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厨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二子从周
将主的气质同样影响到了军队,耶律马哥的部下们也怀着同样忐忑的心思,不情不愿地朝着锦州进发,只希望永远都到不了。
好在现在的辽东还是烂摊子,一州也就三五百的歪瓜裂枣,和长期手握重兵防备宋人的魏王不一样。
因此打仗这方面耶律马哥倒是不太担心,他只担心马彬会不屈自尽,或者被乱兵所杀。
要是锦州能够望风而降,当然是最好的,可太守偏偏是马学士那样的倔驴,那就不用想了。
马学士的父亲马人望,那真是大辽第一大铁头。马彬继承了父亲的风格,又堪称辽东第一大铁头。
马人望才刚刚出仕做松山县令的时候,就敢为了治下百姓,拒绝中京留守萧吐浑伐木的命令,萧吐浑大怒,关了他一年多,马人望都不曾稍屈。
最后反倒是萧吐浑转怒为喜,释放了他:“君为民如此,后必大用。”
徙知涿州新城县后,因县与宋接境,境内有驿道。马人望治县不扰,吏民畏爱。当时聘宋回来的使臣,都向皇帝推荐他。
转南京三司度支判官,公私兼裕。
迁警巡使,京城本来狱讼填委,人望处决,一时狱空,无一冤者。
天祚嗣位,将报父仇,选阿苏与马人望究其事。
阿苏贪污枉法;而马人望平心以处,所活甚众。
剧贼赵钟哥犯阙,劫宫女、御物,时任参知政事的马人望配合萧敌里,率众捕之,讥察行旅,悉获其盗。
宰相耶律俨上台后,非常忌惮马人望,因为马人望“用人必公议所当与者。人不敢干以私,人望推荐,皆为名臣。”
对于以佞幸得进,又一心要提拔私人的耶律俨来说,可不敢让马铁头继续留在朝中。
于是借萧敌里不还上京之故,迁马人望南京诸宫提辖制置,保静军节度使。
到任之初,治下有二吏凶暴,民畏如虎。马人望假以辞色,阴令发其事,黥配之。
是岁诸处饥乏,惟南京所治粒食不阙,路不鸣桴。
以缣帛为通历,凡库物出入,皆使别籍,名曰“临库”。奸人黠吏莫得轩轾,乃以年老扬言道路。
耶律俨很高兴,改老头南院宣徽使,不再让他管理实政,“以示优老”。
然而天祚帝发觉之后,特意从前线手书“宣马宣徽”四字,谕曰:“以卿为老,误听也。”重命他为中京留守,安抚被鞑靼人洗劫之后的中京道。
始至,府廪皆空;视事三月,积粟十五万斛,钱二十万繦。
按道理说,马人望是北院的官员,但是马彬镇守锦州,却坚决以如今的“东廷”为正朔。
魏王以书信责之,说他不孝,并以马人望的性命相威胁。
马彬回信说忠孝未能两全之际,自己取忠不取孝,正是遵从父亲自幼的教导,想来父亲也很欣慰自己的选择。
魏王也不敢真拿马人望怎么样。
这样的父子铁头,耶律马哥是又敬又怕,真要是弄死了马彬,只怕自己这活在辽国,一辈子都得提心吊胆。
一个奸贼之名,无论如何都再洗不掉,说不定哪天就被“义士”、“侠客”取走项上人头。
唉,自己怎么就这么难呢……
怔忡之际,大队不知不觉就全部走入了狭长的山谷之中。
“啪!”前方隐约传来一声脆响,紧跟着,爆豆一样的声音变得密集,接着还响起数声巨大的号炮之声。
前锋一下子就乱了,哭爹喊娘地向后跑,本就不太宽阔的山谷里,顿时挤满了乱兵。
耶律马哥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儿,两侧山谷里也响起了刚刚那种爆豆般的声音。
这回耶律马哥看得清楚了,前方乱喊乱叫的军士身上突然冒出一朵血花,那军士吭都没吭一声,就从马背上栽倒下来。
耶律马哥抽出腰刀:“两侧山上,敌袭!攻上去!攻上去!”
