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驸马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白马啸秋风
南褚出身于叶赫贵族,其祖父金太吉在叶赫城破后自焚而亡。而浑塔他父亲是当时进攻叶赫城的领将之一,手下兵卒死伤甚多。
虽然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两人现在都为大清将领,也没人再提那件事。但因为这个原因,南褚和浑塔面和心不合,彼此看不上,只能维持表面上的和平。
阿赤儿和孙延岭是浑塔的部将,自然也不受南褚的待见。在孙延岭看来,南褚到目前为止一直按兵不动,或许就存着看浑塔笑话的意思。
即使浑塔赶回来,靠他手中的兵力要想收回岫岩城也并非易事,说不得到时候还得谋求南褚的支持。
若是阿赤儿能在浑塔回来之前攻下岫岩城,那这样的麻烦自然就没有了,他和阿赤儿的罪过也会减轻点。
孙延岭微微叹气,不是因为他心中不高兴。而是他觉得若是早知道敌军如此不堪,他就应该多在城中坚守一会。或许此刻的岫岩城还未失陷,也不会这么麻烦。
但很快,孙延岭便没了这样的想法,而是拍马而逃。
岫岩城石砌而成,没有护城河,也没有吊桥,内外直通。随着“吱呀”一阵轻响,城楼大门被缓缓打开。
几个临近城门的清卒看到,还以为是城内有人响应,连忙大声招呼士卒向城门口拥去。
但他们还未到达门口,便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彻天地。
当先几个清卒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飞驰而来的骏马撞飞,接着狠狠的落在地上,被紧跟着而来的群马踏成了一团肉泥。
二百骑飞驰而出,当先的李定国。他身穿黑色精铠,头戴金色铜盔,背后的红色披风高高扬起,和那头盔上的红缨遥相呼应。
他左手单手控住缰绳,右手倒持长枪,脸色冷酷的如同蒙了一层寒霜。双眼精光闪现,紧盯着前方的清军,完全是猎物捕食前的眼神。
他身边一卒擎着一面红色大旗,上面镶着一个硕大的黑色李字,旁边还有一旁小字,写着“辽东定辽将军”。
二百精骑紧随其后,追随着那面旗,或者是李定国。
所有人都沉默着,寂静无声,唯有阵阵哒哒的马蹄声。他们冲出城外,成锥形向着位于最阵后的弓箭手冲杀了过去。
两军交战,直面相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法永远是最不聪明的。但凡名将,总是擅于找到敌军的最薄弱之处,以最小的损失来夺取胜利。
这些弓箭手负责掩护攻城,距离城墙很近。而大部分步卒都在攻城,他们身边基本上没有保护。
一冲之下,弓箭阵便被冲的七零八落,四散而逃。
但人怎么跑的过马?
马踏、枪刺、刀砍,一个接一个的清军弓箭手被杀死在当地,根本没有丝毫反击之力。
两次冲锋,一来,一回。
尸体遍地,鲜血四流,惨叫顿起。百余清卒完全沦为尸体,近百伤重倒地,痛苦呻吟。剩下的,凡是能动的则丢盔弃甲,向着远处快速奔逃。
正在攻城的清军士卒听到后阵有变,惊的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而城头的守军则欢声如雷,杀声暴起,长枪刺下,弓箭如雨,压的攻城清军抬不起头。一部分清卒忍耐不住,从飞梯上直接跃下,伤腿伤脚者不在少数。
那些临时拼凑而来的清卒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纷纷逃散,这直接影响到了清军的军心。
阿赤儿斩杀了数人,仍旧不能止住整体的溃败。但也有一些旗兵久经战阵,知道这个时候万不能乱。他们自动聚在一起,妄图抵抗。
但李定国没有给他们机会,待一来一回两次冲锋之后,他便不再管那些逃远的弓箭手,反身率部向攻城的清军冲杀了过来。
阿赤儿看自军大乱,唯有身旁还有近百骑。他犹豫了片刻,招呼骑卒便迎了上去,他要为步卒的集结争取时间。
败了一次,那是敌情未明,慌乱逃跑。但眼前的敌军明明不多,若是再败,即使浑塔最后饶过自己,他也会受自己手下将士瞧不起。
阿赤儿不允许自己再败,这才义无反顾的冲杀过去。他看到那面红色大旗下的敌将,心中断定那便是李定国。
