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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厨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二子从周
黄中禹损兵折将,便发信要求景州守将路昭发兵相助。
路昭手里只有三千兵马,他的计划是倚仗石门天险,抵御滦平方面的重大威胁,压力已经非常大了。
但是黄中禹手持“勤王”大义,也让他不敢不从,在黄中禹屡次逼促之下,最终只得派遣一半兵马,让副将马纯归黄中禹调遣。
马纯才走到半路,宋军短暂修整之后的进攻又开始了,结果就是折可大未废吹灰之力便攻取了景州,路昭在石门镇见情势已然无可挽回,不得已献关降宋。





苏厨 第一千八百三十三章 弹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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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八百三十三章弹劾
折可大见到路昭后,询问他为何军力如此薄弱,才知道他一半军力已然被黄中禹调走,不禁和路昭一起痛骂文官无能,连累将帅,陷三军奔死于途。
在路昭的带领下,折可大很快兵进渔阳,和曹南派遣的安国军姚麟一起围了蓟州。
黄中禹坚决不降,还命全军戴孝,披着麻布在城头痛骂宋军,认为南朝在北朝国丧期间,春耕之际,兴军来犯,这是春秋诸国都干不出来的不义之举。
一通痛骂让折可大和姚麟恼羞成怒,姚麟什么暴脾气,当场就要率军攻打,被路昭苦苦劝住。
当晚,蓟州城里大乱,路昭的原副将马纯打开东门,接应大军入城。
大军攻入州府,抓获了意图自尽的黄中禹。
黄中禹被抓到姚麟折可大跟前的时候,依旧破口大骂,坚决不服。
姚麟拔出钢锏就要将这顽固老头来个染铺酱铺外加水陆道场,却被折可大拉住,只命人打造枷锁,将黄中禹送去霸州,听司徒处置。
一月之后,船到界河,当黄中禹听闻析津府陷落的消息后,趁看守不备,起身大呼:“吾义死不入宋!”投水自尽。
消息送到霸州,苏油也不禁叹息,黄中禹历史上寂寂无名的一介小人物,应对时局也毫无章法,甚至可以说无能之至。
但是在乱世之中有自己心中的坚持,并且为之不惜性命,虽然可叹可笑,然而也有值得尊敬的地方。
最终苏油命将黄中禹向北葬在武清,那里名义上还是辽国南京道的范围,并亲书“辽忠臣蓟州太守黄中禹之墓”的墓碑,让巢谷妥为安置黄中禹家族,在那里为其守墓。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蓟州攻下后,析津府屏藩丢失殆尽,已然岌岌可危。
如今的耶律淳只有三个选择——其一,在析津府和宋军决一死战;其二,撤往檀州,与萧干合军,攻略中京道;其三,撤往居庸关,和自己父亲儿子合军,游猎鸳鸯泺。
至于大同,耶律淳已经不抱希望了。
这个时候,北廷的举动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萧干退到檀州后,宋军犀利的攻势让正统朝的萧兀纳和额特勤大惊失色,两人经过商议后,萧兀纳率大军守北安州,额特勤率大军守泽州,以防备宋军进入中京道。
丁巳,折可大推进到潞县,与曹南合军。
