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驸马

周显将大部分兵卒撤出县衙，将他们派到街上，在内只留了百十人。他们清理县衙内的尸首，将散落在地的金银收集入箱。几个书办忙碌着归录各种文档，里面记载着淄博周边的官员任命以及田地亩数，户口人数等有用的资料。
陈锋走进房内，向紧盯着一张的地图的周显道：“二公子，这郑隆芳还真是贪婪。我们清理出来的现银便有二百多万两，其他的玉器、金银首饰更是不计其数。”
周显道：“淄博为战国时的齐国都城，不同于其他青州州县，境内以平原为主，百姓十分富庶。郑隆芳性情暴虐，手握重兵，强逼那些富户交钱交粮，他们哪敢不从？陈锋，你一会去城中的仓库一趟，我想那里应该有不少粮草。”
陈锋点了点头道：“我一会就去。二公子，得到这么多东西，我怎么看你脸上一点喜色都没有呢！”
周显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我不禁想起助齐桓公称霸的第一功臣管仲曾说过的一句话，‘无夺民时，则百姓富。牺牲不略，则牛羊遂’。”
陈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道：“二公子，这什么意思？”
周显说道：“就是说国家徭役的征发和赋税应该适当，藏富于民才能富民富国。”
陈锋点了点头道：“好像说的十分有道理。”
周显道：“以前的时候，我也觉得它正确，但此刻我倒是有点怀疑了。你看现在的大明，小小一府，随便一弄，就是几百万两银子，这民间真的很富。但你看看四周，流民四起，饿殍遍野，朝廷无税，哪里有半点国富的样子。朝廷没有税收来源，民间富的富死，穷的穷死。而最关键是这些富户还各个贪婪的要命，只知道敛财，唯恐自己手中的田地不足够广，金银不够多。他们享受着这一切，却不思为国出力，或者他们心中只有家而未有过国。没法将民间的财富化成富国强兵的力量，这成堆的金银，只是一堆死物。最重要的是‘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国没了，家哪里能够保全？郑隆芳来了，手中拿着刀，他们这些富户只能瑟瑟发抖的拿出自己的万贯家财，连性命有时候都保不了，更奢谈那些金银。”
说到这里，周显气愤无比。“他们像蛀虫一样吞噬这个国家的一切，却没有想过如何去保护它。这是一个国家的悲哀，也是普通百姓的灾难。民不知有国，这种局面必须得到改变。享受的多，就应该承受更多的责任。我不讨厌富人，只是讨厌那些无德和不愿承担责任的富人。而对这些蛀虫，我要一点点的挤出他们内脏，让他们一点点的吐出他们所享有的一切。”





末代驸马 第八百七十一章 朝鲜惊变
陈锋曾为流民一员，父母被饿死逃难的途中。只是因为他和他妹妹遇到了周显，才能够活到现在。因而，他对周显的话语感同身受。他低头想了一会，“二公子，我们可不可以也像郑隆芳这样，直接强迫那些富户拿出银子？我们可以拿这些银子充当军饷，把它们分给那些穷困的百姓。”
周显怔了一会，最终缓缓摇头道：“不行的，至少现在不行。我们是兵，不是贼，是兵就要遵循一定的底线，至少在明面上不能那么来。还有就是，以我现在的身份，即使自己愿意也做不了。没有足够的权柄在手，就要处处受限。有的时候不仅什么都改变不了，还会令自己陷入绝境。”
陈锋不太理解周显所说的，他只是问道：“那我们什么都不做吗？”
周显笑道：“做是要做的，只是不能完全放在明面上。像郑隆芳那样的强取，虽然短时间内可以积攒大量钱财，但长久不了。慢慢来，才能细水长流。在我看来，富并不是错，富而无德才是错。况且，因为他们富，才能资源培养一些优秀的子弟。连根拔除，对目前的我来说得不偿失。陈锋，你去找蒲石，让他替我邀请淄博城中的乡绅富户前来县衙。一切从小事做起，慢慢来，一步一步来。”
这时，白翥带着几个亲兵走进县衙，向周显道：“督帅，城中贼军已被清逐完毕，暂时和城外的俘虏一起关押在城东的校场里。接下来如何处置他们？”经过这一战，白翥对周显尊敬了许多。
