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Ⅴ:悼亡者的归来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江南
苏茜惊讶地发觉就这么一低头一抬头,乌鸦的眼神苍老了,不再是那个嚣张跋扈的流氓,倒像是一个疲惫的老人。
“请说。”兰斯洛特说。
“如果你们这边没有死人,那么你们就不能对他们发动足以致死的攻击。”乌鸦缓缓地说,“只有在你们这边的死亡人数达到三人的时候,你们才能使用你们从学院带来的那些武器。”
“什么武器?”兰斯洛特一惊,但他立刻控制住了,语气仍旧是淡淡的。
“我不知道,但我肯定你们带来了威力足够解决龙王的武器,你们是来捕猎的,不是来送死的。”
兰斯洛特再度沉默,良久之后点了点头,“成交。”
只是很简单的两个字,但兰斯洛特说得并不那么轻松。
乌鸦的条件等于说他们再也不能如之前那样直升机扫射、火力覆盖,身在战场之外埋葬目标了。他们的第一方案变成了捕获路明非,这毫无疑问会增加风险,然而只有当死亡人数达到三人的时候,他们才能动用底牌。
这个条件的潜台词是,在座的人里可能有三个要被牺牲掉。
“佐伯先生的计划是什么?”苏茜问。
“抓捕他们的任务中,最难的是如何避免无辜者的伤亡,你们都已经见过路明非龙化的状态了,还是在东京的闹市区。这种事再来一次的话,恐怕就没那么好收场了。”乌鸦缓缓地说,“但我曾亲眼见过一场战斗,发生在无天无地之所。”
“无天无地之所?”兰斯洛特一怔,这个名字透着一股决然的气息。
“就是战术上的绝地,只有极少数的地点符合这样的要求,天生的战场,没有旁人干扰,一旦踏入,退路就被切断,只有赢的人能走出来。”乌鸦说,“我会带路明非他们去那里,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他站起身来,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就这么走了。
他来这里本就是谈一场交易,而不是把全部计划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盘托出,现在交易谈成了,他离去的步伐却比来时沉重了。
龙族Ⅴ:悼亡者的归来 第57章 雷霆与守望者 8
路明非回到酒店的时候,房间里黑着灯,他蹑手蹑脚地往厕所那边摸索——时过境迁他跟别的人入住这家酒店,居然还是睡浴缸——这时候背后传来冷冷的哼声。
路明非吓得一激灵,回头看时,诺诺正披着一床毛毯,静静地坐在窗台上,旁边摆着数不清的空啤酒罐子。
“买一本地图册你去了三个小时?”诺诺冷冷地发问。
“还看了一场电影,”路明非张口就来,“不知道下一次看电影是什么时候了。”
反应虽快,但他心里还是有点虚,诺诺那种“侧写”的能力实在是太恐怖了,更恐怖的是她不会告诉你她有没有看出你在说谎。
有可能你得意于自己把谎话说得天衣无缝,她心里只是轻轻的一声冷笑。
“什么电影?”
路明非愣了一下,“《银魂》的真人版,还挺好玩的,不过漫改的电影看着怎么都有点奇怪。”
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还预先做过功课,附近真的有一间电影院,这个时间段真的就有一场《银魂》真人版,如果诺诺继续追问下去,路明非甚至能从口袋里摸出票根来给她看。
诺诺裹了裹毯子,接着眺望窗外,“《银魂》真人版啊?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路明非愣住了,迟疑了一下,轻手轻脚地走到窗台边,坐下来跟诺诺面对面。
说是窗台,但其实非常宽大,有点像国内住宅设计中流行的大飘窗,铺着手工编织的羊毛垫子,还摆着小茶桌。三面都是玻璃,就像一间小小的玻璃楼阁。
“早知道你有兴趣我就叫你一起了,师兄就算了,那片子有点shǎo ér bu yi。”路明非小心翼翼的,因为实在不知道诺诺这话是真是假。
“原来瞒着我们去看了shǎo ér bu yi的电影。”诺诺轻声说着,把尖尖的下巴放在膝盖上。
这个动作让她看起来像一只小动物,小猫、小熊猫、小松鼠、小刺猬……路明非说不清她像哪种小动物,总之是那种有着大大眼睛能把自己蜷得小小的东西。
诺诺很少有这样的状态,她一直都是个大气的妞儿。路明非心里动了动,忽然意识到在他回来之前诺诺一直这样呆呆地看着外面,像个怕冷的小动物。
他歪着头打量诺诺的侧脸,“你瘦了。”
诺诺原本并没有那么尖尖小小的下颌,但逃亡了那么久,谁都难免憔悴和骨感。
诺诺冷冷地看了路明非一眼,仅以眼神就杀掉了这个话题。
“乌鸦来过一趟,说载我们离开的船搞定了。”诺诺丢了一罐啤酒给路明非。
“船?他啰啰嗦嗦说这么多,原来就是叫我们搭船离开?”路明非说。
“还是条货船,运垃圾的,不过私下里也做人蛇船的买卖。乌鸦说他把船主的一家老小全都给抓了,威胁船主说不送我们到安全的港口他就撕票。”
“这……这也太简单粗暴了!”路明非目瞪口呆,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手段很有乌鸦的风格。
“兰斯洛特知道我们想要逃离日本,所以他必定会想办法监控所有的进出通道,但人蛇船做的就是秘密把人送进送出的生意,时间有限,你的朋友觉得找他们最合适。”
“我还以为他会给我们搞一架私人飞机什么的呢,原来是人蛇船。”
“要求还真高!要不要再拿空姐们的档案给你过目一下?”
