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驸马

“那你是怎么对他说的？”
“我同意了，并且派人将此事上禀给了督帅。”
陈子龙扭过头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夏允彝。
夏允彝语气十分平静的说道：“卧子，你来山东不久，可能对一些情况不太了解。新皇南去之时，我念及先帝旧恩，有意相随。但督帅亲去徐州访我，说了他背明自立的原因，想要说服我留下。我当时思虑良久，同意了此事，但也向他表明我是大明之臣。若是新帝对我有所要求，我将很难拒绝。而督帅说，他只要我治理好百姓，只要不涉及军事秘密的信息，尽可告诉南边。若是有一天我想南去，只用告诉他一声，便可自由离开。卧子，若是你想前往南京，我可以帮你说服督帅放你离开。但若是选择继续留在山东，最好不要与南边有太多的暗中联系。督帅对山东的控制力，远比你表面看到的要强很多。”
陈子龙眉头微蹙，过了好半晌，才叹了一口气道：“由江北起兵，流落崇明。再由崇明发兵，和韩括、张名振等一起收取舟山。自那时起，我便深感督帅眼光之不凡。后来，你在信中又对督帅大加赞赏，于是我便有了前来山东的心思。但我没想到的是我刚到这里，京城便失陷，先皇殉国，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我本欲随新皇离开，为此还去拜见了李建泰。但交谈之后，才发现其虽为阁老，但却是碌碌无为之辈。而不久后，督帅亲来见我，并决定任命我为济南知府。我当时心存犹豫，便暂时留在了这里。”
夏允彝淡淡一笑，“那卧子你现在是后悔了吗？”
陈子龙摇了摇头，“若是不被督帅任命为济南知府，就算张侯府向朝廷举荐我，又有谁会真的在意？只是观新皇近来所为，他并非庸主，所以我有点犹豫。”
夏允彝点了点头，“你我二人相交多年，彼此了解，有些话我便直说了。我所擅长乃治理一地百姓，让其能够安居乐业。徐州刚经战乱，正是吾能发挥所长的地方。而卧子你在这方面虽然稍逊于我，但兵法战略、农田水利、赋税财经无一不通，无一不晓。你是宰辅之才，志向高远，前去南边如若受到重用，必将大展宏图。”
说到这里，夏允彝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但你有没有想过，南边士人云集，从上到下，每个职位都有数人等待供职。张侯服不过一参将耳，他的举荐真能让你受到重用吗？济南知府官职虽只是五品，但督帅所掌不过一山东。济南乃治所所在，山东地位高于你者也只有寥寥数人，岂是南边小小兵部主事可比？而你暂时留在山东，充分施展你的所长，天下人都可看到。那时再回到南边，才会受到真正的重用。”
陈子龙眉头紧蹙，没有回话。
夏允彝也没有再说。
远处，铛的一声巨响。
周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点将台上，李定国和李开领令而去。
只见他们站在高台前段，轻轻挥动旗帜，八千精卒所组成的队阵顿时分步骑两列向两边分散开来。
步卒向左，骑兵向右。
等骑兵让出空间，步卒踏着金鼓声前后挪移。手中武器上下挥动，口中高喊着各种口号，气势惊人。
等前队士卒退开，最后场中留下一支一百八十人的火铳兵阵。前后六个小阵，十人一排，三人一列。
砰砰一阵乱响，硝烟弥漫，一排竖起的木排上顿时出现了无数圆洞。等一列兵卒射完，自动退到后阵装填火药，另一列士卒随之上前，继续射击。
他们刚退场，只听一阵如狂风暴雨般的马蹄声，震动全场。两千骑卒绕着营场快速奔驰，一边奔驰还一边做出砍杀的动作，越过一道道沟坎和人为搭建的各种障碍。看他们的气势，别说是敌人。就是前方是一座城池，也足以踏平它。
最后李定国走下高台，亲自跨上骏马。他吹了一声呼哨，率先奔驰向前，一千骑卒紧紧随在后面。
他手持弓箭，直射向远处摆放的草人。一千士卒一起拿出弓箭，瞄向同一方向射去。
顿时整座天空被羽箭覆盖，等落下去，草人上已满是羽箭。三轮过后，场中已无一个挺立的草人，都被羽箭的重量压倒。
过了不知多久，金鼓声停了，喊杀声也停了。士卒重新汇聚成整齐的队形，好似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末代驸马 第一百三十四章 檄文
