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驸马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白马啸秋风
关于这个,有一个小小的旧闻。
昔日,岳飞手下头号猛将杨再兴率三百骑兵追击金军到此。因为天降大雪,覆盖了原有的河面,让人分不清河路。他单马到此,误跌入小商河,连人带马陷入泥中,最终不幸被金军乱箭射死。而那时,距现在已有近五百年了。
周显立于桥前,向骑马奔驰到前的李振声拱手道:“李大哥辛苦了,请先行过桥,在后面稍作休息。”
李振声点了点头,右手一挥,跟在他后面的县兵急急忙忙的通过小商桥。他跃下坐骑,将马缰递给自己的一个亲兵,看了看四周道:“周小兄弟,林师傅怎么就给了你三百士卒守小商桥啊!他就不怕你守不住吗?”
周显笑了笑道:“不是还有李大哥手下的那些人吗?如果我顶不住了,到时候还指望您能出兵相援呢!”
李振声笑着指了指周显道:“你们师徒二人,一个比一个精明,什么都算计在内。好吧!如果你顶不住了,就叫我。我目前还剩下四百余能战的士卒,随你调遣。”
周显点了点头道:“那我就先行谢过李大哥了。”
李振声脸上闪过一些狡黠道:“谢倒是不用。但林豹这次设下的计策,不但让我损失了五百多士卒,还让他将我的骑兵全部都借了去。如果这次不能彻底剿灭这两股匪寇,你们可得一直给我留下。”
周显淡淡笑道:“李大哥,你这分明是耍赖。”
李振声叹了一口气道:“不耍赖不行啊!你可知道,果真如你之前所说。被围在车厢峡的那些流贼刚出车厢峡,便杀了那些安抚他们的官员,重新掀起叛乱。督师陈奇瑜已被陛下降职流放,天下的又一波大乱即将再次兴起。我现在真的担心,如若流寇的实力再行扩大,真到了最后那种攻城略地的地步,这大明天下就真的危矣!”
周显皱了皱眉头,随即淡淡一笑道:“李大哥,我们只要做好自己能做的一切就行了。至于将来局势如何变化,相机应对就行了。对了,有件好事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呢!朝廷对袁成的奖赏下来了,暂代县令一职,等待后续处置。”
李振声点了点头道:“这个倒真是好事。暂代县令之后,只要没有什么过错,这个代县令迟早会转为正式县令的。如若这次能剿灭这两股匪寇,我会再上书一次,叙述他的功劳。或许之后,这件事就彻底成了。”
周显脸带笑意道:“说实话,能实现这第一步计划,我心中还是挺高兴的。”
李振声拍了拍周显的肩膀道:“继续努力吧!”
远处烟尘滚滚,脚声震天,是大股匪寇赶了过来。李振声朝向周显拱了拱手,随着郾城县兵撤向了小商桥北岸。
周显跨步走向队阵,高声喊道:“昔日,金人肆虐天下,杨再兴将军随岳武爷出兵北伐。英武果敢,屡次大败金军。但最终不幸战死于此地,终壮志难酬,死难瞑目。今日,这些匪寇肆虐乡间,虽不如金人恶毒,但危害亦是不小。我们人数不多,更不如杨将军那般英勇善战,但护国卫民之心却与之完全相同。杨将军的英灵就在上面看着我等,希望你们今日的表现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需要养活你们的乡亲父老。”
张虎第一个带头狂吼。“坚守小商桥,大破流贼寇。”
“坚守小商桥,大破流匪寇!”士卒们齐声高呼。
周显满意的点了点头,下令道:“张虎、张威、赵勤,命你们三人率三旗,总共一百零八个将士驻防大桥前后。匪寇一靠近,你们就给我死死挡住。他们可以占领桥头,可以占领桥上,但决不可过桥。听明白了吗?”