他顿时大怒,双眼似乎要冒出火来,正是眼前这人使自己惨败。他从后背取下弓箭,拉弦撘箭,瞄准目标,直接射去。
末代驸马 第一百八十五章 乞降
李定国临阵喜欢身先士卒,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为人莽撞冲动。相反的,大部分时候他十分谨慎。
正如这次,也只是等到清军全力投入攻城,无暇他顾之时,李定国才选择出城袭击。而选择进攻的点,也是敌人最为薄弱的地方。
一击得手,但李定国并没有因此而懈怠。
他像一只狮子般扫视四周,时刻注意着战场形势的变化。他看到了清骑的结阵,也注意到了引弦拉弓的阿赤儿。
李定国身子一歪,轻松躲过那支羽箭,一夹马腹,继续带队向前冲锋。
阿赤儿吃了一惊,另外取出一箭,又射了过去,这支他瞄准的是李定国的面门。
这次李定国没躲,而是一抬枪杆,正打在那箭的羽杆之上。羽箭受力,方向发生改变,直插入地面,留下大半截箭杆在空中激烈摇摆。
阿赤儿还欲射出第三箭,但此刻的距离已不允许。他一呲牙,扔掉手中长弓,拿出腰刀冲杀了过去。
三四十步的距离,骑马转瞬而至。
李定国轻呵一声,猛然持枪来刺。
阿赤儿亦挺刀相迎。
他久经战阵,却一直没有选用更适合马战的长枪,而选用并不适用的长刀。就是自恃刀术出众,而且有一套专门对付长枪的战法。
刀短长枪,只有欺身压近,长刀的优势才能发挥出来。
他会利用腰刀较重的特点第一时间击开长枪,靠着马的冲势继续向前。那时长枪刚刚刺出,正处于回势的阶段。
前力刚出,后力不继。
腰刀回刀的速度又比长枪快的多,而敌军手中的长枪前伸在外,并无防护。此刻只要一刀砍过去,借着马势,多半会将敌军拦腰斩断。
这样的战术,阿赤儿在战场上用了无数次,基本上每次都有所获。
因而当他看到自己击开李定国的长枪时,心中狂喜,似乎已经看到自己将对方斩落马下的场景。
但阿赤儿却突然惊恐的发现,本应该被打到一边的长枪只是稍微偏移了一段距离,便又转而向上斜刺了过来。
李定国刺过来的时候并没有用尽全力,而是枪杆半出,以便中间转向。他这是在故意引诱自己出刀,阿赤儿浑身冰凉,瞬间明白了一切。但此刻的他已避无可避,枪头带着寒光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长刀从阿赤儿手中滑落,他双眼圆睁,两只手紧捂着脖颈。但即使如此,仍旧压不住那喷涌而出的鲜血。
他张着嘴,口中满是血沫,“呀呀”了两声。随着胯下坐骑又向前冲了十几步,接着向一边歪去。
人从马上跌下,重重的摔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完全不动了。
李定国一甩手中长枪,枪头的鲜血激射在地,化成一朵朵红色的鲜艳桃花。他一夹马腹,继续冲杀向前,对那具已经死亡的尸体没有丝毫兴趣。
孙延岭气喘吁吁的奔到北门,告知南褚阿赤儿被杀,东门攻城清军溃散的消息,请求南褚派兵增援。
但南褚拒绝了,反而下令让北门攻城清军撤下来,聚阵而守。
东门千余清军,最终逃撤下来的只有四百多人,南褚不客气的将他们全部收编。
李定国杀散东门清军,又奔驰向北。看到清军严阵以待,自己没有进攻的机会,只在北门外耀武扬威了一番,接着缓缓向城内撤去。
李定国留在最后,正待入城。
一个亲兵指向前方道:“将军,您看,有人过来。”
李定国引目望去,只见前方一人一骑,擎着一面白旗驰了过来。
那亲兵道:“将军,我过去看看?”
看李定国点头,那亲兵飞驰而出。不一会回来,有点疑惑的向李定国道:“将军,鞑子主将想见你一面。”
李定国持枪上前,“就是你想见我?”他语气冰冷,没带任何感情。
南褚看那带血的枪头,心中生出一阵恶寒。他喉结抖动,干咽了一口吐沫,平伸出双手,“将军,我并没有携带武器。”
李定国冷哼一声,“若我要杀你,即使你带了武器也保不住你的性命。废话少说,你见我要干什么?”
南褚张了张嘴,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先转身看了看自己的身后,两人带的二十个卫卒都在五十步之外,听不到这里的话。然而,他还是稍微压低了声音,“李将军,末将南褚,愿意归降,希望将军接纳。”
饶是李定国平时稳如泰山,此刻也惊愕万分,“你说什么?”