周显想了一会道：“普通士卒凡是淄博当地的，如若没有什么大的罪过。挑强壮者留下，剩下的直接放他们离开吧！如若是郑隆芳从兖州带来的，同样挑强壮者留下，其他的押送到莱州充当苦役一年。至于郑隆芳手下的那些将领，平时有欺压百姓或者名声不好的，把他们聚在在一起，拉到街上斩首示众。如若在破城之时有立功表现的，降两级留用。”
梅应元在得到淄博城破的第一时间便逃离了长山，被李开率部一路追击，损兵无数。直至退到邹平一线，得到新的援兵才稳住局面。
而刘泽清本欲先击破王俊，只是没料到淄博会陷落如此之快。他顿时大惊失色，亲率精兵赶赴邹平。
但周显在此时却下令李开率部回撤到长山，从周边征调近两万百姓，用最短的时间在长山周边依着地势建立了大小近百个垒堡。在上面布防了大量火炮和火铳手，并作出防御之状，看似是准备在这里与叛军长期对峙。而骑兵则不断深入济南境内，偷袭各处，闹的刘泽清头疼不已。
青州府位于山东中部，共有一州十一县，府衙在益都县。自梅应元退守章丘之后，青州除边缘两县外，已尽被官军收回。
战事暂歇，恢复青州的统治秩序成了重中之重。周显手下武将在山东境内有白翥、李开、谈时迈等人，大致够用，但真正能处理政事的人才却少之又少。放眼望去，也就万元吉鹤立鸡群，才能足以担任一地巡抚，但此刻的他已前往沂州。其他的，如文志通之流，一个知府已经足够他们忙了。
周显思索良久，只能将潍坊知县顾咸正调到益都，暂行知府之事。同时去信曾化龙和文志通，让他们派人前来。
青州知府，周显本十分属意万元吉。但以他和周显的关系，崇祯帝很难同意。而且，目前他留在沂州更好。青州有自己携重兵在此，怎么乱也不会乱到什么程度。但沂州却不同，随时可能从后方沦为前线，且驻兵也不多，只有万元吉在才能稳住局面。他经过思量之后，还是决议将万元吉留在沂州。
登莱两州贫瘠，人才稀少，原有的文官系列在两州勉强够用。一得到青州，这种捉襟见肘显露无疑。即使在当地招募了一些士子，并邀请六艺学院的一些学子前来依旧不够。而且这些人没处理过政事，且大部分来只是混个过场，眼高手低，完全不能胜任。
大部分时候，周显主持军事的时候，还要分心处理一些政事，整个焦头烂额。周显本想占领一地，稳固一地，但看来这完全是奢望。这一日，正当周显发愁怎么解决这件事情时，顾炎武却突然赶到淄博，随他而来的还有五万石粮草。
按照周显和郑彩的约定，周显为郑芝龙在三年内提供四十二艘海船。而郑芝龙准许登莱商船在南洋经商的同时，还需要为在登莱的大军运送粮草。当然，价钱会比市价高一些，但这个时候，周显并不介意郑芝龙多赚一些。首批十万石粮草在几日前运抵威海，被顾炎武第一时间运到了前线。
周显满脸欣喜，握住顾炎武的手，“忠清，你怎么来了？这些日子，我忙的可真是昏头暗地。你来的正好，正好可以好好帮帮我。”
顾炎武面露苦涩，从怀中取过两封塘报，递给周显道：“朝鲜巨变，曾抚台不能决定，让我带信给您，请军门裁决。”
周显也吃了一惊，连忙招呼顾炎武坐下，自顾拿起塘报看了起来。
金尚宪返回朝鲜，告诉朝鲜王李倧日本国想要襄助大明进攻朝鲜。一时间，朝鲜国内震动，斥和派和投清派争论不止。而李倧在思索了数天之后，下的第一道旨意竟然是囚禁金尚宪，并派人将满清求援。
这道旨意彻底激怒了朝鲜国内的斥和派，朝鲜大将沈器远起兵拥立怀恩君李德仁为王，率部反抗李倧。但因为谋划不细，仓促起事而被投清派金自点击破。沈器远携少量兵卒护着李德仁逃出汉城，金自点掌握了朝鲜的军政大权，开始清算朝内的斥和派官员，无数人下狱和被杀。
沈器远为仁祖反正的第一功臣，他的反叛在朝鲜国内引起了轩然大波，也激怒了李倧。李倧为了尽快平定叛乱，派人四处搜集沈器远，誓要擒住他，受牵连者不计其数。而沈器远在万般无奈一路奔逃向皮岛，向驻扎在那里的明军求援，朝鲜局势陡然间紧张了起来。




末代驸马 第八百七十二章 重立新王
末代驸马正文卷第八百七十二章重立新王李倧担心明军介入，不敢直闯皮岛，只派出使者携带金银去见林庆业，请求他交还沈器远和李德仁两个所谓的“叛贼”。林庆业本来是朝鲜将领，被逼才前往明境，他对李倧的懦弱和无能早就看不惯了。收了金银，却直接下令将使者打了出去。
两封塘报分别是林庆业和李德仁所写。