两个人就此沉默下来,望着窗外发呆。
其实路明非抱怨的并非人蛇船不舒适,而是“人蛇船”这三个字让他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是在逃亡,可以想像,接下来的日本他们会越来越艰难越来越狼狈,最后也许在西非或者南美的某个偏僻地方被抓获,蓬头垢面。
窗外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好景致,这个地区肯定不能跟银座六本木那种流光溢彩的地方比,只是窄窄的街道,小方盒子似的一户建,和寂寂的街灯。
真不知道诺诺在这里看什么。
“你昏迷的时候,我跟苏茜讲了很多话。”诺诺打破了沉默。
“嗯?”路明非一愣。
“其中有一段是这样的,”诺诺依旧扭头看着窗外,“我说,我最难过的时候,一直想要有个人,无论是骑白马的还是骑黑驴的,忽然就来了,他是来帮我的,我讨厌谁他都帮我打那个人,我哭了他会哄我。可并没有人来。”
路明非茫然地点点头,不明白诺诺为什么忽然跟他说这个。
“我一直帮你,其实就是这么很简单的一回事,帮你,就像帮以前的自己。”诺诺轻声说,“如果让你误解什么的了,对不起。”
路明非呆呆地看着诺诺,忽然尴尬地低下头,抓起那被诺诺剃秃了一块的脑袋来。
从他们逃离中国开始,他们一次也没讲过“感情”这件事。他们之间的话少了很多,要不是有楚子航在会更少。他们似乎曾经很接近过,但立刻又远离了,远得甚至比刚认识的时候还远。
可今晚诺诺猝不及防地说起了这件事,连一点退路都不给路明非,在这间小小的玻璃阁楼里,他无处可逃,想不想听都得听。
“我知道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不过我应该没有你想得那么好。”诺诺接着说了下去,“邵一峰你也见过了,你觉得我会不知道邵一峰喜欢我么?”
路明非摇摇头。
“如果我是个好女孩,我就应该把手机通讯录里他那条给删掉,这样我就少了很多麻烦,他也许会伤心一阵子,但任谁都不可能一辈子伤心,伤心完了,又是一条好汉。对他对我都好,可我为什么还没有断了跟他的联络?”
路明非还是只能摇头。
“因为我是个很怕孤单的人,多一个人喜欢我,我就会多一分安全感。说得难听一点,我跟那些虚荣的女孩一样,需要很多很多的备胎。我并不需要这些备胎为我做什么,但是我不想孤零零的一个人。”诺诺小口地啜饮着啤酒,“是不是很坏?”