南褚抱了抱拳,“将军,末将是叶赫人,金太吉便是末将的祖父。努尔哈赤覆灭我叶赫,杀我族人,此仇不共戴天。但因为建奴势大,不可抵挡,末将也只能暂时将这样的仇恨隐藏在心底,但末将却从未忘过这灭族之仇。此刻天兵来到,末将自应率众归附。”
李定国久在中原,对辽东的情况并不熟悉。什么叶赫、金太吉,他之前听都没听过。但他听出来了,这南褚和努尔哈赤有仇,而且仇还很深。但他没有立即回应,而是眉头紧蹙,反问道:“你既然有心归降,为何早不归降,晚不归降,而选择在此刻向我乞降?”
南褚道:“浑塔离开后,末将官职虽然最高,但除了末将手下的二百余家丁和亲卒完全忠于末将外,其他的只是听令于末将。如果末将有什么命令给他们,他们不敢不听。但若是领着他们叛清投降,他们恐怕会直接杀了末将。况且之前还有阿赤儿在,末将只能拖延他们发起进攻,却不能有其他动作。但明天浑塔就会率部赶回岫岩城,末将思量再不行动就没有机会了,这才冒险与将军见面。”
李定国点了点头,他解释的倒也合理。“浑塔什么时候回来?带了多少兵卒?”
南褚老实回道:“大约明天正午,带有四千多士卒。其中三千步卒,剩下的都是骑卒,其中有一千骑卒是勒克德浑支援他的。除了他们之外,浑塔的副将萨哈带着一千五百骑,也会在随后的两三天内赶回岫岩城,他们是从东江镇方向赶来的。”
末代驸马 第一百八十六章 相谈
李定国微微点头,南褚所说的和他得到的情况大致相同,有些还是他不知道的。此刻的他对南褚已信了六七分,继续问道:“以前你不能率部归降,难道此刻就能了吗?”
南褚摇了摇头,“末将还是不能,但末将可以在浑塔和您交战之时引兵反叛,助将军击败浑塔。”
李定国看了南褚一眼,临阵之时最忌后方有变。若是有南褚充作内应,引发清军混乱,而自己趁机率部猛攻,确实可以增加胜算。但临战对决,需要把最坏的情况也考虑到。“若是那样,我岂不是要出城与浑塔对战?”
看南褚微微点头,李定国淡淡一笑,“你叫南褚对吧!我且问你,若是你说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诱我出城,然后配合浑塔重夺岫岩城,那我怎么办?我手下的将士又怎么办?就凭你几句话,就想让我信你?”
南褚忙道:“末将所说的句句属实,请将军明鉴。末将还可以告诉将军一件事,这城中一直有人和城外暗中联系,把城中的情况偷偷告诉我们。末将之所以知道是李将军您统兵,便是从他们那里知道的。”
听南褚详细说了城中细作的情况,李定国眉头微蹙,此刻心中已再无怀疑。
若是这些人在城中生乱,或者配合城外清军里应外合。即使拿不下岫岩城,也会给自军带来很大的麻烦。
若是南褚单单是为了引诱自军出城,断不会把为了取信自己而将这些告诉自己,毕竟代价太高。
李定国皱眉沉思,过了好半晌,却摇了摇头道:“我不会率部出城。”
南褚面露失望,“将军还是不信末将?”
李定国轻轻的摇了摇头,“不,我相你所说的。但我目前身边兵卒不够,即使有你配合,最多也只是能击败浑塔,而不能全歼岫岩城周边的清军。”
南褚顿时一怔,“将军想吃掉所有……的。”
李定国点了点头,说道:“不怕告诉你,清军的援兵明天赶到,我的援兵也用不了多久。只要能在这里坚守几天,等援兵赶至,鞑军必败。”
南褚脸色微变,“将军说的是从盖州来的援兵吧!”
李定国眉头一挑,“你怎么知道?”
南褚回道:“末将派出的哨骑在白洋沟那里遇到一队骑兵,人数不多,只有百余骑。按照时间推算,他们应该也快到了。”
看李定国看着自己,南褚连忙道:“将军放心,末将没有为难他们,更没有派人阻拦。等他们到了,将军问问自然就知道了。”
李定国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南褚犹豫了一下道:“末将多问一句,将军后续有多少援军?他们什么时候赶至?将军需要在这里坚守多久?”