三人躬身道:“属下遵命。”
“李开、王毛子,你们两人各率四十个弓箭手,驻守在桥尾刚刚兴建的两座箭楼上。不要顾忌弓箭消耗,但有匪寇杀来,就给我狠狠的射。”
两人点了点头,点起八十人奔向桥尾的箭楼上。
周泰脸生疑惑,朝向周显道:“小叔,那我呢!”
“给你一旗士卒,作为预备队。等待张虎他们顶不住的时候,助他们帮匪寇给我挡下去。”
周显说完,转向周乾道:“小乾,你先和那三十个火枪手呆在后方,不要让匪寇看到。听到我命令后,再行上前。
周乾点了点头,和那些火枪手一起走向箭楼后侧,那里正处于一个不能被匪寇看到的死角。
末代驸马 第八十四章 初战
看到官军停了下来,匪寇顿时大喜,前锋近两千人一锅蜂似的冲了过去。但还没到达桥头,就劈头盖脸的挨了一阵乱箭,没有铠甲、盾牌防护的他们瞬时非死即伤。
鲜血的教训让他们暂时止步,躲在射程之外,紧张的看着前方。十二面盾牌整齐的并立在桥头上,盾后士卒蹲身握刀,沉静如山。盾牌上面摆放着十二杆长枪,枪头一致对外,隔了好远都能让人感受到那股腾腾的杀气。
张虎推开前方的盾牌,持刀孤身走向外侧。桥头外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十具尸体,还有几个因为重伤而没来得及逃跑的匪寇。他一刀一个,将那些还没死透的匪寇尽皆杀死,而将头颅一个个的扔向匪寇群中。并高声叫道:“胆敢闯桥者,杀无赦。”
一时间匪寇惊粟,竟然无一人胆敢上前。过了好一会,匪寇首领才猛然反应过来,连忙命令手下匪寇引弓射杀张虎。而此时,张虎早已退回盾牌之后。乱箭射在盾牌之上,发出“砰砰”的声响,没有伤到一个士卒。
开战便先声夺其势,张虎真对得起他名字中的“虎”字。周显在心中暗暗赞叹。
能充当前锋者,必为匪寇中的精锐。虽然被官兵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但当他们看到对方只有数百人时,心中瞬间大安。但再想想张虎刚才的挑衅,顿时又气闷填胸。不待片刻休整,便敲响了“咚咚”的战鼓声。
匪寇们齐声高呼,士气复振,在几个勇猛之士的率领下,快速冲向桥头。
弓箭手虽然只有八十名,但他们占据箭楼,居高临下,视野开阔。所要射击的地方又是如此狭窄的桥面上。一轮箭过,真可谓是飞矢如蝗,翎羽漫天。再加上匪寇们不知攻战,只是一股脑的一拥而上,远比平时更加密集。片息之间,便死伤一片。
但是他们人数众多,那点损失对于他们根本算不得什么。当第一批匪寇惨叫着仆倒在地之后,后面的匪寇也只是停顿了片刻,便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前攻。他们狂吼着,狠狠的撞在盾牌之上,妄图一轮猛攻,直接拿下桥头。
每个匪寇心中都知道,只要突到对岸。依靠人数上的优势,那数百官军瞬息之间就会被他们瞬间杀光。但他们似乎忘了,当他们如此考虑的时候,对方的官军也怀有同样的想法。对于他们来说,守住这条桥就是守住了他们的性命,岂能容敌军轻易而过?
