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厨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二子从周
苏油这才对高公纪拱手:“苏油见过都巡检。”
高公纪刚刚被苏油晾了这么久,心里早都七上八下怀疑苏油是不是对他有什么意见,待到现在苏油跟他如此客气,不由得都吓坏了:“使相可万万使不得,你与家父兄弟相称,论辈儿我该叫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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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心一横,噗通一声直接跪下:“叔啊,公纪但有一二不到处,叔代俺爹行家法都使得!要让我爹知道你老人家跟我这么客气,回去可就没法活咧……”
论起来苏油和高公纪年纪其实差不了多少,不过苏油跟高士林是铁哥们儿,高公纪这声叔还真当得起。
苏油赶紧将高公纪扶起来:“快起来快起来,你这个样子世则见了如何是好?”
高公纪立即打蛇随棍上:“还未谢过使相这次将世则带出来,让我父子得以相见。公纪处事颠倒,使相看在世则份上,也莫与我计较才是。”
说起来这事儿该怨高士林,高士林也是演技派,仁宗朝时装疯卖傻,连带将自己儿子都耽误了。
英宗坐稳了皇位之后,高士林才敢摇身一变化为能臣,不过高公纪注定出息不了了。
好在如今高世则已经从皇家军事学院毕业,继承了自家爷爷的机灵,守稳家族富贵是没什么问题的。
苏油哈哈一笑:“还是入内叙话吧。”
入营之后,先是劳军,苏油做事从来细致,不光拉来了十口大肥猪,还拉来了几辆大车,除了菜蔬、米面,还有油厨班子,准备给将士们来一顿庖猪宴。
听说苏油来了,军士们就跟后世听说偶像到学校访问的学生一般激动不已。
不过很快他们就激动不起来了,苏油这次还给他们拖来了扫盲班所需要的教材和资料。
新军扩编,带来的问题就是文化素质的降低。
皇家军事学院,培养的还是军中指挥,基层士兵大量充实进来后,军队素质就被稀释了,不再能和苏油当年打西夏时带领的“士官团”相提并论。
但是新军的基础有了,通文字懂理工的骨干已经搭建起来,苏油对他们的要求,就是传帮带,在军中承担起传道授业解惑的作用。
团一级必须要有自己的文化站。
等到开了个连级以上干部会议,接见了优秀士兵代表,放他们欢天喜地地去围观锅子灶台,苏油才和高公纪、李纯元回到帐中,说起了正事儿。
几人坐好,苏油开口:“君正你此次出京,其实是受了邢恕那件事情的连累。”
高公纪连称不敢:“太皇太后也是为了锻炼公纪,公纪能得此职,本就已经是小材大用,哪里有连累一说。”
苏油点头:“能如此想就最好,不过我还想要说一点,那就是朝廷的职事,概不轻授。太皇太后放君正到这个位置,可不是为了让君正一味优柔,韬光养晦的。”
话里有话,高公纪心里头咯噔一下:“使相这是……”
苏油说道:“君正的职务是都巡检使,都巡检的职责是什么?是纠察奸宄,维护治安,缉拿盗匪,打击犯罪,保障太平。”
“要做到这些,韬光优柔能行吗?”
高公纪正色道:“公纪愚昧,然也忠于王事,在缉盗拿贼方面,还是不遗余力的。”
苏油笑道:“是,君正在河北,四路已经没有了成股成气候的匪徒,民生得到了极大的保证,这些都是功劳。”
“但所谓‘豺狼当道,安问狐狸’,要是河北出了震惊全国的大案,君正一个污浊瞒钝的名声,怕是再没有机会洗刷了。”
“豺狼?”高公纪心里头不妙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使相这是要搞蔡确那一套吗?
高公纪是高家出了名的老实憨厚好孩子,史载其“性俭约,珍异声伎无所好,奉禄多以给诸族,得任子恩,均及孤远”。
有时候苏油都怀疑这娃到底是不是高家的种,直到高世则出来后,才打消了这个疑惑。
从生物学上论,这应该叫基因的突变与回归。
苏油从袖里取出两封奏章:“君正看看吧,有时候啊,你不找事情,不代表着事情就不来找你。”
高公纪将奏章打开,一看就乐了,这封奏章将高公纪夸得不行,说他为官清廉,任事忠谨,将河北四路地界打扫得干干净净,不但辽国的奸细无隙可入,各地治安也大有进步。
虽然尚不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程度,起码如今四路行人已经敢单独上大路,沿途不忧食宿,这就是唐朝开元之治时才有的气象。
尤其是高公纪不以外戚自居,对河北四路官员颇为尊重,巡检司都是他们的助力,却从来不给他们增添麻烦,实在是外戚当中的典范,理应大加褒奖。
高公纪喜动于色,笑道:“怎敢劳使相如此称赞,这个哪里敢当?”