之后命姚古、田遇北上取顺州,意图截断檀州方面与析津府的联系。
萧干滑如游鱼,在牛栏山防守宋军失利后,立即率军向西撤往昌平,同时急报耶律淳撤出析津府,否则就将被宋人大军围困。
……
汴京城,垂拱殿,群臣正在议事。
五路大军以泰山压顶之势,两月时间攻取辽国西京、南京两道大部,如今的仁圣伪朝只剩下大同府被种折两军围困,析津府到西北居庸关、断云岭、野狐岭一条通路,其余各地都落入大宋之手,共计歼灭正蕃大军七万,俘降十数万,可谓战果辉煌。
但是朝中孔仲武、张商英,依旧发起了对苏油的弹劾,认为战事一二阶段之间的停顿,导致了耶律淳及时调整军力,让伪朝太上皇和太子撤出了大同府,萧干撤出了中京道,让本应该更加辉煌的战果大打折扣,从全胜变成了逐寇,为大宋后续的军事行动带来了巨大的隐患。
正统朝携两道财富退入鸳鸯泺,在鸳鸯泺和滦河间的巨大区域内游击,这可是大麻烦。
这是战略级的巨大失误,必须由帅臣来承担责任,即便司徒功劳巨大,但是也掩饰不了这次过失。
因此御史台根据事实,发起对司徒的正式弹劾。
这个弹劾的时机也很巧妙,张商英抓住前方战事再起,不可能临阵易帅的时机弹劾苏油,有他自己的考虑。
既完成了台谏的分内职责,捞取名声,又不至于影响前方的战争,你好我好大家好。
果然,兵部尚书黄裳就首先指出这个问题,司徒坐镇雄州,调运全局,两月之间打下的国土,是前蜀、南唐的总和。
前方帅臣的方略,后方不宜过多干涉。如今战事方炽,更不可临阵易帅。
虽然司徒上章将过失都揽在自己身上,但是战争就是这样,存在很多的偶然。
就算孙吴再世,诸葛重生,也不能避免敌人察觉己方意图,制定应对策略。
台谏的弹劾,明显过于苛刻了。
右相苏元贞指出,司徒持重之议,是在西军逼近大同,怨军全军反正的时侯发出的。
当时二种已经进军近千里,二折虽然进军七百里,但是朔应沿途,都是天堑。
怨军先叛萧奉先,再叛耶律淳,其性反复,不善加处置,折可大滦河后路难得安稳。
关于后路的安全,本就是每个帅臣应该关注的问题。司徒当时做出缓进的决策,本身是没有毛病的。
敌军调整部署,也是他们应对攻势的必然之举,现在大家当然可以用“失机”之罪弹劾司徒,但是当时谁能未卜先知?
若是司徒按照台谏的那套法子来,结果后路真的出了问题,那台谏是不是又该弹劾司徒“激进”之罪了?
群议纷纷,莫衷一是。
见章楶默不作声,赵煦问道:“小章学士,如何一言不发?”
章楶缓缓道:“臣适有所思。”
“所思为何?”
“臣思澶渊之盟耳。”
众臣都是大惊,澶渊之盟乃是大宋百年奇耻大辱,如今小章学士旧事重提,却是为何?
章楶这才说道:“寇莱公当时,岂为孤注之计哉?观契丹之入寇也,掠威虏、安顺军,则魏能、石普败之;攻北平寨,则田敏击走之;攻定州,则王超等拒之;围岚岢军,则贾宗走之;寇瀛州,则李延渥败之;攻天雄,则孙全照却之;抵澶州,则李继隆御之。”
“诸路未定,轻军深入,故千里而厥上将军萧达凛。”
“真宗北狩,乃成和议。设若当时辽军如今日司徒这般,得一城拿稳一城,得一路拿稳一路。宋辽边界,岂止于白沟?”
“故其后真宗与北朝国书,言诸路勤王之师大起,和议非未大宋,亦为辽国,在中原拖延日久,我大军掩其后路,则北归亦难也。”
“萧太后经利弊权衡后,终于许和。”
“今日司徒进军之道,与当年辽军截然相反,这不正是他一贯持重谨慎的风格,也是陛下托之四路之重的根本原因吗?”
“按御史所议,大宋可能会获大利,但这个大利,却是用风险的增加为代价的。”
“成功固可比冠军侯、李卫公,功昭千古,为武臣之雄。”
“可万一失利呢?”