末代驸马正文卷第一百三十四章檄文场边兵卒高喊威武，高台上坐着的人也起身鼓掌欢呼。
顾君恩呆坐在那里，脸上满是吃惊。
周显走上前去，摆手止住众人的声音。他低头看了看顾炎武给他写的草稿，犹豫了片刻，直接收了起来。
这些兵卒大部分都是目不识丁，刀头舔血的粗汉。他所写的那些，他们未必能听的懂，而今天周显想让他们都听的懂。
周显负手而立，提起调门大声道：“有人说曾经对我说，满清八旗兵最为善战，想要击败他们并不容易。但我今天想说，这天底下最强的军队在这里，就是眼前的你们，而能击败鞑子的也只有你们。今天你们将远赴辽东征战，我在这里送行。将来我领着你们收复辽东，我们还在这里庆功，到时候所有人不醉不归。”
李开站在旁边，高声喊道：“击破满虏，收复辽东。”
受其鼓动，手下万余士卒同时高喊“击破满虏，收复辽东”，声音震天。
等声音渐渐小了，周显伸出双手向下按了按，继续说道：“或许你们心中都有一个疑问，为什么我们要在此时出征辽东？实际上，做出出兵辽东这个决定之前，我想了好久，现在我可以给你们一个答案了。”
说着，他指向前面一个年纪较大的兵卒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那老兵上前道：“禀督帅，小人肖九斤，临沂蒙阴人。”
周显点头笑道：“那你可不孤单，我查看了最近的花名册，新招募的兵卒中至少有四成都是临沂那边的。”
肖九斤腼腆的笑了笑，“俺那里到处都是山，特别穷，平时吃都吃不饱。听说只要被选中了去当兵，立即就能拿到五两银子，五斗好米。以后不仅顿顿能吃饱，还有饷银拿。俺那里的人听说了之后，都赶着来当兵，就多了点。督帅，俺在这里给您磕个头，谢谢您让俺吃饱了饭。”
周显摆手制止他的下跪，“肖九斤，九斤兄弟，有句话你说错了。从来都不是我让你吃饱了饭？”
肖九斤愣了一下道：“那是谁？”
周显环顾了一圈道：“是百姓，是这天底下的百姓。他们一年劳作，从播种开始，除草、施肥、洒尽了汗水。等最后收获，官府就来征税。你们说我让你们吃饱了饭，大错特错。我只是从百姓那里征来了这些吃的、喝的、用的，然后用这些东西来供应你们。你们的恩人应该是他们，而不是我。你们也不应该是我周显的军队，而应该是天下百姓的军队，但我们好似从来没把他们当成恩人过。”
说到这里，周显提高声调道：“仗打败了，我们逃了，把辽东数百万百姓留给了满虏。顺便走的时候再劫掠一番，把自己腰包装满。遇到抵抗的，杀了；遇到有姿色的女子，抢来当自己的小妾；遇到哭啼啼，听着心烦的小孩，一刀宰了。这就是我们，我们这些人以前常做的事情，这就是我们对待我们恩人的方法。这样想想，你们平时就不感到脸红吗？不为自己的所为所为感到羞愧吗？”
他扫视了一下众人道：“我知道，现在在我们军中，这样的事情基本上没有了。但我们依旧应该为自己感到羞愧，因为正是我们无法守住辽东，而使辽东数百万百姓在满虏那里受苦受难。你们知道他们在那里过的是什么日子吗？我今天就是来告诉你们的。九斤兄弟，你娶妻了吗？”
肖九斤正发呆中，突然听到周显又叫他，连忙道：“小人有个婆娘的。”
周显点了点头，“那我问你，若是有人欺负了你的婆娘，你会怎么办？特别是那个人是你的顶头上司的时候？你会忍气吞声吗？”
肖九斤满脸胀红，“督帅太瞧不起小人了。若是有人敢让我当绿头王八，不管他是谁，老子直接让他去当个死王八。”
周显鼓了两声掌，面向众人道：“你们听到了吗？这才是血性男儿该有的脾气。但是九斤兄弟，若是军中真出现这样的事情。不管你们动手，我自会处置。你退下吧！”
肖九斤向周显抱了抱拳，退入队列。
周显继续道：“我给你们讲个真实的事情。多铎，就是满虏摄政王多尔衮的同胞兄弟，为人好色。范文程，皇太极、多尔衮两人都十分倚重的满清大臣，被封为大学士。在投靠满清的大臣中，他的地位甚至比三顺王还高。但就是这样一个汉人重臣，多铎却直接夺取了他的妻子。而皇太极最后是如何处置的？罚了多铎一万两银子，夺走了他三分之一的牛录，而不久后便又归还给他了。范文程身为汉人，出卖祖宗，投靠满虏，不值得同情。关键是他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汉臣都遭受这样的羞辱，其他的在辽东的汉人又是怎么样的惨样，想想都能知道。”
天空骤然阴沉了下去，不一会就飘起了丝丝细雨，寒意入骨。