苏油不动声色:“别光只看这一封啊,那儿还有一封呢。”
“哦。”高公纪于是拿起另一封,才看了个开头,笑容就僵住了,大冬天的,冷汗都都开始往外冒:“使相,这个……这个……”
这封奏章措辞严厉,弹劾高功绘辜负圣恩,与地方官员沆瀣一气,不知道拿了多少的好处,成了地方官员的走狗。
每日里只抓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对地方官员唯唯诺诺,将巡检司监督官吏的重要职能完全废置,导致河北爆出了大案。
现已查明,博州太守匡师古,在巡检司,检察司的长期纵容之下,勾结通判刘敏道,以及博平高唐两县县令、县丞,盗窃府衙、县衙到期应当上缴的账簿,将纸张加工成伪钞用纸,造印伪钞十万余贯,流毒四路,为祸无穷。
这是皇宋百年来第一经济大案,相比以往涂改复用盐引之类的小案子,简直就是弥天大罪。
经过严密侦察调查,目前已经切实掌握犯罪分子的犯罪证据,准备收网。
鉴于巡检司对河北官场的暧昧态度,都巡检使高公纪大有参与案情的嫌疑,因此无法按照正常流程将案件移交四路都巡检司,特请朝廷许动用天雄新军,对高公纪以下涉案官员实施秘密控制!
一道奏章才看了大半,高公纪噗通就从椅子上滑下来,这是又跪了:“叔啊……这奏章可上不得啊……否则太皇太后还没追究,我爹先就要给我揍死啊……”
“起来!”苏油一声怒喝。
“诶!”高公纪挨这一骂,立马放心了,站了起来,乖得跟小狗似的。
苏油看着他:“看看你现在这样子,简直就是丢你爹的脸!”
“是是是……”高公纪一脸痛心疾首自我批评的样子。
虽然没经过专业培训,这娃起码也在影星级别,苏油心中暗自评价,然后继续配合:“太皇太后对家族严厉,自然是她老人家的明睿,但是并不意味着你就能以韬晦为由,连自己的正职都怠慢了!”
“都巡检司的职能还要我跟你背一背吗?纠举地方一切犯罪行为,配合地方整肃治安,并没有说,以官民为分别!”
“君正以外戚得此职,小心翼翼,忌惮弹劾,这谁都明白,但是只要行得端坐得正,别人能拿你怎么着?”
“国朝重士大夫,是看重他们的操守,学养,品行。《士德论》里早就论得明白,恋禄无能,贪赃枉法,犯罪欺君的官吏,他们配得上称为士大夫吗?”
“这样的败类你不纠核,不整治,还想着你好我好大家好,你对得起太皇太后吗?对得起陛下吗?对得起河北四路被伪钞荼毒的百姓吗?!”
苏厨 第一千六百零六章 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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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零六章开会
苏油越说越气不平:“文官有什么了不起的?进士华选就可以逃避监督?因为监督者的身份是外戚,就天生低他们一等,有纠核就是构陷良善?有弹劾就是仗势横行?”
“荒谬!”
高公纪一脸难色:“叔啊,这话你来说倒是轻巧……”
苏油一下子没憋住,噗嗤笑了。
这下破了功,也就不好再骂下去:“君正啊,既然有这些担忧,那就更要好好想办法。”
“否则事情迟早要爆出来,就像现在这样,真等到此案爆到你姑母案头,你以为凭你这尸位素餐的装憨模样,就能逃得过责罚?”
高公纪有些懊恼:“那到底该怎么做啊?”
苏油说道:“那就更要小心谨慎,将案子办成铁板钉钉,毫无瑕疵!而绝不是毫无作为!”
高公纪小心翼翼地道:“叔已经安排好了吧?你放心,有你在,我的腰杆就硬得起来!”