嗯,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大家都清楚,那就是高粱河,好水川了,我大宋别的没有,这样的例子不要太多。
最终朝廷决议,予以这次战争中发生的变化,不予追究,赵煦下诏要司徒再接再厉,把握兵机,力争全胜。
三月,庚辰,辽东释山林之禁,许民自樵采。
选士人赴汴京国子监就学。
高丽祐世僧统义天,大相国寺藏经院道衡长老,携僧团入辽东授讲经义。
设敷文馆印刷《十三经》,铸碑林于太学,各设“守经正讲”,传播儒学。
扁罐给闾山书院马人望写了一封信,希望他能够到辽东看看,然后出任敷文馆大学士和国子监祭酒一职。
信中不谈高官厚禄,只以士大夫崇仁尚义,捍卫文明的责任相激,还附送了一卷《伦理》的总纲。
马人望读后触动颇深,加上儿子马彬相劝,终于答应启程,先去辽东看看,再定行止。




苏厨 第一千八百三十四章 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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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八百三十四章风筝
三月,丙戌,大同府。
张觉与康公弼正在巡视城防。
两人既是同僚,也是同年,都是辽国正牌的进士。
辽国进士可比大宋还要稀罕,首先是科举没有固定常开,而且取士人数也不如大宋那么多,一般的年份也就二三十人。
张觉以武职入仕,现在还没有做到真实历史上二十多年后的节度副使,之前不过以下州守备。
其后宋军压境,张觉才得以紧急提拔为长史,辅佐李处能军事,因李处能昏庸无能,张觉忍无可忍,向太上皇建议拿下李处能。
太上皇出逃之际,将李处能带走,临时任命其为权枢密副使,全权把握大同军事。
康公弼字伯迪,其先家于燕之宛平。自幼好学,中进士后,除著作郎、武州军事判官。辟枢府令史。
外补为宁远令期间,县中陨霜杀禾稼,漕司督赋急,系百姓下狱。公弼上书,朝廷乃释之,因免县中租赋,县人为立生祠。
监平州钱帛库,调役粮于川州。
大盗侯概作乱,陷川州,都没有加害他,还特别叫手下护送公弼出境,敬重道:“康公,良吏也。”
由于北方路绝,康公弼辗转来到大同府,被和鲁斡启用为府判,成为左企弓的副手。
如今的大同府四路皆绝,张觉在城西火烧山与宋军打过一仗,掩护和鲁斡出逃。
那一仗张觉殚精竭虑,但是他也不是杰出的名将,抗不过火力的代差。
何况他的对手,实在是过于强大。
种谔,平夏的最大元凶,屠灭三十几万夏军精锐,被称作“当代白起”的杀神。
种谊,皇家军事学院前身军事速成班第零零零一号学员,大宋新军第一个编制士兵,苏油石薇亲传的两个武人弟子之一,入门比孙能还要早几年,号称“将种”。
折克行,羌人呼为“折家父”,“未冠有勇,驰射不习而能”,种谊之前,“将种”二字,特指的是他。
平生大小一百七十余战,传说被他亲手干掉的敌人,累积逾千。“折家军”这个民间称号,也是从他这里打出来的,当年夏人畏之,特地增设左厢神勇军司,“专以当折氏”。
折可适,折克行从子,当年随叔父征战,小银币佯装敌首领视察,呼出守烽人后斩杀,使夏人烽火不能传递,最后只得卷甲而逃。
后又经过皇家军事学院深造,还在军机处战略司混过几年,接手叔父差事之后,军政皆有声,前不久还收复了套内三州,麟府人称“小将种”。
张觉遇到这样几个人,可算是倒了血霉。
城下宋军结寨之法非常古怪,对大同府的包围方法也很奇特,只在四个城门外边垒砌沙袋构筑工事,然后用铁网围之。
看起来防备松懈,但是张觉见识过厉害,他曾经派士兵在夜晚垂城偷袭,结果被打了个全歼。
然后张觉就明白了,宋军这是防备大军从城门突出而已,至于垂城的小部队,人家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就靠城门外沙垒里的小股驻军,就能消灭。
宋人火器厉害,现在都不敢轻易露头,就连床弩之类的城防利器都不能百步,宋人有一种能够高高抛起落地爆炸的军器,予以清除。
张觉无论如何都不明白,宋人的那种军器,怎么能够那样的精准。
好在大同府是古城,重镇,城墙高厚。宋人惜命,暂时没有发动进攻。
大同府里如今集聚了周围逃来的二十多万人,加上驻军和以前城中的人口,足有五十来万,其中奚、蕃、鞑、汉、契丹混杂,若非左企弓、张觉、康公弼都是能臣,约束得当,光城内的人马就能先自乱起来。
康公弼通过望口看着城下的沙垒和远处宋人的大营:“种谊和折可适以区区两万人就能将我围困,老种和老折率骑军扫荡外围,还有萧古里这叛贼带路招诱,张兄,事尚可为?”
张觉苦笑:“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只可惜你我命丧雄城,却连在为谁卖命都不知道。”
康公弼叹了口气:“左公说是替大辽卖命尽忠,你我读书人出身,终不能效耶律马哥、萧古里、郭药师之辈。”
才说到这里,却见前方沙垒后的平底上,一队宋人集结起来,在那里鼓捣着什么。
张觉拉着康公弼靠墙垛蹲下:“小心,宋人的古怪实在太多。”
良久没有动静,康公弼抬身扭头看向城下:“风……风筝?”