“不动如山,盾兵顶住,枪手上前,刺。”赵勤居中指挥,沉稳而冷静。
前方持盾将士一手持钢刀,一手持盾牌,微微侧身,肩膀顶在盾牌之后,用尽全身之力嘶吼着向前顶。匪寇的撞击,没有突破他们组成的盾阵。后面的长枪手攥紧了手中的长枪,不断收回,接着前送。锋利的枪头寒光闪闪,恣意吞噬着对方的性命。不一会,枪头便变成了一片血红。
冲杀过来的匪寇宛如潮水,一波波的袭来,又一波波的退去。
“噗噗噗!”长枪刺入身体,血如泉涌。长刀砍在骨头上,“呲拉拉”的声响令人心惊胆战。每个匪寇脸上都彰显着疯狂,每个士卒脸上都满是鲜血。你进我退,你退我进,在桥头那片狭窄的道口处反复争夺。
这场没有丝毫试探的强攻持续了大半个钟。直到尸体逐渐将桥头的道口给堵塞了起来,鲜血染红了整个地面,匪寇才暂时停止了进攻。
后续的匪寇不断赶来,漫天遍野都是。他们清理开堵在道口处的尸体,定定的看着那些宛如从血水里冒出来的官军,心中生出一股恶寒。他们没有再轻易发起第二轮进攻,而是逐渐在对岸排开阵势。
李振声不知何时走到了周显跟前,他指向对岸那个骑在高大骏马上的匪寇道:“那个就是贼首扒山虎。这人倒有几分本事,昨日一战,就差点着了他的道。要不是李二拼死护卫,或许我就死在乱军之中了。”
周显点了点头道:“李大哥,你看看对岸,有另外一个匪首紫微星吗?”
李振声摇了摇头道:“紫微星完全不同于扒山虎。扒山虎穿着朴素,外表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夫。如果不认识的人,绝对不会想到他是匪寇的领头。而紫微星则要张扬的多,每次参战都头带紫冠,身穿一个鎏金铠甲,身后披了一个赤红色的锦袍,恐怕别人不知道他的身份。你看看对岸,此刻显然没有如此穿着的人,也就是说紫微星不在这里。”
周显脸露惊奇道:“紫微星在战场之上,都这么显摆。没被乱箭射死,也真算是一个奇迹。”
“谁说不是呢!昔日,我与他对战之时,就命令弓箭手重点招呼他。但每次都是他身边的士卒倒霉,而他却一直安然无恙,气都快气死我了!”
“李大哥,按照你之前所说,匪寇应该有两万余众。而看眼前的这些匪寇,只有大约一万五千人,而紫微星又不在。我想他们应该是分兵了,扒山虎率领大部人马前来追杀您,而紫微星率领一小部继续阻挡郾城出兵增援。那一小股人马应该有七八千人,与我们最初所料的有点差别,师傅他们应该会耽搁一点时间才能到。”
李振声摸了摸额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说吧!你让我怎么做?”
在战场之上,一点时间的差异就能决定整场战争的胜负。预定的计划,是林豹配合城中士卒先行击败郾城外的两三千匪寇,再率部从背后掩杀聚集在小商河的匪寇。此刻,那里的匪寇却突然增加了那么多,即使林豹能最终击溃他们,所耗的时间也一定会延长。
而在林豹到来的这段时间内,周显就只能靠身边的这数百士卒苦苦支撑下去。否则,不是自己全灭匪寇,而是自己被匪寇全灭了。
“李大哥,兄弟们是休息不成了。匪寇从桥上进攻受挫,必然会妄图从河面上通过。你召集你剩下的所有人马,沿河岸布防。待匪寇到达河道中间的时候,通过弓箭手射击来减缓他们的速度。河道遍布的淤泥,就是我们天然的盟友。还有,我带来了五百多个万人敌,给你三百。你让兄弟们省着点用,我们可能要坚守很长时间。”
李振声点头道:“河面就交给我。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他们拥上河岸的。”
