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Ⅴ:悼亡者的归来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江南
“我哪还有什么一生?”路明非哼哼,“走到哪儿算哪儿。”
“走到哪儿算哪儿你还不抓住机会?克里斯廷娜不是挺好的么?她很好看。”
“她好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真的信她是联邦安全局的特工?”
“我信,好看女孩子说的话我都信。”
“你能不能讲点理?”
“我在跟你讲感情。”
“能不能留点余地?讲不过你我认输行不行?”要不是还得扶着零,路明非就举手投降了。
两个人接着溜达。
这一番好像就这么揭过去了,零走走看看,路边商店的玻璃橱窗里还摆着玩具和当年的烟酒,倒像是个苏联时代的实景博物馆。克里斯廷娜踏进023号城市的时候也是这么趴在橱窗上瞪大眼睛看,那时候零由布宁搀着走在最前面,目不斜视仿佛御风而行。看此刻她的模样对这个城市也是充满好奇的,可就能装得那么云淡风轻。路明非不由得觉得女孩子在想什么自己永远都不会懂,就像诺诺,就像零,甚至当年的陈雯雯。她们说着讨厌你未必是真的讨厌你,她们凡事都叫你一起也未必真的喜欢你。
如今他才确定自己真乃一条钢铁直男,比特么秦直道都直。
“我看你这一路上还挺开心的。”零忽然又说,“我看他们叫你喝酒你也去,睡得也好。”
这确实是件还挺不可思议的事。作为一个在逃犯,前途未卜,时刻处在危机之中,不久之前苏茜还死了,他本该郁郁寡欢,眉头紧锁,可路明非居然养成了什么都不去想的好习惯,也可能是麻木了。
“想也没用。”路明非说。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会死在西伯利亚?”
路明非一怔。这件事他从来没跟零提过,但心里隐隐约约的他是这么觉得的,那个神秘的坐标,尽管是老爹打电话告诉他的,可总觉得那里会立着一块墓碑,墓碑上写着他自己的名字。
“我倒是不想死,可总觉得死不死这件事也不是我自己说了算。”路明非迟疑了片刻,坦白了,“但我还是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要是我真的死了,师兄的事情还没解决,能不能拜托你把师兄带去什么安全的地方。他现在比较傻,没了我,他也会死。”
“如果还不想放弃,我可以帮你。”
“帮我什么?你帮了我很多了,我都还没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不,”零摇了摇头,“我没有帮过你,是你一直在帮我。”
她忽然站住了,抬头眺望出去,冲着前方努了努嘴。路明非跟着她看过去,前方一条冰封的小河,跨河的小桥上路灯格外明亮,身材矮小茁壮的男人靠在路灯杆上抽着烟斗。
亚历山大·布宁。
***
路明非心里微微一动,忽然意识到这并非一场偶遇,布宁是故意在这里等着他们。防空洞那件事之后布宁就没有再露过面,而一路上他都是大家的组织者,有酒必到。
零和路明非在路灯杆下站住,布宁沿着小河望向前方,目无焦点,“克里斯廷娜,是我的女儿。”
江湖上所谓的一剑封喉大概就是这个意思,这一路上大家说话都是云里雾里,谈生意的调调,如今老家伙图穷匕见,第一句话就把路明非给整懵了。
不过认真回想起来,竟然是合理的。
列车上的酒局那么喧闹,任何人出出入入都是常事,偏偏克里斯廷娜消失了,布宁会出来找。这当然可以解释为布宁早就怀疑克里斯廷娜的身份了,可真要是那样,布宁大可以拒绝她上车。
拉开衣柜门之前,布宁一脸的凶神恶煞,一开柜门,他就傻眼了,反倒是克里斯廷娜一身的有恃无恐。
还有那个不经意之间的搂腰,老家伙并非要在女孩子身上占点便宜,而是要跟女儿说,看啊看啊,这就是你爹战斗过的地方!那得意!那自豪!