林庆业的塘报上写了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他给周显详细分析了其中的利弊。最后，是他擅自出兵的请罪书。用词恳切，但周显看到的却是兴奋。目前，他已承认李德仁为新的朝鲜王，并出兵向汉城。
另一封类似于国书，是李德仁所写。他随沈器远一起逃出汉城，同样是李倧追杀的目标。他要想活命，只能寻求大明承认他为新的朝鲜王。信中言语谦卑，各种泣血请求，看的人头皮发麻。
周显看完，沉默了好半晌道：“林庆业现在是我大明的总兵，他的选择就是大明的选择。派人带着这两封塘报去京师，尽力谋求朝廷承认李德仁为朝鲜王。同时，趁还未结冰海禁，将郑芝龙送来的剩下五万石粮草尽数运往皮岛。另外，再运一批军械去皮岛。兵力上我们不能支援林庆业，但这方面可以多给他一些。”
顾炎武眼神发愣，“军门，您这就决定了？”
周显道：“在决议将金尚宪送回朝鲜之前，我便有与朝鲜开战的打算。只不过限于大明的宗主国身份和之前的协议，我不好直接翻脸。这次李倧囚杀朝鲜国内的斥和派，向满清求援，已经触发了大明的底线。这次他亲自送来了一个这么好的理由，我们怎能错过？”
顾炎武十分担心的问道：“我们出兵，满清定然不会坐视不理。现在皮岛总兵力也就一万余人，林总兵他能挡得住吗？”
周显笑道：“忠清，你说丙子胡乱，满清已经擒了李倧。为何只是逼迫他称藩，接着便带着掳掠而来的几十万朝鲜百姓以及金银尽数撤回辽东？”
看顾炎武皱眉沉思，周显继续说道：“因为朝鲜苦寒穷困，他们驻兵那里，不仅得不到什么，反而容易激起朝鲜人的激烈反抗，得不偿失。他们不愿意在朝鲜投入大量兵力，但又不想朝鲜从东南方向协助大明牵制他们。所以他只会打击朝鲜，而不会完全吞并朝鲜，因为那不符合满清的利益。”
顾炎武点了点头，认同了周显所说的。
周显道：“趁着朝鲜还有大量心向大明的人在，我就是要将满清彻底拖入朝鲜战局，以尽量减轻辽南我军的压力。皮岛虽然只有万余兵卒，但满清没有水师，如果形势危急，他们可以随时撤到海上。而且朝鲜多山多林，又可以招募大量朝鲜人入军。比着以前受限于和朝鲜王的特殊关系，仅能活动于皮岛一地。开战之后，林庆业他们的活动范围反而更大了。清军或许能击败他，但想彻底剿灭，哪有那么容易？朝鲜的山林会让他们吃尽苦头。”
顾炎武又给周显讲了另外的一些事情。
最重要的有两点，一个是吉木重伤，无法率部绕远前去曹县。只能由高奇带着前往，而且因为之前损失惨重，骑兵数量有原先的三千降到了两千。
另一点是，为了避免与郑芝龙的船队起冲突，登莱的船队没有直接前往福建，而是停留在了海门县的吕四场。地点是沈廷扬选的，位于长江三角洲入海口的北侧，之前是他运送粮草北去的一个中转站。所有粮食都是由江船运抵吕四场，然后在那里再装上海船运往北方。
最多再有不到一个月，北侧海域就会开始结冰，而南侧则会稍晚一点。而且在那边即使结冰，解冻的时间也会短上很多。到时候不能运粮，这些船便可以直接运货出海，从而到南洋地区进行海贸。
周显拿来地图看了下，奇怪的看向顾炎武道：“忠清，吕四场可是在长江北岸。目前孙可望占据扬州，那里安全吗？”
顾炎武道：“军门莫要担心。孙可望虽然占据着扬州，但在长江对岸的镇江却聚集了朝廷的十数万大军与之对峙。这个时候，他是没有精力来关注吕四场这一隅之地的。况且他若想进抵吕四场，必先攻破海门县。如若形势危急，我们大可以将船队撤往崇明。”
周显更加奇怪，“你的意思是海门县还没被孙可望拿下？”
顾炎武道：“是曾任绍兴府司理的陈子龙的功劳。当时他因母服丧在家，得闻孙贼突袭了扬州。和好友夏允彝、徐孚远等人带着临时征调而来的千余人渡江进入扬州境内抗敌。但孙贼收降了漕兵，实力大增，他们不能敌，最后逃进了海门县。当时扬州太乱，孙可望忙着进攻其他的地方，对于海门县这个偏远的穷县没有多大兴趣，他们这才得以保全。”
周显对于陈子龙的印象并不深，但对于夏允彝却十分熟悉，因为后者有一个好儿子夏完淳。而夏允彝本身也十分有才能，他曾任长乐县县令，是当年吏部亲点的七个政绩突出的优秀知县之一。只不过后来他丁忧返乡，等他再复出之时，京师已破。在南京被破之后不久，自溺而死。