军士们下马,朝着山上冲去,结果山上的噼啪声更加密集,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就躺倒了上百人。
“嗖——”一枚子弹从耶律马哥耳侧飞过,带走了他的毡帽。
耶律马哥吓得赶紧从马上滚下来,于此同时,就见自己坐骑的脖颈,眼睛,就被那带走自己毡帽的玩意儿打得爆裂,战马惨嘶着倒在地上,蹬了几下蹄子就没动静了。
山谷当中乱做一团,后路也发生了和前路相同的情况,纷纷朝前方挤压过来。
谷中到处都是混乱惊惶的人和马,耶律马哥的卫队被撞得动摇西晃,转眼就湮没在乱跑的人潮当中。
半山上飞下来十几枚古怪的东西,落入山道之上,“轰隆——”“轰隆——”地沿着干道炸开。
每一次爆炸,周围十数步范围就变成一片血雨,清理出一处圆形的空间,无数军士肢残骨裂,横飞着被抛向外围,还未落地就已经彻底毙命。
这等恐怖情形让队伍更加混乱,所有人都吓得想要离开山谷,纷纷朝着山坡上冲去。
然而等待着他们的,却又是一轮那种爆豆般的声音。
不管是带甲的精锐选锋,还是不带甲的普通下马轻骑,就好像被一支支无形的箭矢射中一般,从山坡上纷纷滚落下来。
耶律马哥算是机灵,趴在自己的坐骑后面一动都不敢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混乱的队伍号呼哭喊着无力地跑上山坡,前进不到数十步,便即统统栽倒。
半山之上的草堆山石间,有一条无形的战线,不断地闪出火光,高高抛飞出那种恐怖的铁瓶子,无情地收割着军士们的性命。
“投降——投降——”耶律马哥在这样宛如神威的攻击面前,再也提不起一丝抵抗的意志,对着自己的部下疯狂叫喊:“你们直娘贼地都别乱跑,跟我一起喊——投降——”
军士们也终于学乖了,跟着耶律马哥趴在地上,寻找骏马和同伴的尸体挡着自己:“爷爷们别打了——投降——我们投降——”
山上终于好像听见了底下的呼喊,几声尖锐长短不一的哨声响起过后,那种爆豆般的声响和恐怖的铁弹,终于停歇了下来。
山谷里到处都是伤亡的士兵和马匹,惨呼和嘶鸣此起彼伏,两侧山上刚刚冒出火光的地方,出现了一些灰色的人影。
没多久,山上又出现了一面旗帜,一个小队正模样的灰衣军士举着旗子朝山下走来,走到辽军冲到最高处的一具尸体旁,将旗帜插下,趾高气昂地吼道:“辽东义勇军三营五连一班准卫何中二在此!下头是哪路逆贼,胆敢进犯?!”
这番号稀奇古怪,但是耶律马哥不敢怠慢,从马尸旁爬起来:“军爷休怪冲撞,末将也是不得已受命而来,末将是魏王麾下左军都统耶律马哥,不敢再唐突虎威,这就率部投降!”
“双手高举,上得前来,别想着乱动啊,否则老子认得你,铳子不认得你!”
“是是是……”耶律马哥立刻将双手举得高高的:“不知军爷是否还有上峰,咱这里整两万人,都愿意易帜投诚,投诚!”
苏厨 第一千八百零五章 张叔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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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八百零五章张叔夜
“倒是乖觉。”待到耶律马哥走近,何中二不禁乐了:“哎哟,好大一大官!挂银印的!”
面前这个年轻人装束很古怪,灰色衣服非常贴身,头上戴着灰布带沿的帽子,衣服正中有一排黄铜扣,这样的衣服和现在各国的军服完全不一样,身上有两条交叉的皮带,腰间是一圈棕色的宽皮带,皮带上有很多带皮盖的袋子。
下身是宽裆的灰布裤子,膝盖以下缠着绑腿,脚上蹬着一双古怪的棕色系带皮靴。
除了腰上还挂着一柄两尺长的古怪兵刃,以及身后一个布囊里边几枚短柄铁锤,看不出身上有什么武器。
“看什么看?!”何中二拔起旗帜:“走前面,上去!”
上到半山腰,耶律马哥总算见到了这支部队,原来山腰上挖着一道壕沟,这些古怪的军士都猫在沟里,难怪在山下都看不到人影。
军士们手里拿着一柄长长的武器瞄准他,看上去就像一支没有弩臂的弩,但是长了许多。
一名年轻的军汉正斜靠在壕沟边,一脚抬起蹬着对面壕沟的沟壁,将一个小本本放在膝盖上,用一支古怪的笔在本子上写字。
会写字,这位是师爷,就是那笔怎么这么古怪?
“报告!敌将带到!”何中二一个立正,用慷慨的声音喊道。
那军汉头也不抬,继续写着字:“是不是耶律马哥?”
