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炼山河

长街远去的读书人，此刻似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关口，他似乎是因为常年读书，眼睛有些不太好，眯了眯眼睛依旧没能够，看清楚那道身影。
这让读书人有些迟疑，想了想摇头，转身继续前行。既然看不清，便是缘分没到，那便就不用再看了。
儒衫年轻人道：“老师，您在看什么？”
头发花白的读书人，微微一笑，“一个有意思的小家伙……嗯，应该说很有意思。”
儒衫年轻人道：“与书院有缘？”
头发花白读书人点头，“有些缘分，但还没到。”说完，他顿了一下，“周陵啊，你以后-进了书院，一定要学会品读‘缘分’二字，这实在是咱们书院，最为精髓之处。日后行走中荒，才能少吃苦头，否则那趟游学之路，你怕是很难熬下来。”
周陵恭敬行礼，“是，老师。”
一前一后，两个读书人远去。
秦宇收回视线，之前那位头发花白读书人扭头，两人视线对触，他心头有所察觉。
只是心念一动，便遮掩过去。
仓促之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刚进中荒就能遇到，便是有缘，那么日后自然还能够再见。
“走吧，有什么好看的。”肉肉身影，出现在秦宇身边，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脸色不太好看。
秦宇也不知道，她又是怎么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干脆利落点头。
你说啥就啥。
可还是没能顺利离开，两色、三色当然不值一提，引不起中荒神州人士的关注，可四色……真的可以了。
几道
身影拦住去路，眼神却都落在白芷身上，一名背负长剑道人，打了个稽首，“这位同道，可愿拜入我无量观中修行？老夫虽在观中位卑，却可代替老师收徒，只要你点头答应，便是我无量观中四代嫡传。”
旁边几人脸色微变，看了一眼负剑老道人，想着应该没有人，敢冒充无量观的名号，尤其还是四代弟子，便不由感到无奈。好不容易，守到了一颗好苗子，居然被无量观之人看中，这要他们如何去争？
白芷眉头轻皱，没有说话。
老道人神色诚挚，缓缓道：“你无需有任何顾忌，只需点头或摇头即可，老夫既然现身于此，自然就会帮你，解除所有后顾之忧。”
说话时，他眼神扫过秦宇、肉肉，好在眼神之间，并无居高临下或威胁之意，否则秦宇觉得这位，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道人，大概今天就要死了。
白芷摇头。
老道人面露急切，上前一步，“你可以再考虑几天，不必着急回复，老道最近都在玉门关中，你若改变心意，随时可来问仙楼上找我。”
说完，他摆了摆手，不给白芷继续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走。看这样子，竟是生怕会被彻底拒绝，给自己留了一份念想。
秦宇对中荒修行者的偏见，因为这个老道人，突然就少了许多。
老道人离开后，其余几人面面相觑，大概是想着来都来了，便纷纷报上自家名号。好在，有了无量观的先例在前，他们也不奢求能有所得，纷纷表示白芷可以多加考虑，日后再做决定云云。
各自留下地址，转身离去。
肉肉迈步向前，秦宇跟在后面，之前面对老道人等人，一直面无表情的白芷，眼底突然浮现一丝惊慌，她急忙追了两步，小声道：“夫人，婢子绝对没动半点心思。”
肉肉冷笑，“跟我有关系？”
白芷便不再说话，低下头去。
秦宇轻咳一声，“我倒是觉得，那个老道人不错。”
肉肉“呵呵”笑，斜看着秦宇，“你觉得人家不错，但可惜从头到尾，他都没看你一眼。”
呃……虽说事情，的确是这么个事情，但被肉肉这么一说，怎么就觉得变了味？除了卖关子之外，怼人这件事情，我肉怕是也能，去争一争天下排名！