可女儿是正义的情报员,老爹是走邪路的军火贩子,两人道不同不相为谋,一路上甚至没有过几次眼神交流。
今夜的布宁看起来特别的消沉和苍老,透着一股东北老汉的气息,给他换身衣服就可以去演《乡村爱情》。
“父亲是个军火贩子,干的是朝不保夕的买卖,女儿不能接着走这条路。”布宁低声说,“我能给她最好的安排是送她去一个信得过的家庭长大,养育她的人得是走正道的,可我不认识几个走正道的。只有那么一个家伙,如今是鞑靼共和国的军政长官,苏联刚解体那会儿,卖过一个军火库给我,我手里有他的把柄。但我知道那家伙是个好人,连女人都不乱搞,而且没有孩子。只有他能保护我女儿。”
“贤父女之间的爱恨情仇我们不知道更好。”三个人之间可以说中文,恰可发挥皇女殿下的毒舌本质。
“就当陪个空巢老人聊聊天。”布宁苦笑,“我跟你们说过,我想要离开023号城市,是在电影上看到一个穿花格裙子的莫斯科小姑娘。后来她从童星变成了电影演员,我在莫斯科赚了点钱,把她追到手了。”
路明非目瞪口呆。这个爱情故事委实太过传奇,一个小城镇的男孩为了一部电影里的女孩离家出走,经过长时间的不懈奋斗,最终抱得美人归。
“莫斯科有很多漂亮女孩,没有比她更好的么?”零问。
“当然有比她更好的,可我是个固执的人,先遇到的那个,谁也比不了。”布宁幽幽地说。
龙族Ⅴ:悼亡者的归来 第156章 但为君故 60
零听到这里扭头看了路明非一眼。路明非立刻把头转开,不接她的目光,不用想就知道零又在暗示他诺诺的事。
“我们过了几年快活的日子,那时候我甚至想不再做这行了。”布宁又说,“人有个安稳的地方可去就不想冒险了,可后来那个安稳的地方没了,就觉得冒险也无所谓了。”
“您夫人过世了?”路明非想起克里斯廷娜始终带着的那枚黄钻,清廉的官员应该是没钱给妻子买这种首饰的,但如果是出自军火商老爹之手,那就非常合理了。
“她有遗传性的家族病,从小就知道自己活不过40岁。但她一定想要为我生个孩子,她跟我说亚历山大·布宁,你这个冷酷无情的混蛋,你这辈子爱过的人就只有我,要是没有我你非得把人类都给毁灭了!所以我要给你生个女儿,这样没了我,在这个世界上你还会爱某个人。”
布宁说起这番话的时候,语气仍是淡淡的,却分明是个脾气强硬的女人的口吻,像极了克里斯廷娜。
路明非一时间百感交集,零也收住毒舌保持了沉默。
“怀孕对她来说很危险,本来她还有几年好活。最后决定要母亲还是要孩子的时候,是她自己签字决定要先保住克里斯廷娜。”布宁顿了顿,“从那以后我干什么坏事都无所谓了,没人在乎。”
“你女儿应该是在乎的。”零说。
“是,她的养父大概给她灌输了太多的正义。”布宁的神情有点懊恼,“在她的眼里,亲爹是这个世界上最先要除掉的恶棍,我对她来说是个抹不掉的污点。”
路明非点了点头,他现在明白克里斯廷娜身上那种绝对的、激烈的正义感了。
“我们能为您做点什么?家庭事务我可能处理不好,没什么经验。”零说,“我家的亲子关系也很差劲。”
“我想请两位帮我保护克里斯廷娜,”布宁双手把零的一只右手握在掌中,路明非从没在这个老家伙眼里看过那么诚挚的眼神,“联邦安全局的目的并不单纯,有可能决定处决瓦图京大将的人就在联邦安全局里。这个行动是一连串的,某个人决定要摧毁我们,克里斯廷娜不过是他动用的棋子。”
“并不单纯?”零问。
“利益,我控制着巨大的利益集团,我的利益直接跟上层相关。如果某些人想要重新瓜分利益,他们就会干掉我,用一个新的我取代。”布宁苦笑,“我也明bái jun火行业是这个世界上最邪恶的行业之一,但战争烙印在人的基因里,一个军火贩子倒下,必然会有人拿走这个市场空间。”
“如果风险那么大,不应该立刻取消今年的交易么?以布宁先生的人脉,应该能找到安全的避风港。”零说。
“不,我做不到。”布宁摇头,“与其说我是这场交易的老板,不如说我是它的主持人。我每年主持一次这样的交易,直到尽完我的义务,才能离场。提前离场的话,瓦图京大将的结局就是我的结局。”
零和路明非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
“今年是我要主持的最后一场交易,交易结束,我的服役期就结束。”布宁低声说,带着祈求的口吻,“克里斯廷娜相信路先生,路先生你也愿意保护她,在023号城市里,我能够相信的人只有你!”