但全场寂静无声，只回荡着周显平稳而又激荡的喊声。“在辽东，汉人所拥有的所有东西都归属于满虏所设的旗主，他们的妻子、儿女和他们的一切。旗主看他们不顺眼，可以一刀杀了而不用付出任何代价。他们在田地里劳动，流尽汗水和血泪，只能像畜生一般苟活着。鞑子对着旗主称呼自己为奴才，而汉人连奴才都不能称。因为汉人在他们眼里还不如一匹胯下的骏马，一头耕地的牛犊。汉人不能穿自己的服饰，要把受之父母的长发剪掉，变成那难看的猪尾巴辫。”
周显停顿了一下，扫视全场的将士道：“以前的时候，这只是辽东百姓所遭的难。但现在满虏已经入关了，还占据了整个陕西和大半个山西。而目前天下大乱，汉人之间彼此相战，而没有意识到若是让满虏最终夺取天下，那我们所有人都将过那种猪狗不如的生活。我堂堂七尺男儿，如何能忍受这样的屈辱？那样，我宁愿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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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代驸马 第一百三十五章 檄文2
一直愁眉不展的陈子龙转头向夏允彝道：“彝仲，以其今日所论，若是他真心如此想，可称英雄。”
夏允彝点了点头，“这也是我当初我选择留下的原因。你看那边，刘孔和、谈时迈、杨衍都曾是大明的将领，但此刻都归服了督帅，而且都受到了重用。若是没有一定的胸襟和眼光，以他这样的年纪又如何做到现在的程度？”
陈子龙向那个方向瞅了瞅，没有再说话。
周显还在继续说，“所以我决定出兵辽东，此举有不少军中将领表示异议。他们说天下大乱，应该趁目前闯王李自成和满虏在北地大战，积极扩充实力。实际上他们说的并没有错，此刻闯军在京畿、河南双向作战，豫东兵力虚弱。此时出兵西向，夺取豫东不在话下，哪怕整个河南也可以试上一试。而出兵北上，全力相争，收复京师也并非完全不可能。还可以趁着南方局势不稳，出兵夺取南方诸省，以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或者向江淮进军，彻底打垮隆武军，以消除将来一个争夺天下的大敌。但若是我们真那么做了，所有人都在中原大地拼的你死我活，最后谁来抵挡满虏？”
周显摇了摇头，似乎在否认自己所想的一切。“不，我们不能那么做。有人说天下士子之所以读书，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请命，为往生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今天有济南学院的士子也在，我把这话同样送给你们。但我不禁想，我们这些人当兵是为了什么？我总结了七个字，保家卫国护苍生。家是一个个小家，国是由一个个小家汇成的一个整体，而苍生就是天底下的所有百姓。顾炎武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而首先担起这个责任就应该是我们这些军人。王朝更迭乃是常态，但天下之亡则是我民族、文化、华夏之亡。我们要保的不是一家一姓之王朝，而是整个天下。”
这时，周显转向高台上端坐的众人道：“闯王的使者，隆武帝的使者，大明新帝派来的使者，你们都在这里。回去之后给你们的皇帝带句话，在收复辽东、彻底击破满虏之前，我不会和你们中的任何一个开战。但若是你们觉得因为我出兵辽东，实力有所减弱，就想趁此机会来侵占山东。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们，到时候我宁愿拼的两败俱伤，也要打的你们全面崩溃。你们若敢趁火打劫，我就敢让你们付出足够的代价。”
顾君恩脸色微变，但心中却十分高兴。
以目前闯军的情况，在很长时间内将很难有精力来吞并山东。周显此刻在全军将士面前这么说，将来想违背都难，等于彻底让闯王安心。
只要闯军能击败满虏，那北地的形势仍旧可以挽救。
虽然顾君恩知道周显看不到，但仍旧向他站立的方向轻轻的点了点头。
