿济格身死,别的将领或许可以因为不在跟前而脱罪,但他们这些亲兵护卫不力。就算此战可以生还,恐怕也会被贬为包衣阿哈。而且不仅是自己,连自己的家人也难以幸免。
他们看着卢象升,这个杀死阿济格的明将,满眼怒火,心中气闷难平。高声呼喊着招呼左右士卒,一起向卢象升方向杀去。仅他一人,杀了他或许还可免一些罪责。
卢象升看阿济格已死,大声高呼,以乱清军军心。但他也因此被越来越多的清军注意到,他们持刀拿枪,纷纷拥向他。
卢象升勇猛,但双拳难敌四手,杀敌十数个,身上数处创伤。后来祖宽率部赶到,杀散清军,才最终救他回阵中。
阿济格身死,清军失了主将,军心散乱,完全陷入混乱之中。明军趁势猛攻,以少量骑兵挡住西侧的硕托,而大部士卒迅猛攻向东侧的清军。
清军军心散乱,但人数众多。双方激战不相上下,纷纷有人落马。
而就在此时,东侧突然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马蹄声。
卢象升变色,就要下令士卒回撤到山上坚守。
而清军狂喜,高呼万岁。但片刻之间,这欢呼变成了鬼哭狼嚎之声,来的并非清军援兵,而是曹变蛟所率的明军骑兵。
曹变蛟骑在马上,纵横驰骋,到处追杀清兵。同时他向卢象升高声喊道:“卢督师,你不弃曹某,曹某又怎能弃你而去。况且这么精彩的一战,怎能少了曹某?”
卢象升哈哈大笑,道:“天佑我大明,天佑我大明啊!祖宽,率部前去追杀清骑,配合曹总兵彻底击破他们。此战,必让鞑子胆寒。”
卢象升狂笑着,咳声连连。他用手捂着嘴,在不经意间发现手心里有点点鲜血。他愣了一下,很快悄悄拭去。
末代驸马 第一百一十四章 松山之战20
末代驸马正文卷第一百一十四章松山之战20清军此战大败,遗尸五千余具,余部狼狈逃散。
卢象升与曹变蛟会和,清点剩余人数,两部合兵还有五千余人。骑兵高达三千之数,再加上俘获清军的马匹,基本上人人可拥一马。
卢象升令全军稍作休息,继续西撤。
而真正属于他们的挑战,也开始了最后一段,也是最为艰辛的一段。
多尔衮从松山率三千余骑一路奔驰赶到,在路上听到阿济格惨败,连他自己也死于阵前的消息。一口老血喷了出来,直接晕死了过去。
手下亲兵手忙脚乱,不断的揉着着多尔衮的胸口。待到他醒来,大哭了一阵后,所下的第一道命令便是调集周边的一切兵力,全力追击明军。
同时,多尔衮还向济尔哈朗传令,让他放弃塔山一线的所有寨堡。只留下兵力防守杏山一城,剩余兵力全部向他汇集,务必将卢象升剿杀在此地。
多尔衮疯了,完全不顾一切损失。
而济尔哈朗听闻阿济格身死之后,也吃了一惊,也意识到此战关乎大清尊严。不计前嫌,完全按照多尔衮的提议来,下令塔山前线的清军向后撤离,全力围剿卢象升。
前有重兵堵截,后有精骑追击。
明军虽然连续突破数道防线,但自身损耗也不断加大,到最后已是强弩之末。被阻于塔杏之间,再也动弹不得。
幸运的是,塔山明军看到清军突然后撤,让出了塔山一线的所有堡垒,也意识到事情不对。连忙派出哨骑前去探查,才知道卢象升被清军围困在那里。
但是,明军诸将胆怯,竟然不敢轻易出动,有人甚至还说这可能是清军设下的陷阱。
最后在万元吉极力号召和邱民仰的大声呵斥下,在场的五各总兵才同意各部出动一部人马,凑够一万骑兵。由吴三桂和李辅明两位总兵率领,前去救援卢象升。
被困明军是强弩之末,清军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
在一万精骑的持续冲击之下,清军的防线终于被撕开了一条口子。卢象升殿后,曹变蛟和祖宽为先锋,被困明军趁势向外突围。
济尔哈朗亲自上前拦截,被曹变蛟刺成重伤,得亲兵救护才逃的一命。清军死伤惨重,明军最终逃出生天。且战且退,向塔山方向行进。
清骑一路追击,不断有明军士卒掉队,被清军杀死。
等到返回塔山的时候,卢象升所率的士卒已不到三千之数。但幸运的是,军中的骨干力量得以保存,将领基本上保持完好,这是一支军队可以在将来再次崛起的保障。
周显到达塔山之时,已是大军撤回的两日之后。
万元吉派人将他接到自己的军帐,过了好久他本人才满脸疲惫的过来,向他大概叙说了整个西边撤离的情况。
周显听后,大叫了一声痛快。
这一仗,烧毁了锦州城和无数清军寨堡,策反了锦州城中的五千余祖部士卒。清军的直接兵力损失应该超过两万,连阿济格都被斩杀,这可是多年来从未取得过的大胜。
周显赞叹了好一阵后,突然有点疑惑的问道:“万先生,既然清军遭遇如此惨败。卢督师为何不率部趁势猛攻,拿下杏山、松山,甚至是锦州?毕竟在宁远的五位总兵的兵力损耗并不严重,如若此时进攻,还是很有可能再取得一场大胜的。”
万元吉脸色哀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不会再有进攻了,没人能挑的起这副担子。忘筌,如若没有其他的事情,你还是尽快返回登莱吧!”