秦宇闭嘴不言。
摆明了，她现在心情糟糕，还要自找没趣，岂非脑袋有坑？白芷这小娘皮，如今就学聪明了。
主仆三人离开关口，也不管方向，就这么漫无目的离去。
便在他们离去不久，杨帆山匆匆赶来，站在关口四下张望，脸色渐渐变得铁青。
干瘦山羊胡老者，看了一眼对面妇人，眉头轻轻皱起，眼眸露出不解。他也想不明白，这个一向还算聪明的妇人，这次发了什么疯？
肤色微黑，模样只算一般，身材却颇有几分份量的妇人，低头沉默不语。对山羊胡的打量，和杨帆山此刻阴沉欲滴的脸色，便只当没有察觉。
既然做了，便没有回头路……事实上，很多年前开始，她就没有回头路了。
又等了好一会，始终没有找到，主仆三人身影，杨帆山深吸口气转身就走。
山羊胡老者转身跟上，妇人落在最后。
“你留在这里，不要跟着我了，否则杨某担心某夜睡去，身体就跟脑袋分了家。”
妇人果然停下，略微犹豫，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祭炼山河 第1655章 徒具其表神仙酿
杨帆山抢先一步入关，便是要等在这里，避免与主仆三人失散。他有求于人，自要小心算计，至于先前为何不说，自然是因为到了这里，才能拿出让人相信的诚意。
可没料到，这名一直来沉默寡言的妇人，突然惹出事端，虽然并不严重，却足够耽搁一时半刻。
于是就有了眼前一幕。
别说什么巧合或无辜，没有人会相信，而妇人本身对此，也并未抱有半点侥幸。
做了就是做了。
山羊胡老者心头轻叹，他对杨家内部之事，并不愿意插手。做供奉，就要有做供奉的态度，只管做好手中事，莫要理会其他。
便似这名妇人，今日突然出手，毁掉杨帆山一次翻身机会，看似干脆利落。可事实上呢？
谁能知晓，未来究竟如何，便是一切顺利，杨帆山真的就此横死……可死的，依旧是杨家人，参与此事的妇人，最终能落的好去？
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杨帆山，山羊胡对他的印象还算不错。但可惜，走了一时的运道，却没能够彻底把握住，再想得到何其难也？接下来，怕是凶多吉少咯！
……
关门之外，杨帆山居然不在，这点出乎秦宇预料。
但也仅仅有些惊讶，看了一眼肉肉平静之中，笼罩着一层阴郁的脸色，他便不再理会。如今跟在肉肉身后，秦宇眼眸半闭，一大半的心神，已经放到修炼上。
如此环境，还不赶紧修炼，实在暴殄天物。
又走了一会，秦宇忍了再忍，还是睁开眼，“咱们要去哪？”之前还说累了，就不能赶紧的，找个地方落脚？他现在就想闭关修炼，立刻马上！
肉肉“哼”了一声，“急什么，前面就到了。”
好在，是真的就在前面。
转过一个街角，路旁一家酒楼，便出现在了眼前。
“问仙楼”三字匾额，说一句气象万千，或大气磅礴，那是半点也不过分。三个字，便似三座大山，眼神落下时，便横隔在前，巍峨直冲云霄之中，仰头不见其首。
秦宇嘴角抽了一下，心想要不要这么急？但这句话，他当然不敢就这么说出来。
可事实证明，想一下也不安全。
肉肉转身，看着他眯眼，“秦宇，你是想死了吗？”
秦宇连连摆手，用力摇头，用诚挚眼神来表示，我真的还没活够。
肉肉咬了咬牙，现在的秦宇，脸皮越来越厚，给她感觉就像是滑不留手的泥鳅。必须找个机会，让他涨点记性，免得忘了谁才是债主！
问仙楼名气极大，在东极郡城中，便是众所皆知。楼中神仙酿，更被誉为酒中圣品，是此道中人万万不可错过的佳酿。而事实证明，名气与价格，同样是成正比。
好在，之前离开东极郡城前，得了舍余店铺的赔偿，花别人的钱喝神仙酿，自是滋味更佳。
依旧是两人落座，白芷侍立在旁，秦宇倒是开口，让她一起坐下来，免得惹人眼球。她自己摇头，肉肉不置可否，秦宇便没坚持。
菜
色暂且不说，两坛神仙酿送来，秦宇拍开闻了一口，眼神微微亮起。盛名之下，倒也并非其实难副，至少这一口嗅来，是真的酒香四溢。
而且，隐约之间给他，一些熟悉感觉。