周显转过来头，依旧看着台下的将士道：“你们有的来自辽东，有的来自河南，有的来自陕西，还有的是山东本地人。有以前为匪，专做打家劫舍买卖的；有受朝廷欺压，被迫揭竿而起的；有曾归顺刘泽清，做过一些恶事的；也有家中贫寒，为了吃饱肚子来这里的。但既然你们此刻在这里，就是一样的，都是我手下的兵卒。此次出征辽东，对于你们所有人来说也是一个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在此许诺，军中今后完全以战功论。只要你立的功劳够大，就可以一直向上提职。哪怕你现在是一小兵，将来封将拜侯也未必不可能。唐代诗人杜甫曾有诗曰‘男儿生世间，及壮当封侯’，我给你们这样的机会，能不能做到，就看你们各自的本事了。至于击败满虏之后我们该如何抉择，到时候再说。”
听着下面的高声呼喊声，周显接着道：“我再给你们说一句。若是将来你们觉得我不行，或者在我这里不能完全施展你们的才华，想要选择一个新势力投靠。告诉你们的上司之后就可离开，我绝对不阻碍的你们的好前程。但若是你们投靠满虏，休怪我翻脸无情，这样的人不配在我手下为卒。”
一队队从营中出发，然后逐渐消失在视野外。
他们中的一部分会前往刘公岛，然后从那里启程前往朝鲜。另一部分会前往蓬莱，然后从那里出发前去辽南。
李开抱拳道：“二公子，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周显点了点头，“一切小心。”
说完，他转向站在李开身后的王俊和夏魁元道：“前段时间你们配合黄宗羲征粮征税这件事做的很不错。本来这次没打算让你们去辽南，但考虑到今后很长一段时间，会以小规模袭扰清军为主。你们以前面对官军的重重围剿都能坚持下来，想来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就想让你们教教其他兵卒如何打这样的仗。况且，以后以军功论职位，躲在后方是很难有晋升机会的。”
王俊心思活络，一听这话顿时反应过来，连忙道：“多谢督帅，我们二人一定全力辅助李副将做好此事。他让我往东，我们绝不往西。他让我们下刀山，我们绝不去下火海。”
等送走几人，李定国骑马过来。
看他翻身下马，周显笑着问道：“李兄，去见过隆武帝派来的人了？”
李定国点了点头，“现在隆武帝所占据的只有淮南那一片区域，三面皆敌，他们想确定你是否真的不会进攻他们？我已经替你向他们做出了承诺，所以别让我做个无信之人。”
周显笑道：“放心，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倒是你，去了朝鲜那边之后，我希望今年在凤凰城一线有所突破。”
李定国皱眉道：“这么急？”
周显点头道：“之前韩勇从辽阳撤回朝鲜的时候，有一支近千人的队伍在孟越的率领下向更北方而去。以吸引清军主力，为韩勇撤离争取时间。”




末代驸马 第一百三十六章 出征
李定国奇怪的看了周显一眼，“那现在呢！他们的情况怎么样？”
周显道：“折损近半，一直逃到黑河之北才停了下来。因为当地有不少不愿归附满虏的其他族裔和一部分奴儿干都司遗留下的大明遗民，所以孟越他们不但没有被清军歼灭，反而在那里坚持了下来。据孟越最近回报的情报，他们目前已有步骑近两千，活动在黑河、漠河和奴儿干都司在内的广阔区域内。”
李定国沉默了一会道：“这个孟越还算有点本事。”
周显点了点头道：“他的确做的很好，但那边的环境要恶劣的多。目前满虏主力大军被调往关内，没有精力对付他们。但即使如此，在四面皆敌的情况下，他们的情况也很差。若是能攻下凤凰城，把满虏的注意力引到东边，让孟越他们可以进一步在当地扩充势力。等到来年五月海冰融化，我就可以派出船队从日本海域直接运送各种物资和人员给他们。或许等到将来，辽东满虏所面临的不止在辽南和朝鲜的我军，还有在北边的这一支。”
李定国眉头紧锁，想了想道：“我尽力而为。”
周显从怀中取出一张纸递给李定国，“这上面的所有人你都可以完全信任，下面的密文是新编的，只有少数高阶将领知道。以后若是遇到一些重要，且不能让外人所知的事情，就通过这样的密信联系。”
看所有士卒都消失在视野外，周显在原地又站了一会，然后才骑上马回城。
在府内见了夏允彝，问了他一些徐州的情况，比周显预料的要好很多。
收复徐州时没爆发大规模的战事，再加上从徐州到扬州这片区域本就富裕，根本不需要山东这边给予多余的帮助。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问题。