周显眉头蹙了一下,听万元吉的话,完全一副不上心的样子。他有点好奇的问道:“万先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来此地,除了送从松山撤出的将士返回这里外,还想知道我军下一步的计划。此刻我那边已拿下复州,接下来该如何行动,我总得有个方向吧!现在还未曾拜见过卢督师,您怎么就让我走呢!”
万元吉犹豫了一下,微微叹息道:“卢督师见不了你了。他率部殿后,身受重伤,被救出之时已经昏迷,刚返回塔山没多久便去世了。我和邱巡抚暂时将这个消息隐了下来,以防动摇军心。和其他五位总兵商议之后,一致同意。全军将士除留一部人马防守塔山外,其他的所有人将会有序撤回宁远。”
周显愣在当地,一时间有点五雷轰顶的感觉。“卢象升死了,在这样的一场大胜之后?这贼老天还真会他吗的会开玩笑。本以为这样的大胜之后,彻底剿灭满清应该指日可待,但谁想到一代大明战将会在这里战死。周显预料到洪承畴的被俘,但从没想到卢象升会突然离世。”
万元吉缓缓说道:“医官洗涤卢督师的身子,大小创十多处,血早已流干了,能坚持回塔山已是奇迹。天不佑大明,让卢督师如此的英雄,竟然就这么逝去。”
周显沉默了好久,最终站起身子道:“万先生,我想去拜祭一下卢督师?”
万元吉点了点头,说道:“一会我领你去。卢督师在离世之前曾清醒过一会,他说道,满清已经成势,想要攻灭他们并非易事。如果想要成功,在没有足够实力之前,不要再从宁远一线进攻。要以金州、复州为基地,缓缓图谋盖州。再联结朝鲜,进图丹东。两线进攻,或可破虏。”
周显记在心中,问道:“卢督师还有其他的话吗?”
万元吉双目含泪道:“出师未捷,先陨其身,惜哉!这是他最后一直念叨的。”
周显微微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好了。
万元吉稳住情绪,从身后取出一个锦盒,递给周显道:“这个也给你。”
周显打开,里面装了一张弓和一把刀,他抚摸着,语气有点激动道:“这是卢督师的?”
万元吉点了点头,道:“这是卢督师一直在用的。也是他最后交待,要交给你的。卢督师这是希望你能代他完成他灭虏的遗愿,希望忘筌你将来能够不令他失望吧!”