“是是!”耶律马哥连忙点头哈腰:“正是不才,冒犯兄长虎威,不当人子,大家乡里乡亲的,咱辽国人不打辽国人……”
周围擦拭器械的军士听到这话,都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那名军人将本本写好,放入右胸的袋子里,顺便将那奇怪的笔也插上,站起身来:“我们不是辽人,而是宋人,文妃娘娘和王丞相招募过来的沿边义勇,所以我们的军队就叫义勇军。”
耶律马哥就不禁腹诽,尼玛这样的战力,你们也好意思叫义勇?
待到军汉起身抬头,耶律马哥这才看清这人容貌不但年轻,还非常的俊雅,哪怕穿着一身古怪军服,依旧文质彬彬。
这气质一点不像军士,换身阑衫冒充一州教谕,都没人带怀疑的。
就听那人和蔼地说道:“我是义勇军教官苏轶,耶律统治你赶紧带我们的卫生员下去,救治伤兵,约束部众,然后在谷口交出武器、马匹,等待整编。”
想了想,年轻统帅继续说道:“统制你放心,我们是讲军纪的部队,而且也不需要用人头换取奖励,只要你们乖乖服从我方命令,我保你们平安无事。”
“去吧,完事儿后我在谷口等你。”
说完带着几个亲卫走了,耶律马哥还在那里琢磨:“苏轶?这名字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带着卫生队来到山下,看到医官们展开操作,耶律马哥对扁罐刚刚所说的那些已经不抱怀疑。
那么精贵的酒精和白药,卫生队用起来那叫一个铺张。
打起了精神,耶律马哥招来几员部将:“这战没法打了,你们约束好手下的弟兄,一会儿出谷前,听人家的招呼,丢下军器投降,听候发落。”
一员偏裨低声说道:“大帅……”
耶律马哥摇着头:“不怕,他们是宋人,宋人是讲道理的。”
“宋人啊,”偏裨顿时松了口气:“无怪如此奢遮……”
绍圣二年七月,辽东义勇军在锦州外的医巫闾山,伏击俘降魏王左路大军耶律马哥两万人,直接切断了魏王伸向辽东的罪恶之手。
锦州的重要性不仅仅在于保护东京道,其实还有另一个重要性,就是沿着大凌河,可以直抵中京大定府。
锦州保卫战的成功,不仅仅完成了防守任务,还为接下来的行动留足了余味。
王经立即布告天下,痛斥魏王和萧奉先不顾大局,在目前辽国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发动内战,不惜辽国灭亡,也要逞其私欲的可耻行为。
鉴于目前形势,东南诸州决意脱离北廷与魏王控制,施行“自治”,今后东京道的钢铁和粮食,要奉养文妃和晋王,不再向北廷的上京道和魏王的南京道、皇太叔的西京道输送。
同时奉劝国内那些心怀叵测的势力,不要将东京道的忍让和守礼当做软弱可欺,对于无礼的进犯者,南院诸州,必将予以有力还击!
锦州大胜,让南院诸州的局面翻然一变,之前首鼠两端,或者心怀忐忑的上下官民,不禁又惊又喜。
辽东义勇军,竟然这么能打!
七天奔袭,三日布防,一日以四千人全歼两万强敌,不损一人!
一时间,苏轶童鞋的名声传遍辽东大地。
萧奉先好侥幸自己被阿骨打拉住没有乱来,立即以事务紧急为由,率兵去了上京。
反正辽东北面还有二十几个州没有平定。攘外必先安内,等到大家料理完各自手里的急务,再来掰扯不迟。
而北廷和魏王方面,也指责王经等人请宋军入境,乃是开门揖盗,可耻卖国。
王经予以严正反驳,谁说这是宋军?这是鸭绿江沿边义勇,其组成部分是受《忠义露布》感召,自愿前来帮助辽东的宋朝退役军人!
魏王的文胆们立即反驳王经的反驳,那些宋军手里拿着犀利的军器,不是宋军?而且统军使乃是大宋司徒长子苏轶,苏轶也退役了?
王经说不好意思,义勇军的武器,乃是大宋三百八十五万贯东京道援助项目的一部分。
这事情东京道还是跟皇太叔学来的先进经验,皇太叔在西京向章惇采购三十万矢,还是陛下告诉我们,我们才知道的!
此外,大宋司徒长子苏轶的身份,恐怕大家都误会了。
他乃是东京道特聘的义勇军战术教官,其职责是负责训练沿边义勇,以避免义勇军也沦为之前招募的乡军那般,未上战场就作鸟兽散的菜鸡部队。
文胆们依旧不服,按照王丞相的意思,义勇军就没有统帅,没有统帅的军队,能如此强横?