“也……也还好。”路明非磕磕巴巴地说。
诺诺清冷地笑笑,“我的没心没肝都是装出来的,我有很多的小心思,有些小心思连苏茜都不知道。我也很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来原谅自己,我反复跟自己说,那些备胎喜欢我也没什么,反正男孩小时候都会莫名其妙地喜欢某个女孩,不是我也会是其他人。这种喜欢本来就是没结果的,到了某一天他们忽然就会不喜欢我了,然后他们就一个个地走了。我这么坏,最后肯定还是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不会……你想多了……跟你没关系。”路明非说得越多越觉得自己口舌笨拙。
“我说完了,我第一次跟人说这些,可能有些词不达意。我们接下来的路会很难走,心里的事最好提前说出来。你救过我,我很感谢,现在轮到我还你的人情,也是因为我不相信你是龙王。我们是伙伴,也只是伙伴。”诺诺站起身来,把毛毯丢在路明非身上,“我要睡了,你想继续看会儿的话就披上毯子,暖气好像出了点问题,屋子里有点凉。”
她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我觉得你没去看电影,我说想去看也是逗你玩的。其实你大可不必跟我编理由,这地方你比我熟,这里你有朋友,你可以去拜访某个朋友,或者是想一个人呆会儿怀念某个过去的朋友,都行,跟我都没关系,不用跟我解释。”
她躺在那张妖艳的天鹅绒大床上,也不tuo yi服,拉开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屋子里很快就只剩下她匀净的呼吸声了。
楚子航从沙发背后探出头来,看着路明非,眼神还蛮关切的。床归了诺诺,浴缸归了路明非,沙发就归了楚子航,敢情诺诺和路明非说话的那段时间里他一直醒着,顶着一头乱糟糟的毛。
路明非冲他摆摆手,意思是这大人的事儿你小孩子少瞎琢磨。楚子航的脑袋从沙发靠背上沉了下去,片刻之后,屋里又多了一个平静的呼吸声。
路明非一罐一罐地喝着诺诺剩下的啤酒,看着诺诺沉睡中的侧脸。她的下颌尖尖小小,脸色有些苍白,鼻尖上还有几点小小的雀斑。路明非忽然想出答案了,诺诺这个样子就是个小狐狸啊!不是小浣熊也不是小熊猫,就是一只瘦瘦警觉的小狐狸。
他无声地笑了起来,无声地跟诺诺说话,“师姐,其实你不用跟我说这么多的,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早就知道啦。”
深夜,东京港,96号码头。
这里已经远离了一般人熟悉的海港区域,周边基本看不到任何商业建筑,只有一望无际的岩石滩和黑色起伏的大海。灰白色的水泥柱子一根根地向着大海深处延伸,那是一座还未竣工的、用于卸货的栈桥。
在这里装货卸货的只有货船,而且通常运输的都不是什么高价值的商品。放眼出去,码头周围堆的都是锈迹斑斑的集装箱,空气中弥漫着轻微的臭味,几台红色的大型吊车静静地矗立在夜幕之下,像是死去巨人的骸骨,居然颇有点大气磅礴的美感。
诺诺警觉地四下扫视,如果在这种地方跟学院的人遭遇,无疑会很棘手。这几天他们一直藏在那间居民区里的情侣酒店,就是觉得兰斯洛特并非丧心病狂的人,不会在人口那么密集的地方动用致命武力。
乌鸦倒是神情坦然,靠在那辆大红色的跑车上,哼着某首日本风情的歌儿。
龙族Ⅴ:悼亡者的归来 第58章 雷霆与守望者 9
“他唱什么呢?”诺诺听不太懂日文。
“码头是父亲的扁担,我和弟弟站在扁担的两端。”路明非给他翻译,“应该是什么日本民歌。”
“我们家乡那边的歌,那里也靠着海,小时候我们都等着父亲从码头上回来,会带回来新鲜的鱼,妈妈就给我们做成鱼汤和豆腐一起吃。”乌鸦耳朵尖,听到了诺诺和路明非在那里嘀咕。
“你老爹不是个流氓么?怎么又变成渔民了?”诺诺皱眉。她是个极其敏感的人,不会漏过任何疑点。
“xiao jie!”乌鸦叹气,“你还以为是东京啊?在银座一皮箱一皮箱地收保护费?在我们那个小地方,保护费只能问渔民收,我老爹也要上门服务的,不去码头怎么行?”
诺诺翻了翻白眼,无话可说了。如果对于情报的理解有误,“侧写”也是会出问题的,她确实没明白小地方上的流氓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海上吹来的风越来越冷,诺诺竖起了风衣的领子。今晚他们所有人都穿着日本执行局的zhi fu,黑色的长风衣,内衬是特殊定制的浮世绘花纹。这套衣服某种意义上象征着蛇岐八家在这座城市里的特权,看到不经意翻出的浮世绘衬里,警察都会退避三舍,出入会方便一些。
“那道栈桥也有我和我兄弟的功劳哦……”乌鸦指着前方的还未竣工的栈桥,却忽然停嘴不说了。
他吐掉嘴里的烟蒂,用鞋尖踩灭,大步上前,“你好么我的朋友?真是太想念你了,我的白帆、我的船首像、我们中最强壮的公海鸥,我亲爱的船长!”