李定国摇了摇头,“这要看周显有多重视岫岩城了,我目前也不知道。若你真的有心归降,就拿出你的诚意,助我守到援兵到达。”
南褚沉默了片刻道:“将军,你何不利用城中的那些细作传出假消息,引浑塔入城,然后在外郭和内城之间设下埋伏。只要胜他一仗,这城就好守了。”
李定国抬头看了南褚一眼,颇为赞赏的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
南褚接着道:“末将可以射箭入城,将浑塔的攻城动向告知将军。若是将军同意,末将还可以随时响应,反击浑塔,助将军取胜。”
李定国笑了笑,颇有些玩味的问道:“南褚,你的亲属现在应该没有和你在一起吧!你就这样归降于我,就不害怕他们受到牵连?”
南褚愣了一下,沉默了片刻,抱拳向李定国道:“努尔哈赤灭我叶赫之后,为了拉拢叶赫族人为其所用,对我们这些叶赫贵族十分优待。不少叶赫贵族和满清皇族都是姻亲,在大清那里也有不少人身居高位。即使我归降将军,除了末将的妻子儿女,其他亲人也不会受到太大的牵连。况且灭族之仇,不得不报,末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请将军信我。”
李定国看南褚一副咬牙切齿、苦大仇恨的样子,心中有了更大的把握。他缓声道:“妻儿老小还是应该顾一顾的。”
南褚一脸不解,“将军这是何意?”
李定国道:“若是援兵能及时赶到,不用你帮忙,浑塔也必败无疑。若是援兵迟来,我可以暂时弃了此城。等援兵赶至,再回兵围了此城。到时有你帮忙,想来把它重新夺回来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这岫岩城我既然进来,就必要全灭这股鞑军,这事关将来的战局。”
说到这里,李定国顿了顿,“但我更希望援兵能及时赶到,而你什么都不用干,等浑塔败后直接率部向北逃走就行。到时候,我会放你离开。”
南褚沉吟了片刻,心中大概知道了李定国的意图。“将军希望末将继续待在清军那里?”
李定国点了点头,“那你愿意吗?”
南褚沉默了好半晌,最终说道:“末将愿意,一切但凭将军吩咐。”
李定国道:“你只管隐藏起来,若将来有用你的时候,我自会派人与你联系。此事我会告诉周显,向他保举你为游击将军。若将来立下功劳,另有封赏。”
游击将军次于参将,属于军中的中等将领,和南褚在满清这边的官职大致相当。但南褚对此并不十分在意,抱了抱拳道:“谢过将军。”
李定国摆了摆手,“别嫌位低,这只是开始。我们聊的够久了,为免人生疑,你回去吧!一切小心。”
看南褚回来,孙延岭连忙骑马迎了上去,脸上满是谄媚。“将军,您回来了,怎么这么久?您和李贼谈了什么呀!”
南褚瞪了他一眼,“能谈什么?我想劝降他,但他贼性不改,说我开的价码太低。说非要摄政王亲自来此,封他一个王爷,他才会考虑此事。”
孙延岭愣了一下,沉默了片刻道:“将军,这李定国是真想归降,还是故意为难我们?才提出这样的条件。”
末代驸马 第一百八十七章 回援
南褚冷声道:“要不,你再去问问他?”