王经说你们这些无耻的东西,义勇军当然有统帅,统帅当然、必须、只能是我朝正朔,英睿果武的皇位继承人,晋王殿下。
这都还要问,你们是已经悖逆到说话都不过脑子了吗?!
不管几方吵得如何沸沸扬扬,八月,扁罐留下一千新军,由张叔夜带领着镇守锦州,自己火速挥师北上,渡过辽河,剿灭高永昌叛党。
张叔夜是蒋之奇在河北转运使期间推荐给朝廷的,向后担任过襄城、陈留知县,后改任礼宾副使、通事舍人、知安肃军。
舆论认为朝廷对他待遇太优厚了,于是张叔夜上书请求朝廷许他入皇家军事学院学习,暂时避开舆论攻击。
三年之后,张叔夜以优异成绩从朝廷毕业,并且向朝廷献上自己在学院期间撰写的辽朝态势分析文章,得到章楶的赏识,推荐给了赵煦,先后被任命为舒州、海州、泰州的知州。
其后被召为开封少尹。不久朝廷召考知制诰,选拔赴辽国的使臣,张叔夜报名参加,又拿了第一。
朝廷赐张叔夜进士出身,升任右司员外郎,命其出使辽国。
在宴射中,张叔夜用大宋的竞赛弓,连贯五枚百步外的金钱,狠狠震惊了辽人一把。
辽人想查看他所用的弓,张叔夜以无前例为由拒绝。
出使归来后,张叔夜立刻被赵煦任命为军机处机宜司副承旨。
扁罐抵达鸭绿江后,请求朝廷派遣副手和监军,赵煦派出张叔夜和另一个奇葩人物帮助他。
监军使梁师成。
这又是一个笑中带泪的故事。
苏厨 第一千八百零六章 中秋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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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八百零六章中秋会
梁师成的妈妈当年在徐州曾经在大苏府上做过佣人,大苏被贬的时候自顾不暇,不可能在带着那么多人去黄州,因此便解散了大院儿里的人,只能带着最亲近的少数人上路。
其中梁师成的妈妈就被苏轼介绍去了当地的殷实人家梁府,后来生出了梁师成。
梁师成稍长一些后,就问他妈爸爸是谁,不知道梁妈妈出于什么心理,告诉小师成,你爸爸啊,是文曲下界的大苏学士。
小师成觉得自己爸爸是苏轼很光荣,待梁妈妈死后,不惜入选内侍,就是为了进京见爸爸。
结果爸爸没见着,倒是惹来了司徒的关注,将八字一排苏油发现,梁师成他妈怀孕的时候,正是大苏正式纳朝云为妾的时候。
朝云十二岁进苏家,十八岁被苏轼纳为妾室,而那时梁师成的妈妈,已经是三十出头的人了。
大苏一边新纳如花似玉感情深厚的朝云,一边还找年过三十的梁妈妈偷嘴,这事儿基本上……不大可能。
得知真相的梁师成不禁哭笑不得:“我,我妈她……骗我?”
苏油也只能叹气,拍着他的肩膀:“没关系,进入内宫努力学习,把握机会,一样能够成才。”
于是安排他进了贾详的书艺局,学习文章书法。
梁师成聪明慧黠,在三年时间里熟习文法,兵法,算是内官里成绩出挑的后辈。
贾详临死前,推荐自己这个得意学生管理睿思殿文字外库,负责出外传道上旨。
辽东缺监军,梁师成自告奋勇主动申请,赵煦嘉奖其志,同意了。
如今大宋在辽东的军力,鸭绿江四州就剩了梁师成统领的两千人,锦州有张叔夜镇守的一千人,剩下三千人,随扁罐征战辽河。
……
八月,中秋,汴京城。
中秋节在宋朝开始,正式成为华夏民族一个庆祝节日。
主要是中秋节日子太好了。
大宋的八月份,正是各酒务、酒库新酒上市之日,“中秋节前,诸店皆卖新酒,重新结络门面彩楼,花头画竿,醉仙锦旆,市人争饮。至午未间,家家无酒,拽下望子”。
当然如今的大宋已经进入了物质相对丰富的时期,今年是两税制分行的第二年,各地官府为了增加农税,疯狂鼓励和推行优良的种植方法和高产作物。