倒一碗，酒水清透甘冽，端起来喝了两口……秦宇皱了皱眉，看了眼旁边的肉肉。
她只是开了酒坛，闻一下便罢，根本没有动手倒酒，迎着秦宇的眼神，淡淡道：“只得其形，未尽真髓，如今的神仙酿，徒具其名罢了。”
秦宇深以为然。
可没等他点头，旁边就有人不乐意了，“这位小姐，口气当真不小，问仙楼中神仙酿，畅销中荒各域千年，可从没人给过这个评价，也不知小姐喝过哪些酒，就敢这样说。”
冷笑开口的，是个青衫剑客，脸上微红眼眸迷离，可见之前已喝了不少。如今斜倚着看来，眼神锐利至极，便似两把无形之剑，令空气陡然多了几分寒意。
酒楼里的动静，瞬间就小了几分，诸多眼神汇聚。作为玉门关中饮客首选的问仙楼，强人出没是理所当然，但在这其中，眼前这位青衫剑客，论难缠程度绝对位列前茅。
此人名叫魏寒，现如今的身份，是大将军赵原麾下一名随军剑修，据说以前是大宗剑派出身，因为惹上了祸端，被逐出师门才落得今日地步，一身剑道修为极高。
魏寒嗜好喝酒，每月军中发放的供奉钱，大半都落在了这问仙楼，还免不了要不时赊账，才能勉强安抚腹内酒虫。
而神仙酿，便是他钟爱之物，每日不喝上一壶，便觉得浑身不自在。所以，今日酒酣之下，听闻此言才会发声，他是真心容不得，世间如此佳酿，被个娘们瞧不起。
肉肉看了一眼，不修边幅的落魄剑修，神色平静，“我说此酒不值一提，自然是事实如此。”
魏寒扶桌起身，冷笑一声，“那今日，我偏要为神仙酿正名，你既说它不值一提，那便拿出更好的美酒，让魏某心服口服。否则，说不得今日，我便要长剑出鞘，留下姑娘几斤鲜血，用以警告后人。”
主仆三人依旧平静。
哪怕如今周身所在，有无形剑意流转，仍是面色不变。一个主宰境剑修，便是杀力强悍，又如何能触及主仆三人半点？
围观看热闹的，一向不怕事大，尤其喝了些酒，越发变本加厉，起哄声顿时骤起。
有人喊道，魏剑仙果然豪气，为杯中之物愿向女子递剑，当真是爱酒的风流人物。
也有人喊，小姑娘别口气大，有本事拿出好酒来，当众剥了魏大剑仙的面皮，让他见识一二，何为天外有天酒上有酒！
沸沸腾腾，好不热闹。
秦宇挑了挑眉，眼神扫过周边，心想中荒神域果真地杰人灵，便是不怕死的人，都比别处更多。可肉肉今天，究竟是为了什么，不过一口酒水而已，值得闹出争执？
他有些想不通，觉得肉肉近来行事，越发难以揣摩……呃，莫非是因为，天地间隙破碎后，她再度降临世间，便与之前再不相同……越来越像是，一个真正的女人？
若这
样，倒是有了解释。
肉肉瞥了一眼秦宇，眼神很明白，你是真的快要死了。
秦宇赶紧低头，喝酒。
这神仙酿岁月徒具其表，但也算不错，总能下口便是。
魏寒大笑，“你同桌之人，都在不断痛饮，小丫头却口出狂言，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秦宇听到这句，忍不住放下酒杯，看着他道：“这位剑仙，可知世间有多大？”
魏寒挑眉，“自然是很大。”
“那剑仙可曾都走过？”
“自然没有。”魏寒嘴角露出讥诮，“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既然阁下不曾遍走天下，有如何知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秦宇点头，“没错。”
他伸手指了指酒杯，“其余不提，但就这杯中物，在我看来阁下的确是井底之蛙。我多喝几口，是因为这酒是花钱买的，而且还很贵，并不是因为它真的就好喝。”
魏寒拍手，“很好。那便不做口舌之争，两位拿出证据，魏某马上道歉。”
“磕头道歉。”
魏寒眼眸微眯，抬手喝了一口酒，“为仙酿出头，纵然一跪又如何？说不定日后还是一场佳话。”
“但今夜，两位若拿不出来……那便不要走了。”
冲突升级，众人喜闻乐见，看肉肉的眼神，便忍不住露出几分钦佩。心想这丫头，实在是作的一手好死，再加上如今脸色不变，看来底气很足啊。