周显微微动容,说道:“学生保证一定会做到。”
末代驸马 第六百一十五章 开封城破
末代驸马正文卷第六百一十五章开封城破七月末,李自成聚精兵二十万,向开封城发起了最后一击。
五日持续强攻,城下死尸遍地。西面城墙被火炮轰塌数处。闯军沿云梯而上,数次攻上城墙,又被城头官军一次次的击退。
河南巡抚高名衡和副将陈永福亲自登上城墙,激励士卒,誓死守城。但随着士卒损失的不断加重,不得不从别处调兵,形势显得越加严峻。
而在这一日傍晚时分,闯军主力趁着蒙蒙的夜色,突然从一直猛攻的西门转向南门。一时间火炮齐鸣,十数架云梯,数十架飞梯搭在城口,士卒迅速攀援而上。南门守军猝不及防,被闯军攻上城头。
开封知府吴士讲率部援救,被城头闯军击破,自己也死于乱军之中。官军失了南门主将,顿时大乱。
闯军趁势猛杀到城下,打开城门,将闯军主力迎入城中。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火光四起,照亮了大半座城池。其他各处守军不明所以,惊慌失措,城中乱成一团,到处都是奔散的百姓和士卒。
陈永福看到事情有变,急忙率领两千余人马向南城方向增援。但刚走到一半,大股闯军便迎面杀来。他指挥士卒杀散一部闯军,但敌军数量实在太多。他最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率领剩余士卒沿着主干大街向北门方向后撤,同时派人返回西门,让城上守卒立即突围。
行到半路,正遇到从府衙赶过来的高名衡。后者穿着红色官服,一路步行,行色匆匆,身边跟着的只有百余普通衙役。看到陈永福,大喜,高声招呼道:“陈副将,陈副将……去北门,贼军从那里攻入城了,我们得将他们赶出去。”
陈永福满脸血汗,凝结成块,看到高名衡,暗自苦笑了一下。在马上向高名衡抱拳道:“高抚台,贼军主力已经入城,这开封城守不住了。好在他们只是从南门入城,我们赶紧从其他门出城吧!”
高名衡愣了一下,厉声道:“陈永福,你莫非是想弃城而逃?”
陈永福脸上露出一些羞愧。
高名衡身为河南巡抚,知人善任,爱民敬士,算一个好巡抚。当陈永福败退入开封城,正是高名衡的作保,才使陈永福免于被追责,且做上了开封城的守城主将。在之后的很长时间内,高名衡要粮给粮,要钱给钱,要是没有他的极力支持,这开封城根本就守不住这么久。陈永福也知恩图报,对守城尽职尽责,但现在,这城实在守不住了。
陈永福红着脸向高名衡道:“高抚台,非是陈某想弃城,而是形势逼迫,不得已而为之啊!贼军已经入城,留在这里枉丢性命,于国无益。还不如保得有用之身,意图将来在为朝廷效力。”
高名衡知道陈永福所言皆为事实,他沉默了片刻,最终摇头道:“巡抚肩负守土之责,开封城破。即使我逃出城外,也难免将来被朝廷追责。与其那样,还不如直接殉死城中。陈副将,你带他们都走吧!我独自一人留下。”
陈永福有点恼怒,如若让高名衡留下从而被贼军所杀。他还可以搏了一个忠义的名声,但自己岂不成了世人眼中临难逃走的胆小鬼了吗?不行,无论如何也得让他随自己离开。
他再次言道:“高抚台,城破追责,也分具体情形而论。您坚守孤城半年有余,朝廷怎么也得考虑一下具体情况。况且,周王殿下目前尚在城中。您这么一死,您自己搏了一个忠义之名,却置周王殿下于险地,这并非忠臣所为。请抚台大人和本将一起,我们先前去王宫救出周王,然后再一起撤出城去。”
高名衡脸色微变,口中喃喃道:“对,周王殿下还在城中。我们要去王宫,现在就去。”说完,大撒丫向正中的王宫方向跑去。
陈永福顿时松了一口气,向后大声道:“德儿,你护着高抚台。如若他有个三长两短,看我怎么收拾你。”
陈德应了一声,骑马向前,将自己的马让给高名衡。这时却发现高名衡不会骑马,只能扶他上去,而自己则一路牵着向前。
陈永福听喊杀声渐近,转向左右大声命令道:“所有士卒随我一起上前,落队者亡,都给我紧紧跟着。”
全军以大吼回应。
这一日,开封城破,杀戮一直持续到天亮时分才告以结束。这座黄淮平原上的水系枢纽,中原重镇,河南省府最终被闯军攻克。
从政治上讲,这是李自成攻下的第一座省府,而且是凭自己的实力硬攻下的。先通过野战连破官军,杀俘官军十数万。进而攻破开封,硬攻下这座中原第一坚城。这从根本上让无数人开始思考,李自成是否会开创一个新的王朝。
因而,在李自成拿下开封后,被俘的管河同知桑开第,推官黄澍主动选择投降。而其他各级官吏也有无数选择归顺李自成。
从经济上讲,开封作为的水路交通的枢纽,南北纵横,东西贯通。一府便有人口百万,仅开封城中就有近三十万人口。而且这些人中以官员、士绅、商贾为主,有钱,而且不是一般的有钱。
比着李自成之前攻下的洛阳,只有福王一家独富外,开封城中有太多的富户。明末汴京之富,十倍于洛阳,这绝对不是什么虚话。
有这样的一个大银库在,李自成至少在很长时间内不再有粮草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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