周显皱眉道：“既然在长江之北有这么一个据点，官军之前为何不增兵海门？如若趁孙可望立足未稳，从水陆两路夹击，绝对可以将孙可望驱逐出扬州。”
顾炎武苦笑道：“镇江官军兵力虽多，但派系复杂，仅掌兵的便有朱大典、马士英、黄得功、刘良佐、方国安、郑鸿逵等人。他们为保全实力，彼此推诿，都想利用孙可望消耗对方，而自己摘取果实。兵部尚书史可法虽然以都督身份前往镇江，但他不能协调诸将共同对外。守则有足，攻则不足。自增兵镇江之后，只有朱大典联结黄得功、郑鸿逵两人，以三万之兵渡江北进。但在损失加重后，便行回撤。”




末代驸马 第八百七十三章 南向招才
末代驸马正文卷第八百七十三章南向招才周显眉头紧蹙，心中对扬州战事不再抱任何希望。以孙可望目前的实力，他是不可能拿下南京的。但靠着这些官军将领，想要收复扬州也属万难。能真正能改变这个僵局的或许只能是外部形势的改变，但这个改变是好是坏，谁也说不准。
与这些朝廷大将形成明显对比的，却是陈子龙等人的表现。以千余人就敢北上扬州，真不知道那些朝廷大将看到他们，是不是会感到羞愧。想到这里，周显明显有点气愤，“武将夺利，临事怯战，有着文官的小肚鸡肠。文官不通军事，却干着武将的事，还以为自己都是孙武、吴起转世呢！真他娘的乱弹琴。”
顾炎武很少看到周显生气，而且这时的气似乎有点莫名其妙，“军门，你……”
周显摆了摆手，“只是心里有点不舒服。我军刚夺回青州，放眼望去，连个帮忙处理政事的都没有。他们那些有才有学的，本来手无缚鸡之力，却在那里舞刀弄枪，而且明显不会改变什么。忠清，我本想将你留在青州，暂代淄博县令一职，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你立即去海门一趟，将陈子龙、夏允彝他们给我带回来。不，是请回来。就说鲁地官员缺乏，让他们为百姓计，前来山东任职。”
顾炎武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军门，看来你这段时间真是忙坏了，渴望贤才竟然到了这种地步。但既然如此，您为何却局限于他们几人，而不将眼光放在整个天下？”
周显奇怪的看了顾炎武一样，“忠清，你什么意思？”
顾炎武道：“韩昌黎曾言，‘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天下贤才，岂独陈子龙、夏允彝等少数几人？军门如若同意，属下可以转道闽浙、江南，甚至是湖广，为军门多招揽一些贤才？军门迟早要拿下整个山东，他们几人或许可以解目前青州的困局，但接下来的济南、东昌呢！”
周显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招揽人才是个好的提议，但如此做难免会引起崇祯帝的猜忌。而且，现在似乎也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实际上，此刻的天下，真正唱主角的是孙传庭。如若他能击败李自成，形势就会逆转，大明就会得到喘息之机，甚至实现中兴。如若他败了，靠周显目前的实力，守住一地或许可以，但要真想改变什么，实属万难。在这个时候，周显想的更多是如何稳住自己目前的地位，对于容易引起崇祯帝猜忌的事情，他能不做就不做。但目前的形势，似乎又不会给他太多的时间。
顾炎武看周显不语，轻声问道：“军门？”
周显道：“这样吧！我会给圣上上一封奏折，提请他派人前来青州担任官职，以此表明我并没有违逆朝廷的意思。而同时，你去南方趟，替我招募一些贤才。是否有功名在身并不重要，关键是要有干才，可以实打实的做一些事情。”
顾炎武听言大喜，“属下明白了。”
周显道：“湖广纷乱，太过危险，就不必去了，你把主要精力放在闽浙、江南等地。我从亲卫中拨出一旗士卒随你一同前往，遇到什么危险，他们也能护你安全。”
顾炎武笑道：“军门，一旗是三十六人，不必要这么大阵仗吧！”
周显摇头道：“忠清，你有大才，平时让你做转运粮草、安抚百姓这样的小事真是委屈你了。克复青州之前，我就决定拿下青州之后让你担任一地县令，以积攒一些从政的经验，从而为以后晋升铺阶，但此事又非你不行。如果你出现什么意外，那我真就愧疚终身了。这些兵卒你一定要带着，没事让他们跟着就行。”