苏油将弹劾的那篇奏章丢到火盆里:“先说好我只帮你这一回,这次案子是王寀、彦弼、世则和程岳办的。”
高公纪立刻明白了:“叔刚到河北就将程岳转到我都巡检衙门,就是为的这个?还有世则这乖娃。那这案子就有我与都巡检司从头到尾的参与,不是没有作为,是不是这个理儿?”
说完转忧为喜,连连拱手:“哎哟还是叔知道心疼侄儿!这比俺亲爹都强咧!”
“别闹!”苏油说道:“这事儿可还没完,接下来,就要动用你都巡检司的人手了。都给老子抓成现行,一个个给我钉死!”
高公纪一脸端肃地拱手:“叔你就瞧好吧!”
从军营出来,苏油又在辕门处与高公纪和李纯元交谈良久,两人都是一脸的郑重,连连保证,也不知道在商谈什么。
苏油回衙之后,第一道命令,就是查抄了常胜赌坊。
接着几个与常胜赌坊孙老二妻妾又瓜葛的大名府官员,被限制行动。
次日苏油下帖,命大名府周围邢、磁、洺、相、卫、恩、德、博、隆德、安利诸军州府主官齐聚大名,商讨明年四路振兴之计。
待到知府知州知军们上路之后,苏油再次下令,四路诸州县巡检司,查核历年官府账簿,尤其是那些过期作废的空白账本,按照规定应当上缴而没有上缴的,清验数目,一律送至大名府核销。
……
大宋对伪钞最开始没有专门的法令条款,伪造交子入的是“伪写官文书印”的罪条,流两千里。
到后来罪名逐渐加重,“通情转用”,即明知是假还继续使用;与“邻人不告”,即知道邻居有这样的犯罪行为而不报告官府,“皆罪之”。
再后来,大宋朝廷对于维护宝钞的信用有了深刻认知,文彦博返回中枢,又将制造伪钞的罪行加重处罚,一个字——绞。
除了重罚,防伪技术也放到了重要位置,比如纸张,元丰元年正式设立了钞纸局,除了制作宝钞专用纸张,还包括了官府账档专用纸张和银行其它票据专用纸张。
这些纸张大多是以楮纸掺杂短绒棉、南海五色蕉麻,还有加了高岭土和膨润土等添加剂,通过多层压制的方法制成,边缘还有复杂的印花,极难仿造。
到如今整个钞纸局已经有票务官一名,掌典十人,贴书七十人,印匠八十一人,雕匠六人,铸匠两人,制墨六人、杂役十二人,各种精密机械数十台,精密蚀刻板两年一换,官府的档案用纸到期没有用完的,全部回收重造,以避免造假伪冒的可能。
然而大宋的事情就是这样,规定在,但是不一定会被严格执行,结果就出现了漏洞。
……
十二月,癸丑,路内诸主官都齐聚大名。
理论上知州知府擅自离开驻地也是违规,不过这次是接到上级命令,因此不在此例,过年前上官有召,这就是要提前安排布置明年的大事。
苏使相跟别的官员不一样,从来不收贿赂,不吃克扣,不用公使钱,还是大宋出了名的送财童子。
因此这就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知州们都是驾着车拉着船兴冲冲地来的,准备连开会带置办大名府年货一起了。
果然,等众人一进节度府,被引到偏厅就坐,苏财神的气局就体现出来了。
桌上摆放着一部蜡刻印刷的资料《河北四路振兴纲要》,一本羊皮封面的石纸笔记本,两支至今都还得称为稀罕物件的自来水钢笔,赛露络做的笔壳,一支暖色调,一支冷色调,对应桌上一红一蓝两瓶墨水。
有好奇的知州就打开了那部纲要,写得清晰明白,还是苏油的老一套,包括了现状、调研数据、分析、需求、展望、目标、预算、工期、产能等一系列的东西。
里边还细化到了各州的事务,总之就是依靠河北四路发展银行贷款优势和朝廷给予的政策扶持,利用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和交通运输优势,大力发展工、矿、盐、铁、农、牧、渔、商,将大名府路建设成为能够独立支持三路前线的北方大基地。
待到众人都到齐了,王寀才入内室,将苏油请了出来。
知州们多数都没有见过这个大宋名臣,按道理司徒召见官员应该在三个月前,结果这娃一到大名府就跑下去搞基层调研,活活拖到了今天。