啧啧，一猜就是那些个，豪门大族出身，真以为仗着家中祖辈威名，就能无法无天了？可别忘了，咱们这里是玉门关，而镇关的那位大将军赵原，本就是这世上最不顾忌这些的人。
上四宗弟子牛不牛？那背景，算是真正通了天，在中荒神州之上，不能横行八道……至少也能走通七道半。
可在咱们玉门关闹事，是怎么个下场？一个个被砍掉脑袋，打碎魂魄，落得形神俱灭，转世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有什么后果？什么都没有，玉门关依旧是玉门关，大将军赵原还是那个狗-娘-养的赵原。
他活蹦乱跳！
小丫头口无遮掩，这次在玉门关，怕是要吃大亏？嘿嘿，让魏寒下跪，这可真是戳到他的逆鳞了。就算闹到赵原那，就大将军护短的性子，也讨不到好果子吃。
从一开始，就没人相信，肉肉跟秦宇两人所说是真的。
这世上会有，比神仙酿更好喝的酒？而且还是在咱们中荒神州以外的地方，显然不可能！
问仙楼在玉门关中的掌柜，苦笑着出来圆场，先对魏寒恭敬行礼，“魏剑仙，问仙楼打开门做生意，最怕沾染这些争斗风波，惹来是是非非，不知您可否给我一个脸面，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只要魏剑仙点头，您上月在楼中欠账，便一笔勾销。”
又是一阵起哄声，纷纷笑骂掌柜，耽误了他们看一场好戏。还有人威胁说，再做扫兴之事，他们就不买酒了。
掌柜只当没听到，一群大小酒鬼，守着神仙酿这张牌，还怕制不住你们？有本事就别来喝！




祭炼山河 第1656 无量观中老道人
魏寒似笑非笑，手指敲了敲桌面，“刘掌柜，不是魏某不给你脸面，没听到对面这丫头，点明了要我磕头赔罪？这事，真不是一月、俩月酒账就能抵消的，你还是在一边看着。”
“放心，今天这事，不论最后闹的多大，我魏寒一肩担之，绝不会连累到你们问仙楼。我已经很有诚意了，你当我是朋友，就坐下看着便是。”
“魏剑仙牛逼！”
“一月酒账都能推掉，实在令我等刮目相看。”
“啧啧，看来今个，是要出大事，赶紧叫人来看戏！”
魏寒破口大骂，“都滚蛋，老子可不是台上，给你们耍来耍去的戏子。”就在这时他脸色微变，放下酒碗起身拱手，“师叔，您怎么来了？”
老道人负剑走来，神色平静站在桌边，听到魏寒的称呼，耳边纷纷闹闹顿时安静下去。
“魏寒，如果你还记得，该叫老夫一声师叔，今日之事便就此揭过。”
魏寒面露苦笑。
老道人瞪眼，“咋的？你还敢提条件，是不是要老夫我卖了身后这把剑，给你还酒账！”
刘掌柜听到这里，当即起身拱手，“陈道长言重了！只要魏剑仙愿意息事宁人，我刚才的话依旧有效。”
老道人笑眯眯点头，“刘掌柜懂事，老夫在此谢了！”他瞪住魏寒，“你还不赶紧下台，想让老夫跪下求你吗？”
魏寒脸色更苦，“师叔，您老人家开口，我敢不答应？可您总要给我一个理由。”
老道人眼神，落在白芷身上。
魏寒看了两眼，叹一口气点头，“罢了，既然是这样，师叔您让这位小姐，收回刚才的话，就只当什么事没有。”
老道人“哼”了一声，“算你小子识相。”
问仙楼内，众人心头破口大骂，哪来的老道士坏人热闹，实在该千刀万剐。当然，说是肯定不敢说的，心里念叨一二便是。
老道人像是有所察觉，笑着团团拱手，“无量观陈某，今日扰了大家兴致，抱歉抱歉！”
无量观的名字一出，众人脸色纷纷变化，哪里还敢有什么意见，纷纷堆出笑脸，直说老神仙菩萨心肠，我等钦佩万分，绝对不敢有丁点不敬。
这让老道人脸上，笑容越发灿烂，可眼神落到白芷脸上，心里便又是“咯噔”一下。这姑娘，居然像是一点都没看到，你莫非就没发现，咱们无量观的名气、地位？
之前关口一别，老道人满心抓挠，回到住处也不安稳，长吁短叹半天准备借酒浇愁，于是就又看到了这个小姑娘。心头又惊又喜，当即横插一手，不惜当众暴出身份，硬压着魏寒这头犟牛低头喝水。
本以为，是小姑娘变了主意，可如今眼神一看，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可事已至此，当然要再试一次，老道人硬着头皮，故作镇定走到主仆三人桌边，“收回之前所言，事情就此揭过，日后行走天下，说话之前要多做思量，免得徒惹事端。”