就在他们说话的同时,匪寇的阵型开始了变化。十几面战鼓同时擂响,声若惊雷,匪寇的另一轮进攻要开始了。
末代驸马 第八十五章 再战
周显立在高处,引目远眺。
在桥头的匪寇数量并不多,仍旧只有两千余人。但和之前进攻匪寇有所不同的是,他们身上都穿着皮甲,手中持着大小不一的各色盾牌,手中武器也是长刀、长枪。在装备简陋的匪寇群中,尤为显眼。
周显朝向旁边的周泰道:“小泰,这应该是匪寇中的精锐。有了盾牌和铠甲的防护,弓箭的作用将会大大减弱。你带上几个兄弟,携带一百个万人敌上前,配合张虎他们的防守。”
周泰应了一声,连忙冲到桥上。在拱桥两侧的桥栏上,点起了两个火盆,方便随时可以点燃万人敌的引线。
河道之上淤泥遍布,除了小商桥之外,最近的桥还在二十里之外,它也就成了匪寇想要过河的必经之道。当然,他们亦可以通过河道渡河。但此刻正是寒冬腊月,温度奇低,却没有完全结冰。过漆的淤泥混着冰渣子,不到一炷香时间便能冻的人的肢体完全麻木。况且,对岸还有数百严阵以待的数百官军。
扒山虎性情虽然急躁,但并非愚笨之人。小商桥虽然有官军防守,但对方人数毕竟不多,只要尽全力攻过桥去,接下来的一切就会容易很多。但刚刚一战,自方士卒士气已坠,因而他这次派出的都是自军中的精锐,妄图一举拿下。
而这次,匪寇也不再一锅蜂似的进攻。而是将两千余人分作五个队阵,每阵大约五百人,分批次缓缓向前推进。队形虽然仍旧散乱,但有了盾牌的防护,弓箭对他们造成的伤害大大缩减。而且,在他们进攻的同时,亦有弓箭手不断引弓支援,攻击在桥上的官军。
密集的弓箭不间断的射来,有的落在盾牌之上,发出“砰砰”的声响;有的透过盾牌的缝隙射到人的身上,溅起一团热血。惨叫声在小商桥上空不断响起,有匪寇的,也有官军。铁与血的交战,粗暴而血腥。
匪寇在付出一百余伤亡之后,终于冲上了桥头。官军方面虽未有人战死,但亦有十数个受了轻重不一的伤。
两军持盾狠狠的撞在一起,火星四溅。长枪手拼力刺杀,刀盾手尽力前推,嘶吼、惨叫汇成一曲绝响,双方在狭窄的河道你争我抢,没有丝毫退让。尸横桥面,鲜血满地,数百人在桥面上你争我抢,互相踩踏,拼命向前。
万人敌被周泰他们引燃之后,不断被抛入敌阵。在火药的催动下,满是孔隙的圆球冒着火光四处乱窜。忍受不了炙热的持盾匪寇纷纷散开,露出来的空间给了箭楼上的弓箭手机会。一轮箭过,便有一片死伤。
尸体铺满了桥面,逐渐隆成了一座小山。后面的匪寇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前冲,从高处一跃而下,越过官兵盾牌的防护,直接杀入枪阵之中。
长枪上举,前方的几人惨叫着被刺穿了身体。但后续的匪寇或抓枪,或下砍,反复争夺。人数的优势,让他们逐渐扭转劣势。而官军方面则不住的后退,与他们脱开距离之后,以发挥队阵的优势。
狭窄的桥面成了修罗地域,残肢断臂,烂肉鲜血,恣意狂杀,狂吼惨叫。重复的场景不断上演,惨绝的画面让身处其景的人疯狂,亦让远处观望的人们感到心惊。
仅仅小半天时间,匪寇便组织了十余次的强攻,损失了近两千兵力。而官军这边,过的也丝毫不轻松,旗长张威战死,张虎重伤,三百士卒死伤过半。最危险的时候,匪寇已经冲到桥尾。要不是周显叫来长枪队集中攒射,暂时扼住了匪寇的攻势,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有的官兵已经轮换了好几次,重伤的士卒全部被移到后方,能上场的仅剩百人左右,还大部带伤。关键时刻,李振声派出五十士卒前来支援,总算帮助周显稳定住了局面。