“你和你的客户们不都是过命的交情么?”零冷冷地说,“从苏联时代直到现在。”
“交易的双方之间怎么会有真正的友谊?”布宁苦笑,“大家的关系能够维护到现在,只是这里面的利益大到谁都不敢背叛对方。克里斯廷娜是个局外人,她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早就知道联邦安全局在我们里面安插了卧底,如果被我挖出来,我一定会把他埋在冻土层里。可一个父亲怎么会首先怀疑自己的女儿?”他说到这里又懊恼起来,“他妈的我就不该把克里斯廷娜交给那个老王八蛋,只会讲道学!把我女儿教成这么个笨蛋!”亲爹对干爹的嫉恨溢于言表。
“所谓巨大的利益是指?”零追问。
布宁沉默了片刻,忽然笑笑,恢复了生意人的嘴脸,“两位想必都知道了,我们会有一场拍卖会,去拍卖会上看看,就都明白了。拍卖会一结束,我会立刻带两位前往那个地方,那笔财富,包括神的秘密,我分文不取,都是两位的……不过,参观一下那个研究所可以么?”
这不能不说是慷慨的交易,没想到意外得到了布宁女儿的信任,导致老奸商甘心舍弃那笔无法计算的利益。尽管那个神秘的坐标可能根本不存在什么利益可言,或者那利益是人类无法消受的。
路明非还在思索布宁是否在说真话——为了女儿老奸商忽然双膝跪下露出谄媚之态怎么想都有点可疑——零已经点了点头,“成交!”
路明非心说怎么就成交了,这不是我的事儿么?你一个助攻你拍什么板?可零已经把手从布宁的掌中抽了回来,悬在空中等着路明非接。路明非一介秘书,不能不接。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们还要散会儿步,就不陪布宁先生了。”零冷冷地说,“还有,以后如果要见面聊些事的话,最好别跟着我们,直接来房间敲门就好了。”
原来布宁是一路跟着他们,零已经觉察了,路明非却因为一直在跟皇女斗嘴,忽略了这个鬼鬼祟祟的跟踪者。不过换个角度想,让老父亲屈尊做出这样举动,确也说明那是个得来不易的宝贝女儿。
路明非扶着零走了没几步,背后又传来布宁的声音,“路先生,那天晚上,我女儿确实是在你的包厢里吧?”布宁的话里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路明非站住了回头,“是,但她……不太想见你。”
布宁搓了搓手,看着地面,“我女儿……没有难为你吧?”
路明非一愣,心说难为?克里斯廷娜怎么难为自己?非要拉自己上贼船当污点证人算不算难为?
“布宁先生的意思,是你有没有跟克里斯廷娜小姐发生什么不可告人的事。”零冷冷地说。
路明非恍然大悟,孤男寡女酒后独处一室,老父亲这是在操心自家的好白菜有没有被他这只猪拱了……
布宁干笑几声,“和她妈妈一样,性格有点奔放,对自己的美貌倒是很自信的。我倒是信任路先生是正人君子,但女孩子喝多了主动也是有的。”一边说着,一边眼睛滴溜溜。
零冷冷地一笑,“您的女儿已经成年,这些事应该由她自己决定,联邦安全局的精锐,路秘书这副身板应该是无法强迫她的。这些话没必要问,即使发生了什么,他不会告诉您,也不会告诉我。我们何必问一些注定没有答案的问题呢?”