如今见到苏油,官员们都是暗自道一声惭愧,一把年纪,跟眼前这位相比,还真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还有一个月,苏油才过四十三岁的生日。
现在的苏油,丰神俊朗,身上融合了顶级官僚和顶级学者的气质,正是一个男人最精彩的年岁。
头戴乌纱幞头,身着大宋一品官员的紫色官常服,脚蹬皂靴,腰环玉带,身侧挂着金鱼袋。
宋代官员的服饰都是官给面料,自己制作,苏油的官常服内是毛绒内衣,羽绒马甲和羽绒裤,轻便而不显臃肿,迈着轻快的步子进来,与一干穿着臃肿的同僚相比,显得简洁清朗,俊逸潇洒,还有几分精明强干。
官员们赶紧围过来恭维。
苏油倒是和蔼,跟所有人都打过招呼,这才坐到主位,请大家也都坐了,才开口道:“太皇太后和陛下托以河北之重,苏油不敢不先顾及政务调研,方才与诸位同僚见面。”
“所幸这三个月考察没有白干,对于如何振兴河北,大致心里也有数了,这才敢拿着《纲要》,召各位前来商议讨教。”
“耽误了这么久,桌上的两支钢笔,还有墨水笔记本,就算是苏油给大家道歉的意思了。”
下边众人连称不敢,这份见面礼可不一般。
苏油继续说道:“就请大家打开《纲要》,对我们接下来几年要做的事情,心里先得有个谱。时间很紧,大家事务也多,因此只能抽年前这稍微空闲的日子,让大家来坐一坐,我给大家讲解其中的内容。”
“我估摸着得三天时间才能讲完,讲完之后,大家一起讨论,回去之后还要给下属宣讲,对于如何为围绕这个纲要,繁荣各自的治下,大家都要想想办法,出出主意,结合自己治郡的情况,也拿出一个计划来,供我参考参考。大家觉得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就看在两支钢笔的份上都得说好。
苏油取过自己案头的纲要,打开钢笔:“那我们就抓紧时间。”
《纲要》讲解用了三日时间,中间还有讨论,苏油一一解答了知州们提出的问题,让知州们见识了什么叫做能吏。
苏油比他们还了解他们治下的州郡,甚至似乎已经对他们所提出的问题早已经思索好了答案,这一点让所有官员都是佩服不已。
到第三天下午,大家已经提不出什么问题来了,等苏油再次坐到讲台上的时候,身边还多了几个年轻人。
苏厨 第一千六百零七章 本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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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零七章本末
苏油入座后说道:“前两天和今天说的那些,大家都清楚了吧?”
众人都表示完全理解了,苏油这才又道:“清楚了就好,但是我要跟大家说的是,如果有件事情不解决,前两天所说的那些,一件都别想做好。”
这两天苏油给大家加油鼓劲,猛画蓝图,让大家看到了未来河北的机会和自己任上即将创下的政绩。
之前陛下拨给司徒的一千五百万贯河北发展基金,司徒真是准备要大用,这里边蕴含着多少利益,一本纲要里边几乎讲得清清楚楚。
现在苏油突然变了口风,却让众人都不禁纳闷起来。
却听苏油说道:“这件事情,就是吏治。”
“吏治不清,一切展布都是空谈,有害群之马在我们地方主官里边,这个计划,只能沦为他们残民害政,中饱私囊的工具。”
众人都是心中一紧,啥意思?司徒这是不放心咱们?
苏油神色沉重,从皮包里取出一份急报:“昨夜,博州、博平县、高唐县三地官府,同时发生火灾,火灾地点,都是保管账簿的账房。”
“匡太守,给个解释吧。”
匡师古站了起来,身上一身陈旧的官袍,靴子上还打着补丁,颤巍巍地说道:“治下不严,出了这等意外,下官领罪。”
“所幸烧掉的本就是需要作废的过期空白账档,没造成什么危害,下官回去,一定严加申斥,临近年节,更要小心火烛,以免成灾。”
苏油笑道:“匡太守好能为啊,我要查空白账册,治下一州两县账房就同时失火,然后你告诉我这是意外?”