顾炎武脸色感动，“军门，属下不过是一个不第的秀才。得军门看重，才能施展所学。这等知遇之恩，小人万死难报。军门所说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属下十分赞同。只愿以后跟着军门，牵马坠蹬，对于什么官职之类的，属下并不在意。”
周显低声嘀咕道：“就是你自己的话，能不赞同吗？”
“军门，你说什么？”
周显忙道：“没，没什么。我只是说，让你牵马坠蹬，我怎么能舍得？另外，你返回莱州之后，去找俞百易。让他给你提供五百把刀、五百杆枪，三百副绵甲，送到海门县。即使陈子龙他们来山东，这海门还是要守的，它会成为插入扬州的一根刺，或许可以在将来收到奇效。我随后会让韩括率水师前往率吕四场，在他到之前，你让陈子龙他们务必要守住海门。”
顾炎武点了点头，又向周显禀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孙传庭从陕西出兵攻入河南；孙可望令刘文秀率大军坚守扬州，而他移兵高邮，增补城墙，开始经营城池；北直隶粮草紧缺，各地流贼四起，唐通损兵折将，勉强维持居庸关的治安。多尔衮涉政之后，令豪格为将，联结蒙古科尔沁部，率部西进，欲一举荡平蒙古察哈尔部。
最后，顾炎武从怀中拿出几本书，呈给周显道：“军门，属下这次前来，还有一件事情。这是属下所著的乙西四论，请军门指教。”
周显接过来，是四本书，分别是《军制论》、《形势论》、《田功论》和《钱法论》。他开始随意翻看着，后来凝眉沉思，最后不禁拍案叫绝，大加赞叹。
四本书详细叙述了现今大明军政废弛的现实，以及存在的种种弊端。从军事战略、兵力来源和财政整顿等方面提出了一系列建议。
虽然有一些书生之见，而且在《形势论》中所论述的，要比周显看到的乐观许多。但是依旧有很多可取之处，例如《军制论》中的一些提议，和周显的很多想法不谋而合。而《田功论》和《钱法论》的某些论点，还有一些后世经济学的一点观点。




末代驸马 第八百七十四章 已西四论
末代驸马正文卷第八百七十四章已西四论周显一直就想从田地和钱法这两个方面进行改制，但他有想法，却没有具体的实施方法。而顾炎武却在《田功论》和《钱法论》中制定了详细的计划。
在《田功论》中，顾炎武指出引起大明贼患不断的原因，是因为土地兼并和赋税不均等社会积弊带来的直接影响。
亲王、藩王、郡王遍布天下，比比皆是，他们占着大明一半以上的田地而皆不用纳税。而其他豪强、乡绅到处兼并土地，凭借自己进士、举人的身份只纳部分赋税，甚至隐瞒其拥有的田地。而小民、贫民占据天下人数的十分之九，但能耕之田不及天下的两成，还要纳天下之税。百姓困苦，无法过活，这才揭竿而起。
官军即使一时得胜，但朝廷无法解决小民的生计问题。为了活下去，他们便只能再次作乱。叛乱、平叛、投降，再叛乱，又平叛……，这是一个死循环。最终的局面是朝廷浪费无数粮饷，却始终无法彻底剿平贼乱。
顾炎武提议以严苛之法阻挡藩王、豪强买田置地，并把他们之前兼并之地全部没收入官。然后将田地与军功挂钩，凡是立下军功者，可以分之一定量的田地，以此激励他们。而同时免除所有人的特权，按照其拥有的田地亩数进行征税。
而《钱法论》则提议对天下的矿产、盐场、渔场做一个统计，交办给私人或者直接官营，按照产量众寡来定其应交之税，以充盈府库。对于铜钱币额太小、银元宝数额太大，不便流通的特点，锻造新的钱币。例如金币、银币，使金银成为真正的流通货币。大力推行纸币，并开展回收机制，以免除流通过程的携带问题。
还有彻底改革税制，无论是田税、矿税还是发放给士卒的军饷，全部以金银结算。不再为之提供肉、粮、布等具体资货，以减少各层非战兵的数量。
顾炎武的很多想法，虽然有一些在当前的环境下实施会面临很多困难，但一些还是十分可取的。如果按照他所叙述的方法一直施行下去，不仅可以极大的缓解流民之患，充盈府库，还可以激励军心，勉励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