真是风筝,今日天气晴朗,刮着西风,几只大风筝晃晃悠悠,从宋军阵地上方飞了起来。
风筝非常大,需要几名宋军才能拉住,风筝下头,似乎还挂着什么东西。
待到风筝飞过城头,突然传出几声爆响,这声音二人可是非常熟悉,吓得立马再次蹲下,躲到了砖墙的后头。
结果爆响却是从风筝上传来的,系着那东西的绳子断了,那四方块顿时化作洋洋洒洒的纸张,朝着大同府内飘洒开去。
大同府城池不小,城周二十里,有四分之一个汴京城那么大,紧跟着其它几个风筝下也开始飘洒起传单,落得满城都是。
张觉赶紧命人下城取来来观看,却是一张油印的“露布”——《告大同全体军民书》。
文章写得简单明了,首先表明宋军此次征伐,是为了帮助辽国平灭叛逆。
和鲁斡和耶律淳手握重兵十五万,在辽国被鞑靼犯边侵扰,两任皇帝前赴后继为国赴难之际,二人以皇太叔、天下兵马大元帅之尊,未出一兵一卒相助。
拥兵自重之心,当时可见。
之后先后征伐辽东、中京,首开内战之端。
大败之后,不思悔改,骄狂悖妄,在延禧诸子尚在的情况下,自立为君,天理难容。
我朝圣主,与延禧为兄弟之君,闻辽主尸骨未寒,出此叛逆,不胜郁怒,决意兴征。
得正统、承康两地皇侄所请,举兵五路,讨除叛逆。
挥师以来,天人助顺,诸路逢战皆捷,和鲁斡畏罪潜逃,耶律淳困守待诛。
宋军秋毫无犯,实乃仁义之师。
如今大同府中,困顿四十万军民,资粮日蹙。
伪朝大势已去,各地春耕在即,家中父老妻儿,殷殷相盼。
大宋要求大同府留守大臣诸将,以百姓生命为首要考量。
上策放下兵器,举城款降,既往不咎,官吏军民,各安所职,绝不加罪。
中策开放城门,大宋许给十日之期,军民帅臣自出,或归乡耕牧,或西去依附伪王,去留从便,回乡者还要发给路费干粮,绝不留难。
下策当然是坐困愁城,玉石俱焚。
文章最后号召全体军民,如当权者不接受大宋如此仁慈的条件,为了自己的父母妻儿,合城士民军士,应当里应外合,奋起反抗。
不要让恋权之臣,贪功之将,将合城无辜军民性命,当做要挟宋军仁慈之心的工具。
起事首效者,以所擒敌虏军职酬之。
一个时辰后,我部将施展神威,摧毁大同府南门上的城楼,请合城军民退到安全区域静观,可知皇宋军威之盛,圣主之仁。
张觉与康公弼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绝望。
满城惶恐之际,这样的露布遍布城中,大事休矣!




苏厨 第一千八百三十五章 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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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八百三十五章攻城
举着望远镜看向闹哄哄的城楼,种谔对折可适问道:“二郎,这法子到底行不行啊?”
折可适也举着望远镜观望城楼:“有枣没枣打一杆呗,大同城城墙太厚,张觉又拆除城门周边建筑,填实了门洞,速射炮口径太小,敲不开。”
说完放下望远镜,一脸的怨气:“都怪太尉你舍不得九原积攒的那点家当,要是能够将霹雳炮拉过来,都不用这些花样。”
种谔继续观察城楼,嘴里说道:“一门大炮一千五百斤,加上炮弹,一车两千斤,三月都几场春霖了?你能从草原上拖得过来?不影响大军速度?”
“骑军之利,在利用高速投放部署,拦击邀截。在运动中灭敌,在野战中逞威。重炮,那是步军和车军的玩意儿。”
“就算从沙垒底下挖地道过去实施爆破,或者利用夜战占领一段城墙,保护大军清理门洞,不都比拉炮来得快?”