路明非心里惨叫,说哇哇哇刚才分明说好的你在隔壁什么都听到了,这时候把队友往火坑里推!可零手上忽然加力,强行拉着路明非离开。
走了好远,路明非还觉得背后射来的目光简直是两束高能激光,要把他整个烧成焦炭。
***
两人走出很远,零忽然笑出声来。路明非从没有听过她这么笑,吓得呆住了。零笑着笑着就蹲了下去,抱着膝盖还是笑个不停,听得出这还是她故意压低了笑声,以免在夜里传得太远被布宁听到。
路明非傻愣着看了好久,最后居然被零的笑声感染了,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是笑得有点苦恼。经过今晚的谈话,只怕布宁会更加用力地观察他,想要知道他是不是自己未来的女婿了。如果布宁真的信了这一点,以军火商老爷子的性格,要么对路明非呵护备至,要么就得准备杀掉他埋在西伯利亚了。
零笑完了站起身来,恢复了招牌式的冷漠,“走吧,逛了那么久,回去还要走好远。”
“从来没见你那么笑过,真的那么好玩么?”路明非终于有手可以挠头了。
“不是,”零轻声说,“你囧起来的时候,更像我刚认识你的时候。”
路明非愣了一下,忽然想起刚才布宁说的那句话,“固执的人,先遇到的那个,谁也比不了。”
回去的路上他们再也没有说什么沉重的话题,路明非说023号城市倒有点像他小时候住的地方,零也说自己小时候生活的地方也跟这里很像。路明非好奇地追问零是在哪里长大的,在他想来所谓皇女都该长在锦绣堆里,可零却绕开了这个话题。
返回公寓的楼下,他们要去往不同的单元,零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来,“如果还不想放弃,我可以帮你。”
她没给路明非说话的机会,径直转身离开,高跟靴子踩在雪地上的脚印,像是兔子或者鹿的足迹。路明非在雪地里站了很久,直到纷飞的细雪盖住了零的足印。
他推开自己房间的门,脑袋嗡的一声,那身如烟雾般的裸色纱裙子飘在窗前,克里斯廷娜正托着腮帮子跪在沙发上看下雪。
龙族Ⅴ:悼亡者的归来 第157章 但为君故(61)
这父女俩还真是没完了,一个走了又来一个,他只是个搭车的过客,这些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克里斯廷娜扭头看了他一眼,表情淡定。大概是觉得路明非已经是自己的线人了,大家大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用不着藏着掖着。
茶几上摆着两杯伏特加,这是连酒都给路明非倒好了,看起来是要深聊。
路明非叹了口气,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深更半夜来我这,你那些崇拜者们如果喝多了提着刀来找我,我该怎么解释?”
克里斯廷娜显然也喝了不少,但还没到醉的地步,耸耸肩,满脸无所谓的样子,“我跟他们说我觉得皇女殿下的秘书很有趣,但他一路上都没有多看我一眼,他们都说你跟皇女殿下是一对,当然不会多看我一眼,我就跟他们打了个赌。”
“打什么赌?”路明非一愣。
“打赌我能叫你迷上我!”克里斯廷娜雄赳赳气昂昂,“这样我来找你说话就不用怕人知道。”
路明非心说人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您不一样,您自己就是热闹。
但正好套套克里斯廷娜的话,看布宁有没有说真话。
他举杯抿了一口,“少尉小姐,是不是应该跟我解释一下您和布宁先生之间的关系?”
“他跟你说什么了没有?”克里斯廷娜歪着头看他,眼神凶狠。
“刚才散步的时候遇到了。”路明非故意说得含混。
克里斯廷娜使劲地咬嘴唇咬了半天,“好!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他是我父亲!但我不承认他是我父亲!”
路明非点点头,“他也这么说,但我不敢确定,你俩长得真不像。”
“我妈妈是个美人,”克里斯廷娜惆怅地盯着那枚黄钻,“我像我妈妈。”
“父亲是军火商,女儿是要摧毁军火商团伙的情报员,你家关系真头疼。”路明非把玩着杯子,“他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你想要完成任务很难了。”
“我是不会放弃的!”克里斯廷娜冷冷地说,“我的字典里,没有放弃这个词!”
路明非心里叹气,“我的字典里没有什么什么词”,这种中二的宣言又有什么用呢?这个世界最终是靠实力说话的,你的字典里没有的词,别人能硬为你加进去。
“还是想让我为你搜集他犯罪的证据么?可知道了你的身份,他应该会把所有的马脚收起来。”路明非说到这里,又有点疑惑,因为布宁刚才邀请了他和零参加那场神秘的拍卖会。
难道说那场拍卖会上并无什么危险的wéi jin pin,不过是寻常的军火拍卖?可是这群老家族的后裔不远千里跑来西伯利亚做交易,如果只是买点ak步qiāng或者国际法允许交易的武器,又有点说不过去。
“他很在乎你们那位皇女殿下,应该是有什么事有求于你们,细心点总能抓到蛛丝马迹。你放心,你立功的表现我都会写在报告上的。”克里斯廷娜严肃起来就像一位班主任。
路明非配合地笑笑,“我会留意的。”
“防空洞里的那个大家伙,是什么东西?”克里斯廷娜问。
“我们在防空洞里不都说了么?”