其实大宋的税率并没有调整,但是农人的收益普遍增加,以往三年才能收到两年的赋税,现在已经能够收齐了,地方政府能够截流的收益,其实比以往的农税还要增加三分之一。
而且因为粮食储备的增加,又带动着饲养业和造酒业也开始兴盛,如蜀中二林到眉山一带,黔州到蛮州一带,江浙太湖一带,北方太原一带,大名府一带,西域瀚海一带,已经形成了几个传统美酒产区。
这些地方的美酒,被商人们不远千里运送到汴京城,整个八月,就是售卖美酒的旺季。
八月还是每隔三年的科举之月,全国的举人试开始进行,所谓“时人莫讶登科早,只为常娥爱少年”。
于是,佳节和桂冠结合在一起,应试高中被称为“蟾宫折桂”。
读书人朝州府聚集,带来的也是莫大的商机。各大商铺开始大搞促销活动。“御街如绒线、蜜煎、香铺,皆铺设货物,夸多竞好,谓之‘歇眼’。灯烛华灿,竟夕乃止”。
“此夜天街卖买,直到五鼓,玩月游人,婆娑于市,至晚不绝。盖金吾不禁故也”。
八月也是大宋农人们忙碌一年之后,稍得休憩的月份,淮河以南,稻谷已经收割完毕,而北方的新麦,已然开始上市。
除了美酒,还有美食。
有了丰裕的食物,仓廪殷实,才有余裕赡养老幼。
《周礼》《礼记·月令》:“仲秋之月养衰老,行糜粥饮食。”
从太宗朝开始,皇宫里流行制作宫饼,之后传到民间,民间也开始制作小饼、月团,都是方便老人和孩子的食物。
这些饼类又被称为“荷叶”“金花”“芙蓉”,是月饼的前身。大苏就曾经写过诗歌:“小饼如嚼月,中有酥与饴。”
酥是油酥,饴就是糖。
苏油专心饮食数十年,如今也搞出了不少新型的饼类。
比如通体酥脆的桃酥饼,后世广式风味的火腿饼,云南蜜渍花瓣酱制作的鲜花饼、蜀南工艺的千层酥皮饼。
此外还有大苏在江浙杭州一带搞出来的冰皮饼等。
八月还是天气转凉,花好月圆的时节。被易安妹崽评价为“虽有好句,破碎不成名家”的文学家晁端礼,就曾经写下过“小庭幽槛,菊蕊阑斑。近清宵、月已婵娟。莫思身外,且斗樽前。愿花长好,人长健,月长圆。”
这样的日子是美好的,于是人们又给美好的日子加上了美丽的传说和更加美好的祝愿。
俗传齐国无盐女,天下之至丑,因幼年拜月,后以德选入宫。
帝未宠幸,上因赏月见之,姿色异常,帝爱幸之,因立为后。
又今是夜月色明朗,兔弄影而孕,生子必多。海滨老蚌也吐纳月影,则多产明珠。
比明年采珠捕兔者,卜此夕为验。
故而“中秋京师赏月之会。倾城人家子女,不以贫富,自能行至十二三,皆以成人之服服饰之。登楼或于中庭焚香拜月,各有所期。
男则愿早步蟾宫,高攀仙桂;女则澹伫妆饰,则愿貌似常娥,圆如皓月。”
已婚夫妇,则愿多生贵子。
最终一个盛大的节日形成了。
“此际金风荐爽,玉露生凉,丹桂香飘,银蟾光满。
王孙公子,富家巨室,莫不登危楼,临轩玩月,或开广榭,玳筵罗列,琴瑟铿锵,酌酒高歌,以卜竟夕之欢。
至如铺席之家,亦登小小月台,安排家宴,团围子女,以酬佳节。
虽陋巷贫窶之人,解衣市酒,勉强迎欢,不肯虚度。”
“贵家结饰台榭,民间争占酒楼,丝篁鼎沸,近内廷居民,夜深遥闻笙芋之声,宛若云外。闾里儿童,连宵嬉戏;夜市骈阗,至于通晓。”
京师最高风景最佳的地方,当然就是城北太史局的观星台。
即便在理工学问已经渐渐深入人心的今天,观星台在人们的心里,也是一处神圣的地方。
历法的秘密已经被大宋的天文学家们彻底破解,日心说,地球说,月球绕地说,得到诸多天文数学验证,已经牢不可破。
大宋的历法因为照顾习俗,依旧采用一年三百六十天,四年补一闰的做法,今年就是闰八月。
不过每年太史局会计算岁差,在出台新一年的历法时通过测量和计算予以误差纠正,这就让华夏历法,永无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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