匡师古对苏油拱了拱手,又对同僚们拱了拱手:“师古治博州,可谓兢兢业业,允直允公。”
“当年河决商胡埽,博州直面洪流,诸县遭灾,至师古到任,亦未恢复。”
“盗贼遍地,民不聊生,是师古带领一州百姓,重建家园,恢复民生,结成保甲,共御盗贼。”
“数年考绩皆为上上,事后朝廷嘉誉,命老夫入朝。”
“因老夫自认与当政不合,加之百姓挽留,故而不请铨考,在河北士林官场,也算是薄有声誉。”
“怎么,司徒要以此细事,追究老夫之罪?”
匡师古在河北名声也算是不错,清高,安贫,勤力,爱民,守分,都是他的标签。
大宋就是这么奇怪,官员一般三年一考,但是这个考需要官员们自己去申请,算是手续之一,叫“请铨”。
有些官员比如程颐、王安石、范纯仁、苏辙等,往往因为与当朝不合,或者沉心学问,或者要照顾老父等原因,不请铨考,宁愿放弃升职的机会。
这样的官员,在士林中往往会赢得极高的名声——这叫保节守名,不贪禄位。
果然,匡师古此话一出,下边的州官们就更加狐疑了。
苏油将手一摆:“这位是节度幕府掌书记王彦弼;这位是节度判官王寀;这位是司马高世则。”
“他们刚刚破获了一起大案。”
说完对高世则点了一下头,高世则下到台下,将手里的一样东西发给了诸位州府官。
几位官员一看就是大惊,伪钞,面值五贯的伪钞!
伪钞五十贯以上就是大案,光十州官员们几案上的加起来,都已经够了!
却见高世则回到台上,拎起一个柳藤箱子打开,将里边的东西倒出来,竟然还有满满一箱!
州官里边胆小的几位,两腿都已经在哆嗦了,这尼玛得有五万贯以上,这是要惊动全天下的弥天大案!
苏油说道:“大家可以拿起伪钞来看看,其实制作得并不算精良,对于精细些的人来说,也不算太难识别。”
“但是罪犯也极度狡猾,大宋宝钞五贯以上,采用五色套印,制作极难。因此他们限于技术,只仿造了三色以下套印的宝钞,最大面值不超过五贯的那种。”
“对于乡间升斗小民,他们囿于辨识能力,往往就被贼人蒙骗。”
“还有就是烟花柳巷,赌坊瓦舍这些鱼龙混杂,灯火昏暗的地方,也是贼人们出手的好地界。”
“大家再细看伪钞所用的纸张,质量与宝钞用纸差近,虽然对光不见水印,但纸中一样夹杂有五色南海蕉麻丝絮,因此也极具欺骗性。”
“列位,之所以要查空白废档,是因为这些伪钞所用的纸张,本就出自皇宋汴京钞纸局,是给官府印制会计财档、房田地契、印花税票专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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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都传出了低低的惊呼,却听苏油冷冷的声音说道:“匡太守,前日我命各州府查缴空白废档,你博州一州两县的账房就起火,难道真是巧合?”
匡师古却异常镇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人在大名府,未出幕府一步,难道还能收买府内衙役,或者身具天师道术,飞回博州纵火不成?”
苏油笑道:“之前我只说了你博州官衙失火,烧了档房,你就说所幸烧掉的本就是需要作废的过期空白账档,匡太守,这又该如何解释?”
匡师古答道:“知道司徒为政风格,每到一地,必先清理账目,统计统筹,我就提前命户房料理会计档册,以备司徒询查。”
“故而博州的账册都在官署,而档房里存放的,就只剩下那些空白账档,这很合理吧?”
说完对着苏油拱手,义正辞严地说道:“司徒身蒙朝廷隆恩,按治河北,不以治政民生为重,却无故怀疑朝廷命官,巧计为牢。”
“下官敢问司徒,此番召我等前来,真是为了这本纲要呢?还是为了凸显官威呢?”
“座上几位的身份别以为老夫不清楚,王彦弼是徐国大长公主的长子;高世则乃公纪之子,太皇太后侄孙;王寀年后会尚嘉国长公主。”
“下官还请司徒明辨是非,择处清浊,不要希媚外戚宗亲,有污清节,与士大夫成壑!”
“哈?”苏油不禁失笑:“太守当真是好口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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