周显心存感激,知道他那边的压力肯定也不小。扒山虎在看到自军损失在不断加重后,扭转思路,不再一味的猛攻小商桥。他派出一小部士卒继续猛攻小商桥,而以大部人马通过河面渡河。
他们收割干草,运来石块,填平道路,踏着淤泥前进。弓箭延缓了他们移动速度,不断有人仆倒在地,化成淤泥中的一具死尸。剩下的人,躲闪着弓箭踏入到淤泥之内。寒冷、伤痛刺激着他们的神经,削弱着他们的斗志。
虽然通过河道过河,给匪寇带来了不少麻烦,也让他们遭受了不少损失。但河道宽阔,依靠李振声那数百兵力显然不能防守住整个北岸。不断有个别匪寇从防守的缝隙处跃上河岸,杀向防守的官军。
而李振声只能分出兵力来回支援,剿杀上岸的匪寇。兵力捉襟见肘,而防线岌岌可危,越来越多的匪寇跃上北岸,与官兵厮杀在一起。
排山倒海的喊杀声四面响起,官兵的士气一降再降,再难支撑。李振声率领仅剩的一百残兵退到小商桥北岸的两座箭楼处,与周显他们合兵一起,艰难支撑。而这样做,就无法再防守北岸,只能任由越来越多的匪寇通过河面跃上北岸。
两者相加,此时所剩也不过两百余士卒,他们以盾牌护住前方,枪兵排列其后,排成圆阵抵御外侧。
匪寇们将剩余的官兵四面围住,各式武器劈头盖脸的打来。在经历短暂的混乱之后,看到毫无生路的官兵反而爆发了异乎寻常的战力,他们声嘶力竭的狂吼,拼死抵抗。弓箭手、火铳手占据箭楼,不断发射,长枪手尽力刺杀,刀盾手尽力护住周边。
匪寇虽多,但短时间也绝难突破进去。
周显满脸是血,出枪刺死一个妄图越过盾阵的匪寇。扭头朝向四周看了看,李振声手持长刀,浑身血红,完全没有他昔日的文士风采,反而多了一些杀伐之气。周泰手持长斧,躲在盾牌之后,每个妄图从他那里通过的匪寇都被他砸成一团烂泥。其他将士也都脸色沉毅,定定的望向前方,有一股赴死之前的决然。
周显心绪平稳,暗自苦笑了一下。这种感觉和昔日自己在舞阳城外被骑兵追杀的感觉完全一致,只不过这次却没有丝毫悔意。即使死于此地,有这么多兄弟相伴,亦不会太过孤单。
末代驸马 第八十六章 大胜
匪寇们疯狂的冲击着盾阵,喊杀声震天。他们不断从各处突破,奋勇杀进队阵。
周显刚用枪刺死一名匪寇,却见另一名匪寇持刀向自己头顶砍来。一股劲风压顶而来,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此时周显的枪头还陷入在匪寇的身体,想要再次举枪去挡已经完全来不及了。周显心头闪过一些悲凉,闭目待死。
“当”的一声,周显并没有感受到疼痛,不是他被劈中。
周显睁开双眼,发现那劈来的一刀是被周泰持斧挡了下来。他斧头上举,先是挡下那名匪寇劈来的一刀,接着翻转斧头,用斧背狠狠的砸在那名匪寇的腹部。那名匪寇闷哼一声,直直向后倒去,并连带撞到了好几名匪寇。
周泰嘴角上撇,向周显笑道:“小叔,小心点。”
周显心头一热,点了点头,从匪寇身上抽出长枪,再次奋勇出枪。
官军的损失在不断加重,剩余的百余人且战且退,最后全部退守到两座箭楼之上。他们占据高处,以长枪手牢牢守住上楼的阶梯。匪寇人数虽然众多,但在狭窄的阶梯上,一次仅能通过几人,完全无法发挥出他们的优势。反而处处受制,猛冲了十余次,损伤无数,但始终无法攻上去。
周显向对岸看了看,有几十个匪寇正在清理桥面上的尸体。不久之后,更多的匪寇就会通过小商桥到达跟前。他所退守到的那个箭楼,有大约四五十人,比着退守到旁边的那座箭楼的人数少些。但所有的火铳手都在这里,防守起来反而更为容易。每次攒射过去,都能大量杀伤匪寇。