前方的黑暗里走来了身穿白色zhi fu、脸色苍白的中年男人,隔着很远就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和油味。中年男人跟乌鸦大力地拥抱,还用都长着短须的下巴颏儿互相摩擦,感觉随时都能磨出电火花来。
诺诺打量了对方一眼,初步形成了判断,那是个斯拉夫人,应该就是那条人蛇船的船长,因为他穿着船长zhi fu,可以想见他的船很不正规,一个体面的船长不会容忍自己的zhi fu上有油味,他有一帮酗酒的船员,基本可以推测漂泊海上的那段时间里,那条船就是个酗酒和堕落的法外之地。
虽然作为漂亮姑娘登上这样一条船无疑是很危险的,但诺诺并不那么担心,首先来前乌鸦已经跟她解释过了为什么有必要bǎng jià船长的一家老小,正是为了确保他们在船上的安全,其次船员们真的对她起了歹意也没关系,她时时刻刻都会带着楚子航,而且是个袖里藏着刀的楚子航。
船长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瓶伏特加来,递给乌鸦,乌鸦拧开来大喝一口,操着日本味儿的乌克兰语跟船长神聊,聊到动情处又是激烈拥抱,下巴颏儿互相摩擦,看得路明非都想捂脸。
真是个被黑道耽误的影帝,这会儿要不看他的外貌,不听他的乌克兰语,旁人绝对相信乌鸦是个终年混船上的老炮儿水手。
“我的好兄弟阿利耶夫船长,他的船会带你们离开日本,敢于直接出入东京港的人蛇船可不多,阿利耶夫兄弟是在这条道上跑得最顺的,从没失过手。”乌鸦热情洋溢地给诺诺他们介绍。
路明非等三人都神情冷淡地点头致意,这也是乌鸦叮嘱的,因为他们眼下的身份是执行局秘密派往海外的干员,而执行局的干员从来都是这么神憎鬼嫌的嘴脸。
“七天之后我们会在海参崴卸货,七天之内我保证你们的安全。”阿利耶夫船长显得很自豪,“我们的船级别很高,虽然不敢说会有军舰护航,但只要我们发出警报,一个小时之内就会有军舰从附近赶过来。在公海上从来没有人敢跟我们为难。”
路明非一愣,心说什么船那么厉害,不是运垃圾的人蛇船么?
“他们的货物中包含核废料,有些核电站出来的废料在日本不能处理,要送到é luo si去做处理。”乌鸦在路明非耳边压低了声音。
路明非恍然大悟,难怪以乌鸦在东京的人脉要找一艘人蛇船还费了那么大工夫,原来是这样一艘特殊的船,难怪是撤离日本的安全通道。
“先生们女士们,请跟我登船,你们的床和伏特加都准备好了。”阿利耶夫船长招呼。
路明非等三人跟在他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前方闪着白光的码头。
“我的朋友们就交给你了,阿利耶夫,我欠你一个人情。”乌鸦在他们身后说。
路明非惊讶地回头,才发现乌鸦并没有跟上来。他靠在那辆古董跑车上,遥遥地向他们挥着手。
原来这就要分别了,路明非本来没多想,不过是本能地以为乌鸦会送他们上船,安顿好再走,甚至还会聊聊离愁别绪,喝一杯什么的。
可想想确实没有必要,男人之间的分别,就只是挥挥手的事,该说的话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该喝的酒也已经喝完了。人生里很多相遇和告别都是这样的忽如其来,所以要珍惜面对面喝酒的时光。
路明非停了下来,转身跟乌鸦挥手,然后小跑着跟上了阿利耶夫船长。
“不过你的老婆孩子我也会帮你好好照顾的。”乌鸦追了一句。
路明非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这才是那个影帝的风格啊,下巴颏儿互相摩擦了千百遍,他还是把阿利耶夫的全家老小扣下当人质了。
船比路明非想像的还糟,级别再高的垃圾船也还是垃圾船。
吨位数倒是不小,估计得有两万吨,但整条船锈迹斑斑,那股子在海边就能闻到的臭味在这里越发地重了。
这条船基本上是个漂浮在海上的长方形铁盒子,船头船尾加上动力系统、方向舵和狭窄的居住区,货仓又分为两个部分,一个部分堆满了集装箱,想必是那些价值比较高的垃圾,还能拆解循环利用什么的,另一部分的垃圾直接就是露天堆放,估计运到目的地就会就地掩埋。船上的吊车并未工作,想来是装货的流程已经完成,这艘船随时都能启航。