一个是在淮南府的洪泽湖一带有数股水贼。
这些水贼中的一部分由刘泽清和隆武军战败之后的残兵败将组成，极其擅斗。有的是为祸数年的老水贼，滑腻的很，之前就躲过了隆武军的多次围剿。
他们不时上岸抢掠，危害很大。
还有一个是聚集在扬州的漕丁为祸。
在李定国突袭扬州的时候，因为出于对官府克扣工费的不满，他们中有不少加入了孙可望的叛军。
这也是后来隆武军能占据扬州那么久的原因。
随着隆武军在淮东的失利，一部分漕丁随刘文秀撤到了淮河之西，也是现在隆武军水师的主要组成部分。
剩下的那部分因为有家室，便留在了扬州。
周显收复扬州，重新打通了运河，从南方购置的粮草不再需要全部从海路运输。
但限于隆武军、南明和周显三方势力之间复杂关系，所有运粮船都在扬州下卸，然后装上新船运向山东。
这些漕丁大部分有从贼的经历，周显没有追究此事。但人性嗜贪，他们看到扬州漕丁减少，而又积攒了大量船只。
他们就拉帮结派，趁机抬高工钱，还恣意偷取船上的货物和粮食。
听完夏允彝所说的，周显想了一会，转向刘孔和道：“刘副将，之前剿灭梁山大野泽匪患的时候，收降了不少原先的水贼入军。只不过以前因为运河被阻断，便直接将他们编入了普通军中。我写一封信给吴元吉，让他把这些人挑出一千人给你。你再招募一些会水的，尽早平定这些江贼。”
刘孔和皱了皱眉头，“督帅，实际上这些江贼的实力并不强。只是洪泽湖那么大，而他们到处逃窜，不好逮到他们。”
周显笑了笑道：“他们总会有上岸的时候，而且也必定有老巢，找到就行了。最好的办法还是分别对待。先找势力最大，平时作恶最多的，狠狠的揍他们一顿，让所有江贼知道我们的决心和实力。然后传信给所有的江贼，告诉他们只要归降，没有大案在身的，我军就可以不加追究。对于顺从的，宽容一点；对于不顺从的，严惩不贷。”
看刘孔和点头，周显继续说，“以后运河畅通之后，需要有人维持江上的秩序。你以给你的一千人为基础，到时候再收降一些，建一支五千人的江上水师。船只、装备、人员，你要什么，我给什么。”
刘孔和微微有点动容，忙抱拳道：“督帅放心，此事就交给我。”
周显点了点头，转回夏允彝道：“彝仲，这些日子从北地有不少难民进入山东，想来卧子正发愁怎么安置他们呢！以你和他的关系，你自己找他说吧！从难民里面挑出一些青壮，去扬州那里充当漕丁。既可以解决扬州漕丁不足的问题，又能帮卧子解决一些难民，也算是两全其美吧！”
夏允彝摇了摇头，“若真这样做，恐怕那些漕丁要闹事了，他们可是一直把那片江域当成自己的地盘。”
周显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茶，语气十分平淡的说道：“扬州那两千士卒手中拿的又不是烧火棍，还怕他们闹翻了天？对待良善的百姓，我们应该尽全力保护他们。但对待那些刁民，不必对他们太客气，尤其那些领头闹事的。”
夏允彝听周显这样说，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
周显又转头问了杨衍一些德州的防卫情况，“杨副将，你还是得多关注一下北地的情况，以便随时做好相应的应对之策。”
杨衍点了点头道：“属下明白。”
周显沉默了一会道：“这样吧！孔和，从你军中调两个千人队入驻临清，暂时归于杨副将指挥，以增强西线的守军。”
刘孔和站起来道：“属下遵命。”然后他转向杨衍道：“杨副将，此事我们私下再谈。”
杨衍点了点头，转向周显道：“督帅，属下看那边的情势，在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改变。”
周显道：“还是小心一点为好。目前我军大部兵力调往朝鲜和辽南，招募新兵的训练又未完成，正是我军虚弱之时。谨慎一点并没有错，你也要尽快赶回德州。”




末代驸马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于七
当日，杨衍便赶回了德州，谈时迈的两个千人队会随后直接前往临清。
刘孔和则去了济宁，和吴元吉商议挑选水卒的事情。这本来不需要他亲自前去，他去的目的主要是想将济宁和黄河岸边的部分船只划为自己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