扒山虎仍在对岸,他骑在一个高大骏马之上,脸色冷然,隐隐约约有一股怒气。他没想到本是一场简单的追击战,最后却成了现在的这种局面,死伤之大远超预期。但好在郾城县令还没有逃脱,最后无论是活捉他,还是杀了他。然后兵临郾城,都可以极大打击守城士卒的士气,一举拿下郾城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当清理完桥面的尸首之后,他跃下骏马,让旁边的亲卫击响了鸣金。匪寇听到声响,缓缓向后退去,不一会就退到了弓箭射程之外。在数十个匪寇的护卫下,扒山虎登上桥面,朝向周显他们高声喊道:“上面的人给我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识趣的放下武器,立即投降,我还可以饶你们一命。稍延片刻,我让你们全部死无葬身之地。”
周显呵呵直笑,朝向旁边道:“这匪寇还学会攻心了。眼看攻不下这里,就想让我们主动下去投降。兄弟们,要不我们就听了他的话语,将我们所有人的性命交给他们手里,并祈求他们可以言而有信。”
匪寇的信用,每个人都知道,周显用这样的话语提醒众人。
张虎受了重伤,一直靠墙坐着,听到周显话语,似乎没明白他内含的深意。怒声道:“投降他奶奶,老子从来不相信这些匪寇。要去你们去,老子就呆在这里,等他们过来杀我。”
周泰看着骂骂叨叨,每说一句就喷出一口鲜血的张虎,淡淡笑道:“虎哥,受伤了就好好躺在那里吧!大好男儿,哪有投降匪寇的道理?”
周显扫视了一下四周,开口问道:“你们呢!可有想要投降他们的?现在下去,我绝不拦你们。但是再晚一会,想要后悔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剩下的众人彼此望了望,脸色间虽有犹豫,但却无人下去。
周显立起身子,走到下面的匪寇不能看到的一个暗角处,朝对面箭楼上的李振声挥动了一下手中的长弓,然后指了指扒山虎所站立的地方。后者会意,笑着点了点头。
两座箭楼上的弓箭手纷纷拥到箭楼的侧边上,暗暗拉紧了手中的长弓。周显看到扒山虎仍在那里不住的劝降,微微一笑,挥手向下,大声喝道:“放!”
一时间飞矢如蝗,一起射向扒山虎。他的反应尚快,第一时间意识到了危险,一个打滚便躲到了盾牌之下。但他周围的匪寇却没有那么幸运了,一片箭雨过去,非死即伤,转眼间便死伤了数十人。
扒山虎连滚带爬逃到射程之外,怒声狂吼道:“给我攻过去,将柴火堆在下面,烧死他们,全部烧死。”
火光四起,到处都是呛人的烟雾。虽然弓箭手不断引弓射击,但匪寇数量太多,他们还是不断将木柴添在火堆之上。火苗蹿的有一丈多高,炙热的火焰让呆在上面的人感到如同火炉,豆大的汗水贴着脸颊滑落。每个人都贴紧了地面,呼吸着那一丁点的新鲜空气。
“哒哒”的马蹄声犹如雷动,由远及近的传来,匪寇的欢呼声逐渐变成了惨叫声。周显站起身来,朝下远去。远处烟尘滚滚,一支骑兵大队犹如一支箭头般杀向敌阵,后面跟着更多的步兵大队。
开始尚有不少匪寇抵抗,但起初的艰难攻战早已磨消了他们的斗志。刚一交战,便瞬间溃不成军,接下来便是单方面的屠杀。兵败如山倒,溃败的匪寇扔下旗帜、武器,漫山遍野,像没头苍蝇般的四处奔逃。
无数人拥入河道,陷入淤泥之中,箭簇毫不留情的射来,鲜血染红了整个河面。此刻的他们再也顾忌不上什么寒冷,疼痛,毫不留情的踏着同伴的尸首,带着满身的淤泥、鲜血拥过河岸,夺命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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