“那太尉还任由我们放风筝?”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嘛。”种谔也终于放下望远镜:“大同城里如今各族混杂,人心本来就不齐……就如二郎刚刚所说的,有枣没枣,先打一杆呗。”
折可适感觉种谔是在调戏自己,但是又没有证据。
自从被辽国小儿摆了一道之后,大宋两个“将种”常常都有这样的感觉,都快要落下病根了。
想想干脆放弃:“我去找种八,看看炮位。”
种谔点头:“那你们快点,要是事成,还有任务给你们。”
一个时辰之后,留守参知政事左企弓,在张觉和康公弼的搀扶下,来到了府衙外。
无数城中的百姓、军士,也都聚集到北城,齐齐望向城南的大城门楼子。
一个时辰刚到,就听见城外响起轰隆轰隆几声炮响,朱雀楼被数枚炮弹集中,整个大楼中猛然窜出一道道焰雨,跟着数个红色的巨大火球从破碎的门窗里喷射出来。
火焰有两类,一类朝上升,将整个朱雀楼尽数笼罩于烈焰之中;一类纷然降落,流淌,粘在砖石上继续燃烧。
城中顿时乱了,无数之前不拿大宋警告当事儿的百姓和守军,现在惊慌失措地大喊着,从城南奔过来,恐怖的情绪又带动满城百姓,继续向北跑。
朱雀门坐落在瓮城之上,倒是不用担心火头会蔓延到城中,但是如此恐怖的神威,彻底震慑住了合城军民。
左企弓颤抖着嘴唇:“此战不可继续了,张统治,遣使出城……告诉他们,我们选……中策。”
张觉担忧地道:“参政……”
左企弓摇头:“陷城之罪,老夫一力承担,城中还有数十万百姓军民,试想宋军将这种军器施加于城中,会是什么惨况?”
康公弼对着左企弓深施一礼:“学生去和宋人交涉。”
……
绍圣三年三月,癸巳,西京道雄城大同府陷落,仁圣朝参知政事左企弓、城防都统张觉、枢密承旨康公弼,携合城军民,以及西京一道图籍、账册,开城投降。
种谔按照事先协定,以大同府所存尚多的军资、干粮,分配给各路难民,劝喻他们返乡耕作。
大同府守军也照此例,因为能走的基本都被和鲁斡带走了,剩下的多是当地有家有业的汉军,大多数愿意选择归乡务农。
大军真的做到了谨守承诺,妥为安置、去留从便,不扰民不苛索。
种谔也以此为条件,要求左企弓、张觉、康公弼配合,同时将已经被下入大牢的密谍们拯救出来,让密谍头目,大同府富商谢景升出面安抚城中士众。
谢景升出来后,首先联络士绅,分派职事,十日之后,辽国西京道阖道安定了下来。
事后左企弓坚决要求离开大同府,北上寻找自己的主子,张觉本欲降宋,但是他在大同府已经得罪了谢景升等一干士绅,只好带着亲随队伍三千人,以护送左企弓为由,一同离开。
康公弼倒是想要跟随老师北上,却被左企弓严厉拒绝。
左企弓知道自己此去凶多吉少,而且也知道仁圣这个短命王朝已然雨打风吹去,坚决不许自己弟子跟随自己一同赴死。
以将他留在大同,监督大宋官军作为,使其遵守事先承诺为由,将他强留在大同府。
左企弓的施政能力是非常强的,这就是被李处温这种奸臣耽误的干才。
十天之中的作为,也让种谔颇为佩服,很舍不得他走,一再慰留,无奈左企弓去意甚坚。
种谔只好给他配备最好的车马,率众将和幕府,出城相送。
交战双方,居然如此礼让谦恭地交接城池,胜利一方恭送失败一方安然离境,要是苏油在此就一定会说,这尼玛,很有民国军阀内战的味道。
看着左企弓和张觉远去的背影,种谊不禁叹气:“左公这样的人才,留给和鲁斡耶律淳,实在可惜了。今后会不会成我大宋的威胁?”
种谔摇头:“求仁得仁,由他们去吧,左公的才能,需要在农耕之地方得施展,去了草原,没戏。”
“料理大同时间耽误得多了,走吧,我有一个新想法,你们合计合计,看看行不行……”
……
就在折可适和种谊在大同府下放风筝的时候,李纯元、曹南、折可大,也对析津府发起了进攻。
和种谔一篇文章克大同不一样,析津府三路大军得水路之利,能够拉着犀利的霹雳炮随军。
三月,戊戌,子时,三路大军九十门霹雳炮,同时朝析津府开火。
漆黑的夜里,无数火光随着巨大的轰鸣,在析津府内闪烁,紧跟着几处城门被大炮轰开,城池上空也亮起了数十点明亮的星光,将析津府照的恍如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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