孙延岭脖子一缩,“将军说笑了。”
南褚哼了一声,“摄政王怎么可能亲自来这里?他分明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本将和他谈了那么久,岂会不知道他的心思。之所以还和他谈那么久,就是让他觉得我信了他说的而心生麻痹,方便我军来日攻城。”
孙延岭满脸恭维道:“将军英明,小人自叹不如。”他眼神闪烁,心中到底怎么想,外人就难以知道了。
南褚摆手制止了他,“别说这些废话了,现在我有件事交待你去办。浑塔已经快到了,那是你主子,你带些人去迎迎他,让他尽快赶来来此与我会和。”
孙延岭心中大喜。他不是南褚的人,现在阿赤儿又被杀,正感孤立无援,唯恐南褚找个理由杀了自己。现在去浑塔那里虽然少不得被惩罚,但至少可以保命。因而他忙拱手道:“小人听令。”
李定国回城,按照南褚给他所说的,去清查了城中的清军细作。然后以饶过他们家中的妻儿妇孺为许诺,取得了他们与城外清军联系的方式和暗语。
之后,李定国下令斩杀了他们家中所有的成年男性,只按照约定饶了那些妇孺。然后把他们的家产没收,用以招募协助守城的百姓。
清除了这些细作,城中的威胁就消除了大半。
李定国聚集城中百姓,直接拿出金银酒肉,许诺协助守城者将给予重赏。
在满清统治下,汉人的地位极低,大部分人都十分贫穷。在重赏的刺激下,城中百姓虽然心怀恐惧,但也有不少人响应。
李定国让人从中挑出了四百青壮,给他们发放武器。同时又另外招了五六百人,让他们协助搬运礌石滚木等守城工具上城,以让自己手下的将士有充足的时间歇息。
城头有几尊火炮,但残破的已不成样子,说不得什么时候便会炸膛。李定国找了几个工匠对它们进行了加固和修补,在外按了了木套和铁箍。
这样即使炸膛,也能尽量减少死伤。
李定国从府库里还找出了一些火药和近百杆火铳。这些火铳更加残破,几乎不可使用。
这也是清军历来的作风,重视骑射而轻视火器。这些火炮火铳少有人用,基本上没有任何保养。
限于火药量并不多,李定国干脆直接弃了那些火铳,将火药尽数用于那几尊火炮。
天色放亮,那些百姓忙碌了一夜,把所有的守城器械尽数搬上了城头。而城中士卒则好好的休息了一晚,精神饱满。
城头飘着肉香,混着士卒的欢笑声。
这时,一支骑兵飞奔至城下,大声呼喊着要入城。
城头士卒有人认出了是杜建明,打开城门放他们入内。
有清骑随即追了过来,但被城头乱箭射了回去。看对方已经入城,他们拍了拍马,离开返回了大营。
孙豹向李定国呈上了周显的亲笔信,又回禀了大致的情况。
李定国没有太多的表示,只让高士林给他们准备些吃食,然后带他们下去歇息。
孙豹带来了百余骑,人数不多,战力却颇强。李定国暂时也不动想用他们,将他们放到内城,作为后援兵力。
上午并无战事,城上城下都十分平静。
李定国派人对新招募的四百青壮进行了一些基本的训练,遥遥都能听到他们的吆喝声,滑稽混乱的场面引得众士卒纷纷观望。
过了正午,东边烟尘滚滚,浑塔带着数千清军赶了回来。
这样一来,城外清军已经过万,而且有不少精卒。
兵力是城内守军的数倍,但统领这些清军的两位主将却矛盾重重。
浑塔指责南褚坐看岫岩城失陷,南褚反驳是浑塔擅自领兵前去通远堡才给了李定国夺城的机会。
两人大吵了一顿,彼此都不相让,闹的不欢而散。
在孙延岭的劝说下,浑塔才又放低姿态去找南褚详谈了一次。这次,两人勉强在攻城问题上达成了一致。
浑塔顺利接管了城外清军的控制权,除了南褚直接统领的近千士卒外,其他的士卒都受其指挥。
孙延岭向浑塔汇报了他得到的有关城内守军的情况。提出可以让细作在城内作乱,他们趁势攻城,重夺岫岩城。
众清将商议之后,浑塔同意了孙延岭的建策。
由孙延岭继续负责和城内细作联系,让他们四更时分在城中放火,并伺机夺取南门,迎大军入城。
做好行动方案后,浑塔下令让晚上参战的兵卒下去休息。
而从原先的驻卒中调出五千人,由骑卒压阵,向着东、北两门发起了强攻,主攻方向放在了北门。
之所以有骑卒在,是因为浑塔担心李定国再次率领骑兵出击。
这次攻城兵力多,也带了足够的攻城器械,但参战士卒的战力普遍不强。弓箭手齐射,刀盾兵攻城,喊杀声震天动地。
有两三次,北门清军甚至攻上了城头,但很快被城头守军赶了下去。守军的死伤在加重,但并不算多。
直到天色完全黑了,清军才在清脆的鸣金声中撤了下去。
游骑来回奔驰,把带有劝降信的羽箭射入城中。鼓号齐鸣,震荡着城中每个守卒的神经。
浑塔是在攻心。
但这样的小把戏对老卒没有任何影响,他们靠墙而睡,把那些劝降信当厕纸用。只有那些新招的士卒才心怀惊恐,彻夜不眠。
三更时分,鼓声渐停。
在黑夜的掩护下,浑塔亲率三千精卒悄悄绕远向南门行去。
这三千士卒中,有一千骑兵,两千步卒。他们在距城二百步外摆开阵势,静静的等着,紧盯着远处的岫岩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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