克里斯廷娜皱眉,“离得太远,又那么黑,没看清,也没听清。”
路明非心说没听清就好瞎编了,斟酌了片刻,“你父亲认为苏联时代遗留下来的研究所中,有一个是专门研究神秘主义的,它的遗址就在西伯利亚,但还没被发掘出来。那个大东西是某种基因变异的动物,应该就是从那个研究所里逃出来的。你听说过那个研究所么?”
克里斯廷娜疑惑地摇摇头,“没有,我接受的任务书上没说什么研究所,就说他们应该是在西伯利亚交易毁灭性武器技术。”
路明非点点头,心说老爹对女儿还是很了解的,克里斯廷娜对于西伯利亚雪原上的真相知道得并不多,她很可能是某位幕后人的棋子,等她摧毁了自己老爹的团伙,没准等待她的就是牢狱之灾和一颗子弹。
“明白了,我会帮你留意。”路明非随口敷衍。
“你们来这里是想买什么?”克里斯廷娜又问,“核武器?洲际导弹?听说罗曼诺夫家族一直干的都是金融业,怎么会卷进军火交易里来?赚点干净的钱不好么?”
“如果我跟你说我们什么都不想买,压根没想当你父亲的客户,你们完全搞错了,你会不会觉得我是在说谎?”路明非苦笑。
克里斯廷娜歪着头,审慎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点点头,“好吧,我相信你,但就算你没犯什么罪,跟联邦安全局合作也是明智的。你们要是局外人,我爹没准会杀人灭口,只有联邦安全局和格鲁乌特种部队能保护你们。”
“明白,给机会谁不想当正义的伙伴呢?”路明非微笑。
“正义的伙伴?这个词很好!”克里斯廷娜情报员眼睛一亮,深深认可路明非的修辞。
路明非心说你当然觉得这个词好,因为你从某种意义上跟那个男人是类似的生物啊。
克里斯廷娜端起茶几上的酒杯,正要喝,手忽然抖了起来,酒液洒了满桌。她脸色煞白,牙关紧咬,看得出她想要强行控制住自己的手,可颤抖越来越厉害,像是癫痫病人发病的样子。
路明非急忙起身,正准备上前查看,却被克里斯廷娜以强硬的手势阻止了。她哆嗦着从随身小包里摸出药瓶,把两粒橙红色的药丸丢进嘴里,用剩下的半杯酒吞服。
那是某种见效极快的药物,十几秒钟后她握着杯子的手就稳定下来,全身绷紧的状态也解除了。
她看了路明非一眼,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伏特加,“这事儿谁也别说!”
“癫痫?”路明非略略放心,癫痫症倒不算罕见,但癫痫病人充当情报员,关键时候犯病怎么办?
“不,肌萎缩侧索硬化,听过没有?”克里斯廷娜深呼吸几下,躺在沙发靠背上。这还是她第一次流露出疲惫的表情。
路明非摇头。
“也叫渐冻人症,我的神经和肌肉系统会渐渐地萎缩,一步步地失去行动能力,最后我会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窒息死掉。”克里斯廷娜轻声说,“没有药能治,我妈妈也是死在这种病上。”
路明非心里微微一动,克里斯廷娜的说法和布宁的说法不谋而合,那凶狠狡猾的老家伙还真没撒谎博同情。
他默默地打量着克里斯廷娜,如零所说,情报员小姐是个真正的美人,青春洋溢,矫健婀娜,那玲珑浮凸的身段,纤细修长的双腿,简直就是上帝用黄金的圆规量着做出来的。
可这样完美的作品却被注定悲剧的结局,就像什么书上说的,所谓悲剧,就是把最美的东西打碎。
克里斯廷娜赶紧拉扯裙摆挡住腿,然后双手抱怀,把礼服裙的深v开口挡上了,气势汹汹,横眉立目,“看什么看?看女孩脖子以下是很失礼的!”
“你的崇拜者们不也把你全身上下的看?”路明非耸耸肩,“你在桌子上跳舞的时候,裙摆都飞到大腿根了。”
那些放浪形骸的酒局中,聚焦在克里斯廷娜身上的目光确实都透着chi luo裸的yu wàng,让路明非有点不适应。但可能斯拉夫民族本就开放,克里斯廷娜又那么火辣撩人,激发了年轻人的征服欲。
也难怪布宁有酒必到,在老父亲的眼里,想拱他家好白菜的猪原本并不是路明非这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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