居住区在甲板以下,阿利耶夫带着他们穿越黑漆漆的通道,隔老远才有一盏昏暗的灯。路明非注意到诺诺的神情始终很专注。她的记忆力也是超强的,走上一遍她就把通道都记住了,加上侧写的能力,有谁对她有敌意她会立刻觉察到。有她在就像有个报警器,即使在这种陌生的地方也增加很多安全保障。
阿利耶夫在一条通道的尽头停下,两间舱室门对门。
“伏特加畅饮、柔软的床铺、24小时热水,相信我,这是这条船上最好的住处。谁让你们是佐伯先生的好朋友呢?”阿利耶夫说,“不过我建议你们最好不要到处乱走,船上都是男人,在海上男人总是很苦闷,能拿来消遣的只有酒和sè qing电影,这么漂亮的xiao jie只怕会引起骚动。”
诺诺冷冷地哼了一声,推门而入。
舱室倒还算整洁,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圆形舷窗能看向外面,不过所谓的24小时热水就是个淋浴喷头,无限畅饮的伏特加也是最便宜的那一档。阿利耶夫船长并没有跟进来,而是站在门口。
“什么时候开船?”诺诺问。
“货物装完了,随时出发。”阿利耶夫说着,把两把钥匙丢给路明非,“对面的那间也归你们用,你们其他的行李一会儿我叫船员扛进来。”
“我看这艘船有年头了,不会出事故吧?”路明非问。
“这样大吨位的船,经过的海域只要没有风暴,就绝对安全。那片海域非常繁忙,基本上我们每隔一个小时就会跟别的船近距离擦过,撞上冰山都不怕。”阿利耶夫船长说。
“救生船什么的都有吧?”路明非又问。
“当然,这是海事法要求的,六艘救生艇,就在居住区的后面。”
路明非点了点头,阿利耶夫转身离开,通道里回荡着他沉重的脚步声。
诺诺以眼神示意,楚子航立刻关闭了房门,检查门锁。诺诺打开随身携带的行李箱,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武器。诺诺把一个电子装置丢给路明非,路明非拿着它细细地扫描了舱室的每个角落。诺诺则麻利地组装起qiāng xiè来。
只有楚子航没事可做,他趴在舷窗旁,出神地望着外面起伏的大海。
“安全。”路明非关闭了扫描设备。
这是一间很“干净”的房间,没有检测到任何监控设备的信号。
诺诺把组装好的ump9塞在了床边的缝隙里,还有一柄伯莱塔重型阻击枪则藏在了洗手池的底部。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才稍微地放松下来,倒上一杯免费的伏特加一饮而尽。
“男士们可以回你们的房间去了。”她又续上一杯酒,在那个勉强能称为“沙发”的东西上坐下,语气平淡地下了逐客令。
“姐姐晚安。”楚子航站起身来,拿上自己的箱子就要走。
“要不你还是跟你姐姐住一间屋吧。”路明非抢先一步握住了门把手,“你俩在神社不也住一间的么?”
诺诺狐疑地盯着路明非看,没错,这表情妥妥的就是一只警觉的小狐狸。
“又耍什么鬼心眼?”诺诺问。
“我还不敢说这地方就是安全的,有师兄陪你,我放心一点。”路明非赶紧说,“师兄的身手你也见过,虽说现在没以前那么酷了,可还是个杀胚!”
路明非拎着自己的行李箱出门了,这时一声悠长的汽笛声,脚下微微震动,这艘船启航了,他们终于告别了日本,下一站是海参崴。
对面的舱室也是一样的脏乱差,路明非进屋之后看了一眼表,tuo guāng冲了个澡,换上干净的内衣裤,跟诺诺一样倒上一杯劣质伏特加,坐在舷窗边慢慢地喝着。
酒喝完了,他的头发也已经干透。
他又看了一眼表,打开行李箱,这个箱子是他自己打包的,里面就只有一个黑色的双肩背。他检查了一下背包里的shā mo zhi ying和剩下的一柄短弧刀——另一柄他已经送给了楚子航——还有那卷图纸。
他贴在门边听了许久,确信走廊里没有任何响动,悄悄地推开门,踩着猫一样轻的步子走了。
走了很远,他回头看去,走廊的尽头,那盏昏黄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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