他扭头，眼神落到白芷身上，挤出笑脸，“这位同道，你考虑好没有？咱们无量观的大门，一直都在对你开放。”
哗——
众人一片哗然，闹了半天这位老神仙，是为了收徒而来，难怪要插手
今日之事。
又暗暗庆幸，之前没有犯浑，否则坏了老道人收取弟子之事，等于毁人大道传承，这可是修行界中大仇。
无量观弟子啊！
眼神汇聚，羡慕嫉妒各自有之，其中还有几分错愕难以置信，心想这不对啊，能让无量观瞧上眼的修行胚子，居然就是个婢女？
白芷摇头。
干脆利落，没丁点犹豫。
于是众人刚才的震动羡慕，转眼就变成了，跌落一地的眼珠碎片与……下巴壳！
老道人从白芷眼神中，感受到了坚决，顿时就伤心了。他突然觉得，自己怕是真的不能，替老师收到这名弟子，越想越觉得心痛难忍，脸色都微微发白。
嘴唇抖了抖，老道人颤声道：“不再考虑考虑？就跟之前说的一样，老夫可以等你几日……觉得太短，便是几年也行啊，只要你愿意再想想，我就住在这座问仙楼里，等着你回来。”
这一幕，看得众人面面相觑，心想无量观收徒，什么时候成这样了？而且，这小小婢女，听口气已拒绝两次，当真是不知好歹！
老神仙，您看看我们，嫌麻烦就看看我啊，我资质老好了，而且一万个愿意，只要您给个眼神，我马上跪下喊师傅。
不行，喊师祖也成！
魏寒忍不住皱眉，目光落在主仆三人身上，脸上酒意去了几分，眼眸却添了几分寒意。
白芷略微犹豫，缓缓道：“你不必说了，我这一生只会，跟随在我家夫人身边，不会令投他派。”
老道人身体一抖，深吸口气，“这样啊……所谓人行世间，各有道路在脚下，选择其一走下去，只要不出差错，终究可以走出一条通天大道。你不来我们无量观，未必就是错……日后，修剑到了关口，若有不解或需要破境帮助，可以来找老夫，无量观必出手帮你。”
白芷抿了抿嘴角，点头。
她真心觉得，眼前这位老道人，是个好人。而且，对方的剑道，她也很有好感，觉得甚是亲近。
但与夫人相比，这一切都不值得，更加不算什么。所以白芷刚才的话，皆是发自肺腑，绝无半分虚假。
老道人笑着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他转身要走，肉肉突然开口，“你这道人，刚才说的话倒是不错，脚下道路千千万万，选哪一条其实都差不多……毕竟，登天之难，世间亿万万生命，又有几人可以成就？不过都是断头路，那么走那一条，都不算错。”
老道人皱眉，只觉得这番言论，与自家道统不符合，但看了一眼白芷，还是点了点头。
肉肉横一眼秦宇，他轻咳一声，起身拱手，“老神仙不要与我等晚辈一般见识，今日亲身经历前辈言行，晚辈甚是钦佩。这一颗酒果，摘自不知名一株树上，便送给前辈，还请不要推辞。”
老道人看了一眼魏寒，又看了眼秦宇手中酒果，想了想点头，“那老夫就不客气了！”
秦宇笑着双手送出。
肉肉已经起身，主仆三人向外行去，魏寒想要说话，被老道人眼神制止，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眼眸中浮现凝重。
主仆下楼，出楼，走远。
魏寒轻咳一声，“师叔，虽然是送您的
东西，但好歹也是我落了脸皮……咳咳，正所谓，见者有份。”
老道人冷笑，转身就走。
魏寒苦笑连连。
酒楼里，顿时响起嘘声，又引得魏剑仙笑骂，好一阵屎尿屁齐飞。
刘掌柜若有所思，看了一眼老道人离去背影，笑着告罪一人转身离去。
片刻后，老道人住处门外，魏寒皱眉看着旁边，面带微笑的掌柜，眼神不善，“刘掌柜，你这就不够意思了，何必跟我过来。”
刘掌柜笑容不变，“魏剑仙说的哪里话，这是我家酒楼后的客栈，作为掌柜我哪里去不得？更何况，陈老道长是我问仙楼贵客，今日受了一番纷扰，刘某亲自登门道歉，这是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